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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翻盖房子的那年

    小时候,家里住的是石头房子,黄泥巴糊墙,窗户也很小。

    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通电,晚上只有靠煤油灯和蜡烛照明。屋里光线昏暗,即便是在白天或者点着煤油灯的情况下光线也不好。

    七岁那年,爷娘积攒了一些钱,又借了一部分,准备翻盖房子,改善一下家里的居住条件。

    为了省钱,檩杆子(农村盖房子时架在房屋的梁上托住箔蓬的长木头)、秫秸(高粱秸)都是提前自己家准备的,哪怕是木匠活也都是爷和三舅几个人自己做。

    农村的房子需要用到房梁、檩杆、箔蓬和麦秸。檩杆架在房梁上形成骨架,铺上箔蓬,箔蓬上面附上黄泥巴,再盖上麦秸,就构成了草房子的房顶。

    箔蓬都是用秫秸杆子扎的。为了有足够的秫秸打箔蓬(房梁上面架檩杆,檩杆上面打箔蓬,这是农村房子的基本构造),爷娘在不太适合种棒槌子和麦子的地里种了蜀黍(高粱),土质好的地都种了棒槌子和麦子。天眷顾蜀黍都长的还不错,尤其是下沟那块偏坡地里。就在快要收割的前夕挂起了大风,秫秸有些歪歪倒倒,好在不耽误用。

    七岁的自己只有一米多高,秫秸一头杠在肩膀上,另一头和地摩擦着嗤嗤作响,后面弥漫着片片尘雾,宛如团雾。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条的印记,在偏坡地通往家的路上。

    扛回家的数据就竖着放在磨坊外的墙边,爷娘将秫秸修剪好,混着麻绳在爷那个长木匠板凳上一根接一根的打好,加工成箔蓬。打好的箔蓬卷起来竖在过道里,留着上梁后使用。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先到地里扛一捆秫秸回家,之后再赶去学校。秫秸磨的肩膀生疼,红红的一片,下午就好的七七八八,第二天再磨一次。

    家离学校有几里地,我所在的小学有早自习,六点多开始。每次都是紧赶慢赶刚刚好。有时候为了赶上就顾不上吃清晨饭。

    就是顾不上吃的那一顿早饭,那天也是倒霉,居然也忘记了带中午饭。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没带中午饭的我居然没有好意思到大姑家吃中午饭。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饿昏了,还是老师喊爷娘把我背回的家。回家后娘很自责,她以为是我害怕干活没敢回家,为自己对我的严厉感到自责,直到今天她还这么认为着,即使是我无数次的澄清过,或许那是她的一份坚持。

    爷和三舅的锛劈砍修理着檩杆,手刨子在木头上来回,手锯来回的拉扯,锯末子和刨花落满了一地,花白花白,我和弟弟在里面打滚嬉闹。头上和衣服上占满了碎屑,没人像现在的父母一样嫌脏,就那么任由我们闹腾着,在我看来那才是孩子应有的童年。

    大字不识几个的爷是厉害的,头脑足够好使,他用外出做木匠学来的新油漆技术刷了圆桌,桌子上的油漆是透明的,没有味道,那张桌子到现在我们还用着。

    翻盖后房房子已经没了太多印象,只能从那张镶嵌在大衣橱里有我和弟弟的照片上看出来,红砖的外墙,灰水泥的抹缝,绿色的门窗和高高的二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