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活下去
“天演前辈，您刚刚提到血幽，不知您说的可是不死族血幽帝？不死之主的胞弟？”张流拱手问道，从见面伊始，他心中就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并非他少见多怪，而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恐怖到令人胆寒。
“不死之主……胞弟？”天演似乎比他还更疑惑，歪着脑袋努力思索，“我只知他叫血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生命。他，还有兄长吗？”
张流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发软，这个答案模棱两可，他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尚月云和赤方与他眼神交会，亦是脸色苍白。
其实他们心底已有答案，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也无法置信。
“前辈，如果您说的真是那个血幽帝的话，他确实有个兄长，而且还是不死族的尊主。”
一想起那个崛起于微末，横压整个中古时代的雄主，众人无不心中颤颤。普天之下，能在星海之上被宇内各族千古传颂的名号没有几个，不死之主绝对是其中最凶的那个！
而血幽帝，论实力或许无法在不死族中名列三甲，可是有官方背书，他与不死之主虽非血脉亲缘，却是从同一葬土孕育而出！这种关系，足以令他在宇内各族的星海启蒙书中留下浓重的笔墨。
“他又骗了我。”天演挤着眉毛，噘起嘴巴，握紧了拳头，“他曾跟我说，他的亲人都已死去了，就埋在这里。”
赤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前辈，据我所知，血幽帝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不死之主，而且……他兄长目前还活着。您是……怎么被骗到这里的？”
天演垂下眸来陷入思考，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少顷，才开口道：“我不是被骗到这里的，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我降世后养好伤没多久，就遇到了血幽，他带我去星渊逛游，去冥墟参观，还去了他的城池做客，那时候他待我挺好的。”
“闲游两日后，他很伤心地来找我，恳求我助他复活亲人，我想帮他，就和他来到这里，做了很多尝试，可是都失败了。之后我们准备离开，他的部下找到我哭诉，说血幽其实有办法，只是不愿提起，这个方法虽然不会伤害我，但是会很痛。”
“可我才不怕痛，为了来到这个世界，曾经我也痛过。”
“我知道以后，就去当面问血幽了，那时候他很真诚地劝阻我，还惩罚了他的部下，我不明白，他部下不也是为了帮助他吗？”
“血幽最后同意了。”天演俯首望向身下的山脉：“他用这个锁链把我的躯体分成了三块，然后我就动不了了。”
“那么疼我都忍住了。”
“可是血幽和他的部下蒙骗了我，这个东西在抽取我的本源和力量，它会杀死我。”
“我不能死，我族就只剩我一个了，他们要我好好地活着，我也想让血幽的亲人活过来，可我真的不能死啊……”
天演的眼中没有恨意和愤怒，而是充满了茫然和无助，他少不更事的心灵无法判别这种生死两难的问题，除了忍受不了欺骗，他甚至不认为血幽是错的。
“我一直央求他，可他不理我，那日以后，他就消失了，没再来看过我。”
张流终于看懂了天演僵硬的表情里，那股一直挂在脸上的对生的渴望是什么了，那是已逝的族人附在他身上的执着，是他对族人永不肯放弃的执拗。
在天演心里，生是责任，而不是自需。
那自己呢？张流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自己选择的是逃避，是放弃。
念及此，张流心如刀绞，他鬼使神差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天演，和这个孤独无依的灵魂紧紧地靠在一起，闭上眼，任泪水滚落，“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向着自己身后的亿万亡魂默念。
尚月云也靠了过来，泪眼蒙眬地挽住了天演的手，赤方呆了一瞬，犹豫之中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的身型张开手臂，刚好够把三人抱在一起，许久之后才松开。
尚月云泫然泣下，心疼道：“原来，你真的只是个孩子啊……”
据天演所述，他们心里都有了大致的推断：他应该是个孤儿，降生时文明惨遭灭绝，一个人活了下来，结果碰上血幽帝，被坑骗到这里，年岁虽长于他们，可八百年牢狱之苦无人问津，实际心智却只如孩童。
“还是蓝星好哇……”叁老不知何时从识海里跳了出来，望着他们慨然长叹，“要是老夫降世之时就能游历星海，估计也早被吃干抹净了。”
“咳，天演小娃娃，老夫已有万年寿岁，叫你一声娃娃不过分吧。”叁老故意扯出苍老的声线，怜惜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娃啊，虽有超群实力，却没有族人护佑，难免被宵小邪佞坑害宰割。”
“你太年轻，带着纯善天真来到这世故人间，殊不知人是会欺诈与谄谀的。”
“善良纯真不是错，但若没有防备与警惕，就和不着寸缕的少女没有区别，世人不会因为你的美好而爱惜你，只会想要占有你。”
叁老难得的郑重了起来，接着话音一转，指着张流三人，向天演道：“人生经历老夫最多啊，小娃娃你可愿拜老夫做大哥？这样不仅辈分比他们高，往后还有老夫教你，保你练就一双慧眼看彻天地万物！”
“臭小子，你干什么？放老夫出去！”张流一言不发地将叁老收了回去。
“天，天演，你知道葬土里埋的都是谁吗？”他轻声问道，乍一下改口，还有些不太习惯，可这孩子心智接近于无，再喊前辈着实感到别扭。
“我不知道，血幽只说那是他的一个亲人。”
“只有一个人？”张流意识到蹊跷，之前叁老明明感应到了两股生命气息啊。
“只有一个啊，那个人也很惨，身体裂成了九块，躺在那些星球里。这里的物质、能量和空间结构共同组成了一个势场，由锁链从我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取血液来滋养那个人，血液里有我的能量本源，等九星合一，他就会活过来，我就要死了。”
“不会的。”尚月云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问道，“你之前说我们可以帮你缩短时间，是什么样的计划？”
天演眯起眼睛享受这纤纤柔荑的安抚：“这八百余年，我每天都在尝试挣脱锁链，可直到现在我的身体都无法苏醒动弹，这期间我想出了很多方法，我可以把意识从沉眠的身体里分割出来，分割成很多很多份，顺着锁链来回游荡。”
“我还创造了一套方法，可以短时间地利用血液里的部分本源能量来磨蚀锁链，但离开身体的血液会沿着锁链移动，我不能做到只在一处进行磨蚀。”
“后来我又想出了一个技巧，我的那些意识找到了锁链很多薄弱的地方，可是没有时间了，我还在努力磨蚀它那些薄弱部位，最快也还需要四千年才能弄断它，我只能再撑三千年了。”
天演看着他们，指向脚下的大裂谷：“这个地方就是经过我千万次地磨蚀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下一次血液经过会在半天后，那时我就能利用本源接着磨蚀它。”
“所以我们之前在地上看到的峰峦震动，就是你的血液在移动吗？”赤方不由得联想到此前看到的景象。
“是的，1003号意识伙伴正好在那附近守着一处薄弱点，他发现你们后，就立马来回穿梭，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所有伙伴都很开心。”
赤方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这孤独的八百多年，只能自己和自己交流，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要现身很不容易，我们想了很久，才想到了凝聚出实体的办法，所以让你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天演似乎想向他们表达歉意，纠结的表情却不知该如何展现。
“没有关系的，是我们考虑不周，早知如此，你不现身我们一样可以交流。”看着天演可怜兮兮的样子，众人心里更加不忍。
只是……众人内心又一下沉重了起来。
张流苍白地朝天演笑着，以一种尽量不绝望的语气和缓道：“你的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不过你高估了我们，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这条锁链来帮你缩短时间，而且我们只剩半日的时间了，半日一过，不死族就会开始搜寻我们，可能还会把你暴露出去。”
他想给天演一点希望，这孩子生来就悲惨，张流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再伤害到他：“为了避免连累到你，我们得提前分开，不过我们会尽量找寻其他方法来救你，如果我们身死，后面大概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监察者再次出现，你不会孤独，也还有希望。”
他与尚月云和赤方相顾一圈，笑容都有些惨然。
天演瞪大了眸子，不解地道：“我能感应到你们的气息程度，我和伙伴们商量出来的计划，并不是要你们来磨蚀锁链啊。”
“不是帮你弄断锁链？那是什么？”
“不，是帮我弄断锁链。”天演的话云里雾里，带着众人心情一起一伏，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指着张流，开口道：“不过不是你们，而是那把剑。”
“老夫砍不动啊！”叁老倏地出现，紧张地与众人保持距离，哀嚎道，“你们怎么都觉得老夫能砍得动啊，老夫只是个土生土长的蓝星法宝，哪有这种本事啊？！”
“我没说让你砍啊？”天演又转过头盯着叁老疑惑说道。
“你，你，小娃娃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叁老剑身抖动，警惕地慢慢靠过来，“究竟是何计划？你解释清楚！等出去以后，老夫定要好好教你读书说话！”
“我们的计划是带你们去我身体那里，这个蓝星宝……宝，可以把我的眼睛取下来，再将眼睛的力量释放在锁链磨蚀得最厉害的地方，把它扯断，只要锁链断了，这里就不能困住我了，我会苏醒，就可以带你们出去了。”
天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模样像是在背书。
“出去以后，你们教我读书说话，教我使用感情，我保护你们，说话算话。”
“是蓝星法宝，法器！不是宝宝！”终于等到天演把话说完，叁老急不可耐地大声叫喊，“要老夫当你夫子，你可得挨板子！”
“有没有更好的不会伤害到你的方法？”尚月云蹙起眉头，“一定要挖眼睛吗？”
天演露出思索状，摇了摇头，道：“这个蓝星宝……器，砍不动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我的10085个意识伙伴已经赶到身体里去了，他要取下我的眼睛，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小娃娃你看不起谁呢。”叁老顿时不乐意了，飞过来在天演胸口左捅右捅，“老夫砍不动的东西寥若晨星，你真有那么硬？”
“这是我们感应出来的结果。”天演认真道。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吧。”叁老轻哼一声，“小娃娃到时候可别哭！”
“我不怕痛，不会哭。”天演挤出坚强的表情，随即点头：“你们沿着锁链一直走到尽头，我的脑袋就在那里，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那你比张小子强。”叁老称赞道，“这小子总是……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张流歉然朝天演一笑：“叁老就是这德性，你不要介意。”
“我觉得叁老很好，你们也很好。”天演学着张流的表情，微笑说道，“那你们快去吧，半日时间应该是够的。”
他向三人招了招手，在一阵耀眼强光中消失不见，底下的大裂谷能量狂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喷涌，迅速向上逼近。
“我们走！”张流招呼一声，三人登时启动战甲，在无尽的雷暴和闪电中向上飞遁。
周围的压力和高温逐渐减弱，战甲的光罩缩回，仅依靠表面的蓝色波流也能隔绝外部的高温了。
“锁链尽头不知还有多远距离，此处峡谷隐蔽性强，咱们可以在这里加速，先沿着峡谷往前走。”张流望着眼前高能粒子产生的缤纷波浪，提议道，“叁老，帮我们感应一下地形。”
“现在想起老夫来了？”叁老慢悠悠地出现，显然气得不轻，但早在三人离开地底山脉时，叁老就开始大范围感应地形了。
“老夫还没感应到峡谷的尽头，你们大胆往前冲，有情况老夫会提前说的。”
三道蓝光在绮丽虹河中当即提速，狂暴的闪电一路跟随，泛激流而驰骋。
半晌后，三人冲出峡谷尽头，飞入黑紫色山峦之中，视野随之豁然开朗，遥望群山苍苍，夹道相迎，似揽万壑入怀，袖底云光灿烂。
眼中所见，与之前再不相同。
并非他少见多怪，而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恐怖到令人胆寒。
“不死之主……胞弟？”天演似乎比他还更疑惑，歪着脑袋努力思索，“我只知他叫血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生命。他，还有兄长吗？”
张流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发软，这个答案模棱两可，他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尚月云和赤方与他眼神交会，亦是脸色苍白。
其实他们心底已有答案，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也无法置信。
“前辈，如果您说的真是那个血幽帝的话，他确实有个兄长，而且还是不死族的尊主。”
一想起那个崛起于微末，横压整个中古时代的雄主，众人无不心中颤颤。普天之下，能在星海之上被宇内各族千古传颂的名号没有几个，不死之主绝对是其中最凶的那个！
而血幽帝，论实力或许无法在不死族中名列三甲，可是有官方背书，他与不死之主虽非血脉亲缘，却是从同一葬土孕育而出！这种关系，足以令他在宇内各族的星海启蒙书中留下浓重的笔墨。
“他又骗了我。”天演挤着眉毛，噘起嘴巴，握紧了拳头，“他曾跟我说，他的亲人都已死去了，就埋在这里。”
赤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前辈，据我所知，血幽帝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不死之主，而且……他兄长目前还活着。您是……怎么被骗到这里的？”
天演垂下眸来陷入思考，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少顷，才开口道：“我不是被骗到这里的，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我降世后养好伤没多久，就遇到了血幽，他带我去星渊逛游，去冥墟参观，还去了他的城池做客，那时候他待我挺好的。”
“闲游两日后，他很伤心地来找我，恳求我助他复活亲人，我想帮他，就和他来到这里，做了很多尝试，可是都失败了。之后我们准备离开，他的部下找到我哭诉，说血幽其实有办法，只是不愿提起，这个方法虽然不会伤害我，但是会很痛。”
“可我才不怕痛，为了来到这个世界，曾经我也痛过。”
“我知道以后，就去当面问血幽了，那时候他很真诚地劝阻我，还惩罚了他的部下，我不明白，他部下不也是为了帮助他吗？”
“血幽最后同意了。”天演俯首望向身下的山脉：“他用这个锁链把我的躯体分成了三块，然后我就动不了了。”
“那么疼我都忍住了。”
“可是血幽和他的部下蒙骗了我，这个东西在抽取我的本源和力量，它会杀死我。”
“我不能死，我族就只剩我一个了，他们要我好好地活着，我也想让血幽的亲人活过来，可我真的不能死啊……”
天演的眼中没有恨意和愤怒，而是充满了茫然和无助，他少不更事的心灵无法判别这种生死两难的问题，除了忍受不了欺骗，他甚至不认为血幽是错的。
“我一直央求他，可他不理我，那日以后，他就消失了，没再来看过我。”
张流终于看懂了天演僵硬的表情里，那股一直挂在脸上的对生的渴望是什么了，那是已逝的族人附在他身上的执着，是他对族人永不肯放弃的执拗。
在天演心里，生是责任，而不是自需。
那自己呢？张流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自己选择的是逃避，是放弃。
念及此，张流心如刀绞，他鬼使神差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天演，和这个孤独无依的灵魂紧紧地靠在一起，闭上眼，任泪水滚落，“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向着自己身后的亿万亡魂默念。
尚月云也靠了过来，泪眼蒙眬地挽住了天演的手，赤方呆了一瞬，犹豫之中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的身型张开手臂，刚好够把三人抱在一起，许久之后才松开。
尚月云泫然泣下，心疼道：“原来，你真的只是个孩子啊……”
据天演所述，他们心里都有了大致的推断：他应该是个孤儿，降生时文明惨遭灭绝，一个人活了下来，结果碰上血幽帝，被坑骗到这里，年岁虽长于他们，可八百年牢狱之苦无人问津，实际心智却只如孩童。
“还是蓝星好哇……”叁老不知何时从识海里跳了出来，望着他们慨然长叹，“要是老夫降世之时就能游历星海，估计也早被吃干抹净了。”
“咳，天演小娃娃，老夫已有万年寿岁，叫你一声娃娃不过分吧。”叁老故意扯出苍老的声线，怜惜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娃啊，虽有超群实力，却没有族人护佑，难免被宵小邪佞坑害宰割。”
“你太年轻，带着纯善天真来到这世故人间，殊不知人是会欺诈与谄谀的。”
“善良纯真不是错，但若没有防备与警惕，就和不着寸缕的少女没有区别，世人不会因为你的美好而爱惜你，只会想要占有你。”
叁老难得的郑重了起来，接着话音一转，指着张流三人，向天演道：“人生经历老夫最多啊，小娃娃你可愿拜老夫做大哥？这样不仅辈分比他们高，往后还有老夫教你，保你练就一双慧眼看彻天地万物！”
“臭小子，你干什么？放老夫出去！”张流一言不发地将叁老收了回去。
“天，天演，你知道葬土里埋的都是谁吗？”他轻声问道，乍一下改口，还有些不太习惯，可这孩子心智接近于无，再喊前辈着实感到别扭。
“我不知道，血幽只说那是他的一个亲人。”
“只有一个人？”张流意识到蹊跷，之前叁老明明感应到了两股生命气息啊。
“只有一个啊，那个人也很惨，身体裂成了九块，躺在那些星球里。这里的物质、能量和空间结构共同组成了一个势场，由锁链从我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取血液来滋养那个人，血液里有我的能量本源，等九星合一，他就会活过来，我就要死了。”
“不会的。”尚月云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问道，“你之前说我们可以帮你缩短时间，是什么样的计划？”
天演眯起眼睛享受这纤纤柔荑的安抚：“这八百余年，我每天都在尝试挣脱锁链，可直到现在我的身体都无法苏醒动弹，这期间我想出了很多方法，我可以把意识从沉眠的身体里分割出来，分割成很多很多份，顺着锁链来回游荡。”
“我还创造了一套方法，可以短时间地利用血液里的部分本源能量来磨蚀锁链，但离开身体的血液会沿着锁链移动，我不能做到只在一处进行磨蚀。”
“后来我又想出了一个技巧，我的那些意识找到了锁链很多薄弱的地方，可是没有时间了，我还在努力磨蚀它那些薄弱部位，最快也还需要四千年才能弄断它，我只能再撑三千年了。”
天演看着他们，指向脚下的大裂谷：“这个地方就是经过我千万次地磨蚀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下一次血液经过会在半天后，那时我就能利用本源接着磨蚀它。”
“所以我们之前在地上看到的峰峦震动，就是你的血液在移动吗？”赤方不由得联想到此前看到的景象。
“是的，1003号意识伙伴正好在那附近守着一处薄弱点，他发现你们后，就立马来回穿梭，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所有伙伴都很开心。”
赤方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这孤独的八百多年，只能自己和自己交流，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要现身很不容易，我们想了很久，才想到了凝聚出实体的办法，所以让你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天演似乎想向他们表达歉意，纠结的表情却不知该如何展现。
“没有关系的，是我们考虑不周，早知如此，你不现身我们一样可以交流。”看着天演可怜兮兮的样子，众人心里更加不忍。
只是……众人内心又一下沉重了起来。
张流苍白地朝天演笑着，以一种尽量不绝望的语气和缓道：“你的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不过你高估了我们，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这条锁链来帮你缩短时间，而且我们只剩半日的时间了，半日一过，不死族就会开始搜寻我们，可能还会把你暴露出去。”
他想给天演一点希望，这孩子生来就悲惨，张流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再伤害到他：“为了避免连累到你，我们得提前分开，不过我们会尽量找寻其他方法来救你，如果我们身死，后面大概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监察者再次出现，你不会孤独，也还有希望。”
他与尚月云和赤方相顾一圈，笑容都有些惨然。
天演瞪大了眸子，不解地道：“我能感应到你们的气息程度，我和伙伴们商量出来的计划，并不是要你们来磨蚀锁链啊。”
“不是帮你弄断锁链？那是什么？”
“不，是帮我弄断锁链。”天演的话云里雾里，带着众人心情一起一伏，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指着张流，开口道：“不过不是你们，而是那把剑。”
“老夫砍不动啊！”叁老倏地出现，紧张地与众人保持距离，哀嚎道，“你们怎么都觉得老夫能砍得动啊，老夫只是个土生土长的蓝星法宝，哪有这种本事啊？！”
“我没说让你砍啊？”天演又转过头盯着叁老疑惑说道。
“你，你，小娃娃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叁老剑身抖动，警惕地慢慢靠过来，“究竟是何计划？你解释清楚！等出去以后，老夫定要好好教你读书说话！”
“我们的计划是带你们去我身体那里，这个蓝星宝……宝，可以把我的眼睛取下来，再将眼睛的力量释放在锁链磨蚀得最厉害的地方，把它扯断，只要锁链断了，这里就不能困住我了，我会苏醒，就可以带你们出去了。”
天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模样像是在背书。
“出去以后，你们教我读书说话，教我使用感情，我保护你们，说话算话。”
“是蓝星法宝，法器！不是宝宝！”终于等到天演把话说完，叁老急不可耐地大声叫喊，“要老夫当你夫子，你可得挨板子！”
“有没有更好的不会伤害到你的方法？”尚月云蹙起眉头，“一定要挖眼睛吗？”
天演露出思索状，摇了摇头，道：“这个蓝星宝……器，砍不动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我的10085个意识伙伴已经赶到身体里去了，他要取下我的眼睛，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小娃娃你看不起谁呢。”叁老顿时不乐意了，飞过来在天演胸口左捅右捅，“老夫砍不动的东西寥若晨星，你真有那么硬？”
“这是我们感应出来的结果。”天演认真道。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吧。”叁老轻哼一声，“小娃娃到时候可别哭！”
“我不怕痛，不会哭。”天演挤出坚强的表情，随即点头：“你们沿着锁链一直走到尽头，我的脑袋就在那里，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那你比张小子强。”叁老称赞道，“这小子总是……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张流歉然朝天演一笑：“叁老就是这德性，你不要介意。”
“我觉得叁老很好，你们也很好。”天演学着张流的表情，微笑说道，“那你们快去吧，半日时间应该是够的。”
他向三人招了招手，在一阵耀眼强光中消失不见，底下的大裂谷能量狂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喷涌，迅速向上逼近。
“我们走！”张流招呼一声，三人登时启动战甲，在无尽的雷暴和闪电中向上飞遁。
周围的压力和高温逐渐减弱，战甲的光罩缩回，仅依靠表面的蓝色波流也能隔绝外部的高温了。
“锁链尽头不知还有多远距离，此处峡谷隐蔽性强，咱们可以在这里加速，先沿着峡谷往前走。”张流望着眼前高能粒子产生的缤纷波浪，提议道，“叁老，帮我们感应一下地形。”
“现在想起老夫来了？”叁老慢悠悠地出现，显然气得不轻，但早在三人离开地底山脉时，叁老就开始大范围感应地形了。
“老夫还没感应到峡谷的尽头，你们大胆往前冲，有情况老夫会提前说的。”
三道蓝光在绮丽虹河中当即提速，狂暴的闪电一路跟随，泛激流而驰骋。
半晌后，三人冲出峡谷尽头，飞入黑紫色山峦之中，视野随之豁然开朗，遥望群山苍苍，夹道相迎，似揽万壑入怀，袖底云光灿烂。
眼中所见，与之前再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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