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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刺破

    “妈的,进来怎么不敲门?”胡庇煌正趴在桌上做美梦呢,他有点不开心:

    “吓死老子了。”

    “毛都没长齐,你他妈是谁老子?”老蔡完全不惯着胡庇煌,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脑瓜蹦:

    “整天妈的妈的挂嘴边,你是流氓还是警探?”

    胡庇煌吃痛,他苦着脸揉了揉脑袋,惺忪的眼睛随即变大。

    老蔡弯着腰把电脑摆到李绍琛面前。他敲了两下回车键,待屏幕变亮,他坐了下去:

    “这就是昨天龙鑫拿来的录像,你俩找找,看能不能发现问题。”

    胡庇煌拾起板凳坐到李绍琛身旁。

    视频最开始是四天前的晚上八点,自动门打开后,张媛来到前台和坐台的两名女生聊起了天。

    紧接着她回到办公室,把包放下后去水房泡了杯咖啡。

    当时机电维修部的组长和人事部的几名新员工都在。

    张媛跟他们开了几句玩笑,便回到办公室参加了八点半的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后,张媛来到前台,她吩咐两个值班说今晚她不见任何人。

    紧接着就是静止画面,张媛办公室的摄像头显示,她趴在桌上一直睡到了十点五十。

    再往后是五分钟的黑屏,等屏幕再次亮起来,张媛已经来到前台准备走了。

    “这五分钟黑屏是几个意思。”胡庇煌看着老蔡,问他:

    “停电了?”

    老蔡在挑碗里的韭菜,他嗯了一声:“是停电。”

    胡庇煌:“什么原因?”

    老蔡把夹了韭菜的筷子放在一旁,拿了双新的:

    “我今天派人去查了,电工说是营销部的人把水倒插座里了,电力系统的保护机制启动后整栋楼就自动断电了。”

    胡庇煌没接话,他跟着李绍琛不断以十倍速回看张媛睡觉的视频。

    很长时间过去,等老蔡都犯困了,李绍琛才终于再次敲下了暂停键。

    李绍琛把进度条回拉:

    “八点五十的时候张媛开始睡觉,你们看她桌上的盆栽,被光照射后投下的阴影在这里。”

    胡庇煌和老蔡顺着李绍琛手指的位置看去,李绍琛把进度条往后拉,停在了十点四十分:

    “你们看,将近两个小时过去,阴影的位置还一动不动。”

    李绍琛最后一次将进度条停在了十点五十五的位置,继续说:

    “这是停电之后有来电的办公室,阴影区域明显缩短了很多,所以……”

    “所以,视频是衔接的!”胡庇煌抢话道,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老蔡,

    “视频是假的老蔡,张媛在撒谎。”

    老蔡还是吃到了韭菜,他正在用牙签剔牙,胡庇煌的疯狂摇晃让他找不准位置。他哎呀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龙鑫有个跳楼的,我过去的时候,张媛已经跟我坦白了。”

    胡庇煌直接站了起来:“龙鑫又死人了?”

    李绍琛跟着问:“又是张佰死的那晚,在警卫室值班的?”

    老蔡点头。

    胡庇煌摊了摊手:“这不明摆着在杀人灭口吗?”

    老蔡哼笑两声:“你没证据,所有的指控就只能是臆想。”

    胡庇煌咬牙握拳,正要砸桌子出气,猛地想起是在面馆,他又收手了。

    三人沉默半响,李绍琛先开了口:

    “张媛是不是给了你一份新的录像。”

    老蔡惊讶地看着李绍琛。

    李绍琛又问:“是吧?”

    老蔡点了点头,随即拖动电脑,重新打开一个视频:

    “她说这个才是那天的录像,至于你们刚看的,她说是员工故意恶搞,想拿来跟老板告状用的。”

    “这种鬼话她也敢讲,把我们当小孩是吧?”胡庇煌有些暴躁了,

    “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绍琛没吭声,又接着看了起来。

    新录像把张媛睡觉的部分替换成了她给新员工上课,其余的都无二别。

    “事后给的所有答复,都是有预谋的。”胡庇煌干脆不看了,他觉得这录像肯定再看不出花样来:

    “阿琛你也别看了,张媛肯定不能让我们找到把柄的。”

    李绍琛连着回看了四五遍,确实没发现异常。

    他试探性地问老蔡:

    “如果把录像给分析组用机器检查,衔接部分能找得出来吗?”

    老蔡摇头:

    “我试过了,机器也查不出来。主要以张媛的人脉和实力,她想在这一步蒙混过关,太简单了。”

    几人沉默。

    这期间老蔡又接了几个电话,看样子局里忙不开,他得回去帮忙。

    “你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老蔡把电脑合上,用胳膊夹着准备起身:

    “但丑话说在前头,必须得跟公事有关。”

    老胡听见这话笑了。

    果然强如老蔡也有害怕的事。

    “我需要你让本地最大的娱乐报社刊登一期报纸,”李绍琛说话时,老蔡已经站了起来。他仰着头:

    “内容晚点我会编辑好发给你。”

    “娱乐报社?”老蔡皱了皱眉,“干嘛?”

    李绍琛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把老蔡往外推:

    “这个你就别管了,帮我联系人就行。”

    老蔡离开面店后,李绍琛和胡庇煌收拾好东西也准备走了。

    老板娘喊住他俩:“再等两分钟,阿夕的面就快出锅了。”

    “饱了自己,全家无忧是吧?”老板跟着骂道,

    “那阿夕睡醒了就不管,就让她饿着?”

    两人相视一笑,连连抱歉。

    其实陈夕不喜欢吃面,每次带回家,她都只吃几口,剩下的就让他俩平分。

    可两人都是吃饱了才回家的。

    于是好多个深夜,为了不浪费粮食,两人一直猜拳猜到把面条给解决掉才罢休。

    想想都是噩梦!

    因而只要来面店,只要陈夕没来,他们能溜则溜,实在跑不掉,就像今天,那就只能认栽。

    老板用宽口高深的碗装面,小料另用盒子装着。

    他用盖子把碗封口,再整个套上三层塑料袋,最后用筷子穿过袋口,从出餐口递出。

    胡庇煌伸手接过:“谢谢叔。”

    老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他挥手赶两人:

    “路上别溜达,赶紧回家。”

    两人出门,脚步飞快,走出去大概两三百米远,胡庇煌开始减速了。

    他把包装袋从右手换到左手,换了几次,最后直接甩给李绍琛:

    “让我抽根烟先。”

    李绍琛提起这沉甸甸的晚餐看了看,不禁叹了口气。

    再吃掉这个,晚上得到几点才能睡啊!

    以前几天吃不上饭的时候,恨不能撑死,现在温饱解决了,便不再觉得食物珍贵了。

    人总是这样,以稀为贵,任何东西只要多了,满了,就觉得廉价了。

    就觉得可有可无,不是特别需要了。

    “明天,”胡庇煌倒退着往后走,“该去找张媛了吧?”

    李绍琛:“嗯,明天要做的事不多,先让报纸在市里传播一下,晚上去会会张媛就行。”

    胡庇煌吐气:“这几天,我真感觉你变了个人,孙志恒那个案子到底怎么你了?”

    李绍琛笑了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胡庇煌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去界定你的变化,也许是好的。”

    李绍琛:“既然是在变好,那你还担心啥呢?!”

    胡庇煌默然,李绍琛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他觉得再问也无益。

    他回过身去,不再言语。

    此刻天空明朗,微风阵阵,路上悠然说笑的人许多。

    他们都在享受今晚的夜色。

    可在高楼的隔间里,一个男人却长跪在地,正在受鞭刑之苦。

    拿鞭子的女人着一袭绿袍,脚踩高跟鞋,她每挥动一次手臂,男人的背上就得多出一道血痕。

    “废物!”女人边打边骂,“你他妈还能干成啥?”

    男人的身子在被抽打时不断前倾,他紧紧咬着牙,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女人越打越上头:“让你放火,房子是烧起来了,人他妈跑了……”

    她手酸的不行,歇了很久还是没缓过来,最后干脆扔掉鞭子用脚踹。

    但只一脚,男人就倒下了。

    高跟鞋的鞋跟刚好击中男人的脊椎骨,差点没让他断气。

    疤哥双手撑地,他想要站起来,余光中瞥见了躺在旁边的网管。

    网管脸色煞白,两只眼睛圆圆睁着。

    疤哥伸直手凑近网管的鼻子,已经没了呼吸。

    再摸身子,也都凉透了。

    他猛地把手缩回,转头去找张媛。他满脸的惊恐:

    “死……死了,他死了!”

    张媛用湿巾擦了擦手,她绕过桌子,慢悠悠地坐下。

    “死了就埋。”她把湿巾揉成团,扔到疤哥身前,

    “帮我把他眼睛盖上。”

    疤哥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因为对方不能吃痛喊了两声,就活生生把人给打死?

    如今非但不愧疚,甚至还表现出一种杀死害虫的自豪感。

    凭什么?为什么?

    有钱有势就能视人命如草芥吗?

    疤哥心中燃着团怒火,可还没一吐为快就自动灭了。

    他颤颤悠悠地捡起地上的湿巾,打开后盖在网管的脸上。

    随即扑通一声趴下,重重地给张媛磕了仨响头。

    “是我废物,是我废物。”他边说边扇自己,扇完继续磕头,

    “怪我没把窗户锁死,怪我办事不力。”

    张媛拿起指甲刀,低着头修指甲:“你说你该不该死?”

    疤哥顿了两秒,磕得更用力了:“该死,我该死,但是……”

    “那你死吧。”张媛把指甲刀又扔给了疤哥,冷冷的说道:

    “这玩意儿可能有点钝,你往脖子上扎的时候,记得稍稍用点劲儿。”

    指甲刀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银器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凌冽的寒光。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动手,也难逃一死。

    在张媛手下办事就是两个极端,成了便能在龙鑫平步青云、便能家财万贯;

    若是没办成,那么就会有几千种死法等着你。

    疤哥抬头望着张媛,她眼神里满是戏谑的味道,自己在她面前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白鼠。

    “横竖都是死,与其任人玩弄,倒不如殊死一搏。”

    他捡起地上的指甲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与张媛之间的距离。

    相距不到两米,迅速起身后接三个箭步,至多三秒就能跳到张媛面前的桌子上。

    而后趁她反应不及,直接将她扑倒。

    “这把指甲刀,要刺穿的,应该是你的喉咙!”

    他抬起头,眉眼之间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