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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吳福之女

    “怎麽了?我説錯了什麽?”阿牛一臉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一邊去找倉庫管事吳福拿馬料。

    有位哲學家説過,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在吳家這個大家族更甚。由於年代久遠,每一個家奴的出身幾乎都可以寫一部編年史,而從吳王年代追隨的家僕後代佔據家僕裏重要位置,譬如倉庫管事吳福,他的家族奴隸史可以追溯自西漢武帝時代,服侍家主的太太太公。自從吳秋自長沙吳家分家遷移到洛陽後,便按本家家主吳承的吩咐調配洛陽協助吳秋管理家族倉庫,可算是老家奴,但又算不上是吳秋心腹,反而有點像監察吳秋的間諜。十五年前吳秋南到洛陽,身邊只有數十家奴,其中包括阿牛的爺以及這個吳福,因此在吳福眼裏,阿牛就是孫子輩(家奴也講輩分的,當然在士族眼中,他們全部都是屬狗的),現在阿牛要來拿高級豆料,當然就是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福伯,可否給我一些上好豆料,大公子下午要遛馬,耽擱不得。”

    “阿牛呀,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上好豆料是留給家主之用,沒有家主安排,福伯我也不敢擅自使用呀。對了,家主去了長沙有一段時間,應該差不多回來了,要不你在村口等等碰碰運氣?”

    “能不能先借一些給我,我們家奴裏大家都敬重你是輩分最高的,就你能幫我了,就求你高擡貴手吧!下午我幫你捶腿按摩,包管你舒筋活絡。”這個阿福就是在擺款拿好處,同為家奴,也不放過,在食物鏈底下的人就是愛欺負更低的那一些,大魚吃小魚,小魚吃魚毛。作爲馬倌,服侍馬匹,推拿按摩這些活就是手辦眼見功夫,當作加班練手吧。

    “唉,阿牛,福伯看著你長大,也只好替你擔待一下了。”阿福討得便宜便賣乖,盡是説一些沒有營養的客套話,也許上天也看不過他占盡天下的便宜,懲罰他這輩子沒有沒有兒子送終,老來生下一個敗家的女兒,這十多年來,阿福把她收藏在屋子裏待價而沽,甚至連經常在附近替阿南幫忙砍柴挑水的阿牛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也許有碰面,但不知道她是福伯的女兒)。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兩個多月前,少爺發酒瘟,借醉行凶把她給辦了。起來就只説了一句話,“妙”你以後就叫吳妙吧!你來服侍我,我不會。。。”然後就醉倒了,第二天仿佛什麽事事也忘記了一般,入宮面聖去了。

    福伯很心疼,但作爲家奴,女兒被家主的兒子擇了桃子,只能“光榮”地接受,父凴女貴?那是不可能的,身爲家奴,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作爲家奴之長,即大總管,做未來家主的岳父?發夢去,女兒不可能被扶正,甚至連妾的名分也沒有,少爺完事第二天也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一樣。好了,女兒賠上了玉帛之身,卻無名無份(只得少主賜名“妙”),這份屈辱只有打落門牙和血吞,非但不能攔路告狀,而且更要替少爺打掩護,否則難看的就只有女兒和自己,在門房深嚴的漢家皇朝是不會有人同情一個家奴之女的,更甚者,女兒更會因通奸罪被村裏的鄰舍公審,結果不外乎趕出村或浸豬籠。眼見女兒日漸消瘦,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怎樣勸她。而更重要的是,女兒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來天癸,也不知道是否懷上了吳龍的孽子。要少爺負責是不現實的,現在唯有指望儘快幫未出世的孫兒找個便宜阿爹,否則自己顔面不保之餘,女兒更可能受不住村裏的指指點點而投河自盡。福伯心想,阿牛,好像是不錯的選擇。

    和阿南一樣,阿福也就是貪圖阿牛夠笨,根本不懂反抗。。。而且。。。

    第一,是時間上吻合。阿妙本來就頗有姿色(也因爲漂亮才被少主奸污),阿福本來就打算待價而沽,平常根本不讓她抛頭露面,年輕的家奴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阿妙,只有這個笨牛因爲經常“義務”幫助阿南在附近砍柴挑水,所以才“有機會”接近阿妙(剛好她們住在隔壁,而且也是閨密)。而少主發酒瘟前後的那些日子,有不少從長沙過來的“元老級”家奴目擊阿牛出沒在吳福居所附近,時間上能夠配合栽贓。

    第二,阿牛雖然是家奴,但是作爲馬倌,每月的例錢比其他沒有技術成分的家奴為多,如果神馬小白在士族子弟比賽裏為主子贏得名聲,主子們心情好大概會有額外打賞,阿妙跟了他至少不怕被其他一般家奴欺負,自己百年之後總得找個合適的女婿照顧女兒的下半生。

    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阿牛一家在他阿爺開始才成為吳家家奴,家奴歷史不過三代,根基不深,而他爹剛巧受傷在床無法幹活,即使和女兒結婚後發現女兒不是處子之身,孩兒時間也不吻合,也沒有底氣去找家主告狀,畢竟他吳福是長沙老家主欽點的倉庫管事,是吳家家奴食物鏈中較高的一層,民不與官抖,同樣低級家奴不與高級家奴抖。

    想通了關節,阿福便把阿牛當作最佳便宜阿爹了,阿福這幾天一直在思考如何騙他入局,現在阿牛自動送上門來,那就來個順水推舟吧!先欺騙他來替我按摩,然後。。。說之以理,動之以情,或者。。。一棍拿下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阿福不斷在心裏謀劃著“天大的陰謀”,而另一邊阿牛則在接收滿載上等豆料的木頭車,準備下午給大公子的馬補給馬力之用。

    “乘風兄(吳龍表字),你當真打算把皇上賜予的馬用來比賽?”説話的是夏侯家的子弟夏侯嵩,夏侯氏不是傳統的士族,不過多年經商致富,在沛國縣也薄有名氣,這次參加士族的馬術比賽,一方面為聯誼,就是所謂刷曝光率,方便日後光宗耀祖,而另一方面,就是爲了巴結吳家和其他貴族子弟,打通洛陽和沛縣之間的商路關節。

    “巨高兄(夏侯嵩表字),你也不是不知道,吳家現在艱難呀,父親十多年前賭氣要來洛陽發展,這麽多年以來,還不能打開局面,千金散盡也只是一個商賈士族,沒法涉足朝堂,(否則神馬也不會落到我們吳家吧,抽生死簽,就是假民主,内定的)。這次就是借用神馬出賽,把皇上和洛陽望族都吸引過來,祖宗保佑,希望能得皇上青睞。”

    歷史上桓帝劉志,素無大志,被内宦曹騰捧上王位後,就只懂報仇,殺外戚梁氏,但對民生的東西就愛理不理,把朝政大事都丟了給身邊的宦官。

    皇上唯獨對賽馬情有獨鍾,吳龍爲了打開局面,厚結曹騰,把城西小院獻上,祈求上達天聽,謀求出仕之機。曹騰收了好處,自然要辦事,便和皇上建言曹騰說吳家自得姜王所贈之馬以來,一直家澤平安,隱約有中興之勢,而今天又在城裏搞比賽,自己打算出宮看看。

    “騰父(皇上私下對曹騰昵稱,怎麽說能夠繼承大統,曹騰可謂首功),這麽說,所謂黑馬剋主純屬扯蛋,看來單超他們也只是曲意奉承孤而已。”單超爲首的宦官集團是桓帝的新寵,續漸取締曹騰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曹騰但有機會,他都會把“情”敵拉下馬。

    “也不能怪他們,他們也是一心為皇上,只是可惜了那匹里飛沙,便宜了吳家。如果皇上得了此馬,如龍添翼呀!”

    “騰父,不然我們私下一起去看一看,假如那匹馬真的那麽強壯,讓吳家割愛把馬贖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