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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李斯赵高 殊途同归

    经过了几天的长途跋涉,始皇帝一行人驻跸在甘泉宫,这座行宫离咸阳两百余里,坐落在泾水东岸的甘泉山,此地泉水甘甜,故而得名。这里本是一座小宫殿,但却非常有名,秦国历史上很多君主都曾在此闲住。而李斯故意在此停留,似有深意。

    是夜,廷尉姚贾星夜前来,在离甘泉宫不远的山谷中,看着站在月色下那个消瘦的身影,姚贾都不敢确认,这便是秦国的丞相李斯,仅仅数月,李斯怎会是如此模样。在秦国廷尉是最有权力的大臣,在这个执法严明的大秦国,廷尉便是法度。所里历来廷尉都由罪公正无私的大臣担任。姚贾与顿弱一起分化列国,在大秦一统天下的过程中也是不可缺失的重要一环。

    “姚贾参见丞相。”

    “是廷尉来了。”李斯走过去,看着姚贾,脸上出现了一丝丝久违的喜悦。

    “老夫斗胆,敢问发生了何事。”此时的姚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一路走来,甘泉宫中戒备森严,也知道此事极不寻常,他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最起码的镇定还是有的。

    “若是大秦有难,廷尉可信得过李斯?”李斯淡淡的说道。

    “老夫与丞相相识多年,对丞相的品行老夫深信不疑。为了大秦,老夫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陛下....归天了......”李斯老泪纵横,悲痛的说道。

    “上天啊,你何其不公,天下刚刚一统,你便要将秦国推向万劫不复。你的眼睛当真是瞎了吗?”姚贾满含泪水,向着上天痛斥道。此时的他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也是大秦的老人,陪着始皇帝一路走到现在,面对此时此刻,如何能不悲伤。

    李斯之所将姚贾请来,一是两人交情颇深,其二便是姚贾手中的权利,廷尉对皇帝和王公大臣的死因有着最终的判定和解释权。很多具体事宜需要廷尉来完成。这是李斯无法逃脱的一环。

    “陛下在何时何地驾崩?”渐渐平复的姚贾擦干眼角的泪水,向着李斯问道。

    “七月二十二日丑时,崩逝与旧赵沙丘宫。”

    “可有遗诏?”

    “有,在赵高手中。”

    “没有明发?”姚贾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暗流涌动,远非表面上这么简单。他常年列国奔波,与赵高没有什么交集,但每次见到这个人,脊背都不由的发凉。他不明白,一想雄才大略的皇帝陛下,为何要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此时,他再次看向了李斯,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李斯连忙解释道:“山东暗流涌动,复辟势力虎视眈眈,还是秘不发丧,先行还都为宜。”这这个公正无私的老廷尉面前,李斯心中一紧,生怕自己的私心被人看出来。他们一直谈论到天光大亮,方才出了山谷。

    之后,姚贾去见了顿弱,想让其帮助李斯,稳定朝局。姚贾将他的想法告诉顿弱,想着对付赵高的方法,不使其祸乱朝政,但是顿弱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是平静的说道:“请廷尉转告丞相,大秦自幼根基,自要他公正行事,奸佞必去,朝堂定安。”

    “老大人对丞相有顾虑?”姚贾与顿弱常年执掌邦交,也算有些交情,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言了,以陛下奠定的稳固根基,别说是一个赵高,便是一百个赵高,也兴不起什么风浪。现在的唯一变数,便是李斯。他若是有公心,任谁也无法撼动大秦。赵高只是个中车府令,没有什么实权,纵然皇帝陛下对他信任有加,又能如何?只要急召扶苏、蒙恬还朝,危难自解。”

    “但老夫想不明白,当时在沙丘宫,秘不发丧是为了防止变故发生,这老夫也赞同。但此时圣驾已经回到咸阳,还是秘不发丧,甚至瞒着皇长子、大将军,丞相究竟有何图谋?”李斯不知道,他的那点私心全被这位老大人看在眼里。

    姚贾连忙解释道:“事发仓促,丞相也所不到万无一失。这大秦是丞相与陛下携手创立的,丞相应当不会自毁于世。至于没有通知九原方向,可能是怕匈奴南下。”

    “老夫失言,廷尉无需多言。”说着他疲惫的摇了摇头。这几天对于这位老大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再加上病痛折磨,让他苦不堪言。

    “老大人,今日之事,请不要对他们提及,以免祸及自身。”

    “廷尉放心,老夫已经没有精力再多言了。老夫言尽于此,廷尉好自为之。”

    见过顿弱之后,姚贾想去见李斯,但李斯却不知所踪。他不知道的是,李斯正在和赵高会面,两个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终究如愿以偿的走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这一次会面,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是此时的他们,也无瑕想这些,他们想的更多的,便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利。

    廷尉姚贾不知道的是,弱顿刚才的担忧即将成真,秦国的危机正在逼近。显然这天下间,只有赵高最了解李斯,知到他对于权利的渴望和不想跌落神坛的挣扎和恐惧。

    而在甘泉宫的密室,中间悬挂着黑色的帘子,杨端和跪在地上,说道:“丞相李斯会见中车府令,至于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只见帘后那人沉默一阵,说道:“密传王贲、蒙毅,甘泉宫觐见。”王贲是王翦之子,王离之父。大秦的将门世家,除了蒙家,便是王家。

    王翦、王贲父子灭了五国,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且他们对大秦更是忠心耿耿。是绝对可以托付的忠臣。、良臣。如今蒙恬和王离驻扎在九原,老将军蒙骜、王翦都已经仙逝,皇帝信任的,便只有王贲和蒙毅了。杨端和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