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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坠崖(二)

    郭威及殷知画被宇文求善一掌推下悬崖,郭威只觉双眼一黑,便已人事不省。

    殷知画只觉郭威拉着自己的手,已缓缓松开,当下用力握紧,低头向下看了一眼,脚下正是山底悬崖,只见怪石嶙峋,突兀横生,此时两人齐往下坠,又极为迅猛,好在崖壁上突出不少树枝,将她与郭威挂了几下,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殷知画趁此时机,将腰上锦带一扯,待下坠至另一枝树枝时,急忙一甩,缠在树枝上,两人登时被挂在半山腰。

    饶是如此,因下坠的惯性,她虽用锦带缠住树枝,但两人齐向崖壁上碰去。殷知画大惊,眼见要撞将上去,急忙伸脚抵在崖壁上,这么一挡,两人又晃了几下,这才渐渐停下。

    殷知画使劲将郭威拉了几下,但郭威身子沉重,她受伤之际,内力不纯,竟未能拉动,急忙喊道:“郭雀儿,郭雀儿!”但郭威此时受伤极重,早死昏死过去,焉能听到她说话。殷知画只气得跺脚,抬头向上望去,已瞧不见山顶,向下看去,只见山底尽是石头,偶有几株松树。

    这正是恒山悔过崖之下,相传是北魏年间的一个皇帝,大兴佛教,在此见庙,一时间不少汉人来悬空寺落发为僧,其中大多是江洋大盗及作恶多端之人,北魏皇帝见恶人忽然被佛法感化,大为感动,是以来吩咐悬空寺方丈来者不拒,皆可为佛家子弟。但这样一来,凡是杀人或犯法之人,无处可逃,均来此出家,悬空寺方丈眼见人满为患,便想出一个主意,便是将山脚下的悬崖处当作悔过崖。并要求出家者想要出家,先求其心诚,便是从此处跳下,倘若坠崖不死,那自是与佛家有缘。这规矩虽是荒谬,但自北魏至今,凡是犯下命案,或是江湖中仇杀之人,被逼得无路可走,仍旧是赶至悬空寺,从此跳下,以保性命。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从此崖跳下,没有摔死的。后来因黄巢造反,导致天下大乱之后,耶律阿保机趁机攻占雁门关以北之地,恒山自雁门关而分,成为契丹和汉人之间的分界线。

    澹泊寨正是在李存勖与耶律阿保机的边界处,属于三不管的地界,是以独霸关外,又将来此出家的恶人均纳入寨中,为自己效力,可谓是一时人才济济,声势浩大。

    这时殷知画身悬半空,向脚下望去,不禁愁上心来,暗道:“平日前来澹泊寨入伙之人,我均是让他们从崖下跳过,这哪里还活得成?想不到今日自己却遭了报应!”不禁摇头苦笑:“真是一报还一报!”正想处,忽听得破空之声甚急,她急忙向上望去,隐约只见无数大石从头顶砸落,当下急忙将身子贴紧山壁。郭威也被拉到自己脚下。方贴紧山壁,只见数十块大石从眼前掉落,力道迅疾,不由暗道侥幸:“倘若再迟得半刻,我二人非要被砸死不可!”又向上望了一眼,心想:“定是宇文求善怕我二人不死,命人朝山下投石!”

    只听“砰砰”数十声,石头砸落山底,与底下的石头碰撞,回音不绝。殷知画见石头落完,唯恐白虎帮等人还要投石,丝毫不敢动弹。岂知过了良久,不见动静,当下暗松口气,又愁上心来:“我若是将郭雀儿松开,自有脱身之策,但如今郭雀儿又受了伤,我岂能为求活命,将他弃了?”想到此处,只觉手臂酸麻,用力拽着锦带的手,早已疼痛难忍,想到自己孤苦无助,不禁落下泪来。

    但她一向坚毅果决,虽是女子之身,却是杀伐果断之人。正自难过时,只听郭威道:“殷……殷姑娘……你……你怎么啦?”殷知画喜道:“啊,你醒了?”郭威气息微弱,只觉胸内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殷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原来郭威朦胧之中,只觉得有水珠滴在脸上,这才缓缓睁开眼,却原来是殷知画正轻声哭泣,料想这水珠,定是她的眼泪,滴在了自己脸上。殷知画道:“你快别说话,待调养了气息,咱们再想法子下去。”

    郭威摇了摇头,道:“你……松手……我不成啦……”殷知画摇头道:“快别说话,我自会想法子!”这时她泪水已住,眼眶内虽仍有些泪珠,但此时见郭威醒来,不禁兴奋欢喜不已,再不似先前那个柔弱的女孩儿了。

    郭威转头向下看去,只见还有三十余丈便是谷底,虽是崖壁上有树木横生,却都是手臂般粗细,想是难以承受他二人之重,一时间竟也想不出脱身之策。只得说道:“殷姑娘……你快松开我……自己兴许还能活命……”殷知画道:“不!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你死!”郭威苦笑道:“我被……宇文求善打在胸口一掌……只怕……怕是活不成……啦……”殷知画道:“郭雀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郭威心头一震,道:“什……什么?”殷知画脸色一红,自知自己一个女孩儿,怎能说出这等话,当下又道:“你若是死了,我之前岂不是白白救了你?你就是死也得报了我救命之恩,那时你再死不迟!”郭威道:“殷姑娘……你的救命大恩……郭……雀儿只能来世再报答了……”

    殷知画哼了一声,道:“那可说不定!”说着手上用力,将郭威向上拉了几下,道:“你抱住我的脚,我好腾开手先拽着这棵树!”郭威道:“我这时浑身乏力……别说抱你……便是亲你一口也是毫无力气……”殷知画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郭威见她霎时间红霞满布在白腻无暇的脸上,顿觉她娇美无比,不由得心中一荡:“倘若我能和她死在一起,此生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殷知画见郭威瞧着自己,脸上微有坏笑,嗔道:“你瞧我作甚?你再瞧我,我可要松手啦!”郭威道:“你快松手……只要能……活命……我即便死了……也心满意足……”殷知画道:“你想得美,你想一死了之,从此便不用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是不是?你只道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了我?”郭威暗笑:“真是傻姑娘,谁会为了怕报恩,连性命也不要的!”其实他哪里知道,殷知画是故意这般说,好让郭威知道,自己之所以冒死救他,是想要奇货可居。

    正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中一声鹰叫。郭威心头一震,急忙朝天上望去,只见一头苍鹰在空中盘旋,寻找食物。不禁大喜道:“有救啦!”殷知画道:“什么?”郭威道:“你瞧见头顶的苍鹰没?”殷知画道:“当然瞧见了,只怕那头苍鹰待会儿若是看到咱们二人,非要将咱们捕了去不可!”郭威道:“我……我……”他情绪一激动,不由得又狂吐一口鲜血,殷知画关切道:“你……你没事罢?”郭威摇了摇头,道:“它来了最好不过……我倒是盼着它来吃咱们……”殷知画不解道:“你也想学佛祖割肉喂鹰?”郭威道:“你怕不怕老鹰咬你?”殷知画手下的弟兄中不乏弓箭名家,常常出去打猎,抓到不少苍鹰,她每见苍鹰双眼凶狠,不由得心中犯怵,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笼中的苍鹰,倘若是走近一步,便皮肉发麻。这时听郭威问起,只得实话实说道:“怕!”郭威道:“唉……咱们若想活命,也只得如此了?”

    殷知画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