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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忐忑

    刘喜辉呆立在那里,不知怎么办,脑中闪现着自己锒铛入狱的场景。

    “巡逻啊?”这人笑着向他打招呼。

    刘喜辉借着草丛里微弱的景观灯细细打量,发现对面这人竟是以前常来这里的“纱窗哥”,他定是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这里干了,黑灯瞎火地误以为他在巡逻。

    “啊……”刘喜辉明白过来,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应和的声音极为不自然,幸好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若是白天,刘喜辉此时的神态已经不打自招了。

    他强打着精神稳定好情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有个住户纱窗坏了,他家白天没人,只有这时间才回来人,我过来给修修。”

    “噢!”

    简短的几句话后,两个走向不同的方向,刘喜辉从南门直接出了小区,挥手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奔向了人民医院。

    上了车他掏出手机,打给贾三:“我母亲着急找我回去呢,我刚蹲完厕所,这就直接回走了,你们俩喝差不多也行了,当着班呢,警醒着些,”他假意嘱咐着。

    贾三说:“警醒有啥用,还能一户一户给看家去?连个监控都没有,不出事算捡着,出了事一点招儿也没有。”

    “别太悲观,哪那么容易出事。”刘喜辉嘴上安慰着,心里一阵窃喜。

    放下电话,感到轻松了许多。

    到了医院,刘喜辉存了五万元住院费。

    把剩下的七万元拿回了家,可放在什么地方却成了难题,万一被母亲翻到了,必定细细察问,到时不好解释。

    存银行,他怕警察能查出来,一下突来的巨款惹人注意,银行都有监控,他不想让自己的脸部影像被录下来。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何淑惠,对,放她那里把握,她有什么难处需要用钱也可以先拿去,可转念一细想,不妥,这是赃款,何淑惠并不知情,放她那就是把她连带上了。

    想来想去,刘喜辉觉得还是把它们放在家里合适。将家里细细地察看,琢磨出一个藏钱的地方——沙发。

    刘喜辉连夜将沙发拆了开来,将钞票一沓沓地码在里面,再重新钉死。

    那些个手饰中有一条黄金项链,一个黄金手镯,两个不知什么宝石的戒指,两条不知是什么珠子的手链,刘喜辉想尽快把它们换成钱,放在手上久了容易露出马脚。

    为此他特意去了趟省城,在省城的金店卖了黄金项链和手镯,两样加起来40多克重,换了一万二千元。

    又换了家玉石店,把手上那些宝石手饰换了钱,刘喜辉原想着不与人还价,给多少是多少,他也不认得都是些什么石头,又怕别人起疑心,便编起了谎话:“这些都是我母亲的,不过她人已经去世了,东西也不想留着了,翡翠的戒指与彩宝手链都是我父亲生前去南方出差时给她带回的。”

    店长看了看刘喜辉:“我们不回收宝石。”

    刘喜辉说:“留着反到伤感,给钱就成。”

    店长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些珠宝:“一千,同意就留下。”

    刘喜辉心里是同意的,只是他不想让人看出破绽,装着努力还价:“一千也就勉强能买来一样,二千吧。”

    店长说:“你这两条手链,一个是碧玺,一个是翡翠,两个戒指一个是红宝,一个可能是橄榄石,尽管成色还可以,但玉石就是这样子不保值,我们有专门的进货渠道,你不可能卖上原价。”

    “那……好吧!”刘喜辉原本也没想磨叽。

    拿了钱,回走。

    刘喜辉可以暂时不用想着去工作了,有钱真是好。

    在家悠闲自在地当起了“富贵闲人。”

    他偶尔也会奢侈一下给自己买上几个鹅掌鸭头,母亲爱吃的螃蟹,刚入秋正大量上市,他也时不时地买上几只。

    刘母有时也会问他哪里来的钱,他怔怔地回:“没钱我去想办法,不用你操心。”

    “究竟是哪来的嘛?”刘母还是追问。

    “我在老板那里先预支的工资,可以先花着。”刘喜辉只能撒谎。

    “你不是没工作了吗?咋还能预支?哪个老板能预支这么多?”刘母怀疑。

    “老板人好,见咱有困难,就先付了三年的工资,等你病好转了,我就去还他三年的工。”

    “有这等好事?他不怕你跑了?”刘母还是不太相信。

    “唉,三年工资在咱们这里是个大数目,在人家那都不算个事儿,权当做好事儿了。”

    “好人有好报,这也是你做好事积下的德啊。”刘母感动着。

    “是积下了孽啊。”刘喜辉心里这样想。

    这段时间来,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总是忧心冲冲,看见警察就以为是来抓自己的,整晚睡不着觉,即便睡着了,也是恶梦连连,大多是他案发被抓的场景,总会哭喊着吓醒。

    他总是回想着那晚作案的细节,生怕自己留下些败露的痕迹,尽管他是戴着手套翻找的东西,但还是怕留下珠丝马迹,他担心,例如会不会掉下根头发,通过医学DNA还是会找到他。现场会不会有他的脚印?再者,小区监控虽然没有了,但是这种有钱人家会不会自己安个监控呢?十有八九是可能的,要不怎么家里放了这么多钱连窗户都不关?真要如此,自己岂不是完全暴露在镜头下,那不就等于是撞上老鼠夹上的耗子嘛,警察很快就能找来了。

    母亲还病着,他要入了狱谁来照顾,她能接受儿子是个小偷的事实吗?还有何淑惠那里该怎么解释,一直以来她那么信任自己,自己竟然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怎么面对亲朋好友?贾三与郭顺子拿自己当大哥,可却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做案,太辜负他俩的信任了。

    小偷——多么可耻的字眼。

    刘喜辉实在不愿意把它与自己联想起来,他有时不愿相信自己真的盗了窃。

    恐惧,担心,自责,悔恨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他是有了钱,解决了一些问题,可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一大堆,做案后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这种忐忑的心情与没钱的焦急无耐相比较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