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赠送秘色瓶 书院分文武
陈行简微微一笑道：“一日为师便是终身为师，私下请您万勿以官职相称，叫我行简便是。”
丁修竹也不再推辞，他今年已年逾六十五岁，早就无心仕途，只想在书院安心研读经史子集，教书育人，对当朝宰相适当尊重即可，却也用不着巴结。
所以陈行简把双方关系定性，他也不再推辞，干脆直接问道：“行简多年未见，今日到我府上，不知有何事啊？”
陈行简见丁修竹如此直接，也不啰唆，直接一招手，身边跟随的陈管家，便将身后一个一尺高的木箱打开。
丁修竹抬眼看去，立刻喜不自胜，因为木箱中盛放的，乃是一个罕见的秘色瓷瓶。
丁修竹此生除诗书饮酒外，唯好瓷器。
而这种秘色瓷的制作技艺，乃是魏朝末年一位宫中官匠所发明，技艺仅现世不过十余年就因战乱而失传。
因秘色瓷做工精美，又不可能再制造，收藏秘色瓷的人个个都视若珍宝，难以在市面见到。
若偶有一件流出市场，都是价比千金，更重要的是还有价无市。
丁修竹二十多年前，曾在魏朝的赵国公王府见过类似的一个秘色瓷瓶，从此便念念不忘，一直求而不得，没想到今日竟在自己家中又见到了。
见丁修竹满眼放光，激动异常，陈行简得意一笑：“久闻夫子精研瓷器，近日恰好友人送我一个这样的秘色瓷瓶，我马上就想到了夫子。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等瓷器正要在夫子手中才不蒙尘啊！”
丁修竹闻言，先是手捧瓷瓶细细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行简你可知，这秘色瓷颜色明明是青瓷，为何又叫秘色瓷？”
陈行简略一沉吟道：“相传三十年前的魏国，有宫中巧匠，调制了一种釉料配方，涂抹在器物表面烧制后，便能让瓷器产生‘如冰似玉’的美感，引得当时魏明帝大为喜欢，将秘色瓷指定为宫瓷。烧制秘色瓷最重要的釉料配方也便成为了绝密，‘秘色’一词，便是‘保密的釉料配方’之意。”
丁修竹闻言哈哈一笑道：“能把‘秘色’讲明白，便是说明行简你也是同道中人啊，可惜魏国天数将亡，连累那调制釉料的巧匠也横死宫中，从此秘色瓷成为绝响啊！”
丁修竹边说边将手中把玩欣赏的瓷瓶恋恋不舍地放回木箱中，恋恋不舍的将木箱扣合好，正色向陈行简说道：“君子无功不受禄，行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然智者见利而思难，暗者见利而忘患，我虽非智者，却也不敢受领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行简略微一愣，没想到自认十拿九稳的礼物竟然没送出去。
不过想想那个让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变成阉人的北朔蛮子，竟然现在还无病无灾，若明日还能再考入书院读书，未来大概率还要同朝为官，他胸中怒气便难以遏制。
除了二十五年前的一次谋划未能竟功，他此生何时受到这种挫败。
想到此处，陈行简强压心中怒火，又躬身行礼道：“夫子高风亮节，我拿这等俗物来叨扰老师确实不该。不过今日我前来所求，非是私情，而是公事，还请夫子听我一言。”
丁修竹闻言，眼神不舍的从木箱上移开，肃然问道：“行简所为何事？但请直言不讳。”
陈行简忙道：“天云书院乃天下文华汇聚之所在，但凡考入书院，便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我魏国的官府之内，每年自有吏部从书院择优选官，充实进六部和天下各州县。”
丁修竹听得直点头，他自书院成立便受叶清羽之邀在书院教书育人，如今已有二十五载。
他小半生都在天云书院，自然对天云书院的归属感极强，此刻听陈行简夸赞书院对中枢朝廷的重要性，而且评价极为中肯，自是如有荣焉。
见丁修竹不住点头，陈行简肃然问道：“不过夫子您可知，去年的官宦和世家子弟，占了书院录取人数的几成？”
丁修竹思索半晌，犹豫道：“这我倒没有统计过，不过我估计大约有三成？”
陈行简直视丁修竹，斩钉截铁道：“五成！我命人查阅过去年考生的祖籍和家世信息，去年官宦和世家子弟考入书院的人数，占了书院录取人数的五成！”
丁修竹吃惊打断道：“竟然有这么多吗？”
陈行简认真答道：“绝对只多不少！而我大楚开国元年，考入书院的官宦公侯子弟，连三成都不到。而短短十四年，夫子可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丁修竹沉默半晌道：“是因为公侯内举制？”
陈行简肃然道：“没错，在我大楚初建之时，陛下特向叶院长求情，允许部分重臣和公侯子弟能以内部举荐的方式录用。这些人虽然还需要文考，但考卷有特殊标记，只要粗通文墨便能通过书院秋试。”
丁修竹点头道：“此事我是记得的，开国元年，很多有功之臣的子女因战乱疏于学业，虽武道出众，文采却并不足以进入书院，因此陛下请叶院长特开此例，以酬谢当年建国的有功之臣。”
陈行简慷慨道：“没错，陛下仁德，在开国之初这是难得的善政，但按陛下所请，这条善政本应五年而止。如今却成了每年惯例，让有些人趁机钻了空子，还将这空子越钻越大。长此以往，试问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书院到底是天下人的书院，还是世家的书院？”
陈行简提出的问题，若放在低武时代，对天云书院而言并无不妥。
因为低武时代的强权第一是皇权，第二就是世家贵族，天云书院官宦世家弟子越多，影响力越大。
而此世作为武道昌盛的高武世界，除了皇权和世家贵族，还有另外一股强权，那便是武道宗门，天云书院便是兼具书院和宗门的结合体。
天云书院分文院和武院两院，除非个别在文采或武道一途有绝对天赋的人可破格录取，要求每年文试、武试都需合格才能考入书院读书修行。
叶清羽作为当世有数的高手，武道传承乃是儒家九易武经，九易武经博大精深，叶清羽天纵奇才，以九易武经的心法为基，在书院初建之时，无论弟子惯用拳脚掌法还是刀枪棍棒，皆能因材施教，培养了大批文武皆备的武道高手。
而这批高手有人在裴九渊起兵后随他打下了大楚江山，也有人作为门人弟子，从此在书院扎根，成了天云书院的老师，为大楚培养了无数官吏文人的同时，也会再择优留下无心仕途的弟子进入内门。
如此不断的正向循环，以宗门影响力而言，哪怕没有当朝帝师叶清羽的加持，也是天下影响力最大的宗门，并且没有之一！
丁修竹也不再推辞，他今年已年逾六十五岁，早就无心仕途，只想在书院安心研读经史子集，教书育人，对当朝宰相适当尊重即可，却也用不着巴结。
所以陈行简把双方关系定性，他也不再推辞，干脆直接问道：“行简多年未见，今日到我府上，不知有何事啊？”
陈行简见丁修竹如此直接，也不啰唆，直接一招手，身边跟随的陈管家，便将身后一个一尺高的木箱打开。
丁修竹抬眼看去，立刻喜不自胜，因为木箱中盛放的，乃是一个罕见的秘色瓷瓶。
丁修竹此生除诗书饮酒外，唯好瓷器。
而这种秘色瓷的制作技艺，乃是魏朝末年一位宫中官匠所发明，技艺仅现世不过十余年就因战乱而失传。
因秘色瓷做工精美，又不可能再制造，收藏秘色瓷的人个个都视若珍宝，难以在市面见到。
若偶有一件流出市场，都是价比千金，更重要的是还有价无市。
丁修竹二十多年前，曾在魏朝的赵国公王府见过类似的一个秘色瓷瓶，从此便念念不忘，一直求而不得，没想到今日竟在自己家中又见到了。
见丁修竹满眼放光，激动异常，陈行简得意一笑：“久闻夫子精研瓷器，近日恰好友人送我一个这样的秘色瓷瓶，我马上就想到了夫子。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等瓷器正要在夫子手中才不蒙尘啊！”
丁修竹闻言，先是手捧瓷瓶细细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行简你可知，这秘色瓷颜色明明是青瓷，为何又叫秘色瓷？”
陈行简略一沉吟道：“相传三十年前的魏国，有宫中巧匠，调制了一种釉料配方，涂抹在器物表面烧制后，便能让瓷器产生‘如冰似玉’的美感，引得当时魏明帝大为喜欢，将秘色瓷指定为宫瓷。烧制秘色瓷最重要的釉料配方也便成为了绝密，‘秘色’一词，便是‘保密的釉料配方’之意。”
丁修竹闻言哈哈一笑道：“能把‘秘色’讲明白，便是说明行简你也是同道中人啊，可惜魏国天数将亡，连累那调制釉料的巧匠也横死宫中，从此秘色瓷成为绝响啊！”
丁修竹边说边将手中把玩欣赏的瓷瓶恋恋不舍地放回木箱中，恋恋不舍的将木箱扣合好，正色向陈行简说道：“君子无功不受禄，行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然智者见利而思难，暗者见利而忘患，我虽非智者，却也不敢受领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行简略微一愣，没想到自认十拿九稳的礼物竟然没送出去。
不过想想那个让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变成阉人的北朔蛮子，竟然现在还无病无灾，若明日还能再考入书院读书，未来大概率还要同朝为官，他胸中怒气便难以遏制。
除了二十五年前的一次谋划未能竟功，他此生何时受到这种挫败。
想到此处，陈行简强压心中怒火，又躬身行礼道：“夫子高风亮节，我拿这等俗物来叨扰老师确实不该。不过今日我前来所求，非是私情，而是公事，还请夫子听我一言。”
丁修竹闻言，眼神不舍的从木箱上移开，肃然问道：“行简所为何事？但请直言不讳。”
陈行简忙道：“天云书院乃天下文华汇聚之所在，但凡考入书院，便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我魏国的官府之内，每年自有吏部从书院择优选官，充实进六部和天下各州县。”
丁修竹听得直点头，他自书院成立便受叶清羽之邀在书院教书育人，如今已有二十五载。
他小半生都在天云书院，自然对天云书院的归属感极强，此刻听陈行简夸赞书院对中枢朝廷的重要性，而且评价极为中肯，自是如有荣焉。
见丁修竹不住点头，陈行简肃然问道：“不过夫子您可知，去年的官宦和世家子弟，占了书院录取人数的几成？”
丁修竹思索半晌，犹豫道：“这我倒没有统计过，不过我估计大约有三成？”
陈行简直视丁修竹，斩钉截铁道：“五成！我命人查阅过去年考生的祖籍和家世信息，去年官宦和世家子弟考入书院的人数，占了书院录取人数的五成！”
丁修竹吃惊打断道：“竟然有这么多吗？”
陈行简认真答道：“绝对只多不少！而我大楚开国元年，考入书院的官宦公侯子弟，连三成都不到。而短短十四年，夫子可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丁修竹沉默半晌道：“是因为公侯内举制？”
陈行简肃然道：“没错，在我大楚初建之时，陛下特向叶院长求情，允许部分重臣和公侯子弟能以内部举荐的方式录用。这些人虽然还需要文考，但考卷有特殊标记，只要粗通文墨便能通过书院秋试。”
丁修竹点头道：“此事我是记得的，开国元年，很多有功之臣的子女因战乱疏于学业，虽武道出众，文采却并不足以进入书院，因此陛下请叶院长特开此例，以酬谢当年建国的有功之臣。”
陈行简慷慨道：“没错，陛下仁德，在开国之初这是难得的善政，但按陛下所请，这条善政本应五年而止。如今却成了每年惯例，让有些人趁机钻了空子，还将这空子越钻越大。长此以往，试问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书院到底是天下人的书院，还是世家的书院？”
陈行简提出的问题，若放在低武时代，对天云书院而言并无不妥。
因为低武时代的强权第一是皇权，第二就是世家贵族，天云书院官宦世家弟子越多，影响力越大。
而此世作为武道昌盛的高武世界，除了皇权和世家贵族，还有另外一股强权，那便是武道宗门，天云书院便是兼具书院和宗门的结合体。
天云书院分文院和武院两院，除非个别在文采或武道一途有绝对天赋的人可破格录取，要求每年文试、武试都需合格才能考入书院读书修行。
叶清羽作为当世有数的高手，武道传承乃是儒家九易武经，九易武经博大精深，叶清羽天纵奇才，以九易武经的心法为基，在书院初建之时，无论弟子惯用拳脚掌法还是刀枪棍棒，皆能因材施教，培养了大批文武皆备的武道高手。
而这批高手有人在裴九渊起兵后随他打下了大楚江山，也有人作为门人弟子，从此在书院扎根，成了天云书院的老师，为大楚培养了无数官吏文人的同时，也会再择优留下无心仕途的弟子进入内门。
如此不断的正向循环，以宗门影响力而言，哪怕没有当朝帝师叶清羽的加持，也是天下影响力最大的宗门，并且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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