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写给北中原的情书 » 第38章 精神的家园

第38章 精神的家园

    ¤精神的家园

    又是秋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那熟了的不仅是庄稼,还有人心。

    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虽说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人要想穿越日子,还只有拿起笔来,称一称那过去了的时光。应该说,文贤先生把多年的文字出版,即是想用文字来称时光的重量。

    客观地说,我与文贤先生接触并不多,但我们是同龄人,走过许多大致相同的岁月,这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也算是一见如故吧。他拿出厚厚一沓书稿嘱我作序,朋友之托,推辞不得。

    如今,经济是社会的重心,文学日益边缘也自甘边缘。可这些年接触到一些喜爱写作的朋友,他们事业有成,温饱无虞,却于工作之余笔耕不辍,用文字耕种出一片自己的园地。文贤先生的这些书稿,即是这些年来他在自己的精神园地里思考、笔耕的收获。

    翻阅书稿,其中有散文,有杂文,有诗歌,有小小说,还有从文化学角度谈本职工作、谈写作的文章。这些作品内容跨度大,形式不拘一格,也算契合他为自己作品所题的书名——《闻弦漫谈》。

    将这些作品一篇篇读过,我对他又有了新的认知。

    文贤先生的文字是质朴而诚恳的,没有什么华美的辞藻,也不着意谋篇布局。可正因如此,他的文章剔除了浮夸圆滑之气,还原为不刻意经营的朴素、生动、真切。

    世上写母亲的文章可谓多矣,可文贤所写的《母亲的目光》还是打动了我。他写那“无处不在”的目光,“总是放在儿子身上,看其他亲人用的总是余光”。她对儿子的爱表现得“固执甚至偏执”,以至于一个对她的“不”字也不许从儿子口中说出,否则,“那目光就会充满委屈、失落、愤懑……”这些描写,有着一个儿子对母亲灵魂的准确理解,拳拳之情,溢于言表。儿子因之刻骨铭心,读者因之过目不忘。

    书中还有他回忆青年农友的文章,讲述当年知青生活的文章,也多采用白描手法,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有着刻骨铭心的真实感,没有乡村生活阅历的人,是断然写不出的。尤为难得的是,其间有他对过去岁月的独到认识、体察、感悟。

    用今天的话来说,文贤先生出身于草根家庭。早年贫困艰辛的生活,50年代的理想主义教育,作为知青下乡插队的饥饿记忆,都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正是这些经历铺垫了文贤先生的成长道路,也成就了他的人生之路。

    就此看来,他是一个有境界、有底线、有生活标尺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背负着土地行走的人。尽管他后来上学读书,走进政府部门,有了丰富的阅历,过上了优裕的生活,但他的根基始终深植于大地之上,植根于无边的原野之上。无论精神的枝叶怎样伸展,其走向和脉络都连接着燕赵大地之魂魄。

    因此,他无论走到哪里,眼前都有母亲的目光,心里都始终揣着家乡的父老乡亲。因此,他无论身在何处,都“崇尚为文之学,敬重为文之人”,把著书立说视为“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也因此,他始终将文学写作与本职工作相连接,以文化、文学为基础,培养本系统的写作队伍。

    《闻弦漫谈》中的文章,无论是畅谈工作方法的杂文,还是抒写人情世故的散文,均能实事求是,深入浅出,举重若轻。因其言为心声,故能质朴本色,坦诚相告。因其世事洞明,故能自信从容,宠辱不惊。

    在这纷纭多变的世界,文贤先生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业余创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在这里耕种,在这里憩息,也在这里安放自己的心灵。就像一个外国诗人所写的那样:“数一数杏仁,数一数那苦的,让我们醒着的,把自己数进去。”文贤先生文字的可贵之处,正是把自己“数进去”了。

    说到底,即使我们这些以写作为职业的人,这也是一种不容易达到的境界和尺度。

    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