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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乘风破浪

    大学第一学期第四个周日的晚上,当时针还差五分钟的距离就要达到十点的时候,我们宿舍的所有人都已洗漱完毕,各自正趴在床上看手机。就在这时,我们班的班长堂堂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大家都还没休息吧?我过来是通知大家一件事。明早七点,我们院系所有的人要到校园南门广场举行升国旗仪式,希望大家能提前十分钟达到。”说完话后,堂堂便文质彬彬地退了出去,顺带还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都上大学了,还需要升国旗?”我突然想起自己读高中的那几年。当时学校每周周一都要在校园举行一次升旗仪式,升旗的同时还要全体敬礼、奏国歌,每次升完旗后都有老师或学生代表登台演讲。这一套流程下来,周一早自习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可能由于这一套繁文缛节的升旗仪式太过频分,也可能我当时没有深刻体会到升国旗背后的意义,后来每逢周一升旗的时候,我干脆留在教室,和那些不愿意去升国旗的同学一起趴在座子上睡觉,或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响亮的国歌声飘荡在清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总之上高中的那几年,有时候我和我们班有的同学为了躲避每周一例行公事般的升旗仪式,尝试过了各种逃避升旗的方法。想到这里,我突然大叫了一声,“没想到到了大学,也得不到自由。”

    我抱怨的话语刚说出口,我的耳畔便传来了方方义正言辞的声音,“我感觉升国旗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我白了方方一眼,最烦听到从有的人嘴里吐出教科书般的话语。

    不过方方并没有看我,他仍是爬在床上双眼牢牢地盯着手机“你知道吗?我们大学只有大一新生有升国旗的资格,而且是每周一早上每个学院轮流着升国旗。这就意味着我们大学四年,可能就有一次参与升国旗的机会。”

    听方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失望了。虽然我很难接受每周一次举行升国旗的频率,但每月一次或是半月一次的话,我还是很乐于参与的。

    当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响起时,熟悉的旋律的确是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当闹钟第一次响起时,它便引起了全体宿舍的公愤。“谁定的闹钟?赶紧把它关了。”可能昨晚大家熬夜熬得太晚,在第一波闹钟关掉之后的片刻清净之中,大伙又集体打起了呼噜。第二波闹钟又如期而至,还没等大家集体讨伐,闹钟马上就被悄悄地关掉了。真烦人,第三波闹钟又响起来了,这次响了很长时间没被关掉。

    “真烦啊!这是谁的闹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搂着被子昏昏欲睡的峰峰对着怀中的被子有气无力地捶打了几下。

    方方关掉手机铃声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兄弟们,已经六点四十了。今早我们要升国旗,班长昨晚要求六点五十到校园南广场集合的。”

    大伙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一个个都赶紧钻出被窝随手拎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麻利地穿好衣服后,大家又紧接着跳下了床。

    “时间不多了,我们等升完国旗后,再回来洗脸刷牙吧!”不得不说,机智的峰峰总是能不按套路出牌。

    当我们冲出宿舍后,北方十月清晨的冷空气首先给我们每个人撞了一个满怀。经过这一撞,大家瞬间清醒了许多。东方的天空朦胧地透着晨光,校园道路上空的空气中与路边花圃的林间都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远处的教学楼和近处的雅苑餐厅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棱角,眼前的这些景致一度使我觉得自己仍飘荡在梦里。

    突然一股羊肉的醇香划破了清冷的晨雾,悄悄地溜进了我的鼻腔。这一定是雅苑餐厅一楼那家包子铺的羊肉包蒸好了,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后我赶紧咽了一口唾沫。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再不跑快点就要迟到了。最终,我们宿舍是我们班最后一批到达广场的,同时,我们也是在班长堂堂满脸怒气地注视下走进队伍的。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从我们学院挑出的并经过半月训练的旗手,肩上扛着国旗,脚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踔厉风发地从一教的大门走了出来,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四个精神抖擞的男生,他们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军装,他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不知道我身上的困意是不是被清凉的晨风给驱散的,但我确定的是我体内朝气蓬勃的精神,被他们身上的激情给点燃了。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过天安门的升旗仪式,不过那些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这是我在现实中看到的最标准的一次升旗仪式。

    当他们走到升旗台的旁边,他们五个人同时停下了步伐。整齐的起手抬脚动作,干脆利落的左转身。接着扛着国旗的旗手带领着身后前排的两名护旗手迈着整齐的军姿走上了升旗台,其余的两名同学站着军姿一动不动地守护在原地。国旗已经固定在升旗杆上了,升旗前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大家突然就像静止的石像一样屏住了呼吸。国歌突然响了起来,扯着国旗一角的旗手左手轻轻一扬,鲜红的国旗就随着晨风飘扬了起来。

    “敬礼。”站在升旗台上旗手的喊声刚出口,他们的右手就已经做好了敬礼的姿势,升旗台的我们也迅速地将摊平的右手手掌举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令人热血沸腾的国歌响起来了,我们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同学们不自觉地跟着国歌小声地哼唱了起来。五星红旗在同学们的注视下缓缓地升至高空,当国歌结束的时候,国旗也随之升入到了旗杆的顶端。升旗结束后,旗手和护旗手踏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本以为接下来会有领导讲话,但是没有。等升旗手和护旗手走远后,班长就宣布解散了。突然发现,曾经令人讨厌的领导讲话环节突然取消后,竟让我有些怀念。成人后的我们都明白那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也就不再需要那些过来人苦口婆心般的谆谆教导了。

    随后我们宿舍的六个人一溜烟地冲进了餐厅,都分别打了一屉几十分钟前还让我们垂涎欲滴的羊肉包子,包子很香也很好吃,但总觉得起这么早就为了吃个早餐有点划不来。吃过早饭回到宿舍的我们困意全无,按着往日的时间,即使上午有课我们现在也都还在睡梦里。今天是我们在大学里最后一次的升国旗了,之后再也不可能以学生的身份,站在校园里聆听领导在国旗下激情澎湃地演讲,也不会有学生代表站在国旗下号召同学们奋力追梦了。

    图书馆是我多年以来一直梦寐以求想要投入大量时间与精力的地方,自从我知道有图书馆这个汇集大量图书的地方后,我就一直想到图书馆的知识海洋里畅游一番。我想看《阿拉丁神灯》,这本书我曾在表哥的枕头旁匆匆看过几眼,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将这本书完全看完;我想看《儒林外史》,这本书在我每次去堂哥家玩的时候,我总会将它从抽屉里翻出来看上一会儿,每当我读得酣畅淋漓的时候,那个故事就匆匆结束了,因此我一直怀疑我堂哥家的那本《儒林外史》是简版;我也想看中国四大名著,但我一直没有接触到这些书籍全集的机会,就连表哥家那本薄薄的《儒林外史》也都已经被我翻了好几遍。我喜欢看书,我曾想把世界名著都看上一遍,这样也就相当于我的心灵在全世界游览了一遍。可我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书籍,就连小时候看的《金刚葫芦娃》和《哪吒闹海》的连环画都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虽然说我初中高中的学校也有图书馆,但学校为了保证学生们能专心学习,图书馆也一直对学生们没有开放过。直到我现在上了大学,我总算可以随心所欲地坐在图书馆看书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四下午,按着学校的规定,学校全体师生可以休息半天。当我们宿舍的人在午休结束后,一个个地跳下床,洗漱完毕后,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洋洋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机塞到裤兜后伸了几下懒腰。“天气这么好,我们一块出去走走,欣赏一下我们学校的风景吧?”

    “有啥好欣赏的?我们学校哪都在施工,还不如待在宿舍看会手机。”凯凯立马否决了洋洋的提议。

    其余的人也都没再说话,不过从他们气定神闲的表情可以看出,比起外面的世界,他们更喜欢坐在宿舍看手机。我不想辜负这样的好天气,我想陪洋洋到外面去走走,但我已经计划好今天下午到图书馆去的。洋洋见没有人说话,便悄悄地走出了宿舍轻轻地掩了门。

    过了十分钟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洗漱完毕后我便宣布了一个我自认为会有很多人追随的决定。“有人打算去图书馆看看吗?”

    没想到嗷嗷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们学校有图书馆吗?我怎么没见到。”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抱怨我们学校连个像样的图书馆都没有。

    “一教的三四五六层就是我们现在临时的图书馆,我们可以趁着今天下午休息的机会过去看看。”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在图书馆畅意地看书就行,至于图书馆的硬件设置倒不是很重要。

    嗷嗷没有再说话,接下来凯凯开始发言了。“你想看啥书?在手机上下载个看书的软件不就行了。”

    “这不一样,在图书馆看书会有学习的氛围。”虽然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凯凯还是马上反击了我。“很多男生表面都是打着看书的幌子,实则是去图书馆找女朋友的,这种老掉牙的桥段我们在电视剧见得太多了。”

    “就当是吧!你们愿意和我一块去图书馆看妹子吗?”我立马改口,一脸无奈地说出了这个贱贱的理由,没想到迎接我的却是他们四个人的长久沉默。他们仍在不亦乐乎地看着手机,我一个人悄悄地关了门走出了宿舍。

    不到十分钟我便到第一教学楼的大门,正对大门的是两部通向一教第七和第八层的电梯。这两部电梯本来应该像正对着的二教那两部电梯一样,是可以自由通向教学楼每一层的,但由于一教的三四五六层被用作图书馆的缘故,一教的电梯也失去直达三四五六层的权利。

    我顺着步梯上到了三楼,刷过学生卡后我便进入图书馆了。图书馆的每层都有八个房间,每个房间门口旁边的牌子上也都交代了这个房间里所存放图书的种类。每个房间里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长长的银白色铝合金书柜,书柜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一层层书籍,贴在书柜的一侧的目录上也详细地介绍了本排书柜上摆放图书所属的范畴。

    这和我想象中的图书馆的样子越来越近了,这个房间里摆放的是哲学类书籍,那个房间里摆放的是历史类书籍,这几排书架上摆放的是中国历史类书籍,那几排书架上摆放的是世界历史类书籍……前世之事,后事之师。我喜欢看历史类的书籍,我喜欢看为以前帝王将相书写的那些传奇的历史故事。我很想从书架满当当书籍中掏出一本马上坐下拜读起来,但我的好奇心一直驱使着我到其他房间看看,到上面几层看看,那里可能有更大的宝藏等着我去发现。我就像一个一直奔腾在河流中的浪花,突然有一天流进了大海,不知疲倦从一个房间跑到了另一个房间,匆匆看过各个房间的书架上,存放图书的大概情况后,又欢快地奔向下一个房间。

    我终于将所有存放图书的房间完全走马观花般的看了一遍,每层楼每个房间大概存书情况也有了简单了解。之后我便返回到了存放着文学类书籍的五楼,也许是因为我有一些文艺青年的情怀,比起历史类书籍我更偏爱文学类书籍一些,比起名著小说更喜欢那些脍炙人口的散文名篇一些。我在书柜前挑选了半天,最后我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冯骥才散文集》。

    本以为每逢休息的时候,图书馆里会坐满前来看书的同学,结果却和我想的完全相反。当我正坐在靠窗桌子旁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书时,从房间的外面传来了两名女生爽朗的笑声,接着便是那两名女生越来越近的窃窃私语声。本来因为人少显得格外清净的房间,也瞬间显得有些闹腾了。我突然有一种想起身训斥这两名同学的冲动,这种冲动正像一匹脱缰而出的野马一样,正狂躁地撞击着马圈的护栏,一分钟不到我的理性的思维就像一把巨手拉住了野马的缰绳。图书馆又不是专属我一个人的,每个同学都有分受它的权利。至于图书馆不能大声说话的道理,我想她会自己意识到的。我也总是这样,遇见什么事都不喜欢直说,而是选择让她自己意识到自己错误的行为。

    当那两名女生转过身走进房间,看见有人正在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的时候,她们的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其中一名女生小声说道,“原来里面有人在看书啊!我还一直以为没人呢!”

    不用回头看,那两名女生一定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本以为她们会悄悄退出这个房间到其他的房间去看书,结果她们选择直接走了进来。当她们从我身旁走过时,带来的微风轻轻地撩动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书角,索然无味的空气中也弥留下了一股熟悉的薄荷花香。我熟悉这种味道,洗过头后我自己的头发也能散发出这种香味,只是不曾像她们那样浓香持久。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凯凯在宿舍调侃我的那句话:“很多男生表面都是打着看书的幌子,实则是去图书馆找女朋友的。”

    我好像一下子被戳中心思似的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时两双轻盈地如同兔子的小脚一蹦一跳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想抬头看着两名女生的模样,但我这样做的话,刚好就应证了凯凯所讲的那句话,同时我也担心在被那两名女生发现我在偷偷地看她们,这样会给人留下轻佻的印象。算了,我还是继续看书吧!不过自从她们进来后,我就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

    “那不是我们班的周敏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两名女生在不远处的一侧书架后面小声嘀咕着。不知为什么,之前很多次,每当女生小声念到我名字时,总是会被我在不经意间听见。我已分不清她们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我抬起头向那两名女生望去,她们可能已经知道我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只见她们两个人各自拿了一本散文集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过透过书柜之间的缝隙,我还是辨认出了这两个人。这不就是我们班的玲玲与晶晶吗?她们怎么会在这里?一看到晶晶我总会是会想到在我第一次上台做自我介绍时,在我开口之前突然从台下传来的那句声音,“这男生好帅啊!”我循着声音望去,望到了一张精致的娃娃脸。

    等军训结束开始正式上课的前两周,晶晶和玲玲总是喜欢坐在我的后面,透过椅子之间的缝隙,她俩总是习惯把脚放在我的椅子上。我们教室的椅子是一块平衡板,有几次她俩见我对她们这种无礼的行为置若罔闻时,她俩还会故意地在椅子上用力踩几下,我的屁股也会紧跟着上下摆动几下。我被调戏了,我就像古代被两个地痞调戏的淑女一样娇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事,只能听之任之,后来时间长了,她们估计也厌烦了调戏像榆木疙瘩的我,都自觉地将脚收了回去,从那以后,她们再也没这样做过。

    不善交际且极度内向的我,从上课到现在一直都没和班上的女生说过几句话。当玲玲和晶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一度感觉扭捏不已,对于要不要和她们打招呼以及怎么和她们打招呼我也一直犹豫不决。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将选择权交到她们手里好了,我赶紧低下头装作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她俩在书架上又翻寻了一会,最后也没找到令她们满意的书。轻轻起,她们走了,就如同当时她们轻轻地来。她俩迈着轻盈欢快地步伐迅速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就像刚进来那样,生怕打扰到专心读书的我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喜欢将图书馆的书借到宿舍去读。因为曾经亲身感受过,每当我将厚厚一摞的书抱回宿舍后,最后我又会将那厚厚一摞的书原封不动地抱回到图书馆。我们宿舍没有读书的氛围。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我已将《冯骥才散文集》看了三分之二,恰巧晚上没课,我决定先去餐厅吃个饭然后再继续回来拜读这本书。

    我清晰记得今天是我的好朋友浩浩的生日,我想在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这段路上,给他打个电话亲口给他说声生日快乐。上高中的时候,每逢我俩过生气,我们总是喜欢私下发个邮件表达自己的祝福,现在上了大学,我想用另一种方式向他说出生日祝福。只是我不喜欢在宿舍和家人朋友打电话,我更喜欢一个人走在校园安静无人的小道上,掏出手机静静地向他们诉说着最近的烦心事。浩浩是我的发小,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后来为了各自的梦想,到了各自喜欢的城市去读大学。上大学后我们也经常在网上聊天,只是不像以前那样频繁互动了。

    当整本《冯骥才散文集》读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竖立在校园各个角落路灯上的喇叭在播放完晚间新闻与抒情音乐后,夜晚又重新回复了往日的静谧。我也在忍受着校园广播站的一番聒噪后,终于将整本《冯骥才散文集》读完了。我也度过了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下午和晚上。当我走出图书馆后,墙角与花圃的蟋蟀先和我打了声招呼,我抬头望了一眼漫天明亮的星空,一轮圆月轻松自如地穿梭在白纱帷幔之间。至此良辰美景之际,我赶紧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浩浩的电话,他就像就是守在手机旁专门等我电话似的,电话刚响一声他就马上接通了。

    “屁浩,生日快乐。最近过得好吗?”不是从何时起,我俩总是喜欢叫自己给对方起的专属诨名。

    “谢谢,没收到你的邮件,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最近过得挺好的,挺充实的。你最近过得咋样?”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一股莫名的温暖从心底冒了上来。

    “我过得还好,和以前一样。你今天吃长寿面了吗?”我没注意当他说他过得挺充实时的那份刻意,只是他口中的充实生活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又赶紧追问了一句,“你最近都干嘛了?”

    “我没吃长寿面,今天我在餐厅忙了一天。前一段时间我不小心把我室友的新耳机弄坏了,他的那副耳机差不多要八百块钱,由于要赔室友的耳机钱,所以我在我们学校的一个餐厅窗口找了一份兼职。”他有气无力地诉说着自己最近的遭遇,到了最后他的声调也降至了最低。

    “什么耳机都要八百块?他不会是坑你的吧?”我惊呼了起来。

    “不是的,他的那个耳机的确挺贵的,我在网上查了一下,的确需要好几百。”他讲话时始终都是那那种深沉的调调,一股哀愁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餐厅找的什么兼职?累吗?能吃得消吗?”当他说他在餐厅干活时,我几乎能想想到他戴着白色帽子,穿着白色衣服站在餐厅窗口拎着勺子打饭的样子。

    “没事的,我在餐厅干的就是最容易的活,打个卡,拖个地啥的。”直到此时我才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乐观。

    我想起了他今天还没吃长寿面的事,我也想起了我们学校雅苑餐厅一楼的鸡蛋面,错落有致的洁白刀削面上,覆盖着一层鲜红的番茄酱和金黄的鸡蛋块,如果他今天在这的话我一定会请他尝尝我们学校的刀削面的。“你今天过生日,还是应该按照规矩吃碗长寿面的。”

    没等我唠叨完他就打断了我,“学校的餐厅早就关门了,哪还有卖面的地方。”

    “生活要有仪式感。你可以泡一包方便面,再在里面加个卤蛋加个烤肠。”不知为何,说的我都有点饿了。

    他了解我的性格,每次讲到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后,总是喜欢啰里啰嗦说个没完。“行。等挂了电话我就去泡份泡面。”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我的建议,我只知道平时十分钟就能走回宿舍的路程,那晚我硬是走了五十分钟。天上的星星一直眨着眼睛,只有月亮像一只玩闹的小猫似的,从云彩里钻出来看了一眼祥和的人间后就又躲了进去。我在校园的泊油路上走走停停,一个人对着电话说说笑笑。那晚我俩聊了很多,聊得也很开心。

    自从上大学后,我的空余时间一下子多了很多。除了呆在宿舍看手机或是呆在图书馆看书、参加学校社团举办的各个无聊活动、亦或者在校园里或者学校东边护城河畔散步,我仍是多出了许多无处安放的时间。当然大多数男同学都和我一样有着大把空闲时间,他们在青春躁动的荷尔蒙驱动下,都忙着在茫茫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挚爱,毕竟爱情永远都是青春的主旋律。从未品尝过爱情滋味的我,在上大学之前我就开始幻想能在大学收获自己的爱情。我要找一个我喜欢的,她也喜欢我的女生,我要和我的她开启一段属于我们自己的刻骨铭心爱恋。

    但是作为外貌协会只看颜值的我,又因腼腆而又内向的性格一次次与爱情女神擦肩而过。我知道看一个人要透过表面现象看本质,我试着改掉自己这种肤浅的只看外貌的品格,我也试着改变自己内向木讷的性格,结果都徒劳无功。我就是我,哪怕我明明知道这些性格就像爱情的绝缘体一样,我还是无法从自己的血骨中剔除它。应该总会有一个人喜欢我这样性格的人吧!一切随缘。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高中女同学娜娜就在我们学校的隔壁大学上学,由于我复读了一年,她也就比我大一届。

    娜娜是高二那年坐在我前排的女同学,作为一名好好学生的她,她的性格很温柔也很贤淑。她与周围同学的关系相处的都很好,除了外貌长相一般这个不算缺点的缺点外,在其他内在品格与外在学习为人处世方面都堪称优秀。

    每次下课铃声响起后,她总是喜欢转过身与我同桌聊天。不知为何,她和我的同桌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她俩有说有笑丝毫不考虑坐在一旁安静学习的我的感受。那时我在班级里的成绩并不好,每逢下课休息,教室瞬间都会乱成一锅粥,有追逐打闹的,有在教室踢毽子的,也有三五个人凑到一块聊天的,我不喜欢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走动,也不喜欢在教室里来回跑动找人聊天,我喜欢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遐想或是发呆,偶尔拎起一本书假装看上几眼,戴上耳机听会歌或是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那时,我往往总是做出一副努力学习的姿态,结果总是考不出好的成绩。

    “敏镐,上课了。”听课的铃声我听见了,只是我还想再在课桌在上多爬上一会儿,这时娜娜总会先用她温柔的嗓音叫我一句,然后用她柔然的食指轻轻地在我蓬松的头发上弹几下。

    我麻利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轻轻地怕打几下刚才被娜娜弹过的头发,然后迅速地从课桌的书架上掏出这节课所要用到的课本。娜娜可能并没发现我对她善意的提醒并不领情,见我睁开眼睛后,她失焦的眼神迅速地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然后像一只活泼的麋鹿一样不停跳动着将身子转了过去。

    我知道娜娜喜欢我,从她在课间与我同桌聊天那不停瞟我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不过我并不喜欢她,作为外貌协会的我,她的颜值在我眼里并不算过关。

    娜娜和我同桌聊天的热情太高了,坐在她俩周围的我实在无法自由的发呆或遐想。最后,我不得不加入她们聊天的话题中去。我的话很少,我每讲完一句话娜娜都会立即跟上,不知不觉,我成了她俩的话题中心。

    “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什么水果?你有喜欢的明星吗?”娜娜对我的热情就像粉丝遇见偶像似的。

    “我喜欢蓝色,水果没有特别喜欢的,至于明星嘛,我听周杰伦的歌多一点,还是比较欣赏他的。”说着我从课桌里掏出了一个黑色软皮面的笔记本。“我在这上面抄了很多他的歌词,有空的话你也帮我抄一首你喜欢的周杰伦的歌的歌词吧?”

    她伸过来的双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迅速地将本子接了过去,“我很少听周杰伦的歌,等我啥时候听过之后再帮你抄,到时候你别嫌弃我的字丑就行了。”说完她傻傻笑了一下,便将我的歌词本打开,看我之前抄在本子上的歌词。我承认我的字体比较丑,就像被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危房一样,我也见过娜娜写过的字,她的字并不没有多么俊秀,只是比我的公正多了。看过我抄写的歌词后,她将本子收起来放到了她的课桌里。

    从那以后我俩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我可能也是为了排解课间的无聊与寂寞,总是喜欢打着学习的旗号找她问问题,她也总是打着学习的旗号,在每次上课前温柔地叫醒还在睡觉的我,不过在此之前,她往往会用手轻轻地指戳一下我的脸蛋。有时上课的时候,她也会突然回头检查我是否有认真听课。从那之后我俩的关系越来越好,她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接水时总是会帮我带上一杯,我去餐厅打饭时也会帮她带份。

    在她正式帮我学习的两个星期后,我们班举行了一个小测试,没想到我考试的成绩相比之前反而退步了。看到成绩后,我的心里的确很沮丧,但我清楚我并没有认真地向娜娜请教问题,也没有按照娜娜的要求认真学习,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为了应付娜娜家长式的检查而佯装出一副努力学习的样子。娜娜看到我的成绩后,先是一副镇静的表情,然后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最后脸上只剩下了自责的表情。她因为没有使我成绩进步而自责难过,我却因为她的自责难过心里充满了愧疚,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这次成绩退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自己。最后,娜娜拿着我考试的试卷,又从头到位仔细地给我讲解了一下我出错的原因。那次小测试,娜娜的成绩也因为把她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我的身上而退步了,但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相反她还不忘鼓励我继续努力,下次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后来,我为了感谢娜娜在我学习上的帮助与付出,我送她了一个普通的笔记本。没过两天,她回赠我了一个更大的笔记本,当我看到笔记本封边上飞翔的纸飞机下面那句话时,“Iloveyounotbecauseofwhoyouare,butbecauseofwhoIamwhenIamwithyou”,我更加确信她对我的感觉了。

    从那之后我也陷入了深思之中,我承认娜娜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她的学习成绩也比我好很多。作为高中生的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先要把成绩搞上去。对于普通人的我们,没有好成绩就意味着无法考上好的大学,没有好的大学也就相当于没了未来。我不想在学习上当吊尾车,我也不想让娜娜跟着我一块滑向罪恶的深渊。

    当她将笔记本递到我手里时,我心里先是一颤,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没有收到过女生这么正式的礼物,那一刻我承认我对她动心了,但我不忍心让自己去耽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剪不断、理还乱,这时候只能快刀斩乱麻。我决定主动疏远她了,在经过几次我主动挑起的矛盾后,我俩分道扬镳了。

    我将娜娜送我的本子存放到了课桌的最里面,之后高中的几年时间里,即使到后来上了大学,我也总是带着她送我的那个笔记本,一个我不舍得在上面涂改一字的笔记本。

    现在我发现娜娜就在我们学校隔壁的大学,我决定等一个天晴晴朗的周末前去拜访她一番。幸运的是在高中毕业之前,我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娜姐,你在长安工业大学上学吗?是在新校区吗?”消息发过去之后我才感觉自己有点唐突,在等她回我消息之前的每分每秒,我的内心激动地就像挂钟转盘上的秒针一样砰砰跳个不停。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当我几乎快要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回我消息了。“是啊!好久不联系了,你现在在哪读大学?”

    “我现在在长安轻工业大学上学。”见她突然回我消息,我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瞬间狂跳了起来,手指迅速地在屏幕上打完那几个字后,马上发了过去。

    “新校区?”她也迅速地回复了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也在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惊喜。

    “是在新校区,我们学校北门离你们学校南门最远也就一公里的距离,出了我们学校北门沿着莲花街一直往东走,走过两个路口就到你们学校了。”我的视野沿着我叙述的路线好像一下子飘到了长安工业大学的南门,长安工业大学那庄严威武的白色大门也一下子突兀在了我的眼前。

    “是吗?离得这么进呀!有空过来玩。”她好像一下子也变得兴奋了许多,回我消息的间隔越来越短,内容也越来越长。我见她对我的态度友善了许多,我也打出了要去她们学校视察餐厅伙食质量的幌子,略带玩笑地说出了要找她玩的借口。我俩的话匣子一下子都打开了,话题越来越多,聊得也越来越兴奋。就这样,我想去找她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下子就达到了。

    没过两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且倍感无聊的周末。天公作美,窗外阳光明媚,雀语啁啾,宿舍的我们却像一头头小猪一样鼾声淋漓。自从上大学后,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养成了熬夜的习惯,即使第二天早上有课,前天晚上我们仍会躺在床上哈欠连天地抱着手机,不到睡意完全袭来的最后一刻,坚决不放下手中时刻陪伴自己的手机。到了周末我们更是这样,在周五的晚上我们都默契地关闭了第二天早晨的闹钟,然后肆意的熬夜、肆意地睡到自然醒。

    我是周六上午我们宿舍第一个醒来的人,昨晚熬夜太晚以至于第二天上午醒来时头还有点懵。我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十一点了,我们宿舍其余的五个小伙伴仍躺在床上将呼噜打的翻天响。本来打算今天上午睡醒后去找娜娜的,看来只有将这个计划推迟到下午了。我轻轻地穿好衣服,手扶着床边的扶梯轻轻地爬下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坐在椅子上计划下午去找娜娜的具体事项了。

    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也没联系,突然去找一个关系曾经暧昧不清的异性朋友,还真的不知道以何种方式拉开第一次见面的序幕,同样也不知道怎么正常开启第一次见面后聊天的话题。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我突然想起了为人随和、能说会道、一心只想当文艺青年的峰峰。峰峰来自湖北武汉,每次讲话时他总是喜欢双手轻轻拍打着他那圆鼓鼓的肚子,他吃的不多但他很喜欢品尝全国各地的美食小吃,每次追剧时他总会在桌子上放上一包瓜子或是花生,他的小嘴巴也几乎从没闲置过。他曾和我抱怨过一直没有机会去周围其他的学校的校园看看,没有机会品尝一下其他大学餐厅的美食,也没有机会认识一些认识一下其他学校的同学,这下我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吧!

    一想到这我就拿起手机给峰峰发了一条消息。“峰峰,下午我们去长安工业大学玩吧!”

    峰峰已经醒了,他正躺在床上看手机,他看见我发给他的消息后,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开了我发给他的那条消息。没过几秒,他的消息就发过来了。“就我们学校旁边的长安工业大学?那儿有啥好玩的?”

    “长安工业大学肯定比我们学校好玩多了,篮球场、图书馆、体育馆这些基础设施都有,校园还有一个十几亩大的湖泊,湖泊里到处都是白天鹅。我还听说长安工业大学餐厅的伙食不错,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饭,到时候再给你介绍一个长安工业大学的女生。”看来我不给峰峰一点好处他是不会跟着我走了。

    峰峰没有立即回我,我知道他正在网上查长安工业大学校园里面的风景照片,我知道峰峰会怀疑我说的话,这些信息我都在网上提前查过了。以我对峰峰的了解,当我以请他吃饭的理由邀请他的时候,他一般都不会拒绝的。

    过了几分钟他回复我了,“你真的会介绍女生给我认识吗?我咋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

    “真的,谁骗你谁是王八蛋。”其实我带峰峰去找娜娜是为了让他缓解我和娜娜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当然,如果峰峰表现的好,同时娜娜对他也有好感的话,我倒也很乐意促成这段姻缘。

    峰峰就这样被我搞定了。

    吃过午饭后,我俩借来同班同学的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北门。沿着莲花街一路向东,过了两个路口,不到十分钟便到了长安工业大学的南门。长安工业大学的南大门果然和照片上的一样,甚至比照片上显得更加真实庄重。我俩骑着自行车从大门右侧的小门一前一后骑了进去,正对大门的是一个刻着长安工业大学校训的大石头。进入南大门骑行大约五十米便到了校园的主干道,至此便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你约的女生和人家提前说好了吗?”峰峰突然在刻着校训的大石头前刹住了车,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

    “说好了,来之前我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她知道我们要来,现在我再给她发条消息说咱到了。”我将车停了下来,掏出手机后我把我和峰峰已经到达长安工业大学的消息发给了娜娜。

    过了五分钟,娜娜一直没有回我。

    “怎么样?她啥时候过来?”峰峰在地上蹲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

    我略感为难地说了句;“她一直没有回我。”

    “那就别催她了,可能在忙没有看见,也可能在梳妆打扮,你知道的,女生一般都比较扭捏矜持。等她准备好见我们的时候,她就会回你的。”说完峰峰便身子一扭跨上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右脚一蹬便离开了。出发前还不忘大声喊一句,“我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观赏一下长安工业大学校园里面的美景。”

    我骑着自行车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峰峰。他骑得很快,他要亲眼去看一看他在网上搜到的那些长安工业大学校园里面的美景。我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心里想的是娜娜此时在干吗?如果此行见不到她的话,我又该怎样向峰峰交代,至于眼前的校园美景,我也把它们当作过眼云烟匆匆而过。

    我们绕着校园骑行了一圈,最后在体育场外的马路上停了下来,隔着体育场外面的绿色铁网,我们看到很多学生正在红色跑道上跑步,也有几批三五成群的学生正坐在毛茸茸的绿色操场中心的空地上晒太阳。

    “我们先到体育馆的跑道上走会,然后再到操场中间的空地上坐会吧?”峰峰突然提议道。

    “行啊!”我立马同意了,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建议了。我俩将车在路边的树荫下停靠好,锁了车便一同钻进了体育场。期间峰峰一直没有问我是否收到女同学娜娜发给我的消息,一直安静呆在口袋的手机也从未有收到消息后的震动提醒。

    我俩沿着红色跑道走了两圈后便到绿茸茸的操场上晒太阳了,期间峰峰一直赞赏长安工业大学校园的美景与体育场这些相配套的完善设置,同时他也不忘吐槽我们自己学校一塌糊涂的基础建设。秋日的阳光很温暖,一直呆在宿舍的我俩慵懒地伸直身体,贪婪地接受着阳光的惠赐。绿茸茸的人工草坪上落满了秋日灰色的杨树落叶,它们就想一只只隐藏在小草中的灰色斑蝶一样,一阵微微的秋风吹过。撩起了坐在操场上与行走在跑道上的女孩们的长发,也吹起了篮球场边地面上堆积的枯叶,这丝毫不影响大家欢愉的心情。篮球场上的同学们仍在追逐篮球,跑道上的同学们奔跑的步伐丝毫没有减缓,就连那些坐在操场上玩纸牌的同学们,也时不时地传来响亮的笑声……

    即使今天下午没有见到娜娜,我和峰峰也不虚此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果然是娜娜发来的消息。“很抱歉一直没回你消息,临时通知有个会议,我刚开完会,你们现在在哪?”

    娜娜总算回我消息了,和我料想的一样,她果然是被某件事情牵绊住了。“我现在和我室友正在你们操场上晒太阳呢!”

    太阳的光芒突然晕红了我的脸,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娜娜,我的心瞬间变得焦虑起来。操场上围坐着那群打纸牌的同学所发出爽朗的笑声,与远处篮球场上你来我往的热闹比赛现场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一年不见的时间,不知她是否变漂亮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变活泼了,她的身旁是否也多了一位护花使者。一想到这,我转身观察了一会身后那条通过体育场大门的林荫大道,在确认路上行人不是娜娜之后,我将头转了回来,右手从草坪上捡起一个已经枯萎的杨树树叶,食指与拇指捻着叶茎左右炫舞了起来,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娜娜见面,我的小腿也不自觉跟着抖了起来。

    在我的频频回顾找寻之后,娜娜还是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身后。

    “周敏镐。”当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名字时我便回了头,一张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不是娜娜还能是谁,她的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她的身上散发出了更多成熟的魅力。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女伴,那名女生的脸上倒是毫无表情。我能明白女生第一次和男生见面时,身边都会带上自己的闺蜜好友。

    “周敏镐,果然是你啊!”娜娜笑着走了过来。从她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出一丝因我变化而产生的惊讶,更多的反而是我作为一名同学好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惊喜。

    “娜姐,好久不见。”我丢下手中的枯叶赶紧站了起来,峰峰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我和娜娜各自介绍了自己身边的朋友,大家相互打过招呼之后,便沿着我和峰峰刚才走过的红色跑道,反方向地走了起来。我和娜娜经过略带拘束的礼貌性的嘘寒问暖之后,两个人突然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讨论着最近学习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娜娜的同学在沿着跑道走完一圈后,在娜娜耳边低声私语几句后便离开了。

    “她男朋友找她,她先走了。”娜娜指着她离去同学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几声。

    趁着这个时机,我自然地问出了我一半是因为八卦一半是因为私心的问题,“娜姐,你男朋友呢?等会你不会也抛下我们吧!”

    听到我提出的问题后,娜姐的身体像石化一样僵硬了一秒,她略微思考了一会,脸上马上又露出了之前的和颜悦色。“我目前还没男朋友。”接下来她突然将头转向了我,“你呢,今天怎么没带你女朋友过来?”

    我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也没有女朋友。”

    “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高,也这么帅。”这时娜娜的双手突然在我身上比划了一下,“关键还这么有气质,应该很多女生追你的呀?”

    我没想到当着峰峰的面,她竟如此的夸赞我。在离她们学校不远的另一个学校的现实状况中,默默无闻、平凡普通的我在这里却被她如此高看。期间峰峰也和娜娜简单交流过几句,那也是出于峰峰的礼貌问候,娜娜也都简单礼貌地回复了峰峰,娜娜不经意间将太多的话题放到了我的身上,娜娜对峰峰没有好奇想要知道的问题,峰峰也明显对于娜娜没有多少兴趣。当娜娜朋友离去后,聊得热火朝天我俩才发现峰峰已经被我们冷落多时。

    “你们想去我们学校的哪儿逛逛,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娜娜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低头不语的峰峰,明显她是在征询峰峰的意思。我知道娜娜的用意,她是为了照顾被冷落的峰峰的感受才刻意这么做的。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使峰峰处于我和娜娜的之间。

    “峰峰,来之前你不是在网上查了很多长安工业大学校园的照片么?有想去参观的地方吗?可以让娜姐带我们参观一下。”娜娜本来和我同班,后来由于我复读了一年,结果她就比我大一届。况且那个时候我们都喜欢扮幼装嫩,刚见到她时我就想叫她姐以示亲近,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等我们沿着操场跑道走完一圈后,我发现娜娜还是以前那个平易近人温柔大方的娜娜,于是刚才我直接改变了称呼。

    娜娜白我了一眼之后,双眼仍继续注视着峰峰,她在等峰峰做决定。

    “娜姐,听说你们学校办公楼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泊,我想去参观一下。”峰峰说话时一直都很有礼貌,他也跟着开始称呼娜娜为娜姐了。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了,你讲的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情人湾。情人湾离这不远,走个五分钟就到了。”说完,娜娜领着我们离开了体育场。

    在前往情人湾的路上,我和娜娜一直走在峰峰两旁,相比刚才在体育场的时候,我和娜娜之间的交流互动明显少了许多。这时她倒开始关心起峰峰了。“峰峰同学,听说你们武汉热干面很有名,它与普通的面条到底有什么不同?还有,我听说武昌的黄鹤楼和武汉大学的樱花都很好看,你都去看过吗?”

    没想到娜娜一下子提出了这么多问题,峰峰也都耐着性子一一回复了娜娜。

    转过一个路口,情人湾正平静安详地躺在离我们一百米远的地方。情人湾的湖水很清,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清晰地倒映着蔚蓝的天空与棉花团状的白云,还有那庄重办公楼的倒影也被装进了情人湾。情人湾的湖面上有一群白色天鹅正在划水,湖面的一周围搭建了一圈古色古香的红色走廊,走廊的俩侧围绕着一层碧绿的嫩柳,柳树的中间也有几颗形状各异的石头。在教学楼的中轴线上,也就是湖泊的中心还有一个十几米高的红色圆亭,沿着教学路中轴线上的走廊可以直达圆亭中心。

    “娜姐,你们这情人湾也太美啦!”说完我便跑到了湖边的走廊上,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停留,试着从不同的角度欣赏情人湾与校园四周的绮丽的景色。最后我们三个人都到湖中心的红色圆亭中。

    “娜姐,你们学校的情人湾真美啊!真羡慕你们每天都能在这风景似画的湖边散步,学习。”峰峰望着太阳洒在湖面上的金辉,啧啧称赞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句诗形容的不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副景色吗?”我跟着峰峰的话锋,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高中课本上的古文。我顺口问了一个俏皮的问题。“娜姐,你们这个湖的名字起得很好,平时是不是有很多情侣到这散步游玩?是不是也有男生约你到这?”

    娜娜的脸一下子红的像熟透的番茄,她尴尬地笑了几秒,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个八卦问题。

    “肯定的。主要是咱学校的环境没有谈恋爱的氛围,如果我们学校的也有这样的环境,我就不会整天呆在宿舍了。”峰峰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我们学校的环境。

    我仍在望着娜娜期待她回复我刚才的答案。

    “我的宿舍离这比较远,平时我也很少往这来,倒是夏天有很多同学在这乘凉避暑。”没等娜娜说完我又追问了一遍我刚才的问题,“娜姐,都没男同学约你来这吗?”

    “没有,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丑吧!”一直强撑在娜娜脸上的笑容,自此消散地无影无踪。

    自认为自己明明不喜欢娜娜,但不知道为啥我一直纠结这方面的问题。

    接下来娜娜带我们参观了她们校园的其他地方,走了一下午的我们,每个人的小腿都有点酸痛。不过马上就到饭点了,我可以兑现请峰峰吃饭的诺言了,我也打算顺带请娜娜一起吃个饭,以表示对她热情招待的感激之情。

    “你们饿了吗?我们餐厅的旋转小火锅不错,我请你们去品尝一下吧!”没想到娜娜突然提出要请我们吃饭。

    “不了,我们临时通知晚上要开个班会,所以现在要立马赶回去了。”峰峰马上拒绝了娜娜。

    我一直都没收到班长通知晚上开会的消息,看来峰峰是在故意说谎,看着峰峰一脸坚定的表情,我瞬间明白了峰峰的用意。

    “娜姐,不用忙了。我们班长刚才在群里通知,晚上七点有个会议让全班同学务必全都参加,所以等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叨扰你。”我也赶紧拒绝了娜娜请吃饭的好意。

    刚开始娜娜也有点怀疑,经我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相信了。不过,从她略带不舍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真的把我当朋友了。“你们先别走,等我会儿,我去给你们买几瓶水。”说完她一转身钻进了餐厅门口旁边的一家超市。

    “敏镐,娜姐人真的不错,带着我们辛苦参观了一下午,我真的不忍心再让她破费请我们吃饭了。”在娜娜去买水的间隙,峰峰轻描淡写地在我耳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娜姐,拎着一兜水从超市走了出来。她将水递到我们手中后,又简单交代几句便算是最终告别了。

    我们拎着水,往操场旁边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我的心里沉甸甸,总觉得这次占了一名女生的很大的便宜。占便宜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更何况是占真心把我们当朋友的人的便宜。我一直觉得麻烦了娜娜一下午,临了还让她花钱破费,觉得我亏欠她很多,我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心里的歉疚。

    “峰峰,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娜娜。”我停住了脚步,叫住了同样心事重重的峰峰。

    “我赞同。我也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峰峰的话印证了我心中的顾虑,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当时我和峰峰刚好站在一家水果店门口,水果店老板正在往店里收那些摆放在门口的水果。一筐黄橙橙的柚子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老板,柚子咋卖?”

    老板说了价格,我却根本没听进去。我从旁边的门环是抽出一个袋子,捡起柚子快速地装了一袋。付过钱后,我交代了一下峰峰,便飞速地跑到了刚才和娜娜分开的地方。途中,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娜娜的手机号码。

    “娜姐,你现在在哪?我找你有事。”

    “我已经快到宿舍了。你现在在哪,你有啥事?”我讲话讲得有点急,娜娜听我气急败坏的口气,还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在我们刚才分别的地方,这事我必须当面和你说。”挂了电话后,我便调头向娜娜宿舍楼下跑去。

    途中我遇见了正前往餐厅的娜娜,她看见我怀里抱着的一兜橙子,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娜姐,为了感谢你对我们今天下午的照顾,我请你吃水果。”说完我将橙子一股脑地递到了娜娜的手中。

    娜娜一直拒绝接受我递给她的橙子。盛情难却,在她刚接手的瞬间,我转身跑开了。

    在我和峰峰骑着车回学校的途中,他一直对娜娜赞赏有加。“敏镐,我觉得娜娜一直挺喜欢你的,你为啥不追她呢?”

    “有吗?”没想到峰峰突然问了我一个走心的问题,我转头看着峰峰的同时,脸上也瞬间笑开了花,我知道娜娜喜欢我,但我对她总是差一点感觉。“峰峰,你觉得娜娜漂亮吗?作为颜值协会的我,可能太在乎颜值了。”

    “我觉得娜姐很漂亮啊!关键是你看女生不能只看外貌,更要看中她们内在的一些东西啊!我觉得娜姐是一个不错的女生,她完全配得上你,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最后峰峰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

    没想到有时峰峰看事这么准,他的话直接戳进了我的内心。一路上我再也没说话,心里一直在梳理我和娜娜的关系,甚至幻想了如果我和娜娜以后在一起的种种情景。最终,我决定跟随自己内心的感觉,一切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