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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特派专员

    民国二十四年二月南方的冬天并不如北方的冬天寒冷,没有缤纷白雪,也没有呼啸寒风,但却十分地安静,甚至安静得连树上的那只黑黝黝的乌鸦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阵巨响打破了冬天的寂静,一辆火车正喷吐着蒸汽,正从北向南行驶。机车发出阵阵轰鸣,声如洪钟,又似虎啸,惊得南方平原的生灵避之不及,那只在古树上瞌睡的乌鸦也被吓得掉了下来,挣扎许久之后,又飞回了树冠,看着远去的火车,嘴巴发出喳喳的叫声,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火车这一行人结局的悲哀与诅咒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南方大地的生意盎然,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充满了生机,蒸汽机车头燃烧产生的烟雾也夹杂其中,隐隐约约有种人间仙境之感,但车上的人看着眼前美景,却无意欣赏,反而因为烟雾从密封不好的车窗倒灌进来而连连咳嗽。

    冰冷的铁皮车厢接触到南方的空气也变得温暖了几分,但车上诡异的气氛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反而随着火车南下而逐渐加剧。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剑眉冷目,眼神犀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杀气,这是长年手握重权,杀人如麻之人才有的独特气质,岭南景色如画,然而此时,在他的眼中看见的不是岭南美景,而是自己前途渺茫,生死未卜。

    他是军情处南京总站的高官,有着“军情处第一杀手”之称的陈宏才,陈宏才三个月前受局座的命令到广西站进行肃反工作,经过三个多月的明争暗斗,终于清除了广西站内的异己分子,并按处座的命令对广西站的人进行一次大换血。

    然而,当他准备功成身退赶回南京复命之时,一纸电文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说改变了他的命运。

    原来,当陈宏才一行12人在火车站与前来送别的广西站人员一一寒暄道别后,踏上了北上复命的列车,然而,就在陈宏才踏上火车前的一刻,队伍中一个高大的汉子竟快步穿过拥挤的送行队伍,来到陈恭才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态度显得极为恭敬,然后把一封电文交至陈宏才手中。

    此人正是陈宏才的助手聂明云,平时也负责电讯工作,专门负责与金陵总部接收与发报。

    陈宏才从杨广义的手中接过电文一看,殊不知,这封电文将改变他的人生轨迹,而这趟南方之行也险些要了他的命。

    原来,在一周多之前,与广西站相邻的广城站发生了一件大事。恰逢毕业季,陆军军官学校第四分校举行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按照往年计划,军校一般会邀请一些军中精英到会场演讲,以此来鼓舞学生兵在战场上勇敢杀敌,报效军校,报效祖国。而今年也不例外,但这次却在典礼前的一天临时更换了发言名单,把原定的地方军某军官更换成中央军第11师的林耀中校。除了中央军的分量高过地方军的分量这一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林耀刚从战场下来,据说因其战功显赫,第十一军准备将其调回金陵,并为其授勋晋升。因此教育长托了关系,请林耀到军校做客,并为学生演讲。

    盛情难却,加之教育长给的酬劳丰厚,林耀推脱不过便答应下来,但是却言明自己时间紧迫,不可在广城久留,演讲结束后便要启程金陵,否则也不好交代。

    典礼当天,林耀给军校的这群学生兵来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学生兵们听后也个个慷慨激昂,不少学生也以林耀为榜样,立志要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报效国家。见学生兵们如此热情,怕是待会不好脱身,林耀恐误了行程,便从后门离开,启程北上。

    可谁没有想到的是,当林耀一行人从军校离开后,竟在广州城外的十里坡遭遇不测,一场激烈的枪战过后,一行八人全部都身中数弹而亡,几乎都被人打成了马蜂窝。心脏,头颅等都中弹,看样子应该是凶手死后补枪,辆轿车被烧得不复原样,车上的人也被烧的面目全非。车上的财物也不翼而飞。就连装着教育长给林耀的巨额报酬公文包也被洗劫一空。

    由于车辆被焚毁,而案发地十里坡也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附近有许多股势力土匪,加上此时的广东也与后世不同,地方军多而杂,中央军的数量与实力不敌地方军,而这些地方军的前身多是之前盘踞广东的土匪黑帮,对中央的命令多是阳奉阴违,甚至十里坡的土匪实力也是受到了地方军的庇护。

    此外,由于两广地区地处沿海,是交通枢纽,地下党,日本人,德国人,英国人的势力也各方交错,组成了一张复杂而庞大的势力网,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国党也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近几年,随着中日关系日渐紧张,甚至乎在国党高层中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那便是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作为沿海城市的两广地区的战略地位更加突出,国党领袖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加派了更多的嫡系部队进驻两广地区,并与处座达成共识,于年前成立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广城站。希望借助广城站加大对地方军队的威慑力以及扫平广城地区日本人的情报势力。

    由于涉及现役军人死亡,且事件影响恶劣,广城站从警察厅手中接过案件,老实说,警察厅的人不敢查,也没有能力查。要知道,军情处作为一个特权部门,虽以对日情报工作为主,但对处理军警中的事务也有极大的权限。

    可此时广城站建站不过半年,尚未在两广地区站稳脚跟,虽在国党中有“锦衣卫”之称,但在广城也不过是一只过江龙,难压地方军这群地头蛇,因此广城站权限和势力也大打折扣,甚至在之前的一件间谍案中到某地方军中抓捕一个中层军官也差点和地方军士兵发生了暴力冲突。刺杀案发生了一个星期,甚至凶手都已经逃之夭夭,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广城站站长杨广义为此焦虑不已。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件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时候,这件事不知为何传到了金陵总部处座的耳中,处座勃然大怒,深夜连发三封电文,训斥其昏庸无能,训斥过后指示杨广义把案件材料上交金陵备案,并会派特派员前去广城,责令杨广义要配合特派专员的工作,务必在十天之内抓出凶手,追回失窃财务,否则以渎职罪论处。

    广城站站长杨广义心中大惊,他也是处座的老班底,深知处座的生平最恨渎职无能之辈,心中不得暗叫一声不好,可谓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此时此刻,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金陵的特派专员上,否则自己可能会性命堪忧,最不济也会在军情处昏暗的大牢内度过余生。

    而接受这件刺杀案的便是远在500多公里外的陈宏才,很久以前,陈宏才便在几位高层中听闻处座的这位远房亲戚林耀,不过一直得不到确认,也没有人敢不识趣不怕死地去求证,要知道,去调查国党最大特务头子的亲戚,分分钟都可以以通敌罪论处。可现今看来,这件事估计是真的了。否则一个中央军中校军官的生死又怎会入处座的法眼。

    即使不是真的,那处座如此大动干戈地插手此事,也是对此插手广城地区势力的借口。要知道,广城地处沿海,虽然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但也为走私犯罪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广城走私利润之丰厚,明眼人都看得出爱财爱权的处座和领袖早已觊觎已久,甚至是想从中分一杯羹,甚至是垄断广城地区的走私活动。而在此之前,势必要对广城地区的势力网进行毁灭性地打击,加派中央军的数量,进而达到压制地方军,掌控广城地区的目的。

    此次广城刺杀案无疑是肃清广城地区势力的最好借口。就像陈宏才在广西一样,处理的方式与目的都是一样的,但其中凶险,也只有陈宏才知晓。别的不说,光在广西之行,陈宏才一行人损兵折将,有近半数的人都死在了肃反工作中。每每想到这里,陈宏才都痛心不已,要知道那可都是他的老部下,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自己身前,这种滋味,十分不好受,而且他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而广城地区的势力网比广西更加复杂,这也不得不让陈宏才头疼,但细细思考过后,又察觉其中有些不对,至于是哪里不对,谍报老手陈宏才却也想不出来。来不及抱怨自己运气不好,被处座再次点将,只得在心中暗自祈祷这次的广城之行一帆风顺,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