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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无限轮回

    若严谨来说,李绍琛其实死过许多次,只是每每都会带着记忆再次重生。

    他在各个朝代都活过一段时间,活得最久的时候是在明朝,他以死刑犯的身份逃了五年。

    这五年他需要救济万名难民,可就在带最后一名想要回家的老人回家时,他被假扮的朝廷高手给夺去了性命。

    而最短的那年是在抗战时期,他刚复活就得到去极寒之地埋伏刺杀敌军首脑的命令。

    当时根本没有粮食补给,他只能渴饮雪,饥食叶,足足在雪地里撑了三天,最后系统在他要死的时候说消息有误,敌军不会从这里经过……

    这些回忆没有在他复活前消失,只是为了让他时刻谨记:

    你必须要完成任务,因为在现实世界里,有一个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他在等着你去帮他实现梦想。

    为此,他不得不时常想起一些他曾经深交过的人,一些令他难忘的事。

    那些时代存活的时间加起来,李绍琛至少活了七八十年。

    他的心其实已经很老了。

    但在任务完成前,他还是要不断去适应新的环境,去结识新的人。

    即便这些任务,永远都藏着一个无法修复的漏洞,无论他多么费尽心思,他离成功都会差一点。

    李绍琛觉得累了,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胡庇煌是最早醒来的,那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豪饮了两大杯水,而后坐在床头抽烟。

    抽到一半,李绍琛被烟呛醒了。

    他咳着咳着坐了起来,胡庇煌把烟送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吸两口就好了。”

    李绍琛抬手拒绝,他看了眼时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胡庇煌右手撑着沙发,透过烟雾看着李绍琛:“睡饱了。”

    李绍琛把水杯放下,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给自己拿了根烟,在身上摸了半天不见火机,便朝胡庇煌伸手:“你的火机动静太大,烟头给我续个火。”

    胡庇煌还是把火机给了李绍琛:“烟头对点会有霉运,这是新火机,你试试。”

    李绍琛迟疑了片刻,他接来看了眼机身的封面,是春秋楼的门头。

    他假装没看见,握住火机,大拇指往下一摁,火苗窜出来后果真不见有声音。

    他笑着吸了两口,把火机还给胡庇煌:“好东西。”

    胡庇煌哈哈笑了两声,他身子前倾,用手挡住嘴,表情神秘:

    “你还没那个过吧,等这案子结了,我带你去体验一回当男人的快乐!”

    李绍琛瞬间觉得有被冒犯到,不是那种二十几年没快乐过的痛,而是他附身过无数个宿主,有过无数次机会能够快乐,却都选择了拒绝的痛。

    甚至,有几次他裤子都脱掉了,最后想想又提着裤子跑了。

    女生事后找到他骂他废物,他都是淡然一笑,假话道:“对不起,我有短袍之癖。”

    每每这话一出,他都会挨巴掌,脸上还会下一场局部阵雨。

    但他不在乎,他觉得,如果现实生活中等着我的是我老婆,恰好她又非常的凶狠,那么为了防止她深究,我洁身自好,往后的日子就都能够好过,这比享一时之乐要好万万倍。

    “老胡,要不咱们先来分析一下案子吧?”李绍琛尬笑两声,主动错开话题,“我其实也怀疑黄阿丽和吴萍是同一个人……”

    胡庇煌斜眼看着李绍琛,他静静地听着,李绍琛继续往下说:“既然黄阿丽失踪,那我们就比对张柏侄女张媛和吴萍的血液,倘若她俩是母女关系,那么你的猜想就是正确的。”

    胡庇煌也想到了这,但他已经排除了吴萍的杀人嫌疑。

    一辈子生活在贫民区的残疾人,要想在挥金如土的市区作案,且半点拖泥带水的痕迹都不留,太难了。

    除非她有帮手,而她身边能够在市区行走自如,甚至可以随便入住龙傲酒店的,只有张佰的侄女张媛——龙鑫保险公司的副经理。

    “刘允颖给的资料,说张佰为人憨厚,在村子里和工作的码头都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个人也没有投保,”胡庇煌说,“可以先排除仇杀和亲人骗保;至于杀人狂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更小,张佰区区无名小卒,凭什么值得被如此大动干戈?”

    李绍琛坐在沙发的头侧,左腿平伸,右腿曲着,夹着烟的手自然地搭在沙发上。

    他一手托着下巴,仔细回忆着胡庇煌说的话。

    他把烟送进嘴里咬着,侧身拿起桌上的资料,那句“张佰父母自杀后,其兄嫂黄阿丽随即失踪,留下一女张媛”立即跳入他的脑海。

    张佰父母的死为什么被如此坚定地判定为自杀?这和失踪的黄阿丽真的没关系吗?

    张佰也走后,张媛身边再无亲人,那她是被谁拉扯长大的,又是如何从山村女变成龙鑫副经理的?

    李绍琛没法对自己的问题进行准确的答复。

    “张媛有作案能力,也有作案动机,”李绍琛把资料合上,“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胡庇煌把烟扔进烟碟里,嘶拉一声后,他起身走向窗台。

    他打开窗户探出身去,底下有一潭死水,已经成了附近工厂排放污染的收纳站。

    两旁的路灯打在水面上,绿黑绿黑的活像一颗;绿宝石。

    正午热的时候,露出水面的礁石之上,会零散趴着几只晒太阳的乌龟。

    它们的龟壳与身体都变成了黑色,只有眼皮还能看见几分橙色。

    胡庇煌的思绪飘得很远,若不是忽地飞过去一辆炸街的摩托,他会发呆很久。

    “阿琛,”胡庇煌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墙,他两手撑着窗沿,背着光在阴影中注视着李绍琛,“我想听你的想法,越详细越好。”

    李绍琛把烟碾灭,径直朝胡庇煌走去。

    两人在窗台边商讨着,直到天光微亮,路灯接连熄灭,陈夕的房间开始能够听见动静,才最终达成一致的意见。

    “这次案子就由你你来主导,”胡庇煌使劲捏了捏李绍琛的肩膀,“听你分析完,我觉得啊,凶手已经抓到一半了。”

    李绍琛嘿嘿笑了笑,他不知道怎么告诉胡庇煌真相,自己在游戏里对于真相有着非比寻常的灵敏嗅觉,即便出错,顺着最开始的思路继续往下捋,也能找到答案。

    “等阿夕出来,”李绍琛挠了挠头,憨笑道。“我们仨再把计划完整走一遍吧。”

    胡庇煌点头,他拍了拍李绍琛的胳膊,两人坐回到沙发上。

    这时陈夕从房间里出来,她趿着拖鞋来到两人面前:“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夕姐。”

    陈夕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淡粉色的三分裤,头发整理得很利落,脸颊两侧有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很好。

    她转身进了厕所,布布在门口来回晃悠了两趟,直接就趴下了。

    胡庇煌拍了两下巴掌,大喊道:“布布,快来,我给你吃的。”

    布布懒得很,除非见到陈夕,否则它趴下就不会再起来。

    胡庇煌不信邪,起身朝布布走去。他咕哝道:“这狗真是奇怪,明明我们也有陪着它,也有给它吃的,也没虐待它,它凭什么只跟夕姐亲呢?”

    李绍琛对着胡庇煌摇头:“可能狗狗的喜欢也没有道理吧。”

    胡庇煌蹲下,抓着布布的两条腿将它翻过身来,仔细观察着:“你要说它是公狗还情有可原,偏偏又是条母狗……”

    厕所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而后门被打开,陈夕从里面出来。她抬脚轻踹胡庇煌,赶他走:“母狗怎么了,你现在是打算渣我的布布了是吧?”

    胡庇煌站起身要解释,陈夕上前两步,把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靠着墙抬手阻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

    陈夕给了胡庇煌一巴掌,打断他的话,嗓门也随即越来越大:“话不可以乱讲是吧,你都敢他妈去春秋楼了,还管我乱说不乱说?”

    胡庇煌猛地抬眼,与陈夕在空中短暂的对视,而后红着脸看向别处。

    陈夕用食指戳了戳胡庇煌的太阳穴:“你他妈迟早得死在女人怀里。”

    胡庇煌往后躲了躲,他没跟陈夕解释自己去春秋楼的真正目的,毕竟才跟李绍琛吹过牛,男人嘛,命能撇掉,但面子不能丢。

    “夕姐,”胡庇煌躲闪之余向陈夕求情,声音很大,“我下次再不敢去春秋楼鬼混了。”

    “谁管你。”

    陈夕冷哼一声,转身向布布招手,“走啦布布。”

    李绍琛还在看资料,陈夕走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我看看还有没有被遗漏了的细节。”

    陈夕笑着摇了摇头,她挨着李绍琛坐下:“你看起来对这起案子很感兴趣。”

    李绍琛嗯了一声,他低着头又翻了起来:“我和老胡已经把侦破流程走了一遍,没有遇到不顺的死胡同,当初答应刘允莹的结案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陈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求证似的看向胡庇煌,还没开口,胡庇煌就心领神会的回应了起来:“五天时间肯定有富余,撑死四天。”

    陈夕眉头紧皱,张大嘴吸了两口。“没有酒味。”她嘀咕着,又伸直手摸了摸李绍琛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俩人:“你俩不应该先去网吧通个宵,等老蔡找来了,再商量怎么下手吗?”

    胡庇煌得意的笑了,他瘫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陈夕。沉默半响,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淡淡的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在龙巢干出名堂来,之前的坏毛病肯定得改掉啊。”

    “来,”陈夕拍拍身旁的空位,“你坐过来,让我听听你俩的自信可靠不可靠。”

    胡庇煌举起手里的烟盒当着陈夕的面甩了甩,陈夕却用眼神扫向桌上的烟灰缸。

    胡庇煌叹了口气,把烟放下,空着手坐了过去。

    等他复述完计划,窗外的阳光已经覆盖了客厅大部分的面积。

    陈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把大拇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觉得,能行。”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李绍琛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陈夕低头看向他:

    “出去吃早饭,吃饱上警局。”

    胡庇煌拍拍李绍琛的肩膀,也站了起来:“走吧。”

    布布似乎感觉到三人又要走,于是仰起头一阵狂吠。

    陈夕赶忙蹲下身,摸着它的头安抚道:“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狗粮都在墙角,你要记得吃,可不敢再往包装里尿尿知道了吧。”

    布布闭着眼睛,头稍稍偏向右侧,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半响,它的头又慢慢低了下去,最后趴在了地上。

    陈夕往外走时没吱声,等胡庇煌锁门,她才透过门缝又往屋里头看了眼。

    布布跟着走了过来,它停在了离门口大概三十公分的位置。它在越来越小的缝隙中看见了陈夕的眼睛,它不停地冲她摇尾巴。

    门最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