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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黑水来袭

    沈霞裳睁大双眼,再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似乎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似乎已经越来越近。沈霞裳翻身而起,一纵身便上了包帐的天窗上,听了听并无动静,便轻轻地推开上面的盖子。

    此时,外面尚是一片漆黑,沈霞裳运足目力向四下查看,星光下,他发现有几个人影从博洛赫夫妇居住的帐篷旁边的一个帐篷中扛出一样什么东西,似是一个大袋子,沈霞裳知道,那个帐篷里住的正是那楼烦少女阿雪。

    就见这几人扛着这样东西疾步往东南方向匆匆跑去,沈霞裳心道,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准不是什么好人!一纵身跃下帐篷,轻轻地跟在他们身后,随着他们向东南方向追去。

    沈霞裳这时已经看清,那总共是四个人,一人若扛那袋子,两边便有两人守护,其中一人在后断后,并不断地回头观察有无人跟着他们。

    一路上,那几人轮番扛着那个大袋子,速度非常快,沈霞裳这时好奇之心大起,心道,这个袋子里究竟是什么宝贝,他们要把这个袋子弄到哪里去?

    就这样大概走了二里来路的样子,前面便是一处光秃秃的小土包,拐过小土包,此时眼睛早已经能够适应星空下的野火暗,沈霞裳仔细地向前看了看,影影绰绰,隐隐约约就觉得在那堆土包的旁边黑乎乎地似有一些人正骑着马站在那里。

    沈霞裳知道,这一定是他们一伙的,在这里是为了等候接应这几个人。一伸手,在地上摸了几个石子在手。

    此时那四人距前面接应他们的人马已经不足二十丈的距离。

    沈霞裳这时一抬手,嗖地便将手中的石子弹了出去,就见那个正扛着袋子的人觉得右腿一麻,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那两边的人忙忙扶住,低声哇哇拉拉地讲了几句什么,沈霞裳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猜大致的意思应该是“怎么了”、“怎么一回事”之类的话。

    那扛袋子的人低声地对着同伴说了两句什么,几个人便一齐停下脚步,同时回头向后看了半天,沈霞裳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这时前面的那队人马里有人低声吹着口哨,似是在催促那几人,几人见没有动静便开始准备最后的冲刺。

    正在这时,却见楼烦部落的方向忽然火光大作,人喊马嘶,声如鼎沸,大队的人马向着这边呐喊着冲了过来。

    那四人一见,知道自己这边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便立刻加快速度,准备与接应的人会合。

    此时沈霞裳岂能再给他们机会,手中石子嗖嗖嗖嗖接连不断地弹出,立刻,四人均被射中穴道,有的打在腰上、有的撞在背上、有的击在腿上,四人一齐扑倒在地,那扛袋子的人摔倒后,肩膀上的袋子扔出老远,发出“噗”地一声。

    那摔倒的四人中有人大声呼叫着,沈霞裳虽听不懂,也明白那是在给同伙说“后面有人跟踪”或是“我们几人被人偷袭”的意思。

    立时,那前面一堆人马中便有几人纵马蹿出,直接向着地上的那个大口袋奔去。

    沈霞裳一见自草丛之中一跃而起,身在空中,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两枚石子已经连连弹了出去,立刻,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各中一条前腿,二马同时嘶鸣一声,便扑翻在地。

    第三匹马与前两匹马稍有些距离,见前马卧倒,那马上之人将自己跨下马一提,呼地一声便自那前面两匹马的身上跃了过去,转眼便快要来到那布袋之前。看来这人定是这帮人之中的好手!

    沈霞裳此时人在空中,双脚交替踢向那人,那人不意有人竟敢这般上来袭击自己,再加天色尚黑,看不到太远,那人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被踢出老远,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沈霞裳一脚将那人自马背上踢飞,人已经倒骑在马背上,那马的速度一点没变,此时堪堪已经到了那布袋的一旁,沈霞裳身子甫一落在马背上,紧接着便背朝前身形斜仰向下,头猛地就低到了马腹之下,然后就见他一伸手,一把便抓起那地上的布袋,在空中舞了个弧圈,就势将那布袋横在了马背上。

    这一下看上去轻松,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若非有深厚的功力,断不能完成得如此漂亮!因为那是逆着马向前跑的方向用力,力道何止千钧?比起寻常的马背上俯身拾取地上之物的顺其势而为之,这个难度又何止一倍两倍?

    跟在身后追击的那群人都快要看傻了,齐声惊呼,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一般。

    那马不愧亦是一匹良马,竟似丝毫未受影响,一塌腰就向前疾蹿而去。

    沈霞裳这时方在马背上坐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眼前金风响处,已有三支利箭带着低啸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沈霞裳临危不惧,左手按住那布袋不动,将头一侧,一伸右手便将那三支利箭捞在手中,随手又向后面追来的骑兵掷了过去,立刻便有三人中箭,掉在了马下。

    此时离前面楼烦部落方向飞快移动而来的火把已经越来越近,其中有四人的马跑得最快,不过片刻工夫应该就能与他们会合了。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马旋风一般飞驰而到,就见马上人身材魁伟,便似半个铁塔相仿,手中抡着一根头上布满尖刺的狼牙棒,迎着自己的一人一马便狂扫过来。

    见对方来势凶猛,沈霞裳将腰间的连鞘刀取在手中,于电光石火之间在那狼牙棒上轻轻顺势一按,那狼牙棒便自自己的身前扫过,而这时,沈霞裳的身形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两翻已经到了那人的头顶,对着那人的胸前“砰砰”就是两脚,那人未防对手的反映这样快,反击说来便来,狼牙棒已经被隔在“门”外,待到自己反映过来,胸口已经中了两脚,但也只是上身晃了晃,却并未落下马去。

    沈霞裳未防这人如此抗揍,但已经来不及再施以第二轮攻击,顺势借力,在空中一纵,如御风飞行一般,已经落在了刚才的那匹马的背上。

    就这么阻得一阻,那边已有三人再斜刺里追到左方,距离沈霞裳十余丈远的样子,一齐连环开弓放箭,不过不是身沈霞裳,而是身向他与部落之间的方向。

    沈霞裳一看顿时心里明白,这是想阻断自己的归路!再向前冲,无疑是往箭上凑去。忙一转马头向东北方向跑去。

    后面的人一见,连忙呼哨一声,向沈霞裳这边掩了过来。

    这时跑起来之后,沈霞裳便将那个布袋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身前,以防止掉落下去,这时才感觉出来,这布袋里面原来是一个人。

    沈霞裳怕他憋坏了,忙打开袋口,将那人的头露出来,这时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已经能感觉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这会是谁呢?沈霞裳在心里嘀咕,仔细看看,心中一惊,这人竟似是那楼烦少女阿雪!但是看她双目紧闭,尚有轻微的呼吸,似是已经晕过去了,不知是刚才摔的还是被后面的那群人给下了药的?

    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跑了一阵,后面的追兵还是穷追不舍,自己现在胯下的马因为驮的是两个人,开始还不见得慢多少,这时一旦跑起来时间长了,便不如后面的马快了,因为沈霞裳后面的追兵的马蹄声已经能够听到了。沈霞裳心道,他们有弓箭在手,待会追上来我们就更被动了。

    正在左右望着,忽然前面又来到一处小土丘前,转过小土丘,一条小河赫然横在面前。

    沈霞裳运目仔细一看,小河并不宽,忙跳下马,将布袋自阿雪的身上脱下,把那布袋的一端缠在马鞍上,在地上捡起一根小短棒,将那马的头对着小河,心中暗道,马儿呀,你可不要怨我,为了救人,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呀!用手猛地一下插在那匹马的屁股上,那马吃痛不过,惨嘶一声,对着小河就冲了过去,冲河之后撒起四蹄象玩命一样地向前跑了。

    沈霞裳抱着阿雪迅速向旁边一个低洼的地方跑去,将阿雪放在身旁,自己也伏下身去。身体才刚刚伏下去,后面的马蹄声便转过小土丘,转眼便来到小河旁。

    这时那匹马的蹄声还在从隔岸传来,渐去渐远。那群追来的人忙忙大声呼喝着,趟过河水向那匹马跑的方向追去……

    这边沈霞裳一听那群人的马蹄声一消失,便将那阿雪横抱在怀里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一气下来跑了四五里路,忽听身后似有马蹄声,沈霞裳料是那群人又已经追来,再向南行太危险,便改而向北跑,跑了一阵再向西,然后再向南,就这样一直不敢停下来,而且也不敢按直线行走。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沈霞裳早已出了几身的大汗。这时天早已大亮,太阳也已升起多时,沈霞裳低头看看怀里的阿雪,仿佛睡着了一般。

    就见她雪白的脸色仿佛透明的一般,眉毛又细又长,睫毛也很长,犹如黑色的小扇子,粉红的嘴唇如新开的花瓣一般鲜艳。只是右边额头靠近鬓角的地方可能是被昨天晚上摔在地上的原因,此时看上去有些淤青。

    沈霞裳看到淤伤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自责起自己来,暗道:“昨天用石子打那个背着她的人时怎么就没想到会把她给掼出去呢?”

    其实这也不能怨沈霞裳,因为他当时并不知道那布袋里面装的是阿雪,他的自责,只是他怜香惜玉的心理作用罢了。

    此时四望无人,确定那群人暂时已经不会再追过来了,沈霞裳自己判断,他们现在离部落应该有几十里远的路程,不知部落里的人会不会寻过来,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知会是什么时候。想到此,就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说。

    举目一望,便瞧见附近的北方不远处有一株矮榆树,大概一人合抱粗细,孤零零地长在沙土上,周围竟然一棵草也不生长。

    沈霞裳一看,忙将阿雪抱到那棵树下,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自己找了个高一点的沙丘登上去四处一望,见西北方向有一片看来似是有人烟聚集的村落,不过看上去至少也有十几里路的样子,沈霞裳忖道,如果能到村落里借上匹马就好了!

    转念又想,也未必是好事,昨天晚上那一拨人也不知是什么人,好不容易才避开他们,现在如果冒然前往,只恐那里人多眼杂嘴杂,弄不好更容易被暴露,更容易被他们找到!

    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还是回到树下,见阿雪兀自闭着双眼,便蹲下身来,将她上半身扶起来,半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微带怜惜,轻轻地摸了摸她额角上的伤痕,忽见她似是微微地皱了皱眉毛,看样子是觉出来有些疼了吧!

    见她已经有了知觉,沈霞裳心中大喜,轻声在她耳边道:“阿雪姑娘!阿雪姑娘!你醒醒……”

    几声叫过之后,就见那阿雪轻微地呻吟了一声,接着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来她是被人以迷烟迷晕,到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劲也已经去的差不多了,故此醒了过来。

    这一睁开眼来,见面前的人是沈霞裳,自己正靠在他的怀里,忙一挺身坐起来,向四周一望,见是在一处荒野之中,忙又站起身来对着沈霞裳怒道:“你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沈霞裳一怔,忙忙也站起身来道:“阿雪姑娘,你误会了,昨天晚上你被一群歹人抢去,是我把你又抢回来的!”

    阿雪将信将疑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回部落去呀?”

    沈霞裳叹了口气道:“他们的人盯得这么紧,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甩掉,你以为我不想尽快把你送回去么?”

    阿雪一听“喔”了一声,似有些相信了,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沈霞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的来路,道:“他们来了有二三十人,个个弓马娴熟,尤其是他们的弓箭,威力大,射程远,真是不好对付!”

    听到沈霞裳这样说,阿雪脸色凝重,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些都是黑水城的人!他们真的象阴魂一样,总是聚而不散!”

    提起辽东黑水城,沈霞裳当然是知道的,城主上官横绝乃是一代枭雄,是东北一片的武林盟主,心狠手辣,武功高绝。

    沈霞裳道:“你们与黑水城为什么会有过节呀?”

    阿雪道:“我们与黑水城的上官横绝倒没有过节,但黑水城里有不少算是我们本族的人,就是这些人整天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本族至宝‘潜英石鼎’的!”

    说到这里,阿雪忽道:“唉,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沈霞裳正想问那“潜英石鼎”是什么,留作什么用时,听阿雪似是后悔说出这番话出来,便打消了好奇心。

    阿雪这时向四野望了望,象是对沈霞裳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记得这儿好象离那‘鱼儿泊’不远了,又指着西北的方向问沈霞裳道:“那个方向是不是有个村落?”

    话刚说完,沈霞裳还没回答,阿雪却“咦”了一声,原来她陡然瞥见西南偏南些的方向,正有三人三骑此时往这边径直驰了过来,沈霞裳见阿雪脸色微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时也看到了那几骑正在向这边跑过来,二人登时脸色大变。就见沈霞裳脸色凝重,阿雪却稍有些喜形于色。

    沈霞裳心道:难道是他们找到这里来了么?再一看,只有三个人,便稍稍放下心来,心道,这一定不是昨天的那拨人!

    阿雪见那几人几骑,心中满以为是自己的族人寻了过来,但愈往前来,愈看着不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转眼间便见那三人三骑来到近前,沈霞裳一看三人均是汉人,每人腰里挎着一把刀。

    就见领头那人三十多岁年纪,獐头鼠目,颔下还有二寸鼠须,其余二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也均衣冠不整,流里流气。

    那三人见是沈霞裳与阿雪是两个青年人,又见阿雪年龄不大,姿容秀丽,不由得连望好几眼,互相间又对望了一眼,领头的那人这时依然坐在马上一拱手,对着沈霞裳和阿雪唱个喏道:“给二位小哥小姐问个好,请问二位,往那隰山去应该怎么走?我们爷儿几个似有点迷路了,还请为我们指点一二,当感激不尽!”

    这地方无遮无挡,一眼可望出老远,刚才沈霞裳站在小土沙丘上时让这几人看到了,便一路对着这里跑了过来,准备问路。

    阿雪听说过那隰山乃是俗称的匪寇的老巢,盘踞在那里的那些人都是专门在沙漠之中打劫客商或行人的抢匪,间或也袭击一些村庄集镇。

    这三人个个贼眉鼠眼,不类好人,一看就很象是抢匪,所以故意摇了摇头。

    沈霞裳瞟了一眼阿雪,道:“我们也不知道!”

    那人又道:“这附近有村落没有,我们想找个地方给马匹喂些草料,我们都跑一个晚上了,要不是迷路,早就该到了!”

    沈霞裳一指西北方向道:“那儿倒是真有一个小村落。”

    那人顺着沈霞裳手指的方向,用马鞭比划道:“是那个方向么?”

    沈霞裳看着那人马鞭指的方向点点头,那人大喝一声:“走呀!”

    话音未落,那后面二人齐声道:“走!”一前一后催马来到沈霞裳的身旁,前面一人抽刀便砍向他的颈间,刀风又疾又猛,凌利非常。

    那阿雪一见吓得啊地一声大叫,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人会一言不发便抽刀砍起人来。

    这几人确实是抢匪,看到沈霞裳与阿雪两人身上穿的衣服便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人,那时便已经起了心思,想要打劫二人。

    后来又见那阿雪如此年轻,秀色可餐,再兼处于这荒野之中,周围几十上百里的地方甚至都没有人烟,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几人顿时邪念大起!

    刚才那领头的人在与另二人相对望时便已经决定要下手了,所以那领头的人只是与沈霞裳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好给那二人创造机会,假如不能成功,那时便顺势纵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