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吳家嫁女

    在吳家家奴，阿福的居所，阿牛正在為阿福捶腿。

    “好小子，真有你的，假如你每天給我來捶腿，爺我好像能多活個十年。。。要不。。。”

    “是，是，能夠為你老捶腿是小侄的福氣，小侄現在替你換點熱水，你老稍後。”

    “真是個木頭腦袋，怎麽開口跟他要了我的閨女才好？”吳福還在思考如何“出貨”，把女兒體面地送出去，一旦肚子隆起來了就來不及了。

    “爹，你在想什麽？”來的不是他閨女妙，而是南，因爲住在隔壁，南一個女孩生活多有不便，福伯只是略爲照顧一二，加上南的年紀和妙也差不多，自己年紀也大了，便默認了這個義女，好使她們倆互相照顧，待他百年之後也能照顧自己親閨女一二。

    “還不是爲了妙，最近她情緒很壞，你有空多點和她說說話。對了，你覺得阿牛怎樣？”

    “啊！他他。。。他怎樣？”不知何故南的臉一片殷紅，但躺著的福伯壓根兒沒有發現，現在閨女的終身大事占據了吳福的大腦，哪怕吳家被抄家滅族也不及他閨女的將來要緊。

    其實他也不過是循例問問而已，沒有等到阿南回應，便繼續自言自語的說。

    “我很看好他哦，又勤力又刻苦，而且人品不錯，你説我招她為婿怎樣？”

    “這。。。爹你説好就是了，女兒的意思就是你老的意思。”南誤以爲養父為自己安排相公。

    也難怪南會想歪了，就在不久之前，吳大總管的兒子找媒人提親迎娶福伯之女，福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吳大總管是洛陽吳家家奴之首，他兒子將來就是未來家奴之首，他親自來提親也被拒絕，怎麽可能反而便宜了阿牛這個呆頭。

    在漢朝，小白臉是沒有前途的，畢竟東漢年間豪强林立，士族世家子弟大多以習武唯尚，而且周邊盜賊猖獗，男子以剛陽為美。阿牛骨骼粗壯，又懂騎馬(養馬的當然懂啦)，而自己這幾年也習慣了呼喝他，日後結成連理也算是理所當然。最要緊的是，自己是無財、無才、無背景的三無女，唯一的賣點的就是臉蛋長得比較萌，如果日後嫁給阿牛，總算是正室，總比成為某某商賈大戶的妾為尚。

    女人的心思就是這樣，一念之始，萬象更新，本來沒有想過和阿牛結成連理，阿牛哥就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忠實”的苦力，養父吳福這麽一提起來，阿南便滿腦子皆是她的阿牛哥，仿佛這個世界除了他什麽也不是，福伯一直和她説了很多話，但阿南完全聽不入耳，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姐姐阿妙還在等著她去服侍，趁福伯停下來喝水的那一霎，便告別了養父，一股腦兒跑到阿牛工作的馬廄找他去。

    她不知道，阿牛只不過在她咫尺之間，他剛好打水回來，兩人就這樣錯開，他們之間的緣分也錯開了，咫尺原是天涯，往後兩人再見之時，身份已經完全不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清不楚了。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會面，只差一點點可以戀上，殘酷的現實留下的就只有無限的追憶和遺憾。

    在福伯這個房間了，除了福伯自己和幫他按摩的阿牛，還有福伯的閨女阿妙，她也在場，阿南春心動發情的臉部表情完全被她收錄在眼裏，她恨爹，恨自己，這些年來，她有財、有姿色、有背景，也得爹的獨寵，自少也得爹教授文字(畢竟管倉的也需要懂讀寫，否則如何記賬)，本來可以好好的嫁給大總管的兒子，現在卻要屈身嫁給一個終身爲馬倌的家奴。她對阿牛沒有恨，自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除了阿牛，她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再者，一旦懷上了兒子，一個家奴之女未婚懷孕，是要浸豬籠的。。。

    也許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少爺肯承擔責任，不過，那幾乎可以完全忽略不計，家主年事已高，在繼承家業的骨節眼上，少爺是不會平白自污名聲。再者，就算是少爺給了一個妾的名分，自己又能安生嗎？夫人裘氏可是出了名的妒婦，在家裏橫著走，連家主也忌她三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家主北上洛陽這首善之地，龍蛇混集，舉目四顧都是世家大族的舞臺，要破局，就要聯係“土豪”，聯姻就是最直接，自己嫡子的婚姻就這樣落實了，替兒子娶了裘氏一門的千金，把兒子的幸福都斷送了。有這樣背景的一個少奶奶，還容得下別的女人嗎？

    如果，如果那一晚不是自己去了開門，而是阿南。。。那麽被玷污的就只會是她，那多好。。。(心底從來沒有怪罪那男的，好像女的被奸污是理所當然，只有不是自己就成)

    兩個女的，一個滿臉春風，一個冷若冰霜。兩個男的，一個天真無邪，一個老奸巨猾。一個小小家奴的草廬，涵蓋著世界萬千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