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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那块地里的美味至今让我怀念

    地里的麦茬(镰刀割麦子后留在地里的根和部分麦秸)还没有褪去颜色,棒槌子苗还没有长高,只是刚刚长过膊了盖(临朐话,释义为膝盖),还没有对象的三舅来家里和我们一起给地里的棒槌子上化肥。

    爷娘拿着镢头在前面刨坑,风吹过,棒槌子叶沙沙作响,桑树上的知了也在吱吱的叫着,残留在树上的桑葚红的、紫的,有的还被家雀啄了。

    小小的坑就在棒槌子不远的地方被镢头刨出来,爷娘一人一趟。三舅拿着瓢盛着化肥,一小把一小把落到坑里。左右脚开弓,边撒化肥边封垵子(上化肥镢头挖的小坑)。

    我和弟弟在地边里拔草,一边拔草,一边掀蝎子。地里有小小的蓬蓬菜(猪毛菜),很嫩的拔了就放到扁筐里,老一点的只掐嫩芽。回家用开水焯一下,凉透之后用砸好的蒜拌一下,是难得吃到的美味。扁筐里不仅有这些,还有来的时候在菜园里摘的黄瓜、芸豆和洋柿子,这就是我们的中午饭,也是伺候三舅的家常便饭。

    靠近沿墙的地方粉色的喇叭花开放着,引来几只蜜蜂嗡嗡作响,围着花朵打转。趁着大人们休息的时候我扛起镢头,使劲的刨着,顺着喇叭花的藤蔓挖出一截截的大夫子苗(牵牛花、喇叭花的根),那是我最爱吃的。家前的那块地里也有很多,时常带着弟弟一起去挖。刚挖出来的时候直接咬着吃甜甜的,回家后用火烧一下或者在炉子上烧一下、馏干粮的时候馏一下,面面的,比茅草根好吃多了。

    人多干活就是快,不多时下面的长溜子地就都弄完,一家人收拾一下来到上面的另一块地里。

    地边的麻椒树上的麻椒还是绿的,种子还没有长实。趁着干活的空隙,顺手摘了几嘟噜,这个时候的麻椒格外好吃。回家和蒜一起砸,新鲜的麻椒味混着蒜味,好吃极了。再摘几嘟噜给嫲嫲,相信也一定很喜欢,我记得嫲嫲都是麻椒混着蒜砸到一起,再煮一个鸡蛋,之后一起拌着吃。

    麻椒叶子撸了几布袋子,刚抽出的麻椒树嫩枝折几根,回家慢慢撸叶子。一会回家的时候掐点葱叶,摘几个辣椒子,回家切点腌好的椿叶咸菜,混着酱油拌到一起,又是一个菜。

    临近中午终于都上完,爷去井边挑一担水回家泡茶叶,我们几个人一起回家。路边的酸枣已经基本开败了,只剩几朵孤零零的绽放,残存的花香飘的老远,带着淡淡的甜味。

    舀一瓢爷刚挑回来井水,甘甜冰凉,一口下去凉透了。柴火炉子烧水泡一壶大叶茶,兴许是水温不够,茶汤颜色有点浓。喝茶的功夫娘就拌好了黄瓜,老远就能闻到香味,是那种酱油混杂着黄瓜和油条、洋柿子的味道,这是我们临朐特有的吃法。刺黄瓜切片,洋柿子切块,隔夜的油条切成薄片,拌上蒜和酱油,一定倒点酱油,味道最是特别。

    多年后,井上那块地里的美味让我怀念,麻椒叶子和麻椒,油条拌黄瓜偶尔还能吃到,大夫子苗已经多年未曾尝过,蓬蓬菜更是难找。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难以找回当时的感觉,惟愿这份美好能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