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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败岛夷

    再说门口的公孙蘅薄此时正在大战那白衣人,另外两名黑衣人刚才已被白衣人叱退,这时却盯上了小贝,那小贝人虽小,却也不是省油灯,挺剑便与二人斗在一起。

    那白衣人武功之高可算是公孙蘅薄生平仅见,其身法之快捷,远出她所料,虽然枪风虎虎,却一直未能沾到他的一片衣角。虽见那人在枪风穗影之中如风浪之舟,飘荡起伏,却俨然有惊无险。

    公孙蘅薄虽进攻得多,却在不住地往院中后退,一不留神,肩上便中了那白衣人一掌,脚下随即一个踉跄。

    看似被掌击所致,其实也是公孙蘅薄故意如此,这样便可顺势化去这一掌的一半内劲。何况,她的身上还穿着祖传的黑金甲。

    即便如此,这一掌公孙蘅薄也是痛彻心肺,毕竟那白衣人的掌力非同小可。

    此时,二人激斗正酣,转眼之间两人便斗了五十招开外,公孙蘅薄肩头受伤,已是节节败退,不出意外,三十招以内必败无疑。

    那白衣人正在得意,不意瞥眼一看,禁不住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里的几个人竟然如此扎手,自己这边在这一会的工夫竟已经三死三伤,损失之惨重,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当他看到楚雁行以竹竿横挑已方三人时,已自大吃一惊,但更令他震惊的却是楚雁行那双充满凶光、怨毒、仇恨的眼睛,分明是一只欲择人而噬的饿狼的眼睛,正在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心里发毛。

    不错,此时这样的眼神,不管盯着谁看,估计都会心里发毛。

    看到局势已经变成这样,那白衣人一个闪身,掠到一边。此时那剩余的几个黑衣人也都停下手来,呆呆地看着楚雁行手中那串“东西”。

    苏岫心、公孙蘅薄和小贝这时才注意到,都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只见那楚雁行长发披散,宛如一个杀戮之神,手中的竹竿上,那三黑衣人早已失去生命,浑身软得象一滩泥,活脱脱便是被一支钢钎穿在一起的“蝗虫”“蝎子”“蛤蟆”,就差一把炭火了。

    尤为可怖的是,那竹竿上的血色殷红刺眼,上面的鲜血兀自一滴一滴地在往下滴-----

    与小贝打斗的两黑衣人中一人一见忍不住地跑到一旁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其余几人也俱是眼中透出惊慌与恐惧,一齐不自禁地俱各退至墙边。

    楚雁行就这样拖着手中竹竿,象拖拽三条死狗一样。

    应该说,没有生气的死人比死狗也不能好看到哪里去,也许还要难看得多!

    一步一步地向那白衣人走过去,楚雁行的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他走过的地方,一路血迹淋漓!

    那白衣人纵使杀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两只手掌心不住地出汗。

    径自来到那白衣人面前约两丈距离前,楚雁行停下脚步,脑海里禁不住又浮现出那天的如血夕阳,漫天杀声-----

    此时盯着那白衣人,楚雁行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说完右臂回撤,猛地抽出手中串在那三人身上的竹竿,于是那三具尸体便齐齐地倒在楚雁行身旁,两人脸向下,一人脸向上,嘴巴半张,眼睛大大地睁着,不知是痛苦所致还是心有不甘!

    这群人的身材都不甚高,而且浑身多半干瘦,估计没有几两肉。

    楚雁行戟指向那白衣人道:“二十年前,你们在川东摩云岭欠下的血债,我今天要连本带利收回来,为师父及我报仇雪恨!”

    那白衣人涩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件事?”

    楚雁行仰天哈哈大笑,声音凄楚,悲凉,似杜鹃啼血,猿啸巫峡。

    “你睁大眼睛瞧瞧我是谁!”楚雁行道。

    毕竟已经事过了二十年,况且楚雁行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那白衣人如何还能看得出,疑惑道:“难道你便是那楚雁行不成?”

    此时,顾梅夫与凌绰约已经从车中出来,站在车厢前,横木后,听了楚雁行与那白衣人的对话,顾梅夫轻声道:“原来就是这伙人伏击了老楚他们的呀!”

    凌绰约轻轻地蹙起眉道:“是么?”

    顾梅夫点点头道:“应该没错,你看,老楚连眼都红了!”

    公孙蘅薄这时也反应过来,听明白了,眼前这一群人就是当年袭击外公与父亲的人,就是他们导致外公丢了性命,也不禁气愤填䯢,一边瞪视着那白衣人,一边提着银枪走到楚雁行身旁。

    楚雁行与公孙蘅薄这二人此时同仇敌忾,叔侄二人成犄角之势,各挺长枪、竹“枪”不约而同地怒视着那白衣人。

    楚雁行愤然道:“一点也不错,我便是你们没杀死,没摔死的楚雁行!”

    公孙蘅薄本就是个急性子,此时根本不顾肩头疼痛,将手中飞雪断魂枪一摆,怒喝一声:“楚师叔,多说有什么用,跟他们拚了!”公孙蘅薄虽看上去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而且还受了伤,但毫不畏惧。长枪一摆,便向那白衣人劈面刺去。

    公孙蘅薄的飞雪断魂枪方刺出,堪堪将近那白衣人身前时,楚雁行亦大喝一声:“贼子纳命来!”手中竹竿照准白衣人的胸腹便搠,竟比公孙蘅薄的长枪还快几分。

    那剩下的几个未受伤的黑衣人此时已无斗志,扶着受伤的那三个人,索性挺刀在那里观战。

    就见楚雁行与公孙蘅薄叔侄二人均似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恨不能将对手的身上戮下几个窟窿,再生吃了对方。

    就见二人枪尖、竹尖堪堪扎到白衣人眼前,却不料楚雁行的竹竿在距离白衣人约一尺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只有公孙蘅薄的飞雪断魂枪依然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这群人本非中土之人,都是向来被中土称作“岛夷”的一群人,《书经》上说的“岛夷卉服”,指的就是他们。

    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南海之中的一些海岛上,不事种植,而专以捕捞为生,早先便以海岛上的各种草类编织衣衫以蔽体。

    现在的他们,虽不至于还穿以各种草编制的衣服,但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却还保留一些类似于所谓的“卉服”的元素,与中土蓑衣的形式差不多,不过是以一种特殊的材料做成,可以抵挡刀砍斧劈,但却较难以抵挡枪、矛、利箭一类的兵器暗器。

    刚才苏岫心与小贝两人已经领教过了,苏岫心用的是凌绰约给她的峨眉刺,这些人还有些忌惮,而小贝用的是长剑,却是叫苦不迭,因为只能以剑刺或挑,而不能削和斩,威力大打折扣。

    这白衣人乃为岛夷的首领,名叫鬼隐,他们族中的长老以上级别的人都熟谙一种叫作“天魔蹈海”的轻功步法,乃是早先族中一位具有大智慧的武学奇才,通过观察海浪,从风波海浪的起伏变化和潮汐的涨落变化之中悟出的一套轻功步法。

    现在,这白衣人施展的便是这一步法。

    刚才与公孙蘅薄交手,因为她并不是第一目标,又是个女人,所以并没有全力以赴,却不料这群人远不似当年川东伏击的时候那么“菜”了。

    白衣人暗自后悔已方轻敌,带来如此惨重的损失,这是自己自打踏入中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有了前车之鉴,此时再一出手,那白衣人便再不容情,身法快如鬼魅不说,掌风更是凌利非常,觑准一个空档,便欺近至公孙蘅薄的身边,此时飞雪断魂枪被隔挡在外,只得奋起一脚向那人下腹踢去,不料那白衣人却借这一踢之力,轻飘飘地荡起,一掌便向她头上猛击而下。

    不料身形刚刚跃起,便觉有什么东西如影附形地追随着自己,逮眼一看,心中一凛,原来,那楚雁行此时并不与公孙蘅薄同时攻击自己,而是随着自己的身形,不断地移动手中的竹竿,那尖尖的竹竿始终不离自己的咽喉和胸腹,却并不出手,象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时机,又象是在威慑自己。

    自己的身法再快,毕竟没有他的竹竿移动得快!

    一看这种形式,鬼隐心道,这仗已经没法打了,这样下去,人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自己顶多与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同归于尽,这人连一根寒毛也不会损失的。

    想到此,便故意向公孙蘅薄的身后躲藏,想以公孙蘅薄来把楚雁行隔开,但公孙蘅薄又哪里能让他如意,她已经看出来,有楚雁行在一旁引而不发,那白衣人明显忌惮得很,便开始只攻不守,而且专门攻击他下盘,这样那白衣人便不得不暴露在楚雁行的“枪尖”前。

    眼看来来往往三十余回合已过,那白衣人步步后退,身后两黑衣人也一直跟着后退,这时已经退出门外。

    公孙蘅薄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不容那白衣人有丝毫喘息机会,那楚雁行也亦步亦趋,手持竹竿一点点逼近,那白衣人眼看着也要退出门外,只得叹了口气,突然一个倒纵向门外一掠而出,忽哨一声,便欲退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喝叱打斗的声音,公孙蘅薄一听喜道:“我爹来了!”忙提着飞雪断魂枪便往大门外跑。

    原来真的是公孙佐挺一枝镔铁长枪追来了,他是顺着公孙蘅薄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的。

    见那白衣人要走,楚雁行正欲追击,却听得公孙蘅薄说她爹公孙佐来了,心道,大师兄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但应该能抵挡一阵的,想到此便欲转身想收拾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谁知他们早已跑得干干净净,连顾梅夫、凌绰约几个人也没料到他们丢下几具同伴的尸体,说走就走了。

    楚雁行一见剩余的黑衣人已经都逃走了,便忙来到大门前,那白衣人与公孙佐瞬息之间交换了十几手,终究无心恋战,瞥眼又见楚雁行与公孙蘅薄也过来帮忙来了,便急攻几招,待公孙佐身形稍退,转身便掠向一旁的树上。

    公孙佐虽也认出他是当年袭击他们的人,但此人武功不低,轻功又好,自己如何能留得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远方的树上。

    此时,公孙蘅薄与楚雁行先后自门里出来,公孙蘅薄上前先叫了声:“爹,你来了!”又转脸指着楚雁行道:“这是楚师叔!”

    公孙佐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看着楚雁行,楚雁行也定定地看着他,两人一时都没作声。

    半晌,公孙佐才道:“师弟,你找的我好苦!”话没说完,眼中已热泪盈眶。

    楚雁行这时也哽咽道:“大师兄----”

    话刚说完,两人便皆急趋而前,涕泗横流地紧紧抱在一起,很长时间才彼此分开。

    公孙蘅薄在一旁看了也是感慨成分,也禁不住地流下感动的泪水。

    就在这时,楚雁行的虎躯一震,一把推开公孙佐,道:“有人暗算!”急忙转过身来,指着身后道:“你----”话没说完便咕咚一声,堆金山,倒玉柱一样栽倒在地。

    这显然是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但几人竟然并没有看出来楚雁行是遭到什么袭击所致。

    见楚雁行已经遭到暗算,公孙佐一惊,忙上前想扶楚雁行坐起来时,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东墙的拐角处正站着一个胡儿打扮,高鼻深目,一脸于思的人。

    就见那人缓步走了过来,两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只几步便到了公孙蘅薄的面前,公孙蘅薄见这人一言不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躲在那里,瞅准他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正在悲喜交加这一有利时机突施偷袭。果然,这正是众人疏于防范的时间,于是楚雁行中招了!

    楚雁行在这些人当中武功最高,便首当其冲遭到暗算。公孙蘅薄一见,心中急怒,舞动手中飞雪断魂枪便要拚命,但见那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连看也未看自己一眼。

    公孙蘅薄虽为他的气势所慑,但银枪在手,已无退路,一咬牙,一枪便向那胡人的胸前刺去。

    这一下含忿出手,委实已经气忿已极,虽然与楚雁行才算相认相识,但刚才并肩作战,同进同退,早已起同仇敌忾之心,此时见师叔遭遇暗算,心中委实不甘,不要说有着师门的关系,便是寻常江湖人物也应该义字当先,所以这个命不拚也得拚。

    此时公孙蘅薄已经什么也不多想,使出所有的力气,奋力刺出这一枪,根本连后手都没留。

    公孙佐一见,高喊一声,:“蘅儿注意,不可鲁莽!”但是公孙蘅薄显然已经红了眼,连理也不理父亲,一心只想为楚师叔报仇。

    担忧女儿的安危,公孙佐忙挺铁枪便要上来帮助女儿,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也未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只是将右手衣袖一挥,便搭上公孙蘅薄的那枝飞雪断魂枪的枪头,斜眄了公孙蘅薄一眼,微笑道:“好一个美人!不要逼我辣手摧花!”

    公孙蘅薄毫不理会,大骂道:“何方胡狗,敢到中土撒野!”

    很早以前,西方很多国家一直以为,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富饶的国度叫中国。直到后来张骞出使西域,凿空丝绸之路,才对华夏文明有所了解。

    他们起初见到中国丝绸和磁器的时候,无不被它的精美所震撼,惊呼其不应该是世间拥有的东西,故崇拜敬畏之心愈益日盛,多以中华上国称之。

    自汉代以来,从朝庭以至民间均将西北各国的少数民族称为胡或番,视为外夷,乃是非我族之异类,此类称呼含有贬低与排斥之意。

    天竺古又称身毒,在早先的概念里是全部划归在一块,统称为西域的。

    来自中土的天竺人很多,此人虽经常来往于中国与天竺,但仍有很强的自卑感。

    此时听得公孙蘅薄骂他胡狗,不免有些犯他忌讳。

    就见那胡人冷哼一场,大袖往外一抖,那公孙蘅薄便呼地一声,连人带枪直向身后的院子里飞了过去,“噗通”一声便摔在了院中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可见,身手是一回事,热血上头又是另一回事。

    那侍女小贝吓得傻了,站在院门边,啊地惊叫一声,也不知是被那胡人吓的还是看自家小姐被摔吓的,一溜烟地窜到院子中,忙着去扶公孙蘅薄去了。

    见爱女一招受制,公孙佐大惊!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女儿的功夫已经得到自己的真传,尤其是那八八六十四路惊云枪法,比自己也不遑多让,就这样的身手在这胡人面前连一招也没走完,这人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也是赤阳侯派遣来的吗?

    那胡人一招摔出公孙蘅薄,脚下并不停留,施施然地走到了公孙佐的面前一丈左右,中间还隔着倒在地上的楚雁行,双手依然拢在袖中道:“你还不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此时,公孙佐知道自己的功夫到人家跟前相差得太远,虽心系女儿安危,但明知上前也是白给,便先蹲下身来扶起楚雁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听他的呼吸正常,便知道他可能只是穴道被人封上,心道:并未见这胡人如何出手,怎么楚师弟竟然中招,难道这厮用的是隔空点穴的手法么?心中不禁骇然。

    其实这并不是用的什么隔空点穴的手法,这么远的距离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楚雁行是被人以一粒石子打中的穴道,这粒石子并不大,比指头顶还要小些。

    公孙佐仰面对那胡人道:“这位先生不知与我等有何过节,为何要插手眼前之事?”

    那胡人道:“在下摩尼图,来自天竺,乃受赤阳侯魏无恤之托,帮他来把那新月空青拿回去的。嘿嘿,说起来,那本就是我天竺的宝贝!”

    原来这人便是来自天竺的摩尼图,赤阳侯知道他在广州未回天竺,三天前便以飞鸽传书与他,让他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那摩尼图接到书信后,不敢怠慢,便星夜兼程,就在刚刚才来到水云坞,便得到消息称要找的人就在这一片,知道鬼隐他们的人已经在找那盗宝的大盗了,便顺着他们留下的记号也找到了这里。

    公孙佐道:“那关我父女什么事呢?我只是来找女儿的,难道这也不行么?”

    摩尼图道:“那也不行,”一指楚雁行接道:“你与他本是同门,他与阊阖宫的人是一伙的,我安知你会不会帮他!”

    公孙佐一听,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打不过也要打!

    想到此,便将楚雁行轻轻地放到地上,将手中的铁枪一挺,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来到摩尼图的面前,道声:“如此说来,那便得罪了!”说完挺枪便刺,正是惊云枪法中的“龙腾沧海”。

    这一招使将出来,枪尖于一瞬间便连颤九颤,宛若蛟龙在云间翻滚,时隐时现,虽间或露出一鳞半爪,却委实令人眼花缭乱,虚实难测。

    此刻正是日上南天之时,枪头在太阳映照之下光芒闪烁,便似已化作灼灼烈日。

    摩尼图冷笑一声,根本没见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从袖中伸出来的,只觉得他的衣袖一动,手只一伸,便以左手两个指头夹住了公孙佐那枝令人头晕目炫的枪尖。

    立刻,这一枪的所有变化都消失不见,公孙佐觉得手中铁枪似如插入石壁一般,无论自己怎么抽、晃、摆、摇,皆纹丝不动,不禁憋得满脸通红。

    那摩尼图于谈笑之间,轻描淡写的便以左手两指夹住了公孙佐枪尖,右手随即便是一点,一缕指风射出,正撞在公孙佐的胸口穴道上,公孙佐闷哼一声,还没反映过来,人便已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