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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她第一次走进了他的心里

    秦挚将和离书拿到眼前,粗略扫看了一眼。前面所书内容无非是些套话,最后一句,说的明确:两人自愿解除婚姻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扰。

    和离书上的最后一个句号,是实心的,墨汁晕染开了,快要透过了整个纸面。

    不知道林姝钰在停笔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只是秦挚那粗略地、犹如看一眼都是在给林姝钰恩典般的扫视完,并没有注意到。

    看完和离书上的内容,秦挚便抬眼看林姝钰,见林姝钰脸上淡淡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脸上没透露出哀伤,只那一双眼睛茫茫的看着远处,寄托的内心的茫然与无措。

    离了这里,没了希望,往后余生,她该平平静静的过了吧,如在尼姑庵中的那几年一样,过平平淡淡,平静如水的生活……

    秦挚在旁,看得他心里一堵。他不知怎么,突然间就生出股他把她抛弃了,不要她了愧疚感。

    这种感觉在他头脑中持续的时间还不短,以至于他有时间细思。两人之间从未有过感情,他曾明确说过他不爱她,也从未给过她承诺与希望。所以他不欠林姝钰什么。

    要非说有什么对不住林姝钰的,秦挚皱眉思忖,也就是他让她喝的那碗避孕汤。

    这样想着,秦挚陡然回过神来,他紧了紧手指,将手里的和离书拿紧了些,看着林姝钰询问:“你确定要和我和离?”

    林姝钰此刻什么都没想,她脑袋里是放空的。突听秦挚这样问她,她收回放空的眼睛,将视线落在了秦挚所穿的武将袍子上。

    那袍子上绣着云纹,针脚非常精细,好像是苏绣,绣得很好的那种。

    “是的。”两个字,她一字一顿,说的十分肯定。但视线却依旧没有落在秦挚的脸上,她还看着秦挚衣服上的云纹,绣得真好。能挂在他的衣服上,被他穿着,从早到晚的,都陪伴着他,看着喜,看着他忙,看着他为别的女人而心急,看着他为别的女人而癫狂,这云纹真有福气,比她好多了……

    “好。”秦挚点了下头,然后吩咐下人去拿笔来。

    林姝钰的贴身丫鬟心里震惊坏了,她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小姐先写了和离书,相当于把秦侯爷给休了。

    大齐国中,民风还算开化,男女婚姻虽也要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程序走,但婚后若夫妻双方感情不睦,也可选择和离。

    京都城中一些要强的女子,也有和先任丈夫不和,而解除婚姻再找旁人的,但是人数不多,寥寥无几,并且多为商贾之家女子。

    士农工商,虽然齐国也重视商业发展,但商人的地位,在人们心中,也未免要排到莫等。有钱是有钱的,但有钱也未必受人尊重,要想出人头地,还是得走科举取士这条老路。这也是林锁住终日里勤学苦读,要考取功名的原因。

    向林姝钰这种书香门第家的千金小姐,还没听说过有有和人和离过的。就算是那个女子嫁入夫家,夫妻感情不好,也只能是独自忍着,不敢往和离这条路上走。

    因世家大族里,丢不起这个人。

    但林姝钰却是敢作敢为。

    丫鬟想着,头皮都有些发毛,这侯爷和少夫人要真和离成了,她家小姐以后可怎么活,她家老爷不得被气死,世人的唾沫星子不得把她家小姐给淹死。就暂起先不提这些,和大齐国一品军侯和离过的女人,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啊,她家小姐年纪轻轻的,难道这往后余生都要一个人过了么!

    想着,丫鬟都替林姝钰着急了起来。秦挚吩咐让她拿毛笔,丫鬟哪里有心情去拿毛笔,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好大的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去拽林姝钰裙角,“小姐……你在和侯爷说笑呢对不对,这好端端的,怎可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呢……”

    丫鬟着急之下,也不叫林姝钰少夫人了,直接脱口而出,唤着林姝钰小姐。

    “没开玩笑。”与丫鬟的急切语气相比,林姝钰的气显得很淡定,今日她既然想好了去开这个口,便是一点余地也不想再为她和秦挚留了。

    她离开,秦挚解脱了。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林姝钰语气平静的可怕,丫鬟呆在了那里,试图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一句劝慰两人和好的话,丫鬟了解林姝钰的脾气,只要是她家小姐下定决心的事,任谁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她怎么给忘了呢。

    但也许能有转机,要秦挚此时开口,对林姝钰说:我们不和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秦挚要开口挽留林姝钰,林姝钰兴许真就不走了。

    只是秦挚是不会的,现在她已经成了负担,成了他和林舒之间的一道鸿沟,她说要走,秦挚是巴不得的。

    “我与你和离,母亲那里……”秦挚看着林姝钰,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你放心,舅母那里,我会去说。”说完,林姝钰便转过了身,犹自往里屋走去。

    秦挚站在门口,看着眼林姝钰,又攥紧了下手里的和离书,想说什么,然后也转身走了。

    徒留丫鬟一个人呆愣愣的跪在地上。

    秦挚走了出去,快到中午了,天气出奇的好,辣辣的太阳照在铺满雨花石的小路上,发出干干燥燥的味道。

    夏日里独有的味道,闻着有点烦躁。

    那和离书还攥在秦挚手里,因攥的紧,他手里又有汗冒出来,手指接触纸张的部分都有些被浸湿了。

    秦挚松了松手,换了个手拿着,然后要把这纸张折好放起来。

    折叠的时候,秦挚不可避免的又看了看纸上所写的字,这次不再奔着内容而去,秦挚反到注意起旁的来。

    林姝钰的字,写得真好,纤细的笔条舞在白白净净纸张上,看着舒服又养眼,关键是那字带着一股什么劲,说不上来的感觉,要从书法审美的角度来说,那叫风骨。写字写字,神气最重要。有些人练字练了一辈子,也练不出那股精气神,但林姝钰的字却有。

    都说见字如见人,林姝钰身子也有那样的劲,清傲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但又不太准确。她那一双眼睛里总是会荡出来什么,与世无争的漠然?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么?

    秦挚倒不自觉的回想起了林姝钰的长相来,她长得什么样了?

    秦挚想不出来。

    京都城中人都传林姝钰是美人,他总是能见到她,但好像还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她。

    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装着楚煦,楚煦把他的一颗心都占满了,他又哪里会注目别的女人呢……

    秦挚正失着神,突然有丫鬟过来传话。

    “侯爷,夫人让叫您过去呢。”

    丫鬟这一句话,让出了神的秦挚一下子恢复了理智,怎么刚才他脑海里都是林姝钰呢,他居然主动想她了,除楚煦以外的其他女人。

    秦挚猛摇了摇头,不,他不允许自己这样!

    府中谁都知道这一段时间秦挚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服侍他的小厮丫鬟被他骂了一通又一通,也罚了一通又一通。

    被骂被罚的人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敢说,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谁没事时都不愿意往秦挚身边凑,能躲就躲,能离秦挚远远的就离秦挚远远的,就怕秦挚一个不顺心拿自己出了气。

    秦夫人排二等丫鬟到秦挚身前穿花,丫鬟自认倒霉,是硬着头皮来的。

    此时丫鬟传完话就想走了,但见秦挚紧缩着眉头,神情明显不悦,好像在和自己较劲,根本就没听见自己的话,丫鬟心里一沉,暗叹自己点背。

    丫鬟在心里权衡了番,夫人让传话,她没传到会受罚,此时和秦挚说话,绕了秦挚生气,她也会受罚,左右是不是,最后丫鬟硬着头皮,怯生又说话:“侯爷,您…您在听奴婢说话么?”

    “什么?”秦挚眼里有些茫然,他果真没听见丫鬟说什么。

    ““夫人说您过去一趟。”丫鬟又说一遍

    母亲叫他过去!

    秦挚听后,心中一喜。秦夫人已经躲着他不见好久了,这突然叫他,倒让秦挚有些受宠如惊。

    “知道了,你回去吧!”秦挚摆了下手,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是。”宫女猛然松了口,感慨今日有惊无险,因刚才太过害怕,往回走时,感觉腿都在发软。

    秦挚,简直一秦门神啊!

    脾气大得谁见谁怕,但长相和权势又谁见谁爱,这两者,当真是矛盾啊!

    “等会!”

    丫鬟踉跄着都走出去有好几步远了,突然听秦挚又开口说话了,心下一惊,脚上一空,险些没摔倒在地。

    秦挚一边将和离书收起来放好,一边看着离自己又几步之遥的丫鬟问:“可知母亲叫我何事?”

    丫鬟赶紧摇头,“奴…奴婢不知。”丫鬟吓得连整句话都说不好了,别说是真不知道秦夫人为何会叫秦挚过去,就是知道,怕也说不明白了。

    秦挚我行我素惯了,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在府里都成万人烦、万人躲、万人怕之人了。

    “夫人心情如何?”秦挚又问了句。

    丫鬟头脑一片混乱,怕自己回答慢了,又惹得秦挚不高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夫人心情挺好…挺好的!”

    秦挚以为得知了他想要的答案,心情好了些许,朝丫鬟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与此同时,屋中林姝钰正坐在桌案前练字。

    先时跪在地上的丫鬟也已经站了起来,追到林姝钰身边,不死心的想要再劝,却见林姝钰聚精会神的写起了字。以及张开了的嘴只得闭上了。

    林姝钰有个习惯,她写字、练字的时候,十分不喜人在旁说话,谁要说话,她必是斥责。

    别说是贴身丫鬟,就是她娘秦春阳、秦氏都不行。

    林姝钰这边也有人来传话。来人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问候在门口的丫鬟道:“少夫人歇下了么?”

    正是中午时分,林姝钰这些日子又一直病着,秦夫人的贴身丫鬟不敢擅自就扰了林姝钰休息,先朝丫鬟询问。

    这也是秦夫人的意思。在来之前,秦夫人便交代了贴身丫鬟,说林姝钰要睡着了,便别扰人她休息,要醒着,就让她过来。宫里面派的太医到了,让太医给林姝钰瞧瞧病,开些药。

    “屋里静,外面人说的话,也影影绰绰能听到些。

    丫鬟听着外面的说话声,绕过屏风,踮起脚尖往外探了探头,看清来人,对林姝钰小声说,“是夫人房里的人。”

    她舅母房里的人?

    “去看看吧。”林姝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说完这话,林姝钰不免轻咳嗽了起来。这几日身子便不好,刚才和秦挚的对质,已费了她身上的全部力气。现在能坐在这里写字,也是强撑着的一口气。她不想让丫鬟们觉得,秦挚一走,她便不行了。

    她要用行动证明,秦挚走了,她依然能好好的。不仅现在好好的,等回了舅母她要与秦挚和离的事情,出了侯府,她也要好好的。

    人活在世,就非得围着秦挚这一个男人么。她…她林姝钰又不是没人喜欢,只要她松一松口,要追她,在乎她,想对她好的男子也有很多吧……

    她非得在秦挚这里吊死么?

    她不要再喜欢秦挚,不要了……

    林姝钰死死的攥着毛笔,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难受极了,眼圈又有些发红。

    口是心非,女人最会了……

    秦夫人的贴身丫鬟进来,一眼就看见林姝钰仿佛要哭了。她在秦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了,最是知礼、得体、会说话,有分寸。假装做什么也没瞧见,低头看林姝钰所书的字,转移林姝钰注意力,笑着说道:“少夫人这字是写得越来越好了。”

    林姝钰也押下了内心的情感,淡笑了下,看着秦夫人的贴身丫鬟有礼问道:“姑姑前来,可是舅母叫我过去?”

    “是呢,”大丫鬟笑笑,“宫里面来了太医,夫人说少夫人的病总也不见痊愈,就想着让少夫人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