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牧笛声声

    ¤牧笛声声

    与颜先生相熟，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说来，我们应是忘年交，先生长我二十多岁。

    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许昌，那是一个飘满荷花的城市，有灯塔和木桥。记忆中，与颜先生相识，好像在一次文学会议上，那时，颜先生已是小城名人，写过一些文学作品，尤其是他那篇曾遭批判的《牧笛》，影响颇大。我呢，初学写作，见了颜先生，自然很敬仰，也不免羞涩……后来，记不清是不是在那座木桥上，又碰上了，颜先生先声招呼，并不为长者尊，不免让人感动。就这样认识了。也常常在木桥上一板一板走，或是在先生的客厅里，众文友聚在一起听先生吟诗说古，臧否天下，谈论文学……颜先生虽是长者，师尊，满门桃李，却平易近人。尤其是先生的谈吐、学识，给我们这些文学后进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记得先生曾讲过他的童年，他起名颜慧云，这个略带女性化的名字，是很有些讲究的。当初，他是家中独苗，听卦人说命中有灾，家里人生怕恩养不活，就专门给他起了个女儿名，以躲避灾难。后来，他从一棵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腿……可一家人却喜不自禁，说这孩儿的命，终于保住了。

    颜先生是跛着一条腿走向生活的，这自然要比常人艰难些。

    记得，先生是自学成才的，先生的人生曾有过最为惊人的一笔。初时，先生原为许昌师专的工友，一个打钟的，好像是借宿在图书馆里。可先生作为一个工友，却手不释卷，夜夜苦读，一床薄被是搭在腿上的……据说，有一次，一位教师因急事请假，校长一时找不来老师，就让先生先代一课，也是让他维持一下秩序，聊胜于无。可先生一鸣惊人，在课堂上声情并茂，文采逼人，课上得极好，轰动了全校！就此，先生被校长看中，破格聘为教师，一时传遍许昌。当然，先生后来曾到多个大学进修，古典文学的底子尤为扎实。

    听先生说，“文革”中他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尤其是他钟情于文学创作，在“文革”中也写了不少的文学作品。特别是他创作的短篇小说《牧笛》在《河南文艺》发表后，因语言美，有诗化、人性化倾向，曾得到读者的广泛好评。然而，也正是因为先生这篇小说写了人性，而没有突出所谓的“阶级性”，因而受到了批判……一时山雨欲来风满楼，先生为此挨批斗一百多场。可先生始终是痴心不改，这也是让人敬重的。

    多年后，大约是上世纪80年代吧，我与先生先后调来郑州工作，这就又有了接触的机会。每每周末，我常去省教育学院的家属院就近向先生求教，先生有空时也到我的寒舍小叙……这时的先生已是教育学院中文系主任，见了面，依然是忘年交，相互留茶留饭，天南海北扯，并不以师者为尊，这正是先生为人厚道的一面。

    记得，先生不仅文章写得好，兴趣也是多方面的。好像先生仅研究象棋的棋书就出了三部，一直到先生退休，仍然日复一日地读书写作，孜孜不倦，在这方面，先生可谓楷模了。

    如今，先生已走了四年了，在先生遗作出版之际，说了以上的话，以纪念先生。尚飨！

    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