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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归

    颜在朔拒绝了,但是那人却说你忘记永靖皇帝交代你的事情了吗?

    颜在朔愣了愣,记起来姬泠茆出嫁那天,永靖皇帝跟他说:“我只求你三件事,一,保禾玉一辈子健康幸福,二,保姬家岁月安好,三,保大华永世太平。”

    而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姬泠茆也以逝去十六年了,姬家的宗室被屠杀殆尽,只剩下在雁荡山上静养的忘尘了。

    颜在朔仔细想了想,道:“确实,我是一个罪人,如今也要赎罪了,可我现在是一个颓烂的身子,又有什么用呢?”

    “孙丙呈。”那密探说道。

    当长安城破,澹台首辅取缔了皇位,将国都搬到了江宁,与金国以黄河为界分治两片土地。

    随后一年,颜在朔别了桃林客栈,找到了孙丙呈,发现孙丙呈自己已经养了一只军队,然后请求孙丙呈教他肉身训练的方法,通过一年的恢复,颜在朔除了不能像当年那样手可摘星辰那样。

    对于武学的通习已经有巅峰的十分之三,对于这天下而言,已经够了,也已经等不及了。

    颜在朔便在各地昭告天下,永靖皇帝玄孙姬炆新,法号忘尘在雁荡山的一所寺庙中。

    天下震动,武林也是揭竿言道讨伐澹台,夺回河北。

    但是澹台居心也是叵测,令他愤怒的是影宗的姜希徹居然拒绝投诚,而是带着影宗旧部隐匿了起来,这对于澹台自然是住着都不安稳,然后下令全面搜查影宗据点,地图在皇宫中找到了,然后便是依靠金国高手屠杀影宗的弟子。

    密宗都是些投机者,便都投靠了澹台,江湖五十四宗门有些投靠,有些则是坚持天下道义,拒不投诚而被灭了宗门。

    如今这《山河武林录》已是残缺,武林大会也是崩溃。

    当颜在朔再回到了那间寺庙,玄海法师已经在门口等待他了。

    而忘尘还跪坐在佛像前默诵着佛经。

    “等你好久了,你来的时间比我算的晚了三个时辰。”

    “天下以乱,我本想让这孩子忘记俗尘,可是命运如同缠丝,绕不开啊。”

    “施主说的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三十四年了。”玄海法师顿了顿,“只要你能说服这孩子,天下之事,我必付之。”

    颜在朔看了看忘尘,眉目间有些周盬稷的颜色,还有点周君妙地风韵,一时间,颜在朔的泪水涌了上来。

    当他看向忘尘身边,还有一个与忘尘年龄相仿的清秀的和尚,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似乎自己和这和尚相识一般。

    那和尚睁开眼睛,也好奇地打量着颜在朔,道:“这位施主,我们是不是在那里看见过?”

    颜在朔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然后问了下玄海法师,玄海法师不语,只是道:“他法号忘颜,如今也是十五岁,大周天境界。”

    “比我当年还厉害呐。”颜在朔又回想起当年自己的风华岁月,不禁感叹道,“他父母必也是江湖豪杰吧。”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的孩子罢了。”玄海继续说道。

    随后颜在朔便尝试说服忘尘,忘尘面无表情,性子冷淡极了,只是平静地回复道:“天下既已如此,便是苍天的决定,吾等不可避免,为何一定要去抗争?”

    “因为,这国家与你息息相关,你的生命融入的是这国家的血脉。”颜在朔说道。

    忘尘小手一捻,给自己算了一算,然后说道:“果真如此。”

    便又冷静地起身,道:“可以。”

    随后便是忘颜也与忘尘一同出征,广招天下豪杰,与澹台斗智斗勇,三年时间斩杀了澹台煋浦。

    然后便是携大军向北方进攻,忘颜十九岁,突破了周天大牢,到达了寰宇境界。

    收复玉城,是在又五年后的冬季,此时是在黎明,又飘起了雪花,颜在朔站在凌关上感慨道:“凌关不透三季风,香雪吹彻玉城霞。”

    这一段落告竭,忘颜做了颜在朔的干儿子(颜在朔不知道,玄海也没跟他说,玄海在一场战役中丧生了),便被改姓颜,名无凡。

    忘尘也用上了姬炆新,在强大武力的推动下,这个华朝又开始安稳地运转,颜在朔找到了范珂琛,让他出任泛武学堂的太傅,便同时把自己很早以前就收纳的秘籍递交出去。

    自此颜在朔便不再过问世间。

    又是十二年过去,颜在朔在江南牵着黑马,游走在河堤上,发现了一个讨饭的小男孩,他内力失去了,但对自然的感知还在,便感到这孩子的经脉很宽,身子骨稳固,适合练武,便在街上收了。

    过了桃林,过了君山,过了长安,颜在朔带着这个小孩到了金城。

    “老头子,到了?”那男孩问道。

    “你看,这便是金城的花海。”颜在朔已经苍老,丹田毁掉的损耗,更直观的反映就是老的更快了。

    半大的小子眼中流露出震惊的色彩,那瑰丽的花田在阳光下变得更加斑斓,在每一阵风过,花瓣会四处飘扬,挟着晨光,构成了不可言状的画面。

    远处又是百色的蝶群,飞舞的花瓣从蝶群中穿过,黑马的蹄子上也缠绕了几只蝴蝶。

    “继续走吧。”颜在朔说道。

    乡间的小路很细长,高空的雄鹰也在振翅飞翔,随着一年的路途,这半大的孩子长高了不少,身子也变得结实了,后面便是把他带到泛武好好学习了。

    而自己,也没有多少时光了。

    “老头子,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颜在朔很震惊这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是一个醉了三生醒了两日的罪人。”

    那孩子不懂,只顾前行。

    “你也应该叫我声师傅了。”颜在朔打着趣道,见那孩子不言,只能自顾自继续唱道:“人人不醉我独醉,丰桃留影蜂鸣垂。花从百蝶群中过,黄昏落马是客归。”

    这一段江湖已经完结,但岁月还在向前,人终究还是活在了别人的故事中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