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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列车上的论说(上)

    “有意思……”

    他一下子把书合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后把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头发撩起,露出了自己微微笑着的苍白面孔。阿廖沙眯眯眼,嘴角露出一抹神秘(依旧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很有趣的想法,一个完全麻瓜的想法……噢,你可真像个巫师!福利小姐!”

    阿廖沙夸张讽刺地说道。然后他又瞄了瞄某位福利小姐的胸口——那条麻瓜项链——说:

    “你究竟是凭什么说的那什么所谓的‘魔力’?真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你究竟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还是在纯血家族长大的?”

    “我、我……我当然是纯血!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对!”

    福利小姑娘不忿的说道。

    “第一,尽管不知道你‘魔力’这个词、这个概念是从哪里听来的或学来的,赶紧给我忘掉它,如果你看过莫迪克斯·埃克的《凡尘俗世的哲学:为什么麻瓜们不喜欢刨根问底》,你就会知道,这完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想法。

    魔力——我的意思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概念——完全是基于一种所谓‘唯物’的思想,麻瓜门不能接受除却他们‘常识’以外的真实道理,他们宁可凭空虚构一个概念出来描述这个真实道理也不愿意接受真正的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巫师,而他们是麻瓜,懂吗!”

    阿廖沙轻蔑地昂起头,说到魔法理论,他似乎开始表现出一种莫名的高傲起来。

    “但、但是……”

    莉拉利拉似乎不肯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截然不同的‘常识’,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什么‘但是’,福利小姐!要知道你那糟糕透了的对真理的认知让哪怕一个比你笨得多的小巫师都能用魔法比你好。”

    “但是你要怎么解释他们——那些大人们——不都能连续不断地使用它们?”

    福利小姐似乎是找到了‘漏洞’,她‘敏锐’地指出道。

    “哦豁,你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麻瓜思维最糟糕的地方。因为你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却又不知道去刨根问底地思想为什么,于是你就‘自己’造了一种浮于表面的说法——他们的施法需要某种内部储存着的施法必需的物质存在——你称之为魔力的玩意。”

    他特别在‘自己’这个词眼上咬重了读音。

    “实际上他们的施法是一种通过改变主观意识状态的改变从而在另一个——无法通过所谓‘物质’及‘确定的观察对象’理解的——层面,运行魔法——从而对我们所处的可测量层面中构建一种非因果性的联系,这就是魔法的本质,事实上大部分巫师也不会像这样思考魔法——因为他们没有必要跟一个……麻瓜!哈,向一个麻瓜解释这一真实道理。

    懂了么,小笨蛋!”

    “我、我……这、这……嗯……”

    莉拉利拉结结巴巴,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反驳,却完全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陈旧的意识打破于一旦,让她忽然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却很无奈的意识到——阿廖沙是正确的。她甚至难以理解刚刚短短的话语中那些一掠而过的词汇。

    “孩子们,需要点点心吗?”

    包厢门被拉开了,一位妇人推着小推车到门口热情地问道。

    “有血腥棒棒糖吗?”

    阿廖沙若无其事的问。

    “嗯……有了!一共5纳特……还要些别的吗?”

    那推着小推车的妇人在小推车下翻了翻,然后翻出三根(应该是这种冷门产品的最后三根)晶莹的血红色棒棒糖,递给了阿廖沙。

    “不了,谢谢。”

    阿廖沙接过那三根血腥棒棒糖,付过了钱,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那妇人把包厢的门给关上。

    咕噜……咕噜……

    这是小推车远去的声音,啊,在隔壁的包厢停下来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会停得更久些……一边这么想着他在三根棒棒糖上挥了挥手把那些包装纸拆开——先塞了一根进袖子,再把一根含在嘴里,然后——

    “给,要吗?”

    他把拆开了包装纸的棒棒糖递给了对面颇有些坐立不安,焦虑地不断抓起耷拉在腿上的裙摆又拘谨地松开的福利小公主。

    “额……噢……啊!谢、谢谢。”

    莉拉利拉呆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颇有些拘谨、却又连拿都拿不稳地接过了那根晶莹剔透的血红色的棒棒糖。含到嘴里——嘶……浓郁的铁锈味在嘴中化开——这样她一下子从刚刚的魔怔中回过神来。

    她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阿廖沙——他现在正含着这根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他是怎么喜欢的了这种诡异的味道的,他的味蕾都是用魔鬼做成的吗?

    “唔姆……回过神来了吗,小笨蛋?”

    阿廖沙少见的高兴地(其实表情比哭好不到哪里去)舔了舔棒棒糖,似乎那种浓淡化不开的血腥味能给他带来愉悦似的。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戏谑,手指凌空点了点她鼻尖,说。

    “还是……有些……唔……不懂。”

    莉拉利拉没抬起头来,她盯着手里才舔了几口的铁锈味浓到呛人的棒棒糖,不知道自己是吃还是不吃,这使得她没能看见阿廖沙脸上戏谑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最后还是干脆承认道。

    “嘿嘿……”

    他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拿着手上的棒棒糖就像拿着一根魔杖一样在空气中挥了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先让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定——我说的是假定——魔力(Mana)是存在的,那么根据它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就像麻瓜们的电那样,具有流动性,也像水一样,可以存放在某个看不见的器官里;

    当我们用魔法的时候,它会被转化成其他形式的能量向外界做功,从而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它会被消耗掉相应的分量;

    而在其被消耗掉以后,巫师们可以通过某种假想存在的方式,吸收外界游离的某种不可直接观测的物质微粒——你们将它称为能量——从而补充这种既是质又是能量的不可观测却可以主观测量的假想存在。

    事实上,某种程度上说,这几乎可以自圆其说了。但其真正的问题,出在对这种假想存在的使用上,这本质上是和延续麻瓜学科接近三个世纪之久的、哪怕是最宽容的炼金术都为之不齿的谬论——燃素学说——是一样的!”

    说着,看了看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论说的莉拉利拉,他笑着舔了口棒棒糖——真难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