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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有一群小孩在拜年

    小时候,如果有人问我一年当中最盼望的是什么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过年”。因为过年有糖吃、有新衣服穿,还可以走亲戚,尤其是初一这一天。

    我的老家在那遥远的小山村,那里依然民风淳朴,保留着很多老传统。我们会初一很早很早起来拜年,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拜年,早到人家可能还没有起床,房门和院门还没有打开。

    我们会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的拜年,每人可能都准备一个盛糖的袋子,要么是衣服兜,要么是塑料方便袋,盛放人家给的糖、炒果子(炒花生)、瓜子等等。

    村子不大,居住着初、王、马三姓,基本都是亲戚,辈份各不相同。有爷爷嫲嫲、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哥哥嫂子,还有老姥爷、舅姥爷、舅,基本都沾亲带故。

    年三十晚上,每个小族群里的自家弟兄和姊妹们会提前约好第二天拜年的集合时间、地点,规划好拜年路线,一起走街串户去拜年。三三两两成群,一波又一波的挨家挨户拜年。

    我们这个小族群应该是村子里人最多的,毕竟家里五世同堂。粗略算了了一下最多的时候有十几口,还不算父辈们,二大爷家一个大哥外带一个侄子、三个侄女,三大爷家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五大爷家弟弟妹妹,我家我和弟弟。

    每个人换上新衣新鞋,给爷娘拜完年后简单洗漱、吃点早饭就会赶到约定地点。我去的时候弟弟妹妹、侄子侄女一般都已经早到了。一个个要么亭亭玉立,要么风流倜傥,怎一个年轻真好。

    集合后按照辈份挨着拜年,进门一句称呼外加过年好,我们就鱼贯而入,挤满人家的屋子,人家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块糖、瓜子、炒花生招待我们。会坐下来互相寒暄,我们会坐到床头上、交叉子板凳上、椅子上,小辈们一般都是站着。再小一点的会张着口袋装糖和瓜子等等。寒暄一阵后会由小辈或者弟弟妹妹妹喊着还要去其他家结束这一家的拜年行程。

    到现在我还记得谁家的糖最好吃,谁家的炒果子最地道,谁家的屋子里有盛开的梅花。各家各户买的糖多数是水果糖,很少有高粱饴、大白兔这种高档货,前些年随着生活水平和经济条件的提高,各种软糖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水果玉米糖、大虾酥一类的。小时候有那种带着白糖颗粒的橘子糖就不错了,有红色、黄色两种颜色。

    大舅姥爷家的炒果子永远那么好吃,酥酥的火候刚刚好,那是我娘的亲舅,对我也格外好。知道我爱吃,每次都会特意给我装一大布袋子(衣服口袋)。

    大哥家的梅花永远都会在初一开放着,屋子里还格外暖和,房间总是一尘不染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的糖几乎都是最好的高粱饴、大白兔、徐福记。足可见哥和嫂子对于生活的态度,享受生活又不失仪式感。

    拜年的过程中时不时的放几个拆下来的鞭炮,偶尔使使坏,比如看到另一队人快过来了就点一个鞭炮扔出去等等,互相嬉戏调笑。

    我们一般5点多出门拜年,7点多拜完年。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战利品,糖会被爷娘收走,一部分藏起来留着以后给我慢慢吃,一部分则用来填补糖买的少不够分的空缺。每次春节前买糖为了省钱都会计算一下村子里大约要分出去多少糖,我们拜年回来能带回来多少糖,计算出大约需要买的糖的斤两。

    现在生活变好了,仪式感越来越弱,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不太认识留守的老人们,拜年也开始拘泥于形式。但村子整体还保留着很多好的传统,比如不给压岁钱、不用磕头等等,哪怕是自己家的晚辈也不用给,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毕竟很多风俗习惯一旦掺杂上和经济相关的事就很容易变味了。

    听媳妇说她们家德州齐河那边现在还保留着磕头拜年的习俗,长辈们早早准备好了蒲团或者其他家伙事等着晚辈们来拜年,还没进门先磕头,之后是过年好一类的祝福话语,磕完头之后才能进到屋子里,好像这种风俗更传统。

    现在每次回老家过年我都会硬拉着孩子们去给村子里的各家各户拜年,一是为了让他们记住和认识一下村子里的邻舍百家,更重要的是让他们过一个不一样的春节,记住家乡的风土人情,能够把仅存的一些质朴传承下去。

    关于拜年,您那边是否和我一样,一样眷恋那份质朴和纯真,那份对于长幼尊卑、长幼有序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