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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中解元

    万历四十六年八月二十二,万事大吉。

    刘贝和家人正在家中闲谈,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已经有十数个村民跑进了院子:“太公(刘贝的爷爷在村中辈分甚高,故此被称作太公),太公,县太爷来了,说是贝儿高中解元了。”

    除了刘贝之外,刘家众人顿时呆若木鸡。

    解元?乖乖,这当真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虽然刘贝13岁就考取了秀才,被称作神童,但是这乡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高中就是鱼跃龙门,有多少老秀才从十几岁中秀才考到六七十岁都考不上也属正常。

    这次秋闱,刘家对中举都不敢报太大希望,还想着一次不中下此再考就是了,要知道他老爸刘瑞锋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如果这次刘贝中举,刘家都能感到祖坟冒青烟了,谁知道自家当真出了个文曲星,居然高中解元,这,这不是做梦吧?

    就在刘贝的长辈发愣之事,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两个衙役打开,一个披红挂彩的差役高呼:“沛县太爷,恭贺刘大老爷高中今科秋闱解元。”

    乡试在明代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就算比起京都的会试也不遑多让,地方上着实重视,三年一度,开科选材,凡中了举人的便可以当官。要不然吴敬梓老先生的《范进中举》里,范进一听说自己中了举人,都能一下子疯了,在那时普通百姓的嘴里,举人可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每次乡试,各府各县都盼望着治下能多出几个举人,这样自己脸上也有光彩,要知道整个南直隶有上百个县,但是一次乡试下来也就取一百多个举人,举人比较稀缺,一个州府大概有3-4个,这样算起来每个县能分上一个也就不错,有的甚至一个都没有。

    元更不用说,那是乡试第一名,哪个县能出来这么一个,同乡不少都要跟着沾光。尤其到了嘉靖朝之后,朝廷官吏多是结党,一党的主要成员多为同乡,所以本乡本土的官吏遇到这样的人才都会拉拢,将来结为一党。

    今日县令本来在大堂办公,结果有个衙役飞步给他报喜,他还不明所以,当听闻自家县里面出了个解元,顿时喜的手舞足蹈。

    乡试之中凡中解元的,基本上将来必中进士,搞不好会试一榜下来还能搞个三甲庶吉士,那可是有机会登天的,特别是江南这个地方,谁考中解元几乎就同于一只脚已经踏上状元的头衔了。

    这县令也是科举出身,知道轻重,如果刘贝只不过是中举,知县也不会如何重视,但是南直隶解元,这个性质立马就变了,像刘贝这种人,马上便会有大人物上门招揽。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拂教是蠢人行为,自己这个时候不赶紧交好什么时候交好?于是县令马上放下一切公务,整顿队伍亲自前来张桥乡给刘家报喜。

    刘贝的爷爷、奶奶经过几十年前的牢狱之灾,落下了病根儿——见官就怕,见一县之长亲自到门口了,忙躲进了卧房房里,不敢出来,跑来报喜的左邻右舍也各自散了,刘贝的老爹和老娘也跟着躲了进去。

    刘贝迎了出去,县令此时已经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官府,金带、皂靴,胸前的补子是一只鸂鶒。

    见到面前这个沉稳干练的解元如此年轻,县令心中更惊且喜,自家县里当真是飞出金凤凰了。

    刘贝对县令躬身一礼,县令连忙闪身躲开回了一礼,他可不敢受解元公的一拜,否则传扬出去可不是好耍的。

    将县令让进堂屋,二人身份相当,于是分宾主坐下。

    县令先攀谈道:“本官于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刘贝道:“学生久仰县尊,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县令道:“适才看见题名录,贵房师丰县张公,昔日曾在湖广求学,还曾在先祖的门下就读,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弟兄也。”

    这就是攀交情的手段了,解元公虽然好听,但却拉远了彼此的距离,而一句世先生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现在的大明朝,结党营私之风太烈了,对于有绝对价值可以拉拢的绝对不能放过,比如现在的刘贝。

    刘贝虽然高中,但是如今还是无党无派的一张白纸,先下手的就容易将之纳入自己的体系,这样一来,在官场上互为奥援党同伐异,自然就成了利益共同体。

    所以这种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关系,也能拿出来当理由了,因为理由并不重要,只要先找个由头将双方捏合起来,随后再办几件事情,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自然也就牢固了。

    这是如今宦海沉浮最基本的操作技能,县令虽然地位不高,但是这种最起码的手段还是轻车熟路的。

    刘贝道:“学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

    县令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

    刘贝家虽然不算豪富,但也不算清贫,也算是一个小产之家,县令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下面的拉拢。

    说着话,县令随手在一旁的衙役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一百两,这是惯例,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

    刘贝再三推辞,县令急了,道:“你我年谊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

    刘贝方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他的爷爷、奶奶和父母,直等他上了轿,才敢走出堂屋来。

    刘贝随手即将这银子交与父亲打开看,一封一封雪白的细丝锭子,让几位老人瞪大了眼睛。

    须知一百两银子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寻常百姓家一生恐怕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只会使用铜钱。

    刘贝的爷爷双手颤抖着抚摸着这些银子,眼中含泪道:“爷爷昔年做小商人,也只见过两个银元宝,没想到这县太爷居然来给咱家的贝儿送来如此多的银子,祖宗显灵,海青天显灵啊。“

    说着话放下银子道:“全家这就去拜谢祖宗和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