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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又见仇敌

    在当前的局面下,这句话问的不可能有启衅或挑战的意味,顶多有点找回面子的意思,但凌绰约盗了赤阳侯新月空青的事本来与桃花山庄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却把人家好端端的一座楼烧得一塌糊涂,当然理亏,所以公孙蘅薄此话问来自有一股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没待凌绰约说话,公孙蘅薄又侧过脸似笑非笑地对顾梅夫道:“你们原来是一伙的,看来你挨打一点也不冤枉,是不是?”

    顾梅夫一听,心想自己这边是做的是有些不对,毕竟那楼确实是二师姐把人家点了的,忙点头苦笑道:“这个吗,我已经认识到了,打的一点也不亏,只是请公孙大小姐下次能不能不要打我的脸呢?”

    公孙蘅薄嗤地一笑,仿若春花怒放,顾梅夫一见不禁呆了一呆。

    便是楚雁行一见,也是一呆,仿佛又看到了贺清音当年灼灼桃花下的那一笑,不由得痴了。

    这公孙蘅薄的眼大而灵活,长得特别象贺清音,其他地方倒是不怎么象,比如贺清音的下巴尖,而公孙蘅薄的下巴稍圆,但公孙蘅薄也绝对能够称得上是个美人无疑!

    这时就见凌绰约对着公孙蘅薄一抱拳,歉声道:“这位妹妹,姐姐真是对不住,昨天烧了你们家的楼,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次事完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予你们补偿的!在这里,我先给你赔礼了!”

    公孙蘅薄一见,人家已经说了要赔偿自己,又是说好话,又是给自己赔礼道歉,便转而嘻嘻一笑,爽快道:“有姐姐这话就足够了,至于赔偿吗,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会给我爹说说的,一座楼么,我想我们家还是能盖得起的!”

    话头一转道:“我听说你们是什么阊阖宫的人,这是个什么地方?它在哪里呀?它是一个门派么?我怎么没听说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一般提将出来,除了小贝,众人一听,都在心里想笑,均心道,这姑娘的性子可够急的!

    凌绰约和顾梅夫对望一眼,便听顾梅夫道:“喔,你说得对,我们确是来自阊阖宫的,那地方很远,很不好去,并且我们也不算是什么江湖门派,名气小得很,简直不值一提!”

    本来师门便有门规要求,那就是阊阖门下的弟子不得轻意暴露一切师门信息,如有迫不得已,亦须低调行事。故此,顾梅夫与凌绰约总是很小心地尽量不多说关于师门的更多信息。

    公孙蘅薄道:“是么?”

    凌绰约和顾梅夫一齐笑吟吟地看着她,同时点头道:“正是不假!”

    公孙蘅薄歪头想了一下,又笑咪咪地向凌绰约道:“听说姐姐拿了那赤阳侯的宝贝,叫什么‘新月空青’的,那玩艺儿好不好看,好不好玩?”

    凌绰约见她不但天真烂漫,而且人又俊俏,大生好感,笑道:“我的一个朋友得了病,一直调治不好,后来有人给他配了一个方子,却一直独缺一味药,便是这‘新月空青’中的紫云浆,所以姐姐才舍命去拜会了赤阳侯。”

    顿了一顿又道:“那‘新月空青’漂亮极了,可惜现在没带在身上,前两天怕被赤阳侯再夺回去,所以我把它暂时先藏了起来,等有机会,一定让妹妹你先饱饱眼福再说!”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轻轻松松,好象那赤阳侯府就是个牛马交易所或农副产品市场,可以任意来去似的,却不知这次实在是冒着极大的凶险。

    想那赤阳侯乃当今皇帝的大舅子,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不说,就是他自己的大落日神功也是非同小可,想从赤阳侯府里拿走东西,何异于闯龙潭,入虎穴,与虎谋皮?

    公孙蘅薄一听拍手笑道:“好呀,我就等着看看这玩艺能有多好看!”

    众人齐声大笑,笑声方落,便在这时,只听得墙外传来一阵磔磔怪笑,几人大惊。

    笑声未绝,便见东、西两边的墙头上、断墙处各自分别出现了三个黑巾蒙面人,观音殿门前也出现三个面蒙黑巾的人,他们一个个上身就象披着蓑衣,手中各人一把刀,刀身狭长,刀柄较长,似不类中土兵器。

    随后大门外也慢慢地走进来三个人,两人黑衣,中间一人一袭白衣。

    凌绰约此时正坐在车厢前的横木之后,苏岫心站在车旁,顾梅夫与公孙蘅薄正面对面地站着,小贝站在公孙蘅薄身后不远,一旁是披发而立的楚雁行。

    顾梅夫、凌绰约、苏岫心三人均大惊失色,公孙蘅薄与小贝略露诧异的表情。

    凌绰约低声道:“岛夷?”

    顾梅夫道:“什么岛夷?”

    凌绰约道:“传说这些都是生活在海岛上的人,和海盗差不多,不知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见楚雁行一见这群人,立刻便觉得热血上涌,不由得瞳孔收缩,眯起了眼,牙齿紧咬着下嘴唇,这些人,他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几乎每夜都能梦到他们。

    刚才自后院回来,顺手将那根竹竿也提在手中,此时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好权且以此将就了。

    顾梅夫这时就听楚雁行似是低声地嘀咕了一句:“就是他们!”说完挺着那支竹竹竿便向车边靠了过来。

    顾梅夫一听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愣了片刻,转头忙对凌绰约道:“二师姐,你快到车里去,不要出来!”

    苏岫心手中亦是空空,并无一样兵器,凌绰约将自己身上的分水峨眉刺递了一枝与她防身。

    就在这时,那群黑衣人一阵暗器突然自四面八方打来,那顾梅夫也忙忙钻进车厢,刚进去便听得那些暗器打在了车厢上,全都发出一阵叮叮之声后便立即落在地上,原来这车竟然是以金属铸就。

    公孙蘅薄见那些暗器不分青红皂白便向自己身上招呼,勃然大怒,一边以“飞雪断魂枪”拨打暗器,一边怒道:“哪里来的这些狗贼,竟然欺负到你家大小姐的头上来了!”

    话没说完,挺起自己的“飞雪断魂枪”便向大门冲去,小贝也不敢怠慢,忙忙跟在公孙蘅薄的身后,向院门冲过去,院门后站着的那个白衣人,也是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恶狼一样阴狠无情的眼来。

    公孙蘅薄用枪一指那白衣人道:“何方歹徒到此逞凶,纳命来吧!”

    “飞雪断魂枪”一抖,扑楞楞连抖几个枪花,对着那白衣人的腹部便扎,那白衣人身旁的两人忙跳上前来双刀架开。

    那白衣人一摆手,道声:“且慢!”那九个黑衣人立刻停下手来。

    白衣人道:“侯爷谕下,只要把宝物交出来,可保你们不死,否则,格杀勿论!”

    这时就听顾梅夫在车里道:“那宝贝现在不在我们身上,便是想给你也不可能!”

    白衣人嘿嘿笑道:“死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将宝贝速速交出,现在是给你们机会,别不知死活!”

    公孙蘅薄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官兵么?”那白衣人不屑道:“我们不是官兵!”

    公孙蘅薄将“飞雪断魂枪”枪尖斜指地面冷笑道:“不是官兵你们在这瞎嚷嚷什么?是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该不会是杀手吧?哈哈,自古以来都是见不得天光的杀手,什么时候敢说这样硬气的话了?对,他们是盗贼,你们是杀手,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那白衣人竟无言以对,森然道:“你这个小女娃娃是干什么的?赶快走开,放你一条生路,不要搅到这里来,你玩不起!”

    公孙蘅薄嗤道:“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佬,你现在去打听打听,在水云坞还有谁不认得我桃花山庄大小姐公孙蘅薄的!”

    就听顾梅夫在车厢里面大声道:“对,你们这些外乡佬快快滚蛋!”

    好象他不是外乡佬一样!

    那白衣人未待在顾梅夫说完,便暴喝一声:“给我杀,一个不留!”

    公孙蘅薄未待那白衣人的话说完,“飞雪断魂枪”便自地面斜斜撩起,迅即连抖十余枪花,三人俱觉眼前枪尖仿佛幻作无数圆圈,绕得自己眼花缭乱,左右二黑衣人自顾不暇,连忙后退,欲用刀硬格“飞雪断魂枪”,不料对手乃是虚招,一沾即走,枪到那白衣人面前时已合为一支,觑面门上便是一枪。

    招式虚虚实实,隐隐约约,轻灵飘忽,来去自如,一只这样重的银枪,便是一个大汉使来也不会如公孙蘅薄这般地轻轻巧巧,举重若轻。

    那白衣人刚开始一见,以为公孙蘅薄的枪杆是木头的,还有轻敌之心,等到刚才与自己两个手下的兵器相交,始知原来她手里的这杆枪完全是金属铸就,按自己从那枪柄的粗细看来,这“飞雪断魂枪”的重量怕不会低于五十斤,见公孙蘅薄却能将其使用到这般境地,便不由得收起小瞧之心,开始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再说楚雁行一见这群人,自己的新仇旧恨立刻涌上心头,心道:二十年前遇到的那伙人正是今天这样的的打扮,今天仍然还没变,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老天开眼,自己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的正是这群人,正是这群人在那一个下午,改写了自己命运轨迹!

    那东边断墙上的三人见苏岫心是个女人,站在车子一侧,便直扑过来。

    那墙头上三人与大殿中三人见眼前只有楚雁行一人站在车前,便一互相一使眼色,一齐合身扑向楚雁行。

    那楚雁行此时眼睛已经红了,一边伸手将衣裙的下摆撩起掖在腰间,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机会难得,千载难逢。

    那六人本打算将楚雁行围在中间,只将南面的圈子留下一个小缺口,那正是冲门的方向,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他们这一群人赶到一块,防止人员散开逃走,最后再一网打尽。

    楚雁行的右后方便是那辆骡车,此时那乌魄早在将车拉到院里时就已经放出去蹓跶去了。

    但见那西边墙上三人高高跃起,一齐落在那辆外出骡车上,再欲借劲跳起时,那车顶的四角突然向上各自射出一篷短箭,三人未料有此机关,忙忙倒翻而出,其中一人正中咽喉,闷哼一声,倒栽下车顶,还有一人被短箭射中了肚子,跌下车之后,只得退到墙边疼得不住倒吸凉气不止。

    另一人也差点中了车上发出的暗器,口中咿哩哇啦怪叫,似是在大声咒骂。

    在车厢顶端射出一篷短箭的同时,处那车上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又射出一篷短箭,却是对着东边断墙过来的三个黑衣人。

    就见那篷短箭又快又密,因是机簧所发,比之寻常弓箭自然要快得很多,那断墙边三黑人衣正欲扑上前来,忽见突然激射而来的短箭,在前的两人忙不迭地边拨打袭来的短箭,结果两人都中了短箭,一人在肩,一人在腿。

    另一人位置稍稍靠后再兼反应够快,忙忙伏地滚开,方幸免于难。这人站起身来一边退回断墙外,一边嘴里不断地咒骂。

    这几个黑衣人没想到,这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竟然会暗藏着机关。

    即便如此,那大殿门口的三黑衣人兀自跃跃欲试,拟对楚雁行展开攻击。

    一见对方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对自己发动进攻,楚雁行便先一抖手中竹竿向大殿门口三黑衣人刺去,先来个先发制人。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

    那竹竿长近两丈,完全可以对那三黑衣人进行“远程打击”,更何况,那竹竿梢虽细,前端又不太锋利,却不料此时在楚雁行手中使出的这一刺,竟然虎虎生风,颇具威势,似已不在锐利的长矛之下。

    三人一见竹竿刺到眼前,均不约而同地一齐挺刀来削竿头。

    这根竹杖本来较长,三人轮番齐削,便听得嚓嚓嚓嚓几声过后,那竹竿已经快被削短了一小半,不过,三人现在不但连台阶还没下去,而且为竹竿所逼,因为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各自施展功夫,渐渐已将退入大殿的大门。

    楚雁行竹竿变短,正中下怀,跨步近前,手中竹竿点、戮、刺、划,正是惊云枪法的招数,如今这枪法在楚雁行的手中使来已远较二十年前不同,只因他早已有了龙精珠内力的加持,武功已经至少上了两个层次,完全可以比肩江湖一流高手。

    刚才在后院之所以折在公孙蘅薄手中,主要的一点原因是他未尽全力,毕竟那是贺清音的女儿。

    而此时对付这些黑衣人却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其间的差距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故此三黑衣人疲于应付,心中叫苦不迭。

    刚才几个黑衣人在削楚雁行手中竹竿时留了个心眼,故意将茬口削得齐齐的,这会一开始手忙脚乱,便不能再想的这么多了。

    激战中,就见右边那黑衣人突施一刀,欲再断一截竹竿,楚雁行猝将竹竿斜斜一抖,便听“嚓”地一声,果然又有一截竹竿被刀削下,不过这次是被斜着削下来,现在那竹竿的前端已经不啻是一只矛头了。

    这时就听楚雁行怒喝一声,犹如春雷乍响,三黑衣人身后的大殿里竟隐然传来轰鸣之声,三人为这喝声所慑,身形一滞,楚雁行手中竹竿急挺,一下便插入靠左边的那名黑衣人的胸膛,那人惨叫一声,手中刀便欲去断竹竿。

    就见楚雁行将手中插入他胸口的竹竿运劲一抖一绞,那人浑身一震,一阵痉挛,手中刀便呛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口鲜血随即喷出,头迅即耷拉了下来,人却串在竹竿上没有倒下----

    另外两人一见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双双跃起,挥刀便向楚雁行腾空扑去。

    对于这群人,楚雁行早已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锉其骨、扬其灰。

    此时见他们拚命,毫不畏惧,手中竹竿连振两振,竹竿尖上的那具死尸倏然宛如复活一般,顺着竹竿向楚雁行滑去,速度竟远胜那二黑衣人。

    待见那二人已起在空中向自己扑来,楚雁行再次怒吼一声,竹竿微抬,一掌击向竹竿上的那具尸体,就见那具尸体宛如活人,迅即倒撞向空中二黑衣人。

    中间黑衣人一见,下意识地忙收手中刀,伸左手去接撞向自己的同伴,手方才碰上那人肩头,却不料,自那人后背上血肉模糊的窟窿中猝然刺出一支尖尖的竹签,方一愣神,那根长矛一般尖尖的竹尖已经穿过了此人的脖子。

    这一下正好扎在他的咽喉之上,可怜此人连吭都没吭一声,人还没落地,便已经断了气。

    楚雁行再将手腕连振,那串在竿上的二人迅捷无比地沿着竹竿滑落,便如两只串在柳条上的青蛙一般。

    呼吸之间,三人便只剩下最左边的一人。

    那人肝胆俱裂,身形刚飘落地上,便转身欲向殿后逃去,方才转过身去,便觉脖子后面一痛,跟着便见到自己眼前赫然露出一截血淋淋、红通通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