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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

    1

    再进入到轮回咒之中吗,人生还要再来一次吗,我心想着。连四肢都断掉了啊,没有了恶魔仆从,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巫师走向我,他挥舞起手里的镰刀。我还有一些咒术可以用的吧,但是懦弱的我到了这时候却一个法咒也想不起来。我想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看向身边自己的尸体堆,那里至少有六七个我自己的尸骸,每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我。

    恐惧蔓延全身,在我脑海里从一开始到美国直到现在的事情就像跑马灯一样闪过。

    你会写日记吗,我会写一点,也会把心情与想法发到朋友圈。在无趣的高三结束后我参加了一个美国大学的面试,我原以为自己无法通过那次面试,但谁想到我不仅通过了面试,也拿到了奖学金,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谁曾想只要去面试的人通过率都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女朋友的奖学金居然还比我高,身为一个学习美术六年的专业生,心里实在有些不服气,但我天性懒惰,便不愿再申报别的学校了,觉得这个就蛮好的。

    2017年可能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留学历程,又或者是一次出国历练自己涨涨世面的经历,可我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多事,就在美国的这三年中。

    位于美国南部的一个小镇是我大学所在的城市,我并不是很喜欢那里,我更向往繁华大都市的生活。

    “这算是去美国留学吗?”我和女朋友吵了起来。

    她选择了这个小镇的校区,明明有更多的选择,洛杉矶也有校区,亚特兰大也有校区。

    “这是主校区,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大二可以换校区的。”陈紫涵带点委屈的说道。

    小涵平时都听我的,她不常自己拿主意,我就依她陪她去了那个主校区,一切都发生在这里,那时的我本来就想分手,但奈何我是个软弱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提分手,我想也许转到和她不同的校区就自然而然的分手了吧。小涵其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有些太腼腆了,而且没有女人味,总和一个长不大的高中生一样,直到我2021年再见她时,她还是那个老样子。

    好像是八月,那年秋天的BJ,天空有些许的灰蒙,踏上飞机总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天气原因。但却也挡不住我激动的心情,小涵看起来很郁闷,她告诉我自己有些害怕,一个女孩子自己跑去美国,的确有些危险,我也理解她的感受。

    “但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你爸爸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我见过小涵的父亲,是一个国企的高干,一幅来自领导的威严感当时向我扑面而来,这和他女儿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反差,我可能还是更喜欢那种有精神有活力爱社交的女孩,无奈的确有些怕她,记得去年2016年的冬天,因为什么事吵架我给忘却了,但她的的确确抽了我一巴掌,把我直接抽楞在了原地,我以为她不是这种女孩,没想到还挺野的。但如果你问我,我会说这样总比冷战来的好。奈何父亲从小教育我不可以打女人,不然以我的脾气早就反击回扇她一巴掌了。

    三月的BJ依然很冷,我在机场门外叼着一根烟,幻想着大学生活会是怎样,美国的大学会和中国的一样吗?会不会交到新的女友…….

    那时的我还算单纯,直到在美国沾上了魔女因子(Witchfactor)总之那些人是这么称呼这个东西的。

    其实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唯一一次离开BJ还是在去年和小涵一起去QHD旅游的时候,但那次也是我发现小涵有梦游症的一次旅行,半夜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见了身边站着一个人,我自己被吓了一跳,从床上蹦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是小涵,她低着头看着我的枕头,可她是闭着眼的,我差点吓得叫出声,我拉拉她的手,她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了,第二天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给她说这个事情,但之后不伦怎样,我都不会和小涵一起过夜了。第一次坐飞机坐的我真是身心俱疲,一趟要坐十八个小时的飞机,换谁都熬不住,刚刚上飞机一切都还好,不一会儿来了个很漂亮的中国女生坐在我的身边,我左边是那个女生,右边是小涵,小涵有些不开心,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说出来。我美滋滋的假装睡着了,小涵看我进入梦乡,就也靠我身上睡着了,我微微眯眼打量着坐我左边的这个女孩,一个黄色的短袖和黑色的长裤,染着金色的头发,五官长得也真是标志,她上飞机就换上了拖鞋,我是真不知道还能这样,早知道我也带一双,这双椰子鞋穿着真是蹩脚。我睡着睡着就故意靠在了那个黄头发女生身上,我以为她会躲开或者把我推开,谁知道她并没有,而是轻声咳了一下,就拿着电脑开始写东西了。

    没过一会她轻轻推开我,跑去了洗手间,我把熟睡的小涵推到一边,也走到了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我向她笑了一下说道:“我刚刚一醒来看见你不在了,还想你去哪里了。”

    她尴尬笑了一下说:“对,你也来上厕所?去吧。”然后向我点了一下头,我愣了一下急忙抓住她,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我。

    “你也是留学生吗,加个微信吧,你是往佐治亚和佛罗里达那边飞对吧?”我装作深沉的问到。

    看她没有反应,我就说:“飞机上没有信号,你告诉我微信号就行,我会记得。我们刚到美国,没有照应,有个中国学姐带带也挺好的。”

    那个女生似乎放下了戒备,看了看身穿长裙熟睡中的小涵,转过头小声给我说让我记牢,就告诉了我微信号。我上完厕所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惊醒了熟睡中的小涵,小涵揉揉眼问我去干嘛了,我说上厕所。

    已经五个小时没抽烟了,的确有点难受,烟瘾犯了,之后我就一直想让自己睡着,但奈何飞机的座位实在是太硬了,我睡半小时醒半小时,伴随着烟瘾,我熬过了十八小时。

    “到了诶。”小涵推醒了睡梦中的我,我伸了个懒腰转头激动的看向窗外,但,似乎和中国没什么差别,我们的确是到了亚特兰大,这里还不如中国的二线城市。

    下了飞机还要再转机,幸好美国的飞机场是有吸烟室的,我急急忙忙跑进了吸烟室,吸完一根烟后,似乎回满了状态,获得了新生。我惬意的走出吸烟室看向小涵,问到:“我们该往哪走了?”

    小涵愣了一下,的确,我们俩个的英语没那么好,看不太懂指示标。

    来来回回的忙活,手舞足蹈的比划,终于让一个黑人大叔带我们找到了登机口,我以上厕所的名义偷偷来到卫生间加了那个女孩微信,没想到她一秒就同意了好友请求,我把我的英文名“Harold”发了过去。她也发了英文名,这就是留学生吗?都不能坦诚相待,不发真名,只发自己起的昵称英文名。

    她说她叫潇潇,在亚特兰大上学,虽然不是和我一个学校,但是离我们学校的亚特兰大校区不远。我心想如果转到了亚特兰大校区,也许可以发生点什么。但也只是想想,也不敢怎么样,毕竟身边还有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还想着怎么聊天,小涵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吓得急急忙忙删掉了聊天记录,和她一起上了飞机。

    小飞机的确很颠簸,我摇摇晃晃的飞到了我们的小镇,那是一个挨着海边的小镇,空气湿湿的,让我这个北方人很不适应,刚到那里的时候长了很多痘。这里似乎定格在了八十年代,老式的老爷车,女人蓬松的卷发和天上矮矮的云。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个个矗立在街道旁的小房子,每个人都有一抹小花园,市中心有一处花坛,它的旁边是CVS药店,药店里不止卖药,还有零食和玩具,饮料。在往后的三年里,我总是和那个我不愿再提起名字的女巫买完零食后坐在花坛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巫师用品店,原本我以为只是开玩笑吸引顾客眼球的巫师用品店…但我错了,那个坐落在市中心的巫师用品店,听起来滑稽又可笑,但它真的不只是卖一些恶搞的玩具和小装饰品,那是我之后才知道的事……在离开小涵与她在一起后。

    “醒醒了,咱们到了,宝贝。”

    小涵开心的把我叫起来,拿起行李下了飞机,在一个小小的机场里,连屋顶都很矮,有各个肤色的人在这里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行色匆匆,也有很多亚洲面孔,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中国人。我跑到了出口,看见了一个中国人拿着牌子写着我们学校的全称,她用中文大声喊道:“中国学生在这里集合!”

    我跟小涵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笑了一下,果然中国人的凝聚力不一般。突然从我们身边冒出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生,他和蔼的问我们是不是中国学生。

    我说我们是新生,第一次来美国,他笑了笑说他也是,又转头问我,我们两个是情侣吗?我说对,他突然拎起小涵的箱子说,我来帮你们。

    我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还有这种人?知道我们是情侣后主动来帮我女朋友拎箱子?找事呢吗?

    然后他又转头冲我们一笑说道:“别介意,我比较壮。只是帮帮忙。”

    我的确不壮,是个留着刘海带着项链耳钉戒指瘦瘦的形象,和他简直是正相反的鲜明对比,他高高壮壮的,带着眼睛,理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我们上了车,那个迎接我们新生的女孩让我们叫她张姐就好了,她是大四的学生,微胖。

    “今天我们不住学校宿舍,因为宿舍还没收拾完,带你们去免费住一宿小镇的酒店。”张姐笑到。

    “咱们加个微信吧。”坐我前面的那个帮我女友拿箱子的男生回过头问我。

    我掏出手机加了他的微信,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我女友:“加个微信?”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女朋友看了我一眼,我一撇嘴,虽然很不乐意,但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都是同学,大家加微信很正常。小涵加完他后,他把手伸到我们面前,说:“我叫张天晟,你好。”

    我真是又愣了一下,这家伙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又尴尬又官方,我握了握他的手:“李昊伦,你好,这是我女朋友陈紫函。”

    这样打招呼真的很尴尬,幸好他听完笑了一下就转头看窗外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还能聊点什么。

    但他看着窗外突然又说“你相信轮回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我的脚趾尴尬的抠出了三室一厅,这都是什么问题,我们这学校的人都不正常?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小涵尴尬说道:“我也是总感觉以前在哪见过你,可能你以前就是我女朋友。”然后就和小涵聊了起来。

    到了那个酒店,我和小涵睡在一屋,张天晟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我躺了一会,在飞机上实在睡太久了,现在根本睡不着,听说从中国到美国倒时差很难,我现在确实是信了,但是小涵,已经又开始呼呼大睡了。

    我悄悄的关上房门,走出了酒店的后门,那是一条小巷子,美国电影里看到的那种睡流浪汉的小巷子,我看着月亮,月光照在空无一人漆黑的巷子里,说不出的诡异感,我低下头玩手机,但因为没有办美国的手机卡,所以匆匆划了几下,只是把手机调整到了美国的时差。

    但在这时,突然一个浑浊的嗓音用标准的美式口音喊道,欢迎回来!

    因为我当时英语不好,夹杂着美国口音的英语我实在听不出个所以然,就连这么简单的句子都像在听法语一样。我以为是个醉醺醺的流浪汉,就急急忙忙的掐掉烟跑回屋子了。

    我躺在床上回忆起那句话,他似乎是在说“欢迎回来”。

    直到现在,我已经忘了他是怎么说的,也不确定他说的那句是不是欢迎回来。

    走回宾馆看见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小男生,我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用中文说道,你好。他也回了一句,嗨,你好。我心想这里和中国有什么差别?这留学还不如去香港留学,至少还能学学粤语,到目前为止我几乎没使用一句英语,除了机场问路。

    2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在大堂集合了,昨天晚上做了很怪的梦,但我怎么也记不清了,隐隐约约能记起一个大概,麦田,古董车,女人和乌鸦。我记得是在公路上开车,除此之外再也记不起其他了。

    时间回到现在。

    “你在听吗?”我摸了摸手上的疤痕,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男人,我在2020年回到了中国,在中国无所事事的一年都在约朋友在酒吧喝酒坐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是的,在美国的三年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他摸摸我的疤问道:“你不如和我说说这个疤是怎么弄的?”我看着疤痕说到:“为了救一个叫诺诺的女孩。可她还是死了。”

    “怎么,以前混社会刀尖上舔血的?”

    “不,我是巫师,很厉害的那种,比你在《哈利波特》里看见的还离谱的那种黑魔法师。”我晃晃酒杯说着。

    朋友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笑着说:“别扯了。”我以前也是这么看别人的,对于我曾经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来说,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我是不会相信有魔法的存在,不该叫魔法更应该叫做诅咒吧,我开玩笑的和朋友说:“我还会下蛊,除此之外别的都不精通了,这都是在美国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学的。”酒吧的灯光很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停顿了一下,用玩笑话的语气说:“看风水看八卦你也会?”我知道他有些将信将疑了,但说到风水和八卦,我不会但有一个朋友会,在美国的时候帮我了很大的忙,也不知道现在过的如何了,那是个红头发的少年。我接着自顾自的和他说下去了…

    2017年。

    我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门外等车,小涵依旧依偎在我的身边,在别的同学看来就是一对模范情侣的模样,但其实我真的很不自在,我希望有自己的生活,希望可以认识新的女孩。

    这一切在我的脑海中幻想着,大学的生活就是要丰富多彩啊,一直和小涵在一起过着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但是说喜不喜欢,我也是真的很喜欢她,或许这个女孩已经依赖我了,在我们眼里更像是亲人,而不再是热恋期的情侣了。“想什么呢,车到了。”张天晟拍了我一下吼到,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隐约感觉到他可能是那种给人感觉作风正派,直男,大嗓门的类型,这样的人我接触的不少,对于我来说没有威胁,他不是小涵会感兴趣的那种类型,是那种吓一下女生然后哈哈大笑的蠢蛋,女生也只会回他一句傻比。

    我们跑去办了手机卡和银行卡,跟着张姐的指引又回到了车上。

    “你知道吗,我前女友也在这个学校。”张天晟转头斜着眼说道。

    “啊?那也太惨了,那见面多尴尬啊,怎么面对?”我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回答。

    “哇,那可真是尴尬。”小涵看着窗外打着哈欠。

    “我前女友,可漂亮了。”张天晟看着我眼睛说。

    我正想着这尴尬对话如何结束,但一听他前女友蛮好看,我顿时来了兴致,倒不是因为我想怎么样,毕竟小涵和我一个大学,我还不想这么早英年早逝,小涵这个女孩还是满偏激的,高中时为了管我,连我跟男性朋友去网吧都不让我去,偷偷去了一次被发现,跟我闹分手吵架打爆了我的电话,第二天还跑到我家和我骂,说白了,这样的女孩真的蛮可怕的,这也是我对小涵最不满意的一点。

    我把身体坐正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傻大个小白脸问道:“有照片没?我看看。”张天晟给我说到了学校应该能看见给我指指。无所谓了,反正到了学校我应该和他遇不见了,又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也不可能是同一个宿舍楼的。

    车开的很快,就在我正打算眯一会睡觉的时候,张姐突然喊道:“到了!大家准备下车了。”

    那天夕阳,下午一点,黄昏的光照在宿舍楼上,同时也照在了宿舍园区前面的小河还有木桥上,很美,这个城市还有我住的地方都很美。我照了一张照片给父母报平安,在他们都下车后,我和小涵最后下了车。

    我们在宿舍门口集结,十几个中国学生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宿舍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看他们这么激动,我也忍不住和小涵聊起来宿舍以后要摆什么小玩具或者墙纸之类的东西吗。

    门口的黑人大哥把我们放行了进去,走到三号宿舍楼,我透过玻璃看见里面一楼的大厅,真的很豪华,有沙发,电视,游戏机还有桌子,洗衣房,这哪里是宿舍,简直就是高档宾馆,豪华民宿。我曾以为大学的校舍都是这样豪华的,直到我在过几年回国后参观了朋友住的清华美院宿舍,我才知道原来中国大学的宿舍和我奶奶家的八十年代经济适用房长得没有区别。

    “我现在说说宿舍分配。”张姐高声喊到,怕我们挤挤攘攘的听不见她说话。

    “一会再念吧,还有韩国学生要来,还没到。”另外一边呆着眼镜留着长发的女生说。

    韩国学生?我在BJ见过黑人白人,不算稀罕,但是纯正的韩国人还真是没见过,只是在BJ的望京见过几个韩国移民的,但是和中国人没有区别,真正的韩国人会不会和电视剧里一样,都是很帅的那种?

    我们坐在台阶上聊天,八月的小镇很湿,虽然是秋天,但是无奈靠着海边,我自身感觉气候类似于海南了,闷热与潮湿。我们坐了不一会,韩国学生就提着大行李走过来了,我一开始不确定是不是韩国人,直到他们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了句地道的韩语。但我还是不确定他们是韩国人,大脸盘子的女生,和中国女生一样的打扮,留着土里土气的刘海。

    而男生更加一言难尽,穿着非主流的豆豆鞋,紧身裤,上身穿着西装,还岔开一个V字领,上半身和下半身异常不协调的搭配,难以言表。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再尴尬的左右看看,韩国人的目光不一会聚集在了我们中国男生身上,大部分中国男生和我差不多,穿着肥大的裤子,白色内衬,黑色短袖,带着耳钉项链,把红色衬衣缠在腰上当装饰,把裤子塞进长袜里学美国西海岸。虽然这里是美国东南海岸。

    他们不自觉的向我们说了句酷,当然是英语,但是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屑,在之后我才知道,美国对中国人真的并不友好,其中包括中国人的学费都要比其他任何国家的学生更高一点。难怪韩国人在美国看不起我们,因为他们比我们特权要多,但是韩国女生不一样了,有一个蛮可爱的嘟嘟脸女孩上下打量着我,露出高中女生般甜美的微笑,她的眼角很细长,总是感觉像眯眯眼,但是,整体看的确是蛮好看的,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承认我有一刻沦陷了,所以我用英语对她说句我叫哈罗德,然后冲着她点了一下头。那个女孩捂嘴回答她叫达样,她之后与我和小涵同班,达样只是音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翻译成韩语应该叫什么,也忘了她的名字用英语怎么拼。当我回过神来,小涵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了,我看着她,她把头慢慢转向我,缓缓说道:“你什么意思?”大家可能体会过后面发凉,身上鸡皮疙瘩竖起的感觉,我也体会过,但这一次是我今生最强烈的一次。

    张姐在一个个的念宿舍分派的人员名单,念到小涵的名字时,我觉得我得救了,我急忙把小涵推到张姐旁边,张姐说小涵在405,。

    我兴奋的问到:“张姐,我呢?”

    张姐从名单用手指找了半天递给我一张303的号码,我转过头用英语向韩国人和中国人问到谁在303!

    张天晟缓缓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向我笑了笑:“兄弟,我就知道咱俩住一起,太有缘了。”

    人生总会遇到不如意,有时候就像玩电子游戏一般,老天总会给你设立一些难题,就好比我第一眼看你就不顺眼,但你却是我室友。

    我坐在宿舍,和张天晟聊着天,他是湖北人,但之前却是在BJ上的高中,可气的是他上的那个高中,是我曾经初中时梦寐以求的高中,但奈何自己能力不足,实在是没考上,但这也让我们关系好了一些,毕竟可以聊聊那个学校的八卦,虽然没考上那个学校,但在那个高中认识朋友不算少,算来算去,我们还有一些共友。

    “你猜另外屋子的那两人会是韩国人吗?”张天晟咧着嘴笑着问道。

    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心想管我屁事,但是还是回答:“我觉得这都无所谓,反正我室友是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兄弟。”人嘛,就是虚伪。不虚伪还能叫人吗?

    张天晟想拉着我出去去隔壁超市买东西,但我这个人一向挺懒的,我实在是这几天没睡个好觉,可在他的强词中,我还是妥协了,跟着这位好大哥去超市买纸和饮料。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刚一出门就遇见了小涵,应该不是遇见,而是她在我宿舍门口等我。

    “我们去买东西吧。”小涵眼巴巴的看着我说。

    “乖,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跟张天晟去买就行了,你在宿舍休息一下,要什么我给你带。”

    小涵看着我的眼睛,这让我有些不自在,我下意识的躲开了目光。

    “那你跟他去完再跟我去。”小涵的爱实在让我有点接受不来了,在中国时还好,可到了美国实在有点太粘人,也许是因为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来到异国他乡缺乏安全感吧。

    我跟张天晟刚刚走出宿舍大门,走过在河上的木桥,小涵就追了过来,张天晟看着小涵问道:“我觉得还是一起吧?”

    我下意识的白了一眼,看着小涵,她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说:“不了,我俩去就行了,他主要帮我拿东西。”

    实在拗不过她,我便转头看着张天晟:“兄弟帮我去其他超市卖一些饮料,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我和小涵用地图搜到另外一个离得稍微远一点的超市便往那边走了。

    一路上她总是想拉着我的手,可我却挣脱了,因为每次她拉我手时,会有一些白人看过来,搞得我很不自在。小涵一路走一路想拉住我的手,我告诉她先别拉,不知道为什么白人都在乱看,也许是当时因为我不够自信?但过几个月后我拉另外一个女孩的手拉的挺勤快的。

    我和小涵买完东西就往回走了,走到门口看见一个背着小书包,胖胖敦敦的男孩在往宿舍走,那不就是昨天我在宾馆看见的那个可可爱爱黑黑胖胖的小男生吗。

    我们跟在他身后走,走着走着就和他一起进了三号宿舍,小涵到了2层下了电梯,他和我一起上了三层,进了303。

    我拍了拍他,他这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跟我打了个招呼,谁实话,他一转头我才发现他长得有点像变矮变胖变黑,低配版的周润发。

    你也是303吗?我好奇的问到。

    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囊鼻音说:“对啊,好巧哦。”

    张天晟走了出来,迎接他的新室友。

    我们三个一起收拾了屋子,做完了大扫除,到了天黑,第四个室友穿着花衬衫带着帽子走了进来,也是黑黑的,有一点童子军那个味道。“各位好,来晚了,来晚了。”

    他笑着走进来,把箱子放在一边问我们怎么称呼,还没等我开口,张天晟就说道:“我叫张天晟,这位是李昊伦,还有小黑胖子阿奇。”

    “哦哦,好,叫我阿南就行。”刚来的新人-阿南笑着又问到:“有烟吗朋友们?”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他笑着接过去说,我一会抽,先收拾屋子。我拍拍阿南肩膀,走出宿舍到了三楼的楼道,一开门。

    “哎。”一个胖胖的戴眼镜男生赶紧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慌张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点上一根烟。

    “哥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宿管。”戴眼镜男生说道。

    我叹了口气:“有我长得这么不正经的宿管吗?而且这都晚上八点了。”我又递给他一根烟。宿舍里是不让吸烟的,包括这个没有墙面只有护栏的楼道,因为黑人大妈说收拾楼道很难,为了体恤这些大妈,我总是把烟抽到屁股根再扔到楼道里面,这样她们就比较好扫了,烟太长怕她们一筐子装不下。

    “我叫光光,一会去我们寝室玩一会吗,我们那边买扑克了。在304。”我看着他,故作深沉的慢慢歪头说道:“我们就在你隔壁,303。”

    虽然我挺累的,但是为了打好关系,还是过去玩一会好了。我回去叫上张天晟他们一起拿着饮料跑到了304。

    张天晟开心的说道:“我叫两个女生一起来,我高中同学。”

    我惊了一声,这还能有高中同学?在这么远的美国上大学,还能遇见BJ的高中同学?他笑眯眯的拿出手机开始喊人,不一会三个漂亮女孩就开门进了我们宿舍。

    打头的叫小野,不得不说,小野真的很野,这个女孩在我不熟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甚至有些腼腆,只是胆子很大敢在宿舍里抽烟罢了,我们过一会下楼聊天的时候,张天晟和我说她和一个已婚,开出租车的男子纠缠不清,这彻底刷新了我的三观。另一个短发瘦瘦厚嘴唇的女孩叫陈清子,一看走路姿势就是大姐大,没什么,也只是敢在宿舍里明目张胆的抽烟罢了。第三个女孩不是张天晟叫的,是那个刚刚在楼道偷偷抽烟男生-光光的女友,也是胖胖的,长得有点像我姨,可能也像在场所有人的远房小姨,她叫张娇。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们就开始一边闲聊一边玩牌。光光还有个室友,不太爱说话,高个子男生,叫武多米,真是奇怪的名字。

    那一夜真的很愉快,初次见面的大家都显得拘谨,但是依然玩的挺开心的。

    大家玩累了就一起去宿舍外抽了根烟,我和陈清子开始聊了起来。

    “你和她聊骚,小心她爸把你打死。”张天晟一边扣手一边说。“你想当他爸女婿?她爸是搏击教练。”我拿出一根烟递给张天晟,但被他回绝了,说自己不抽烟。

    我看向陈清子,陈清子叼根烟笑着点了点头:“我爸很凶的,不让我随便跟不认识的男生瞎聊天。”

    我拿起来手机说那不如我加你个微信,都是同学。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二维码,但她这个头像有点眼熟。

    我扫了一下,上面写的不是添加好友而是发送消息,原来我早有她好友。

    我们俩一起回忆是在哪里加的好友?一对口供,夜店。

    好,这让小涵知道了得打死我,让她爸知道了得打死我跟她。

    “你们知道这个城市,是美国著名的鬼城吗?”阿奇就喜欢搞这些邪乎的,但的确在来之前有搜过这个小镇,的确有显示著名鬼镇之类的。我当时以为只是个虚头,没太放心上,但是这小镇现在想想真是邪门的很。

    传说我们小镇在曾经是女巫的聚集地,那些没被抓到或者没被火烧死的女巫就会跑到我们小镇,但是在五十还是六十年代,那一窝女巫所住的大房子还是被烧掉了,当地居民知道这里是女巫驻地之后,就把神父请来,大家把屋子围起来,女巫不出来还躲在里面。干脆直接一把火,把屋子烧了,重建后改成了孤儿院但还是闹鬼,那个孤儿院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前身,那时候只是可以授课的孤儿院,慢慢演变成了我们大学,转变之大另我一度怀疑我们学校的教学水平,现在那个孤儿院已经废弃了,当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3

    我们半夜在外面遛弯,但这时小涵却突然打了电话,我不太敢接,因为他们都在旁边,我其实不太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女朋友,清子看见我微信响了,电话里是一只猫咪手机表情的备注,她开玩笑的问到:“谁啊?女朋友吗?”我急忙解释到不是,随后挂掉电话发消息说我在跟室友聊天,生怕被这几个女生发现我有女友,我们一行人半夜跑出了校门去24小时营业的披萨店想吃点东西,虽说上面写着24小时的招牌,但却无奈关门了。光光说自己知道一家店在一公里远的地方,其实我正好也想散散步,好好看看这个小镇。但离得的确有点远,大家就无奈回宿舍了,只有我和光光还有他女友,小野,我们四个人的确是饿了。

    一边闲聊一边散步,顺着导航走,但是感觉好远,光光也是笨的很,找着找着居然走错了道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穿着夹克带黑色礼帽的白人,他用不带任何声调的口吻问我们,晚上遇到什么怪事没?光光觉得他是喝醉了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就问他家在哪里,需不需要帮他联系家人,而他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走掉了。

    我们继续走,但却顺着导航走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可导航上显示的是道路,我们也没留心去看,在我的记忆里,在美国那么多年,我只来过这个广场一次,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可能是那晚迷失了方向感。

    突然小野开始大叫,一把拉住我的手,我问她怎么了,她颤颤巍巍的说道:“那边的秋千在动。”

    我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个老旧的破秋千,在慢慢晃动,这一幕真是诡异极了,而现在我再想想,也许是艾利克斯的鬼混吧,艾利克斯的鬼混之后一直妄图侵占我的身体,这都是后话了。

    光光看愣住了,突然跳起来吐出几个脏字,我笑着说道:“你们刚刚讲女巫什么的,神经大条了,这就是风……”

    还没等我说完,我的目光被一束发着怪异蓝光的小亮点吸引了,我慢慢向那个亮点走过去,但它在秋千的后面,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畏惧这个被风吹起的秋千的,其实我真的蛮胆小的,只是在小野面前逞个强罢了。

    我走到稍微近一点的位置,但是还是不敢太靠近秋千,我歪着身子张望了一下,好像是一朵小花,一朵会发光的蓝花。淡淡的荧光,好像从特效电影里跑出来的道具一般。整个广场只有一盏夜灯,微微的照亮。相比之下,好像那朵小花显得更加明亮一些。

    我转头才看见一个黑人小孩,大概四五岁左右的样子,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张着嘴看着我们,一动不动,突然间咧嘴向我们笑了出来。没有风,也没有东西在动,只有那个秋千在微微的晃动,风没大,应该说根本没有风,但是秋千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了,我看着猛然晃起的秋千,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我转身拉住小野就往回走“走吧,这可能是人家的社区,闯到这里不太好。”小野一把抱住我的胳膊,要哭出来一样,一句话没说就跟着我小跑走出了广场。那朵小蓝花,我之后找了好久好久,因为那是埃里克斯灵魂的容器,我一直想毁掉它,但当时却不知道。

    “还饿吗,要不我们回去吧。”光光目视前方用几乎是跑起来的走路速度超过了我们。

    我跟着光光的导航往宿舍走“我不是很饿了,我们回去吧。”我咳嗽一声说道。

    走到大路上,我们歇了一口气,小野松开我的手臂,缕缕头发。

    马上要到宿舍了,从前面转身就可以到了,突然一把冷硬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腰。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但那人把我的头强行掰了回去,那力气,真的很大。

    一口纯正的美国南部黑人口音向我们说不要回头看,拐弯去前面的小路。

    我余光扫了一下,不止我,还有光光,小野,身后都有一人站在他们身后。

    我还没从刚刚秋千的阴影里走出来,就遇到了劫持,这也算是美国留学的荒唐事之一了。我们很听话的走进了角落,当我蹲在地上转身抬头看时,一把银色的手枪指在我的脑门上,那瞬间感觉就不一样了,当看见真的枪指在我头上时,我腿一下子软了,瘫倒在了地上,他虽然说不会伤害我们,但是他们的眼神在小野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刻。

    我们把钱包,手机全部给了五个黑人。我不合时宜的说到我们都是旁边大学的学生,猛然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痛感只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头,我能感觉到有液体往下流了下来。

    耳朵在嗡嗡的作响,刺耳的耳鸣。“别,说了。”光光低下头闭着眼说。

    开始疼了,越来越痛,幸好那不是子弹,而是手枪的握把重重的敲到了我的头上。

    我不知道愣了多久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缓缓转头看去,小野在地上挣扎,她的衣服被撕下来大半,这时突然一个浑浊的声音从大路上传来,那五个黑人拿起我们的东西就跑,我抬头看见那个刚刚穿着夹克带着礼帽的怪异男子把我搀扶起来,我用手撑住光光的肩膀捂着头,这时我才看清那个人的脸,有很多疤痕,一道一道的,像是被动物挠花的一样,他说他听见小野在叫就跑过来了,我看着小野,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能刚刚受到刺激太大,我不敢说什么,因为怕说错,这个时候又能跟小野说什么,说幸好有人来的及时,幸好你还安全?这话说不出口。但她却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摸着腿上刚刚在地面蹭出的伤看着我说“我没事,你放心。”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把她的手拿开,仔细看着她腿上的伤痕,摸摸她的头。

    我向那个男子用蹩脚的英语说我们刚刚看见了会自己动的秋千和一朵蓝色小花,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抓我我的衣领严声道:那朵花在哪里!

    我被吓了一跳,大脑放空的指向刚刚走过的地方,他突然抓着我衣领把我揪了起来让我带路,但还没走出巷子,警车的声音就缓缓逼近,警察停靠在路边,下来几个手里持枪的警察,男子轻轻松开抓着我领子的手,有些慌乱的快步走掉了。

    4

    天亮了,我们从医院出来,因为我的银行卡和钱包被拿走了,但是光光的银行卡放在了自己上衣的内口袋里,所以他帮我付了医药费。欠了他一个人情。到了警局录口供,由于我们英语不好,还找来了翻译,录完口供,警察问我除了我们昨天还有别人在场吗?我说有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子,警察应该看见了,但他们却说什么都没看见,当时下了车看见的只有我们四个,按警察当时的视角,是完全可以看见夹克男子的,我很纳闷。

    我们就走出了警局,小涵和其他人居然意外的在门口等我,清子上来就摸了摸小野的头,问到:“没事吧。”然后抱住了她,张天晟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牛逼啊兄弟。”

    我真的无语了,没有搭理他,走到了小涵面前“你没事吧,我都担心死了。”她用哭腔红着眼眶说道。

    “呦,你女朋友啊。”小野从我身边走过清了清嗓子。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被抢劫了,还被发现了有女朋友,但自身安全没事就好。

    到了宿舍,张姐赶紧出来“迎接”了我们,一边安慰我们一边说学校会处理这个事情的,也会配合警方,让我们别太担心,但是直到现在回国,也没找到嫌疑人,没有监控,没有线索,他们带着手套没有指纹。美国警察的办事效率真的太低了,除了之后抓我超速违章的时候效率真是高。

    本来好好的,我跟小涵回了她的宿舍,但她态度突然大转变,质问我为什么昨天和女生出去了,这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想如果是她,我第一时间会问她有没有事,会安慰她,而不是上来第一句就是为什么我和别的女生出去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无奈问:“你在,说什么啊?第一时间不应该关心我吗?”

    我头上的伤还没好,脸又被重重的打了一下,好痛,她的指甲挠破了我的脸,我气愤的推开她,这是我第一次对小涵那么粗鲁,我大声吼道:“你有病吗!没看见我现在头上伤没好吗!”

    “你打我?”小涵捂着自己肩膀说道。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没想到这种神经病的女生会被我碰上。

    “我推你,不叫打你,大姐。”我瞪着眼睛看着她:“让我出去,我不想留在这里。”

    她跑到门口用身子把门堵上给我说:“今天你不许出去,以后都不许了。”她哭了出来,我有些心疼,但照了照旁边的镜子,无意看见了她刚刚给我挠的抓痕,我放平了心态,用正常语气说:“让我出去好吗,我要回去拿药外敷一下头上的伤口。”

    但她却突然吼了起来,大吼大叫,我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已经有病了,心理或是精神上的。我一把推开了她,她摔在了地上,但我的确没有那么用力,她就像是演出来的一样,我回头看向她,她默默的看着地板身体僵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宿舍:“怎么样,你女朋友安慰好了吗?”张天晟一边叠衣服一边说。我拿起我的备用机,插上了备用的卡,转念一想,不对。

    安慰?我疑惑的看向他问到:“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

    “小涵?没啊,哦,我说的是她安慰你,安慰好了吗。”他转头笑着看着我,那表情真是恶心,嘲讽,不屑,暗暗窃喜。

    我点了点头,我大概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了他都说了什么“你脸上怎么又多个伤啊兄弟。”说完他咧嘴一笑,虽然他克制了,但是还是笑出了声。

    我揉揉眼睛,和声和气的说:“没什么兄弟,你可能白天没注意到。这是我昨天弄伤的。”

    这时小涵给我发了讯息:对不起,但是我刚刚来美国,太缺乏安全感了,你多陪陪我吧,我很害怕你喜欢上别人。

    的确,小涵不是那么自信的女孩,这似乎是骨子里带的,怎么也改不了。但是我因为今天的事情,已经想和她分手了,但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毕竟都这么说了,如果我这时提分手,似乎太不是个东西,我打心眼里虽然不喜欢了,但是把她当家人看待了,如果这时走,她会骂我很混蛋吧。这也不是我作风,我可能是软弱,也可能是有点恋恋不舍,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晚没睡,我困得已经睁不开眼,就在这下午睡去了。

    下午的梦叫白日梦,总是会梦到一些离奇的东西,比如被火烧,有一个女人在痛苦的嘶吼着,又梦见在两边充满着金花的公路上里,我开着车穿着西装带着一个金色头发蓝眼睛的女孩,那个女孩看起来好熟悉,我似乎认识很久了。梦里的我一直说着英语就算我的英语在现实不是那么的好,但是在梦里说的很流畅,我想这可能就是潜意识吧,学了那么多年英语总算有点积累。

    一觉起来已经天黑了,小涵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又发了些让人看到心情很差的话,我这恋爱谈得真的太累了。

    我没有回复小涵,可以说我现在有点怕她,我拿起身边的烟,穿上衣服跑到了隔壁304,果然,我室友都在隔壁跟304的聚会呢,没一个人起来喊我。

    “吃饭了吗,给你留了个披萨。”光光推推眼镜问我,我能吃饭吗?这不是白问吗,我一觉睡到现在啊。我拿起披萨吃了起来,他们都看着我吃,让我有些不自在,我问到:“干嘛啊都,看着我吃,你们玩你们的。”

    “你有女朋友不给我们说,是不是兄弟。”在304一直没和我说过话的武多米问到。

    “没有,我俩吵架了,快分手了。”我不耐烦的说道。光光看看我的眼神又说:“懂得都懂,兄弟,但是你和你女朋友看起来还挺配的。”说实话我觉得我被这句话冒犯到,也说不上来哪里被冒犯了吧,反正就是觉得小涵配不上我。

    光光似乎看出我有些不情愿,也就没有继续说了,转口说道:“清子和小野在楼下玩滑板呢,你过去看看吗。”

    我眼睛一亮,诶,我滑板玩的很好啊,可以在那两个女生面前装一下。我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可身体很诚实的放下披萨掉头往外走,还不忘客气的转身问他们一声:“一起啊?”张天晟冷哼了一下说:“你先去吧,我们正赌钱打牌呢。”

    跟清子还有小野玩滑板的时候,可能这是我这一个月最快乐的时候了,“我们后天张姐带着要去玩漂流你知道吧?”清子用脚鼓弄着滑板说道。

    “啊?”我疑惑的看向他们,说实话我就像个局外人,被小涵带来参加开学前的夏令营,被安排到酒店,又来到宿舍,全程我都是跟着小涵走,压根不知道到底这个夏令营要干点什么。

    “对啊,而且明天还有个考试,入学考试。”清子点上一根烟说道。

    “啊?”我又惊讶的看着小野,小野点点头表示赞同,清子没骗我。

    “考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们,小野说道:“考英语,外国人来这个学校上学都要再考一遍的,你考了雅思托福没用。”

    完了,可算是完了,当时雅思托福虽然考过了,但是高三被录取之后到现在已经半年没碰过英语了,退步肯定很明显。

    想着想着,清子叼着烟冲我点了个头,我也向她点了个头,她突然笑出来:“我没跟你打招呼,我在示意你看后面。你女朋友来了。”

    这一句话可谓是醍醐灌顶,我从头凉到脚后跟,全身一阵酥麻,猛然回头,看见小涵笑着看着我说:“你在这里啊。”别提多恐怖了,我现在想想还是全是忍不住颤抖。

    她没说什么,只是叫我过去,有事跟我说,我看了看清子和小野,清子笑着看着我,小野低头玩滑板不说话。

    我跟着小涵走进了她的宿舍,她一把抱住了我,说道:“为什么不回我微信?”我伸手也想抱住她,可她却一把推开了我说道:“别碰我!”好家伙,我心想明明是你先抱我的,现在不让我碰你?

    我解释说其实因为睡着了,打电话没听见,起来后又发现手机没电了,现在放楼上充电呢,幸好我没拿手机,手机的确放在光光他们宿舍忘拿了。

    我上楼拿了手机回到一层,看见小野和清子往楼上去,她们向我打了个招呼,但是我看见在一楼大厅沙发坐着的小涵,就只是向清子和小野点了一下头,没敢多说话。

    就这样,在我和小涵的僵持下,我俩在一楼大厅度过了一整晚,整个大厅就我们两个人,但是谁也不说话,我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她一句话把我吓醒了:“你分手的话,我会自杀的。”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她问到:“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字面意思。这一下把我吓得不轻,我知道她是偏激的女孩,但没想过她是那种如果我分手就会自杀的女孩,我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那么也就不会有之后来这个小镇的这些事。

    5

    和小涵僵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了,要去考试了,可是我的确太困了,在考场匆匆了事,就回去睡觉了。

    考试之前我不知道谁会坐在我旁边,以我这个状态,估计考不了太好了,但是一安排座位我就乐了,左边是小涵,右边是清子,考试前特意嘱咐小涵和清子给我抄一下,清子有些嘲讽的说道:“抄你女朋友的不就完了吗?”

    偷偷抄抄左边的小涵的试卷,又抄抄左边清子的试卷,考完试似乎和小涵的关系缓和了一点,可能她也是困了我们就回到了各自宿舍睡去了。

    “哎,醒醒。”才睡没一会,张天晟就把我给叫了起来,我迷茫的坐起来,看见了一个头发凌乱,长得微胖,戴眼镜的女生,但是五官还算端正,可算不上是好看的那一种。

    女生向我打了个招呼,呆若木鸡的看着我,张天晟说道:“这就是我前女友。”

    我看看张天晟砸吧一下嘴,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又转念一想张天晟加了小涵微信,那我是不是加他前女友微信才算扯平,我心里也平衡一些。

    我拿出手机刚想说话,张天晟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怎么,想加我前女友微信?狂了你?”我愣了一下,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就用这种语气说话也太不尊重人了。“滚一边去,孩子。”张天晟又冲我骂道,我惊讶的“啊?”了一声,张天晟走到我面前瞪着眼睛看着我,气势凌人的说:“啊什么?”我没再说话,因为看他那架势要打人了。

    我还没纳过闷来,张天晟就带着他前女友走出去了,回头嬉笑道:“看好门昂。”

    说罢便关门走了,隐约还听到他前女友在那里说什么:“你怎么还是那么霸道啊。”之类的话,我差点没吐出来。原来在前女友面前立人设,我真是受不了。

    要实在不行我还不如去跟小涵睡,小涵的室友都搬出去住了,她现在就自己一个人。

    我心想着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拿着行李跑到了小涵屋子敲门,小涵开门看见是我激动的抱住我,说:“我一直想让你来陪我睡,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刚刚是没睡醒,现在睡醒了,我听见“睡”这个字,吓得我一哆嗦,直接想起了小涵梦游时的画面,我想掉头跑,但现在这情况估计也不能走了,不然她能拿刀捅我,感觉像是耍她一样

    我硬着头皮住进了小涵的屋子,屋子很小,但我还是和她躺在了一起。她抱着我说这几天还以为我不喜欢她了什么的,我只能看着天花板迎合她说的话,晚上,我和小涵一起去了附近的电子城,搬来两个台式机一起玩,我和她在中国的时候就总是去网吧,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玩的,唱歌逛街都已经腻了,唯独这游戏是打不腻的,越玩越上瘾。

    平时不知道该和小涵干些什么的时候,不如就打游戏吧,我心里这么想的。游戏还没玩成,第二天张姐早早就叫上了我们要带我们去玩漂流,在宿舍楼下正巧遇见了光光,他示意我们上车,就不跟着校车一起走了,我和光光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女朋友坐一辆车走,我想了想,这比校车好啊,因为能抽烟。

    我们从小镇往佛罗里达走差不多两个小时车程,张姐给了我们导航位置,光光在美国有驾照,租了一辆车,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我们一路上闲聊,从山水聊到中美差异,又从差异聊到生活。

    光光说一会不是玩漂流,漂流没意思,主要看女生被水冲花了脸,这叫卸妆大会,我们哈哈大笑,聊着聊着我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位置,基本上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有看了看窗外,大声喊道:“这是哪里?这个位置是哪里?”

    是的,这就是我做梦梦到那一片充满着金花的高速路,一点没变,变得只有车不一样了,从梦里老古董的老爷车变成了光光现在开的本田汽车。

    我愣住了,张娇问我怎么了,我没有说话,小涵说你别吓我们,突然张娇指着上面的云说,好奇怪,那个云在转圈。

    我们抬头看见天很晴朗,云朵都是白白的,唯独有一朵灰色的乌云矗立在天空之上,显得格格不入,而且那朵云在天上三百六十度的上下翻转,那个是云吗?那个不是云吧?更像个不明飞行物。

    我用地图赶紧标记了这个位置,这太奇怪了,这个小镇什么都很奇怪。我急忙让他们停下了车,光光把车停在一边皱着眉头问我:“你该不会要去云那边看看吧?”我挤出一丝微笑看了一下光光,拍拍他说道:“没事,就当我们这次出去玩了,看见这么漂亮的花海,不去看看吗?”

    说着我和光光下了车,小涵一把拉住我说道,你慢一点,我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和光光踏进了金花的花海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但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像稻田麦穗,但那又不是稻谷,那是花,花的根茎长得很高,高到快要挡住我们的视线,说真的有点怕,看不清路很容易迷路,再加上稻田里坑坑洼洼的我怕一脚滑掉到一个坑里之类的。

    我一遍喊着光光的名字,一边往前走,他也在随时喊我的名字,因为越往里走地面约矮,金花越高,我们怕找不到对方了。

    那花海似乎一眼望不到头,我往云的方向走着,那个云很低,比其他云都要低,就像一伸手就可以够到一样。再往前走,我发现金花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暗淡,快要枯萎了。但是在公路上时我们看不见有这些枯萎的花,我想或许是我走的太远了,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但又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指引我前去,我想是我好奇心太重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当我走到离那朵云下方很近的时候,太阳突然消失了,天空变成了深沉的蓝色,不是阴天,但也没有光,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压抑和害怕,一切都灰蒙蒙的。我又大喊道:“光光!”

    我站在那里等了将近半分钟,但没有听见他的回音,我破口大骂了一句脏话,吓得我很想往回走,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走了,那光光怎么办?

    我咬着牙继续向那个旋转的云底下走去,周围的花已经枯萎了,我确定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我心想会不会是麦田怪圈那种的,云是外星人的飞行器?

    想到这我越想越害怕,可依然找不到光光,我就自顾自的向前走,用手拨开枯萎的花杆,眼前露出的是一片花都凋谢倒在地上的空地,和三个十字架,我慢慢走向十字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既视感。

    既视感就是有时候看见一个场景,似乎觉得在哪见过,或是见到一个人,觉得以前看见过他的脸,但又想不起来在哪,明明第一次做的事,但是感觉以前做过,甚至有时候连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都可以预知出来。

    我有时候会有既视感,但是这一次格外的强烈,我敢打保票,我一定来过,绝对来过这个地方。可我这是第一次来美国。

    我的神情有些许的恍惚了,我感觉头晕晕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象很熟悉,可能是既视感太强烈的原因,我觉得这让我大脑有点承受不住了。

    我走到了十字架旁边,抬头看天上的云,那个云不转了,周围的云也全都变成了乌云,感觉要下雨一般,我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我一下子窜了起来!跳出了那片空地,疯了一样的往回跑,那是一个人的头骨,我绝对没看错,我还在那里愣了三秒,似乎不止一个头骨,还有几个头骨和人身体的其他骨骼,我疯狂的往后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要抓住我一般,我摔倒在地上,还用四肢爬了两下,站起来接着飞奔的往后跑。跑着跑着周围的花又渐渐枯萎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跑回来那个十字架那里,甚至都刹不住脚,我撞上了十字架,嘶吼惨叫着摊在了地上,但是膝盖碰到了什么东西,我觉得那是人骨,又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跑,我跑着跑着转头向后看,一个黑影在我身后拨开花海跟着,像一只黑熊一样,看起来很壮,但是个子不高。

    我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前跑。

    “昊伦!”我一下子愣住了,身后的声音很熟悉,但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一个胖胖的人向我走来“你叫什么?看见什么了?”

    光光瞪大眼睛很惊恐的向我跑来,看得出来他也有点怕了。

    “光光,有死人。”我蹲在地上喘气说道。

    光光也骂骂咧咧的骂了个脏字,拍拍我说,咱们先回去,报警再说,我被光光扶着往回走“刚刚我后面追你半天,你没听见吗?”

    我说了句抱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光光用没走几步路就把我送回了车前,我看着阳光说道:“这破天气真是一会好一会坏,刚刚还乌云,现在就晴天。”光光说道:“吓傻了?什么时候乌云了?”

    小涵疑惑的看着我说发生什么了?她都吓死了,三四个小时都不见我,她还自己下去找我了,说完就哭了出来。

    我说我看见骷髅头了,这就报警。我坐在车里等警察,心想真的很奇怪,明明一直往回跑,怎么会跑了半小时也没跑到公路上,鬼打墙?小涵说的我进去了三四个小时?我进去顶多四十多分钟吧。

    不一会警察来了,光光跟他们攀谈了一会,警察示意我摇下窗户,问我,你还好吗?

    我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他又问我,哪里有死人,我们应该往哪走,我指了指那片又开始旋转的乌云,警察可能才发现那朵乌云,愣在了那里,磕磕巴巴的说:的确有些奇怪。

    他们四个警察跃身下了草丛,外面的警察一直在喊他们的名字,里面的警察跟着随声附和,进去了半小时他们走出来了,说真的没有看见尸体,可不可以让我带他们进去看看。

    我一开始拒绝,然后那几个警察就开始商量把我送去看看精神是不是有问题,我心想不会下半生在精神病医院里度过吧,吓得我赶紧下车给他们带路。

    他们拿着绳子,我站在中间,我的前后各有两个警察,我顺着我记忆中的路线向乌云走去,慢慢的花开始枯萎了,警察都不自觉的轻声呢喃:太奇怪了。

    往前走到云的下方,的确出现了那一片空地,还有那三个十字架和骷髅骨架,其中一个警察用对讲机说他们需要更多人增援。但是对讲机那边迟迟没有回应。那个拿着对讲机的警察带着我往回走,留下另外三个蹲在地上检查着尸骸,那个拿着对讲机带我往回走的警察说道:不用担心,看这个骨头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已经风化了。他一路上询问我什么时候看见的骨头,又问我是哪里人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来美国上学的之类的。

    我们走出了那片花海,在公路上的警察立马跑到我们面前问到,为什么那么慢,已经两小时了。我们很疑惑,拿着对讲机的警察看了看时间,整整比在外面其他人的时间慢了一小时四十分钟。我们的确需要更多的增援,拿着对讲机的警察说道,但是我们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已经快要天黑了,我上了光光的车,光光一直在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大致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但是那个十字架,说真的,我平复下来以后,仔细回忆也是觉得太眼熟了。

    我们没去成漂流,就折返回去了。

    回到了宿舍,天已经黑了,张姐急忙出来接我们,说道:“怎么又是我们出事?”

    光光无奈的笑了笑,可能是运气背吧。

    我叹了口气。的确是,似乎我自从来了美国,就没顺利过。

    “警察要找你们。”张姐无奈道。

    门口聚集了一群警察将我们带上了车,我们回到了询问室,这已经是我来美国一个月第二次光临警局了,位置已经熟了,我走在警察前面进了审讯室。

    三个警察在花海里失踪了,一个探员冷不丁的说道。

    我疑惑了一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了一个翻译过来,我的英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练好的。

    又是一夜未眠,他们看似乎我们也不知情,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就让我们回去了。

    清晨我们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明明在美国却过得是中国时差。

    又做了一个梦,记得比上一个梦还要清晰,我回到了那片十字架空地,梦里我和那个金发的白人女孩手拉着手在十字架前打闹。然而这段记忆并不是我的,而是埃里克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