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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荒郊古寺

    公孙佐折腾了半夜无功而返,回到山庄之后,赤阳侯府的大将军铁谨已经与侯府总管鄂千鸷在庄中等候一会了。

    公孙佐父女及那官兵一夜未停地奔波,人困马乏,一个个垂头丧气,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蔫了。

    铁谨看着公孙佐一幅沮丧的样子,刚要说话,鄂千鸷先道:“公孙庄主这一夜辛苦,不知有何收获?您看,赤侯心急得很,这不,一大早侯爷就派铁大将军与我过来问一下----”

    话未说完,铁谨便接道:“昨天晚上这一夜,那窅然楼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吧?不知是否已经见到那盗宝贼的踪影?”

    公孙佐脸上一红,赧然道:“二位大人请恕罪,公孙佐刚刚才回到庄中,尚不知庄中事宜,待我来问问再来回禀,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铁谨道:“公孙庄主且慢!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山庄是否还有其他的出路?公孙庄主能否给予本将军明示?”

    公孙佐一愣,忙捊了一下颔下的胡须,嗫嚅道:“这个----”

    恰在这时,山庄总管公孙千里走了进来,在公孙佐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公孙佐的脸色大变,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话没说完便急忙站起身形,抱拳对铁谨与鄂千鸷道:“二位大人快快随我同来,那盗贼可能早已经逃走了!”

    铁谨与鄂千鸷二人也大惊失色,二话不说急忙跟随公孙佐向窅然楼的方向匆匆忙忙地走去。

    刚才公孙千里对公孙佐说的就是地楼中发现那条秘道,原来人家是炸通了三层楼板,自那条秘道之中逃走的。

    公孙佐听完禁不住懊恼,心里道:昨晚自己的心思都在那东西上面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事!

    又一想,那盗贼是如何知道那个通道的呢?

    猛然想起,那抢走夫人的人定是楚师弟无疑,他也应该是知道那个通道的吧?所以他才能进入到庄中,但那个通道之前我是封死的,从下面根本打不开呀!难道楚师弟与那盗贼认识,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心中各种怀疑,虽然从书房到窅然楼不远,就这几步路,公孙佐的脑子里还在急速地运转着,一刻没停。

    转眼来到窅然楼的废墟处,就见四周堆满了破碎的瓦砾与烧焦的木头,到处都是水与泥。也难怪,昨天晚上救火,把山庄的那口井里的水都快用得见底了。

    这时四人到得楼前,亦未驻足,直接向后走去。原来那地楼的门与地上三层相反,是向着北面的。

    公孙佐在前,几人走进隧道,里面早已点上灯笼火把,一片明亮。

    来到隧道的尽头,在隧道偏左的底边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约两尺见方的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之前掩盖得非常巧妙,乃是将整个隧道的洞底下凿五寸,再覆盖上一些条形的石板,这些石板一整块都要有五百斤左右,就算是一个壮汉也不能掀起。

    下面的洞也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曲曲折折,盘旋而下。人在下面根本就无处着力,想破石而上,难比登天。

    原来凌绰约出庄与楚雁行进庄都是走的这条通道,楚雁行只是知道这条通道,贺清音当年给他说的时候并没有讲这么细,只将大概画了张方位图与他看。

    只是楚雁行巧在凌绰约刚自那里潜走他进来的,否则,他就是到了这个地方也是万万进不来的。

    那天,凌绰约探得这个通往湖底的通道也是碰巧发现的。当时她打算假扮公孙蘅薄的侍女阿宝,便将阿宝迷晕之后放在这里,没想到那阿宝的身上有一个小铜镜,刚好那时落下了,掉在盖洞口的石板上,凌绰约听到声音有些异常,便将那石板翻开,才发现下面原来是一个通往湖底的小隧道。

    这条隧道乃是贺清音的玄祖文德公修建的,这个上面的隧道是天然形成的,本非人工修凿,但那条通往湖底的通道却是他在勘探后知道的。当时无意中发现下面有一条水道通过时,文德公便瞒着家人,独自开凿了八年才凿通的,为了掩人耳目,这个地楼的外面全部都是用规格与产地皆相同的石板铺成的。

    它与上面原先贺清音住的闺楼本是一起建造的,后来公孙佐将那地面上的一层拆掉,又重新建了那座窅然楼。

    楚雁行进来时,那石板虽已经被掀开,当时黑灯瞎火的,他没太在意,以为这个出口就是敞开的。

    此时铁谨与鄂千鸷一看到这个暗道气得七窍生烟,连连责问公孙佐为何不说这里有个通道的事。

    公孙佐一见,当时便愣在了那里,心中已经确定了那个劫走夫人的人定是师弟楚雁行无疑,连铁、鄂二人问他的话也似没听到一样。

    那铁谨气得怒哼一声,一转脸便向隧道外走去,边走边道:“你自己去向赤侯解释去吧!”

    鄂千鸷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公孙佐,哼了一声,便跟着铁谨走了出去,右腿走路有点瘸,定是昨天晚上受的伤还没好透的缘故。

    没有多会,大管家公孙千里来报告,夫人回来了,而且包围着山庄的官兵已经全部撤走了。

    公孙佐一听,忙道:“喔,真的吗?夫人回来了?”

    公孙千里道点了点头。

    此时,在一处乡间小路上,顾梅夫驾车带着凌、苏二女,楚雁行骑着马跟在车后。

    时候还算稍早,现在大概是吃早饭的时候,路上也没有遇上什么人。

    正走着的时候,楚雁行忽然道:“公子,你下来,我有话想与你说说,你看可以吗?”

    顾梅夫一听,转脸看了楚雁行一眼,点点头,跳下车,站在车边,任那黑魄拉着车低头慢慢地向前走着。

    楚雁行也跳下马,将马牵在手中,与顾梅夫一块并肩走着。

    一路上便将自己从小家中不幸,被师父贺杞梁带到桃花山庄,到后来遇伏击掉进山崖死里逃生,再到自己遇地震和暴雨绝处逢生等,走到最后遇到他之前的一些事,从头到尾简要地给顾梅夫说了一遍,对于他与贺清音的感情问题,他甚至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而已。

    至此顾梅夫才对楚雁行的身世背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之前因为看楚雁行似乎有着呆病,时好时坏不定期地发作,虽然自己给他治疗了这一段时间,但也绝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这时听他对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逻辑清晰,口齿清楚,知道他的病差不多好了,心里虽然诧异其病痊愈之速,却又觉得也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可见古人说的“心病还得心药治”这句话诚不我欺也!这次误打误撞,鬼使神差地回来,没想到却治好了他的呆病!

    最后顾梅夫道:“不管怎么说,我从你的话中也能听得出来,你对那贺姑娘的感情非同一般,不如此的话,你也不会冒死进入山庄把她抢出来的,不是吗?”

    楚雁行没有接顾梅夫的话,过了片刻方道:“昨天晚上在庄外看到大师兄和他们的女儿时,我忽然后悔了,当时就想把师妹还给他们算了,但心中还有个疑问,我必须要问清,所以才坚持下来。”

    顾梅夫道:“你怀疑什么?”

    楚雁行道:“我怀疑当年遇到的伏击是大师兄安排的,而且师父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能甘心!”

    顾梅夫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跟着我们走呢?”

    楚雁行道:“昨天晚上我听了师妹的话之后,又觉得我可能是冤枉了大师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师妹与大师兄的婚姻就是禀承父母之命,就是名正言顺的了,我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师妹会不好过的。”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不过语气里好象还略微地带着些哽咽。

    顾梅夫没有插话,楚雁行又接着道:“这次能与她见上这两面,已经很满足了!我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顾梅夫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雁行又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也算是了无牵挂,想来想去,今后就是跟着公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那也好得很哪!”

    说完二人大笑。

    就这样边说边走,边走边说,慢慢地走过了四五个小村庄,又往前走了十来里路的样子,放眼望去,看前面路右似有一处庙宇,离脚下的路还有一段距离。

    顾梅夫本欲避开,楚雁行却手搭凉棚看了一会道:“公子,我看那庙是个破庙吧,怎么看着连顶都塌了,应该没有人吧!”

    顾梅夫一听,干脆跳到车上,站在车辕后向那庙仔细地看了一会道:“嗯,是座破庙无疑,我们到那里找个地方先歇息一时再说!”

    凌绰约在车厢中早已经醒来,但精神委靡,憔悴不堪,苏岫心正在与她小声地说话。

    顾梅夫转脸对身后车厢里道:“师姐,你好些没有,我的药是不是有点用呢?”

    凌绰约仿佛用了好大的劲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现在好多了,但就是全身一点劲也没有----“

    顾梅夫道:“你的伤只有大师兄能与你驱出掌毒才能好得快些,可惜大师兄不知去哪里了!前面有座庙,我们到那里暂歇息一时,你看如何?”

    听到顾梅夫说到大师兄,凌绰约心里一阵激荡,用手一捂胸口,哎哟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都喷在了苏岫心的身上,人又晕了过去。

    苏岫心忙连声喊道:“凌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顾梅夫暗暗着急,师姐这看上去虽是受到了刺激所致,但根源还是伤势加重了的缘故。他忙从身上掏出瓷瓶,从里面掏出一粒药丸,将凌绰约的下巴抬起,将药丸塞到口中,再轻轻地揉捏了两下她的喉咙。

    事情到现在有点出乎顾梅夫意料的是,这时按他的预想,那赤阳侯现在发现人已经逃走了,昨天晚上五百多人又被戏弄了一场,今天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但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这让顾梅夫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所以先不妨休息下,看看接下来可有什么动静再说。

    几人干脆快马加鞭,不一会便来到那座破庙前。

    只见眼前一片枯黄,门前齐腰的野草已经倒伏,院门已无,门额上门匾亦无。

    自院门望去,见那左边院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塌,院中蒿莱满院,因有院墙遮风,倒伏比之门前少些。

    院子的东南角扔了一个破损的旧钟,看上去个头不小,足有一人高,估摸至少也有三五百斤重,但旁边豁了一个大口,少了一块,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太重,只怕早已经就有人把它搬跑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小的庙宇能使用这么大的一个钟,足以证明它昔日的辉煌。

    顾梅夫先进去绕了一圈,见是座观音庙,本来大殿三楹,但房顶早就塌了两间,已经不能遮蔽里面的观音菩萨了,连观世音菩萨的宝像上都是斑驳的泥水痕迹,原来,就是菩萨落魄了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仅有带顶的那一间也到处是尘土和蛛网。

    庭前廊柱下的基石以及殿门前铺设的石级根部生长的绿苔仿象绣花一样。

    穿过大殿,后面的院子也都满是荒草,左右都是廓房,但都已经倒塌得差不多了,枯黄的野草已经布满了房前。

    院中左边有一个两丈见方的许愿池,能看出来里面长满了杂草,右边是一块顶部形状似略是馒头的巨大石头,这样的形状通常称为禅石,在这里又可起到景观石的作用。

    靠北方是一处樟树林和竹林,樟木占了一大半,竹林只有一少部分。

    这些樟木都足有一百年以上的树龄,个个都要几人合抱。那竹林的竹子也都有碗口粗细。

    顾梅夫看了一圈,没啥发现,便回到大门前,见大门宽阔,索性将骡车赶到了前院中去。

    安顿妥当,顾梅夫再看看凌绰约,见自吃完药之后,便倒在苏岫心的怀里,早已经沉沉睡去。苏岫心也靠在车厢边上眯着眼,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楚雁行此时正在那大殿的石阶上坐着,低着头,一头散发披将下来,将脸全部掩住,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心事?

    顾梅夫见暂时无事,索性又向后院蹓跶蹓跶去了。

    这时太阳已经稍至正南,估计农家已经都在准备午饭了。

    顾梅夫此时来到那圆形似是馒头的石头前,站在那里背着手观赏起来,见它高约一丈,石头的背后也是一丛竹子,大概只有二三十竿的样子。

    石头的根部周围也长了许多野草,时间长了没人打理,野草间竟然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树。

    一边看,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地方曾经一定有过香火鼎盛的时期,不知为什么现在扔在这荒芜了。

    顾梅夫哪里能够知道,在十几年前,这里曾经出现三个村庄争夺庙产的事件,导致经常在一块殴斗,有一年甚至打死了几个人。

    那之后,来这庙里烧香的人便少了,于是几个村庄达成共识,认为这个庙并没有为他们几个村庄带来福气,甚至还因为它出现了祸乱,便共同决定废弃,从那以后,这里就已经十来年无人问津了。

    顾梅夫正在欣赏着这块石头,一边想着其他的事,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哼了一声。

    顾梅夫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正是一身红衣胜火的公孙蘅薄和她的那个小侍女小贝。

    那公孙蘅薄手中挺着一杆银枪,正是昨天见到的,当时是凌绰约扮成阿宝扛着的那杆长枪。

    顾梅夫不知道,公孙蘅薄的这杆银枪叫作“飞雪断魂枪”,号称“一见倾心,再见断魂”,据说这枪的锻造乃是出自小徐夫人之手,乃是一把名枪。

    那小贝怀中仍抱着一把宝剑,顾梅夫从那剑穗上看出来还是昨天的那柄剑。

    顾梅夫一见她来了,心里道:“糟了,没注意这丫头怎么跟过来了!”

    心里虽懊恼自己大意,脸上却带着笑容道:“公孙大小姐这么风尘仆仆地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呀?”

    那公孙蘅薄二话不说,来到顾梅夫身前对着他的脸上便是一巴掌,那顾梅夫不会武功,眼见巴掌到得眼前,吓得连连后退,却哪里躲得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被打得脸上登时肿起半边,忙道:“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那公孙蘅薄哼了一声道:“你这个书呆子,莫不是你叫人把我娘掳走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才怪!”

    顾梅夫捂住脸,忽然看着公孙蘅薄的身后道:“公孙庄主怎么也来了?”

    公孙蘅薄下意识地一回头,顾梅夫撤腿便向前殿跑去,他知道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却不料那个小侍女眼尖,大声叫道:“快快快,小姐,他跑了!”

    公孙蘅薄再一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上当了,这时顾梅夫已经快跑到前殿的后门了,忙和小贝去追,见她们两人追来,顾梅夫忙喊道:“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