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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忆

    这些苦这些痛,他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在强烈的意志中,少年感受到了一只小手,轻轻的帮他擦拭汗水,柔软的手指经过鼻尖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很熟悉,他想努力睁开眼看一看,可是眼皮如千斤般沉重。

    这股温暖的感觉让少年回想起那一段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他的生母是番云国将军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皇帝后也算风光无限。

    直到皇帝下旨赐死全族,理由竟然是将军谋反。

    一时护国神将转眼变成了反贼,而他这个皇子,也与乳母住进了冷宫。

    乳母待他极好,冷宫虽冷,但乳母总是想尽办法弄吃的。

    冬日里乳母双手全是冻得发紫的冻疮,但依旧教着苏墨她自己也为数不多认识的字。

    脸上带着笑,“我们的皇子殿下,怎么可以不识字,将来啊,怎么给心爱的姑娘写诗。”

    这时苏墨只是苦笑,小小年纪他已经懂得了何为抄家,甚至想带着乳母逃离皇宫。

    但乳母依旧笑着。

    “你是番云国的皇子,不管现在处境如何,你依旧是皇子,将来才有可能给将军给小姐平反,懂吗。”

    这时才恍然大悟,点了点,他一辈子都得背负着皇子的身份。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终究是有人不愿放过他们,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分开了他和乳母。

    后面的日子苏墨不愿想,太黑太暗。

    忍不出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不大,但吵醒了云裳。

    云裳看着少年眉宇间皱起的川字,以为毒性使人痛苦,连忙询问白桃。

    “药煎了给质子喝了吗?”

    “喂了,但质子昏迷,有一半都吐了出来。”

    这怎么行,不好好吃药,死了咋办。

    云裳揉了揉眼,打起了精神。

    “白桃,你重新去煎,这次我来喂。”

    白桃看着自家小姐的疲态,心疼道:“这儿有我们下人在就行,小姐您去休息会吧。”

    云裳欲哭无泪,以为她不想好好休息吗,可这邪魔灵的生死关乎六界,还带着她的命,要是她不上心,不就等于不关心自己吗。

    “无碍的,倒是这几日盯着点苑中,若是三姐来找质子,就说我不让他出来。”

    现在还要担心云天歌,真怕她一看质子昏着,一激动又给他来几鞭,没毒死先被抽死了。

    但这次是云裳想多了,爱女心切的崔氏是断然不会让云天歌来沾这清浩苑的晦气。

    深夜

    苏墨身上的汗如刚从水中捞起,一遍遍打湿衣衫,为了不让伤口被汗珠感染。

    云裳一遍遍的擦拭,一遍遍的换衣,好在少年体型消瘦,虽吃力但一人也可完成。

    不然,真得累死云裳。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白桃轻扣屋门,进去后就发现一地的湿衣和手撑着头打盹的云裳。

    “小姐小姐,您看质子的唇色是不是淡一点了。”

    被白桃的声音惊醒,云裳差一点摔在地上,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去看。

    果然,比起之前,艳红的唇已经转为桃粉。

    这邪魔灵果然够邪,在大夫都不知道什么毒的情况下,竟然自愈了,真想看看这血肉之躯是啥构造的。

    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既然不危及生命,云裳这心也放下了。

    “我要去休息会,质子这儿按时喂药,让他好好修养。”

    白桃这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小姐为了质子,照顾了整整一天一夜,要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得,这下误会大了。

    接下来苏墨的唇一天天变淡,直到恢复成了正常颜色,云裳也从一天三次的看望变成了一天一次。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云裳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有几个嬷嬷和丫鬟送来了喜服和一些添置的器物。

    心里才惊觉,她还要和邪魔灵成婚!

    就在三日后。

    怎么把这事忘了,之前一直担心着小命,现在倒好,凡人的后半辈子搭进去了。

    可恶,当真可恶。

    当白桃瞧见云裳气鼓鼓的坐在屋内时,还以为小姐在担心质子。

    “小姐放心,质子已无大碍,虽然还没醒,但应该也不会延误婚期。”

    好家伙,白桃竟以为云裳气的是苏墨不能醒来按时成婚。

    “谁关心他醒不醒得来,别跟我提他,心烦。”

    白桃忍不住偷笑,小姐这是害羞了。

    要说这日子挑的真不好,深秋一过就是寒冬,但也没大寒那般寒冷,要是穿大袄显的太臃肿,穿的少怕冻坏身子。

    白桃拿起喜服,准备改一改,塞点儿棉花御寒。

    今夜无月,整个清浩苑都陷入了睡梦中,苏墨却缓缓的睁开了眼,他早在白日便醒了,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愿睁开。

    也许他这种人只适合阴暗的夜晚。

    悄无声息的下了床,苏墨推开屋门走进了云裳的房内。

    他的目光如一汪深潭,拂过塌上少女的脸。

    少女长睫紧闭,隔着微弱的烛火如一个安静的洋娃娃。

    要是他现在伸手掐死她,轻而易举。

    他发现他每次狼狈的时候她都在场,甚至挥棍打了他。

    苏墨身上泛起若有若无的恶意,随着跳跃的烛火肆意生长,好不容易勉强压下这股汹涌的情绪。

    他不确定在他昏迷时那股温柔是不是来自眼前的少女。

    他讨厌这种感觉。

    虽然不受宠但起码活的像个人,并非如他一样,活的阴暗。

    就好像日月永不同在。

    苏墨蹲下身,用诡诞且阴郁的目光,看了云裳一夜。

    ……

    清晨的光照进屋内

    云裳弹起,大口呼吸,见鬼了,怎么一晚上有股窒息的感觉。

    环顾四周,一切如初。

    “白桃,白桃。”

    苑中的白桃小跑着进屋,“小姐何事,可是要用早膳。”

    云裳这心里莫名发毛的厉害,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了一晚。

    “昨晚有人进我屋吗?”

    白桃摇头,很是奇怪小姐这么问。

    见也问不出什么,云裳挠头,决定做一件事。

    “罢了,你去买点丹砂。”

    苑中的石桌上,摆放着石臼,清水,与许多的丹砂。

    白桃忍不出好奇的问:“小姐要丹砂做何,要是想要朱砂,府中便有,胭脂水粉也样样齐全。”

    “你懂什么,昨日送来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发现发了一物。”

    “何物?”

    “三书六聘中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