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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乘风而去

    椒房之中,鲸膏之灯早已经熄去,梳妆台上换成了两支儿臂粗细的红色蜡烛,所以整个房间比起刚才,已经暗淡了不少,但却稍微地增添了一丝丝喜气。

    席玲珑早已将万华风放倒在了床上,将那大红的绣着七彩芙蓉的被子也抖将起来盖在他身上,正想将自己的衣服脱去时,其中一支蜡烛结着的灯花,此时突然爆了,发出啪地一声响。

    席玲珑这时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似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谁!”她沉声问道,见没人回答,也没听到室外的侍女回应。

    “我知道你是谁!”席玲珑说着转过身来,一身美妙的曲线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却一伸手将耽在床前的外衣取过披在身上,对着横隔在房间正中间的织金龙凤屏风道:“你出来吧,沈霞裳!”

    话声方落,就见一人自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怀中抱着把刀,那刀的刀柄正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来的人正是沈霞裳。

    就见沈霞裳微笑道:“耽误了岛主的百年好合,还请岛主恕罪!”说是“恕罪”,却连礼也未施,腰挺得笔直地杵在那里。

    席玲珑笑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沈霞裳道:“我在出海之前,有人为我算过命,课过文王卦,说我‘往东南,风行,有攸利’,你说我怎么轻意会死呢?”

    这是范蝶致曾经对他说的话。

    席玲珑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那两个丫头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你!”

    沈霞裳淡淡地道:“过奖!”

    席玲珑这时打了个哈欠,款款地向前走了两步,仿若娇不胜衣,随便将左手扶在梳妆台前的那张黄花梨椅子背的最上端的横木一头,正欲说话,猛听老万头“啊”地一声,似是非常难受似的,席玲珑忙转脸向床上看了一眼道:“万郎,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么”字的音还未落,席玲珑的左手将椅背上的横木猛地一转……

    长长的衣袖已经将她的左手完全掩盖起来,如果不是特别注意,你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她的手动了。

    这一转之后,立刻就听室内嗤嗤之声不绝,从房顶与墙壁上,除了席玲珑前后所对的墙壁,两面七方(还有房顶),立即激射出无数短箭,而这些短箭都是射向同一个目标——沈霞裳。

    原来那张椅子的靠背最上端的那根横木便是控制这些短箭的机括所在。

    当你踏到那个位置时,就是沈霞裳刚刚经过并站立的地方,那里正是这些短箭目标最集中的核心区域。

    席玲珑一边将机关启动,一边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我看你是找死来了!”

    话音未落,忽然发现沈霞裳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而这时就听夺夺夺夺之声不绝,正是那些短箭钉在地上的声音。

    席玲珑大惊,连想也不想,也已经没有时间想了!一瞬间便劈出十掌,踢出八腿,袭向沈霞裳。就见掌风连连,腿影幢幢,竟完全不惧走光,而且在掌与腿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下还攻出了一指!

    这一指正是名震南海诸岛武林,与祇教大护法的阴阳气刀并称南海双绝,令人闻之色变的穿风指。

    在整个玲珑岛,只有席玲珑一个人会用穿风指,这是岛上的镇岛武功,保家的人一直忌惮的就是这穿风指,要不然早已便将她废掉了,甚至在她母亲那一代便极有可能被终结岛主的位子!

    所以最后攻出的这一指才是精华、杀着、致命的一招,其余的招数都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穿风指号称是可进入武林前三的指法,端的是非同小可。这一指点出,将沈霞裳的胸前所有穴道都已笼罩在指影下,更何况这一指无声无息,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据说,这之前还从没有一人能从穿风指下全身而退,这一次,沈霞裳能幸免么?

    可是,当席玲珑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这一指已经点中了沈霞裳的时候,心中不免一阵狂喜,但甫一沾上对方的衣服,马上便感觉出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自己的手指仿佛点了一个虚空,并未点击到对方的身体,而对方就在这一瞬间却已经失去了影踪。

    席玲珑骇得几乎站立不稳,脚步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不禁愣在了当场,浑身肌肉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她能强烈地感觉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席玲珑此刻面如死灰,不由得垂下了头。

    片刻之后,席玲珑转过脸来发现,沈霞裳果然正站在她身后!

    对着沈霞裳,席玲珑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爱他有错吗?为什么就不能把他留给我?”

    沈霞裳用带有一点怜悯,一点同情,一点无奈的眼光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爱无可厚非,但强扭的瓜不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席玲珑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梳妆台前的那张黄花梨的椅子上,哭得梨花带雨,啜㕸不止,嘶声道:“我不信,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这一句话。

    沈霞裳见她已经失去理智,形同泼妇,没再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待她慢慢地平静下来,便微笑道:“席岛主,我看这样吧,为了防止别人说我恃强凌弱,强取豪夺,我们来用一个公平的方法决定,看看我要不要带万龙王走,你看怎么样?”

    席玲珑一听,忙抬起那张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脸,这张脸刚才还是一脸泪痕,一脸绝望的脸,眨眼间又变得充满了希翼和憧憬。

    只听席玲珑道:“什么是最公平的方法?”

    沈霞裳道:“你把万龙王的毒先解了再说!”

    席玲珑迟疑道:“这个么……”

    沈霞裳依然微笑道:“你若不解,我就会硬将他带走,我们也不用再问他什么问题了,你相信么?”

    席玲珑低下头想了想,看来她是在权衡利弊,半晌道:“好吧!”

    说完,走到床前将万华风扶起来靠在床头的靠背上,待席玲珑将那黑色的药丸喂入万华风的嘴里后,不一会,他的脸色便慢慢地恢复过来,与常人并无多大差别,但老万头知道,自己的手脚暂时还是不能恢复正常,但说话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时就听沈霞裳对着席玲珑道:“我们来问一问万龙王自己,看他是愿意留下来,还是愿意与我们一块走,这样岂非是最公平的方法!”

    是呀,目前这显然是最公平公正的方法了,由老万头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去留问题,谁还能说这个方法不是公平公正的呢?

    席玲珑一听,一边点头,一边用自己勾魂摄魄的眼睛热切地看着老万头道:“嗯,这个方法好,就让我们来问问万郎,看看他到底是愿意走还是愿意留下在这里!”

    沈霞裳这时看着老万头,用下颌示意了一下,意思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老万头看了沈霞裳一眼,却转脸对席玲珑道:“我本来真是打算把他们送回中土之后,便回来一心一意地与你过日子的,哪怕遇上再大的难题,我也一定会克服的,我也有信心去克服的……”

    说到这里,老万头两眼湿润,略带哽咽地道:“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来留我,如果这就是你的爱的方式,你的爱的话,那我情愿辜负于你了吧!我必须要走,一天、一个时辰,一会儿我也不想呆了!”

    席玲珑万料不到老万头的决心竟是如此之大,呆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心中仿佛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说,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忽然“啊”地大叫一声,一头便栽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沈霞裳上前探了探,发现她的呼吸虽微弱,但还算匀称,可能是大病才癒,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时过于激动,便晕了过去,应该无性命之忧。

    此时已经传来五更的鼓声,风比起刚才又大了不少,这从刮过玲珑峒上众窍的声音中便可听得出来。

    沈霞裳与范蝶致、老万头、海女四人乘着马正向渡口奔去,不大一会便来到了渡口,发现那里竟然有几十艘战船之多。

    海女出示了岛主的令牌,说明了自己几人出海,急需调拨海船一只的意图。那邦看守船只的岛众中负责事务的人见是海女,她可算是岛主身边的红人,无人不识,又有岛主的令牌,便二话不说,忙忙给他们安排了一艘十丈长的大船。

    沈霞裳一看,那船确实已经不小,共有两个帆,船首便是一排机弩,老万头一看那弩的个头,就知道这是强弩,至少可以射出二百步是没有问题的,带上这个,遇到少些的海盗什么的,还是非常有用的。

    几人生怕夜长梦多,急忙收拾好一切,便催促准备起锚启航。虽然此时的风不小,却是西北风,正好顺风。

    锚才起出,帆刚升起,这时便见那玲珑峒的方向火光烛天,如一条火龙一般,再加人喊马嘶之声,向这边飞快地移动过来。

    沈霞裳暗道不妙,看了看老万头,他的毒刚解时间不长,人还有点萎靡不振,但看到那不断向这边移动的火把,也摇摇头,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问向沈霞裳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看样子是她追来了!”

    这追过来的人确实是席玲珑。

    刚才她晕倒在地不久,保沙便到了。本来席玲珑是安排他在港口这边看守船只,以防止老万头抢船逃跑的。

    保沙因为对她放心不下,便决定偷偷地到玲珑峒去看看,结果在她的门前发现有侍女晕倒在地,心中便暗道不妙,点灯进到席玲珑的房间后,这才发现席玲珑不知什么时候便躺在地上了。

    保沙吓得够呛,伸手一试,发现还活着,便连叫几声,席玲珑这才醒来,发现老万头的人早已去了,便一叠声地吩咐下去,抓紧时间去追。

    那负责事务的岛众见有灯光加人喊马嘶往这边过来,心中惊疑不定,几人知道,岛众已经起了疑心,本欲夺船逃走,但放眼看去,触处皆是战船。知道凭自己这几个人,那是万万逃不掉的了。

    这时海女一见旁边有一艘小些的巡逻用的船只,便向沈霞裳他们三人低声道:“动手!先抢个小船逃走再说,我有办法!”

    众人一听,互相对了一下眼色,几人迅即出手,三下五除二便将眼前的十几人点倒制服。

    此时,天已经放亮,几人抢得那小船之后便向北划去,没有多时,便听那后面有震天的鼓声传来回头一看,正是有数只大船向他们几人的这艘小船追来。

    此时向北走,稍微有点顶着风,几人拚命地划着,幸亏这是在岛的东侧,由于有岛屿遮挡,感觉得风还并不算大,但后面追来的船却是愈来愈近。

    眼看后面的船越来追得越近,忽然一阵刷刷的声音传来,几人回头一看,发现漫天都是箭影,只差一点就射到他们的船上去了。

    他们离的已经不远了!

    在东北角拐了个大弯之后再行不远,便来到上天他们乘船出海的那个地方,比起刚才的那个渡口,这里的这个渡口明显要小好多。那艘鸥鹭之舟正停在岸边。

    沈霞裳等几人忙弃船登舟,海女却忙着一边解缆放舟,一边打着长长的呼哨,转眼间,那些海豚便乘风破浪而来。

    她将挂在船头的偌大一捆的绳子抛了出去,沈霞裳看那绳子色呈淡黄,只有人的小指粗细。

    沈霞裳不知道,这是全部用鲨鱼的鱼筋绞成的,之后放在鲸膏之中再浸泡使其变软,这样才能不怕海水的浸泡腐蚀。

    便是那船体的龙骨也不是一般的材料,乃是以鲸鱼与鲨鱼的骨头熬成浆,放入蚕丝,再放至模子里成形,最后以铁钉或以卯榫结构组装到一块,既轻便又牢固。

    同时为了加固船体,还在船的底部加了一层木板,因为考虑到有时需要升空,所以那底是活的,可以随时舍弃。

    这时已经各就各位,海女便开始催动这艘鸥鹭之舟,而这时,那后面追来的船上,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席玲珑和保沙两人的面目。

    天已经大亮,东方云霞灿烂,红日正欲喷薄而出,而此时西北风的风势正劲。

    站在鸥鹭之舟的前方,沈霞裳身上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若非有这么多海豚在海中拉着,便是想向前航行一丈也是千难万难。

    幸好风势较大,后面的战船可说是寸步难行,但他们船首机弩的威力着实不小,隔着一百多步兀自直接就射入到了舟中。

    老万头此时因为毒刚解时间不长,正有气无力地委靡在舱中。

    那鸥鹭之舟的舱顶已经让海女给掀掉,怕它挡风还增加重量。

    海女就站在那鸥鹭之舟的鸟首之后,手扶鸟首,指挥众海豚。沈霞裳则站在海女的身旁,手中拿着一只木浆频频拨打着射过来的箭,范蝶致在舱中也不断地用手中的剑替老万头和自己拨挡来箭。

    此时,大风呼啸,海上已起波浪,舟初时还在随波浪起伏,伴着速度愈来愈快,便仿佛飘行于波尖浪顶之上。

    海女正在不断地或大声发出喝叱之声,或撮唇作啸,于是那鸥鹭之舟虽顶着狂风前进,却毫无阻滞,而后面追来的战船却被甩得越来越远。

    就这样奔行了不一会,海女回头看时,已经不见追来船只的影子,便一声呼哨,向右转去。

    沈霞裳看了一下方向,却是一改刚才西北方向,转向东北方向而去。略一思索,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才只所以顶风行驶,不过是想将后面的船甩掉罢了,其实她的目标是往东北方向而去。

    这一转方向,众人都觉得好受多了,毕竟刚才逆着风行驶,船的速度太快,风又不小,风刮在人的脸上,很不舒服。

    这样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沈霞裳估计一下,可能已经下去一百里的路程也不止了。向前看去,隐约发现前面的水色似与脚下海水的颜色迥然不同,脚下的海水呈暗青微黑之色,而那边的海水竟似作纯白之色。

    渐近才发现这两种颜色的海水之间的确清浊不一,泾渭分明,好似中间被人划了一条线似的,沈霞裳好奇地“咦”了一声。

    在快接近那道分界线的时候,鸥鹭之舟便不再往前行驶,而是沿着那道分界线向北行去。

    片刻之后,就听海女的啸声又变,那群海豚立刻转向西北方向,逆风行去,而且速度之快几乎是之前的数倍。

    海女一见速度起来之后,道声:“注意了!”便将那舟上的鸟头一转,随即便见那舟两侧的鸟翼不住扇动起来,几人只听“呼”地一声,那鸥鹭之舟便已经起在水面之上。

    刚来的那天晚上,几人已经领教过这艘“飞舟”了,因此也没太多的惊奇,但那日的风远没有今日之大,因此今天这舟升空速度便格外快。

    转眼就已经离海面好几十丈了,抬眼望去,海上的天空飘过来阵阵云彩,沈霞裳从未想到过会离它们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飞舟的上升速度之快超过了沈、范等人的想象。片刻之间,飞舟已经爬升到了极限,便不再上升。

    沈霞裳看不到,但知道拉舟的绳子就这么长了,这时就见海女按了下那鸟首上的一个机关,猛地就觉得舟身一轻,原来她把那下面海豚与舟连接的绳子抛掉了。

    立刻,几人就觉得那飞舟就象断了线的风筝,在风的作用下,随即向上再爬升起一段距离,忽然一阵乱风吹来,船旋即便向一旁侧去,似有要翻转过去的趋势。

    范蝶致吓得“啊”地大叫一声,紧紧握住旁边的扶手,浑身不由一阵哆嗦,心被吓得砰砰直跳,仿佛自己都已经能听到急跳的声音了。沈霞裳此时早已将身体倚靠在舱前残留的板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见船体要侧翻过去,那海女急忙揿动鸟首上的一个机关,就见欲侧翻那一侧的鸟翼不变如故,另一侧的鸟翼则收了回去,渐渐待舟身稍平稳之后,又将其放出来,这样几下调整之后,那飞舟便慢慢地平稳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顿操作,将飞舟的方向也调整了过来,当舟首指向东南方向时,便不再调整,顺着风,稳稳地向前飞去。

    此时上面的风势仍不小,范蝶致那天晚上还敢到处看看,现在是白天,反倒不敢向下看了,只敢将眼向天上看,或干脆闭上。

    沈霞裳向下看了看,见下方白生生的水竟然非常平静,想起刚才看到两种水色迥然不同的景象,不明就里,当时没来得及问,这时一见下面的水如此常静,便脱口而出道:“这是怎么回事?”

    海女这时正在专心观察着飞舟的飞行变化,听到沈霞裳的问话,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里便是溟河!”

    沈霞裳喔了一声,海女头也没回道:“你别看它很沉静的样子,其实它下面到处都是漩涡,任是再轻的东西也浮不起来的!”

    沈霞裳听了没吱声,心里在想,这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沈霞裳觉得这飞舟似乎真的正在缓缓地向下滑翔而去,不禁大惊失色!

    海女这时也察觉出来了,就见她将那鸟首的一处机括再次揿了一下,便听“咔喇”一声,那飞舟的底部木板自舟上便被剥离开来,在风中呼地一声飞了起来,飘飘忽忽地斜着就向下面的水面落去,随着影子越来越小,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几人就觉得舟身顿时又是一轻,暂时便不再向下滑去,只是纯由风的推力来推送,飞的便有些缓慢,而极目向前望去,溟河的边际还不知在什么地方!

    再滑行了好一会,便隐隐约约发现前方出现了刚才那样的海水分界线,这说明已经快要飞过这溟河了!

    几人一阵欢呼,这一次的冒险终于有了希望,范蝶致恨不得跳起来欢呼,老万头这时也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半坐在舱中,看到前面也不禁摇头,感觉这个险冒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沈霞裳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看这个距离,估计有个一顿饭的工夫,就可过了这个三千弱水的溟河了,想到此,沈霞裳笑着转脸对海女道:“谢谢你,海女!”

    海女这时也早已看在眼里,嘴角带着微笑,却没有说话。

    眼看已经看到了希望,大家不觉欢欣鼓舞,兴高采烈,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乐极生悲,因为这时候几人又觉得有了不对劲的地方,刚才还十分强劲的西北风,现在似乎正在渐渐变弱。

    那飞舟虽轻,但四人的重量怎么也有好几百斤,风势一小,便又晃晃悠悠地开始向下滑去。

    几人大惊失色!

    虽说大逃亡已经胜利在望,但毕竟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这要是掉下去,还是任何指望没有,因为,据说这溟河乃是无底的!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飞舟向下滑去却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海女见形势已经无可挽回,不由得脸色黯然,面带歉疚地对沈霞裳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

    沈霞裳苦笑道:“没事,我们至少也在天上飞了这么长时间,便是死在这里,那也值得了!”

    沈霞裳转脸看看范蝶致与老万头,就见范蝶致两眼都是惊恐,一幅快要哭出来样子,但硬是憋住,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多时。

    眼看在离水面还有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海鸥的叫声。

    海女猛地一转脸,发现在后方的天空中,有一群海鸥正在天上盘旋,眼中立刻露出狂喜之色,说道一声:“有了,让它们来帮我们把船抬起来!”

    说完忙将手放在口中呜呜地发出一阵长啸。不一会,便见长空之中,无数的黑点向这边聚了过来,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近前,果然都是海鸥,成千上万,黑压压地象一天的乌云,将天空都快遮掩住了。

    这时就听海女的啸声又变,那海鸥一听,立刻排成整齐的队列,分作上下几层,来到那飞舟的下面,上面一层海鸥踏着下面一层海鸥的背,如此层层相踏,不知累了多少层,排了多少列,几乎都快下垂到了下面的水面上。

    在海女啸声的指挥下,最上面的那层海鸥将背脊托在飞舟的底下,然后一齐扇动翅膀,瞬间便将那飞舟抬升了起来,比起刚才还要稳当,迅速。

    舟上几人一见齐声欢呼,刚才人人都已经自忖必死无疑,

    这一下死里逃生,便是用喜出望外、欣喜若狂这些词都不能形容几人心情于万一!

    过了溟河之后,已经离弗罗国不远,那日傍晚时,沈霞裳他们几人一行终于踏上弗罗国所在的那座半月形的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