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落日神功
凌绰约道：“那册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记得上面记的都是用极细的毛笔记的人名，字都小得很。”
沈霞裳道：“大概有多少名字，你数了没有？”
凌绰约道：“数倒是没有数，但我估算了一下，总共应该有一千多吧！后来我抽空将它翻了翻，不仅全是人名，旁边还注明一个日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是一本借贷的流水帐。”
沈霞裳道：“这就差不多了！”
凌绰约道：“啊--什么意思？”
沈霞裳道：“这应该就是水云坞二十年来减少的人！”
凌绰约道：“二十年来减少的什么人？”
沉思了一会，沈霞裳道：“不对，这是水云坞二十年来减少的男婴，女婴应该并没有登记在上面，按照男女各一半的比例看，还有一半的女婴没记录在内。”
凌绰约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霞裳道：“一年多以前，户部侍郎程心谷突然被人下毒，只因为他发现了水云坞中的二十年来人口增长的数字有异常，于是便向县令孟怀经发函寻问，之后时间不长，户部保管户籍档案的地方便无缘无故地出现了火灾，从事后的种种迹象看，明显是有人想纵火烧掉户籍档案来掩盖什么事实的，后来程心谷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结果不久之后便被人下毒，以至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凌绰约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霞裳没有立即回答凌绰约的话，顿了一顿，轻轻地嗽了一声，眼里的忧郁似乎更浓了，凌绰约本身是一个极其美貌、聪明、自负的女孩子，但现在看沈霞裳的眼神却不由得有点痴痴的，眼睛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是不是，她又想起了她的清扬师弟了？
听到沈霞裳的声音，凌绰约才猛地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又走神了。
这时就听沈霞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请你耐心地听我说来！”
沈霞裳未曾回答凌绰约之前先问道：“凌姑娘你是来自阊阖宫的人，据传大落日神功乃是敝派的不传之秘，是么？”
凌绰约道：“是呀，我亲耳听到师父说的，很多年前说的，我记得当时赫连纵横大师兄也在场的。”
沈霞裳低声道：“喔，你的大师兄名叫赫连纵横么？”
凌绰约道：“是的，我们的大师兄名字就叫作赫连纵横！师父和大师兄在我们的眼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说完，眼神中满是崇拜和神往。
沈霞裳微笑道：“是么？”
凌绰约郑重地点头道：“对于我和顾师弟、清扬师弟和清歌小师妹来说，他们两人就是！”
沈霞裳再微笑点头道：“我相信！我看咱们还是回到前面的话题吧！既然真的是这样，那么赤阳侯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大落日神功的呢？”
凌绰约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大落日神功确是我派的镇派之宝，现在师父也已经去世多年，竟然不能去问他老人家，唉！我也非常好奇那赤阳侯的大落日神功学自何处呢？不过这几天我一起在想，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他有一位师弟，是一位道士，名字好象叫作无亢大师，那本大落日神功的秘笈就是祖师传与他的，他从不离身，但据师父说，他已经失踪了三十年了！”
沈霞裳又道：“是么？”沈霞裳皱皱眉头，顿了一顿又道：“那为什么祖师会将那大落日神功的秘笈传与你的师叔而不是贵师呢？”
凌绰约叹道：“我们这一派一直都是居住在阊阖宫的，祖师这一生就收下我师父和师叔无亢大师这两位徒弟，当年祖师临终前却给我师父及师叔出了一道选择题----”
沈霞裳反问了一句道：“选择题？”
凌绰约点头道：“对，是一道非此则彼的选择题！”
沈霞裳道：“选择什么？”
凌绰约道：“让他们师兄弟二人二选一，就是让他们两人在阊阖宫与大落日神功之间做一个选择，要么拥有大落日神功的秘笈，要么就拥有阊阖宫，二者只可选择其一。”
沈霞裳道：“于是你师叔选择了大落日神功，而你师父则选择了继承阊阖宫，是么？”
凌绰约点头。
沈霞裳道：“为什么？”
沈霞裳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选择.
凌绰约道：“其实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高深的武功更能吸引人了，师父在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也是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惋惜的，因为他是大师兄，祖师本来也是让他先选择的。”
沈霞裳道：“那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留在阊阖宫呢？”
凌绰约道：“据师父说，只是单纯地因为小师妹的身体不好！你不知道，我师娘因为生小师妹难产而死，那小师妹是没有足月出生的，所以我师父就选择了阊阖宫，虽然他也知道大落日神功的神妙，原是打算选择它的，最后不得不让与无亢师叔了！”
沈霞裳叹息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武林掌故！”
凌绰约道：“这事我们大师兄也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师兄，再仔细地问他一问就好了！唉---”凌绰约又叹了口气道：“大师兄也不知这几年去哪了，要是他在这，我们谁也不怕！”
沈霞裳道：“喔，你的大师兄不是去为你师弟寻药去了么？”
凌绰约这时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道：“他之前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回到阊阖宫去一趟，现在据顾师弟说已经有三年没回去过了，我们几个与他也有三年没见面了，可能是没有寻到药吧！”
凌绰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沈霞裳这时听她说得有点伤感，也一时默然不语，只是在静静地听她说着。
凌绰约又道：“大师兄一直也是在寻找带碧云浆的空青的，只是这东西太过罕有，我也只不过是无意中听说那天竺王子有一个空青，便是那新月空青，本打算到天竺去碰碰运气的，不料却有人将它送上门来了，那我便老实不客气地动手了！”
凌绰约微笑着又接道：“我一直想等到见着大师兄再动手的，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恐怕夜长梦多，便只好自己下手了，谁知竟然遭到那赤阳侯的毒手！”
凌绰约说到最后叹息了一声，又道：“好在那空青当前尚没被那赤阳侯夺去！”
沈霞裳还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默默地听着凌绰约说话，偶尔轻轻地耸一下右肩。
望着凌绰约的脸，沈霞裳发现，这张正处在这黑暗的石窟之中的脸，虽有火把火光的映照，可惜光线还是是略显得黯淡，但她的皮肤却兀自白得发光，吹弹得破的脸上生出的虽是大病初愈的潮红，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神光离合，明艳动人！
沈霞裳竟似看得有些痴了，似乎在凌绰约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明媚娇艳的脸！
这一会沈霞裳一直没有怎么说话，都是在听凌绰约的说话，这时凌绰约也似乎有所惊觉，见沈霞裳在呆呆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看我唠唠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沈大侠恐怕早就烦了吧？”
沈霞裳没有作声，凌绰约“嗯”了一声，沈霞裳这才反映过来，脸一红忙道：“没有，没有，听凌姑娘说话怎么会烦呢！请继续，我在认真听呢！”
凌绰约道：“是么？还是请沈大侠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吧，希望你能尽快地为我释疑！”
沈霞裳道：“喔，刚才咱们说的是‘大落日神功’，但是你听说过有一门叫作‘小落日神功’的功夫么？”
凌绰约摇摇头，表示不知。
沈霞裳道：“据说大落日神功是一门非常奇妙的功夫，一旦真能练成，其威力巨大无比，世上将会罕有对手！”
凌绰约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毕竟是她本门的功夫，自己虽然不会，但还是稍微了解它的。
沈霞裳道：“但你知道么？凌姑娘，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听说有人能真正练成那‘大落日神功’呢？是么？”
凌绰约再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未解的地方之一！据说师祖他老人家直到去世前也没能将大落日神功练到极致，师父对此也曾经思索过多少年，始终难明其理。”
沈霞裳道：“这确实是不知多少人练不成也想不通的地方，虽然这些人中从来不缺乏聪明智慧之人！所以------”
沈霞裳停顿了一下，凌绰约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所以什么？你不要卖关子了!”
沈霞裳笑笑道：“如果那赤阳侯真的练成了大落日神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霞裳的言下之意是如果那赤阳侯练成了真正的大落日神功，凌绰约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
凌绰约再次点头表示赞同，却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聪明智慧之人练不成那大落日神功么？”
沈霞裳道：“原因么，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练过‘小落日神功’”
凌绰约“喔”了一声，诧异道：“这世上还真有‘小落日神功’么？”
沈霞裳点点头，接道：“那‘小落日神功’又叫作‘月蚀神功’，据传是《玄异经》上载的一门武功。”
凌绰约再次低呼了一声道：“《玄异经》么？据说那是部上古奇书，是么？”
沈霞裳再次肯定的点点头，又接着道：“这两种武功相辅相成，但‘小落日神功’却是属于非常阴毒的功夫！我说的阴毒倒不是说的这种武功阴毒，而是它练功的方法阴毒无比！”
凌绰约动容道：“如何阴毒法？”
沈霞裳道：“练这种功夫须用‘血胎’辅助方可！”
凌绰约变色道：“什么样叫作‘血胎’呢？”
沈霞裳道：“就是还没到月生下来的胎儿，主要是用药物打下来的！”
凌绰约听到这里呆了半天没作声，脸上仿佛露出恐惧的表情，隔了半晌方道：“真的有这样没人性，丧尽天良的人吗？这和畜性有什么分别？”
沈霞裳道：“这还不算最极端的呢，这世上还有专门吃那三四岁孩童的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听到这时，凌绰约好象已经听不下去，手捂着嘴，差点就要吐了出来，虽然没有真的吐出来，但却在喉咙里不断地干呕。
沈霞裳平静地看着她的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作声。
虽则表面平静，其实已经内火中烧，忧心如沸了，只不过他的定力还算不错，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凌绰约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些胎儿的呢？”
沈霞裳道：“有人在井水中下能使孕妇流产的药，然后他们将刚死去的死胎收集起来就行了！”
凌绰约道：“那么你们现在有证据么？”
沈霞裳道：“没有！所以，如果那份名单真的丢失了，那就麻烦大了！”
凌绰约一听此言，歉疚地道：“我没想到那份名单竟然关系到这么多的性命，这些人上刀山，下油锅再千刀万剐也不能赎他们罪恶于万一！”
沈霞裳再次微喟道：“这群活在世上枉称为人的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当务之急是现在怎么想办法把名单找到，如果能有名单在手，那一切就好办多了，如果逐个从民间调查，保不齐赤阳侯他们还会有什么手段阻挠呢，毕竟他们都不是人！”
等到凌绰约平静下来，好一会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有墙壁上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火光竟然时明时暗起来，让人有阴风阵阵的感觉。
感觉时间过了有好一会，凌绰约开口说道：“这些胎儿都是由谁提供给赤阳侯的呢?”
沈霞裳道：“这个提供给赤阳侯血胎的人就是----”正在这时，凌绰约突然发现沈霞裳将身体向前探出近乎一个头，嘴里似在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自己离的虽然近，竟然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便不禁也将头向前凑了凑。
就见沈霞裳将头向右微微转动一点，同时右眼珠也向右转动一周，再轻而又轻地点了点头，不注意的话根本就不曾发现沈霞裳头动了，凌绰约立刻明白了，沈霞裳这是在暗示自己，似已经发现旁边有人在偷听，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与他说话，不要露出破绽。
这时就听沈霞裳道：“那个东西你一定要把它收得稳妥了，否则的话-----”
话音未落，凌绰约只觉得沈霞裳从自己的面前突然消失了，不禁忙抬头向左前方看去，原来沈霞裳的身影已经在十丈开外，她同时也看到，就见在自己的左前方二十余丈外影影绰绰，若有若无地好象有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的石壁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洞中本就黑暗，这么远的距离要是视力稍微差点的话都不一定能看到，好在沈霞裳的听力惊人，凌绰约的视力也还不错。
这样的距离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长度了，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任谁也不能够一掠达到二十丈远。
沈霞裳刚开始也是暗暗心惊，心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高深的轻功呢！
此时，沈霞裳已经将毕生的功力都使了出来，根本没人能看清他是怎么从地上起来的，便是点燃的烟花只怕也没他那样快，这一掠便是十余丈，这般的轻功身法似乎让那窥探的人一愣，仿佛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年轻的轻功高手似的。
转眼间沈霞裳便已经来到离那人只有七八丈远的距离，只需再一纵就能到达那人的身边，但那个似有似无的人影一见沈霞裳将到近前，身体往后一纵，猛地就象化作了一缕轻烟那样，眨眼便似要消失不见了。
眼见那人要逃，沈霞裳再次急掠，同时右掌凌空对那人影劈出一掌，掌风凌利，带着呼啸向那人影猝然而击，但却只觉得那人似与风中的旗帜相仿，毫不受力，倒反而借着这一掌之力向后急退数丈，再一个倒纵，便完全失去了所在。
沈霞掌一掌击出，浊气上升，身体不由下沉，见那人借自己的一掌之力已经失去了影踪，便知道自己已经追之不及了，只得停下身来，但站在当地，好一会没有转身来。凌绰约看不到他的表情，感觉沈霞裳好象是正在当场发愣。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沈霞裳转过身来，边走边回头，慢慢地回到了凌绰约面前，凌绰约见他皱着眉头，便道：“沈大侠，这人是谁？你认识么？”
沈霞裳摇摇头，说道：“他带着人皮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
凌绰约思索了一会道：“会不会是赤阳侯来了？”
沈霞裳道：“我也在想很有这个可能，除了他，目前我还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在这个地方。”
又一顿道：“也难怪，他既然能修练‘大落日神功’，为什么就不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呢！如果真的是赤阳侯的话，那他就更可怕了！”
凌绰约这时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觉得有点想不通的是，如果刚才这人是赤阳侯的话，我上天盗新月空青的时候是绝对逃不掉的，而我能从他手底却逃了出来，这说明只有两种情况-----”
沈霞裳道：“愿闻其详！”
凌绰约道：“第一，刚才这人不是赤阳侯----否则我根本逃不掉，刚才我也说了。”
沈霞裳道：“还有呢？”
凌绰约道：“还有便是，那赤阳侯另有打算，故意放我逃走的，否则根本就与理不通！”
沈霞裳用疑惑的眼光看顾着凌绰约，那意思是你继续，我有点迷糊。
凌绰约道：“如果这第二点成立，便要建立在那赤阳侯早已知道我要去盗新月空青这件事上，他故意将计就计，以新月空青为诱饵引我上钩。只是他这样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我想不通他能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沈霞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人不可能是赤阳侯，是么？”凌绰约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霞裳道：“不是赤阳侯那又会是谁呢？”
凌绰约道：“我也不知道！”
沈霞裳道：“大概有多少名字，你数了没有？”
凌绰约道：“数倒是没有数，但我估算了一下，总共应该有一千多吧！后来我抽空将它翻了翻，不仅全是人名，旁边还注明一个日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是一本借贷的流水帐。”
沈霞裳道：“这就差不多了！”
凌绰约道：“啊--什么意思？”
沈霞裳道：“这应该就是水云坞二十年来减少的人！”
凌绰约道：“二十年来减少的什么人？”
沉思了一会，沈霞裳道：“不对，这是水云坞二十年来减少的男婴，女婴应该并没有登记在上面，按照男女各一半的比例看，还有一半的女婴没记录在内。”
凌绰约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霞裳道：“一年多以前，户部侍郎程心谷突然被人下毒，只因为他发现了水云坞中的二十年来人口增长的数字有异常，于是便向县令孟怀经发函寻问，之后时间不长，户部保管户籍档案的地方便无缘无故地出现了火灾，从事后的种种迹象看，明显是有人想纵火烧掉户籍档案来掩盖什么事实的，后来程心谷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结果不久之后便被人下毒，以至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凌绰约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霞裳没有立即回答凌绰约的话，顿了一顿，轻轻地嗽了一声，眼里的忧郁似乎更浓了，凌绰约本身是一个极其美貌、聪明、自负的女孩子，但现在看沈霞裳的眼神却不由得有点痴痴的，眼睛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是不是，她又想起了她的清扬师弟了？
听到沈霞裳的声音，凌绰约才猛地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又走神了。
这时就听沈霞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请你耐心地听我说来！”
沈霞裳未曾回答凌绰约之前先问道：“凌姑娘你是来自阊阖宫的人，据传大落日神功乃是敝派的不传之秘，是么？”
凌绰约道：“是呀，我亲耳听到师父说的，很多年前说的，我记得当时赫连纵横大师兄也在场的。”
沈霞裳低声道：“喔，你的大师兄名叫赫连纵横么？”
凌绰约道：“是的，我们的大师兄名字就叫作赫连纵横！师父和大师兄在我们的眼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说完，眼神中满是崇拜和神往。
沈霞裳微笑道：“是么？”
凌绰约郑重地点头道：“对于我和顾师弟、清扬师弟和清歌小师妹来说，他们两人就是！”
沈霞裳再微笑点头道：“我相信！我看咱们还是回到前面的话题吧！既然真的是这样，那么赤阳侯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大落日神功的呢？”
凌绰约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大落日神功确是我派的镇派之宝，现在师父也已经去世多年，竟然不能去问他老人家，唉！我也非常好奇那赤阳侯的大落日神功学自何处呢？不过这几天我一起在想，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他有一位师弟，是一位道士，名字好象叫作无亢大师，那本大落日神功的秘笈就是祖师传与他的，他从不离身，但据师父说，他已经失踪了三十年了！”
沈霞裳又道：“是么？”沈霞裳皱皱眉头，顿了一顿又道：“那为什么祖师会将那大落日神功的秘笈传与你的师叔而不是贵师呢？”
凌绰约叹道：“我们这一派一直都是居住在阊阖宫的，祖师这一生就收下我师父和师叔无亢大师这两位徒弟，当年祖师临终前却给我师父及师叔出了一道选择题----”
沈霞裳反问了一句道：“选择题？”
凌绰约点头道：“对，是一道非此则彼的选择题！”
沈霞裳道：“选择什么？”
凌绰约道：“让他们师兄弟二人二选一，就是让他们两人在阊阖宫与大落日神功之间做一个选择，要么拥有大落日神功的秘笈，要么就拥有阊阖宫，二者只可选择其一。”
沈霞裳道：“于是你师叔选择了大落日神功，而你师父则选择了继承阊阖宫，是么？”
凌绰约点头。
沈霞裳道：“为什么？”
沈霞裳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选择.
凌绰约道：“其实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高深的武功更能吸引人了，师父在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也是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惋惜的，因为他是大师兄，祖师本来也是让他先选择的。”
沈霞裳道：“那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留在阊阖宫呢？”
凌绰约道：“据师父说，只是单纯地因为小师妹的身体不好！你不知道，我师娘因为生小师妹难产而死，那小师妹是没有足月出生的，所以我师父就选择了阊阖宫，虽然他也知道大落日神功的神妙，原是打算选择它的，最后不得不让与无亢师叔了！”
沈霞裳叹息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武林掌故！”
凌绰约道：“这事我们大师兄也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能见到大师兄，再仔细地问他一问就好了！唉---”凌绰约又叹了口气道：“大师兄也不知这几年去哪了，要是他在这，我们谁也不怕！”
沈霞裳道：“喔，你的大师兄不是去为你师弟寻药去了么？”
凌绰约这时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道：“他之前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回到阊阖宫去一趟，现在据顾师弟说已经有三年没回去过了，我们几个与他也有三年没见面了，可能是没有寻到药吧！”
凌绰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沈霞裳这时听她说得有点伤感，也一时默然不语，只是在静静地听她说着。
凌绰约又道：“大师兄一直也是在寻找带碧云浆的空青的，只是这东西太过罕有，我也只不过是无意中听说那天竺王子有一个空青，便是那新月空青，本打算到天竺去碰碰运气的，不料却有人将它送上门来了，那我便老实不客气地动手了！”
凌绰约微笑着又接道：“我一直想等到见着大师兄再动手的，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恐怕夜长梦多，便只好自己下手了，谁知竟然遭到那赤阳侯的毒手！”
凌绰约说到最后叹息了一声，又道：“好在那空青当前尚没被那赤阳侯夺去！”
沈霞裳还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默默地听着凌绰约说话，偶尔轻轻地耸一下右肩。
望着凌绰约的脸，沈霞裳发现，这张正处在这黑暗的石窟之中的脸，虽有火把火光的映照，可惜光线还是是略显得黯淡，但她的皮肤却兀自白得发光，吹弹得破的脸上生出的虽是大病初愈的潮红，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神光离合，明艳动人！
沈霞裳竟似看得有些痴了，似乎在凌绰约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明媚娇艳的脸！
这一会沈霞裳一直没有怎么说话，都是在听凌绰约的说话，这时凌绰约也似乎有所惊觉，见沈霞裳在呆呆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看我唠唠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沈大侠恐怕早就烦了吧？”
沈霞裳没有作声，凌绰约“嗯”了一声，沈霞裳这才反映过来，脸一红忙道：“没有，没有，听凌姑娘说话怎么会烦呢！请继续，我在认真听呢！”
凌绰约道：“是么？还是请沈大侠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吧，希望你能尽快地为我释疑！”
沈霞裳道：“喔，刚才咱们说的是‘大落日神功’，但是你听说过有一门叫作‘小落日神功’的功夫么？”
凌绰约摇摇头，表示不知。
沈霞裳道：“据说大落日神功是一门非常奇妙的功夫，一旦真能练成，其威力巨大无比，世上将会罕有对手！”
凌绰约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毕竟是她本门的功夫，自己虽然不会，但还是稍微了解它的。
沈霞裳道：“但你知道么？凌姑娘，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听说有人能真正练成那‘大落日神功’呢？是么？”
凌绰约再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未解的地方之一！据说师祖他老人家直到去世前也没能将大落日神功练到极致，师父对此也曾经思索过多少年，始终难明其理。”
沈霞裳道：“这确实是不知多少人练不成也想不通的地方，虽然这些人中从来不缺乏聪明智慧之人！所以------”
沈霞裳停顿了一下，凌绰约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所以什么？你不要卖关子了!”
沈霞裳笑笑道：“如果那赤阳侯真的练成了大落日神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霞裳的言下之意是如果那赤阳侯练成了真正的大落日神功，凌绰约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
凌绰约再次点头表示赞同，却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聪明智慧之人练不成那大落日神功么？”
沈霞裳道：“原因么，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练过‘小落日神功’”
凌绰约“喔”了一声，诧异道：“这世上还真有‘小落日神功’么？”
沈霞裳点点头，接道：“那‘小落日神功’又叫作‘月蚀神功’，据传是《玄异经》上载的一门武功。”
凌绰约再次低呼了一声道：“《玄异经》么？据说那是部上古奇书，是么？”
沈霞裳再次肯定的点点头，又接着道：“这两种武功相辅相成，但‘小落日神功’却是属于非常阴毒的功夫！我说的阴毒倒不是说的这种武功阴毒，而是它练功的方法阴毒无比！”
凌绰约动容道：“如何阴毒法？”
沈霞裳道：“练这种功夫须用‘血胎’辅助方可！”
凌绰约变色道：“什么样叫作‘血胎’呢？”
沈霞裳道：“就是还没到月生下来的胎儿，主要是用药物打下来的！”
凌绰约听到这里呆了半天没作声，脸上仿佛露出恐惧的表情，隔了半晌方道：“真的有这样没人性，丧尽天良的人吗？这和畜性有什么分别？”
沈霞裳道：“这还不算最极端的呢，这世上还有专门吃那三四岁孩童的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听到这时，凌绰约好象已经听不下去，手捂着嘴，差点就要吐了出来，虽然没有真的吐出来，但却在喉咙里不断地干呕。
沈霞裳平静地看着她的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作声。
虽则表面平静，其实已经内火中烧，忧心如沸了，只不过他的定力还算不错，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凌绰约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些胎儿的呢？”
沈霞裳道：“有人在井水中下能使孕妇流产的药，然后他们将刚死去的死胎收集起来就行了！”
凌绰约道：“那么你们现在有证据么？”
沈霞裳道：“没有！所以，如果那份名单真的丢失了，那就麻烦大了！”
凌绰约一听此言，歉疚地道：“我没想到那份名单竟然关系到这么多的性命，这些人上刀山，下油锅再千刀万剐也不能赎他们罪恶于万一！”
沈霞裳再次微喟道：“这群活在世上枉称为人的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当务之急是现在怎么想办法把名单找到，如果能有名单在手，那一切就好办多了，如果逐个从民间调查，保不齐赤阳侯他们还会有什么手段阻挠呢，毕竟他们都不是人！”
等到凌绰约平静下来，好一会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有墙壁上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火光竟然时明时暗起来，让人有阴风阵阵的感觉。
感觉时间过了有好一会，凌绰约开口说道：“这些胎儿都是由谁提供给赤阳侯的呢?”
沈霞裳道：“这个提供给赤阳侯血胎的人就是----”正在这时，凌绰约突然发现沈霞裳将身体向前探出近乎一个头，嘴里似在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自己离的虽然近，竟然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便不禁也将头向前凑了凑。
就见沈霞裳将头向右微微转动一点，同时右眼珠也向右转动一周，再轻而又轻地点了点头，不注意的话根本就不曾发现沈霞裳头动了，凌绰约立刻明白了，沈霞裳这是在暗示自己，似已经发现旁边有人在偷听，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与他说话，不要露出破绽。
这时就听沈霞裳道：“那个东西你一定要把它收得稳妥了，否则的话-----”
话音未落，凌绰约只觉得沈霞裳从自己的面前突然消失了，不禁忙抬头向左前方看去，原来沈霞裳的身影已经在十丈开外，她同时也看到，就见在自己的左前方二十余丈外影影绰绰，若有若无地好象有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的石壁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洞中本就黑暗，这么远的距离要是视力稍微差点的话都不一定能看到，好在沈霞裳的听力惊人，凌绰约的视力也还不错。
这样的距离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长度了，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任谁也不能够一掠达到二十丈远。
沈霞裳刚开始也是暗暗心惊，心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高深的轻功呢！
此时，沈霞裳已经将毕生的功力都使了出来，根本没人能看清他是怎么从地上起来的，便是点燃的烟花只怕也没他那样快，这一掠便是十余丈，这般的轻功身法似乎让那窥探的人一愣，仿佛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年轻的轻功高手似的。
转眼间沈霞裳便已经来到离那人只有七八丈远的距离，只需再一纵就能到达那人的身边，但那个似有似无的人影一见沈霞裳将到近前，身体往后一纵，猛地就象化作了一缕轻烟那样，眨眼便似要消失不见了。
眼见那人要逃，沈霞裳再次急掠，同时右掌凌空对那人影劈出一掌，掌风凌利，带着呼啸向那人影猝然而击，但却只觉得那人似与风中的旗帜相仿，毫不受力，倒反而借着这一掌之力向后急退数丈，再一个倒纵，便完全失去了所在。
沈霞掌一掌击出，浊气上升，身体不由下沉，见那人借自己的一掌之力已经失去了影踪，便知道自己已经追之不及了，只得停下身来，但站在当地，好一会没有转身来。凌绰约看不到他的表情，感觉沈霞裳好象是正在当场发愣。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沈霞裳转过身来，边走边回头，慢慢地回到了凌绰约面前，凌绰约见他皱着眉头，便道：“沈大侠，这人是谁？你认识么？”
沈霞裳摇摇头，说道：“他带着人皮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
凌绰约思索了一会道：“会不会是赤阳侯来了？”
沈霞裳道：“我也在想很有这个可能，除了他，目前我还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在这个地方。”
又一顿道：“也难怪，他既然能修练‘大落日神功’，为什么就不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呢！如果真的是赤阳侯的话，那他就更可怕了！”
凌绰约这时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觉得有点想不通的是，如果刚才这人是赤阳侯的话，我上天盗新月空青的时候是绝对逃不掉的，而我能从他手底却逃了出来，这说明只有两种情况-----”
沈霞裳道：“愿闻其详！”
凌绰约道：“第一，刚才这人不是赤阳侯----否则我根本逃不掉，刚才我也说了。”
沈霞裳道：“还有呢？”
凌绰约道：“还有便是，那赤阳侯另有打算，故意放我逃走的，否则根本就与理不通！”
沈霞裳用疑惑的眼光看顾着凌绰约，那意思是你继续，我有点迷糊。
凌绰约道：“如果这第二点成立，便要建立在那赤阳侯早已知道我要去盗新月空青这件事上，他故意将计就计，以新月空青为诱饵引我上钩。只是他这样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我想不通他能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沈霞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人不可能是赤阳侯，是么？”凌绰约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霞裳道：“不是赤阳侯那又会是谁呢？”
凌绰约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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