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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麟寒懿深夜坠崖

    闫术和周氏对视无言,曲游此次要办的事似乎十分紧急,往常来一趟怎么也要住上一晚再走,此次只把麟寒懿和麟雪沁送来,甚至都没跟周氏打声招呼就急匆匆走了,至于何时会再来,也许三两天,也许十天半月,也可能是遥遥无期。

    “大小姐等得起吗?”麟寒懿又问。

    周氏伸手不留痕迹地戳了戳闫术的腰眼子,他立马反应过来,笑了笑挥动手臂比划着说:

    “如何等不起?不是老夫吹牛,这后山上中的药草就是当菜吃也够吃半年的,你家大小姐在此养多久都不成问题。”

    闫术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无可置疑,但他打心底里没什么底气。木僵症他虽不会治,却也了解个大概:

    患木僵症者表面看上去只是熟睡,实则时时刻刻都消耗巨大,必须用滋补的药汁养着才能保证躯体不至于快速萎缩退化。并且昏睡的时间越久,清醒的几率便越低。

    “这姑娘已经昏睡整整十二日了,若时间太久,怕是请来了那老家伙也无力回天。”闫术如此想着看向麟雪沁,神情中透出无限的惋惜。

    那神情只在闫术的脸上停留了一弹指的功夫,却恰好被麟寒懿看见。麟寒懿感觉胸口好像又被刺了一刀,窒息感,强烈的窒息感几乎使他昏厥。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腿边掐了自己一爪,腿上的刺痛分散了心痛感,让他好受了些。

    “这些日子多有搅扰,今后恐怕还要劳烦二位前辈些时日,大恩无以为报,小子在此拜谢了。”

    麟寒懿极力控制情绪没有表露出来,挣扎着起身就要跪下。

    “诶诶,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哪用得着这些礼节。”

    闫术和周氏一人搀一只胳膊,没让麟寒懿跪成,又把他扶到床沿上坐下。

    “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养病,可不许再说什么搅扰、劳烦的话,这地方常年就我和这老头子,早都互相看腻了,有你们在这陪我们高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氏说着又伸手戳了戳闫术的腰眼子。

    “是是是,我们巴不得你们一直在这陪着我们呢。”闫术连忙附和一句,神情却不太情愿。

    “既然这样,二位前辈有什么脏活累活就让小子去做,别看我这么瘦,还是有膀子力气的。”

    麟寒懿十分真诚地说。

    “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你可要好生听话,快些把伤养好,后山草药从里的杂草好些日子没人去拔了哩。”

    听到这话,闫术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转身去查看放在桌上的汤药,自顾自地说:

    “哎呀,这汤药再不喝都凉了啊。”

    “嗨呀,看我这急性,真是老了。”

    周氏在额头上拍打了几下,转身端起盛着汤药的碗要给麟雪沁喂药。

    “我来给大小姐喂吧。”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老婆子来。”

    “我的伤不碍事的,就让我来喂吧。”

    在麟寒懿的坚持下,周氏小心翼翼把药汤碗递到了他手里。麟寒懿着实没想到现在竟连端个碗都几乎要使出浑身力气,简单的喂药,却累得他满身大汗。他在将药汤一勺一勺喂到麟雪沁嘴里时,脑海里却不住地默念,“北边,四季岛,名叫苍颜的老者。”

    喂完药,麟寒懿说想去外头四处转转透透气,在周氏的命令下,闫术极不情愿地搀着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一路上都在不停嘀咕:“这老婆子什么时候对我也这般上心,就真是烧了高香了。”

    麟寒懿对小院中的一切都充满兴趣,虽疲惫得不能完全撑开眼皮,却还是好奇地打量着每一处,厨房、草药间,甚至闫术和周氏的卧房都走进去瞧了两眼,那股精神头像极了刚能睁眼好奇打量世界的婴孩一般。

    逛了半晌,就在闫术的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麟寒懿实在体力不支,便回屋躺下歇息了。

    傍晚喝完每日最后一餐汤药,像前几日一样,为防止麟寒懿大脑供血不足梦游出了院子滚下山去,闫术从外头锁上了木门,用长竹竿抵住了窗。

    夜里丑时。

    皎洁的圆月悬于天穹之上,银辉四溢,照耀得大地如白昼一般。草丛中嘈杂的蛐蛐声愈加嘹亮,好似要为这静谧的夜注入一丝生机。

    “啪嗒。”

    抵着西北角木屋窗户的长竹竿倒在了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惊扰了蛐蛐嘹亮的歌声,夜瞬间恢复它该有的寂静。

    片刻过后,木窗从里头被推开,麟寒懿把穿草药叶茎的细签子扔出屋外,他就是用着签子一点点推倒了抵窗的竹竿。找来木凳垫脚,略显吃力地爬上窗口慢慢翻下,又小心翼翼把窗户关上,拾起竹竿抵在了窗上。

    以往在麟府上房、翻墙轻而易举的麟寒懿这会儿只翻个窗便累得气喘吁吁,蹲在墙下缓了片刻才起身走向厨房。

    借着月光找寻一番,麟寒懿把挂在厨房墙板上的十一块腌制后熏干了的兔肉取下捆在身上,又翻找出一火折子塞在胸前,便算是备齐了北上之行的物品。

    出了厨房直奔东北角那间木屋,麟寒懿怕推门会有声响吵醒了闫术和周氏,只趴在窗口看了几眼,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麟雪沁身上,她的身躯平稳的起伏着,神情安逸,依旧是一副熟睡的样子。

    “大小姐,一定要等我回来。”

    麟寒懿在心中默念一句,抹去眼泪,转身径直下山去了。

    深夜钻入攀云峰的密林并不是明智之举,明亮的月光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筛过一遍后剩下的光线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攀扯的树藤和灌木隐没在黑暗中,稍不注意就被绊个跟头。

    重伤过后麟寒懿敏锐的感知力消失了,此时的他也只能靠双眼来分辨方向。

    大约是闫术和周氏年迈不常下山的缘故,走了不过二三里后就找不见下山的路了。麟寒懿吹燃火折子,微小的火光只能照亮巴掌大小的地方,根本不起作用,他收起火折子,鼓起勇气,凭借月光投下的微弱光线摸索着继续下行。

    极度虚弱的麟寒懿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歇息片刻,听着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猫头鹰咕咕鸣叫,不远处茂密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由得紧绷起神经,即使快累得喘不过气来也不敢再停下歇息。

    突然,一阵幽深的嗥叫声响起,麟寒懿浑身一颤险些惊叫出声,强忍胸口刺痛加快了脚步,但路越来越不好走,树根、灌木丛布满了地面,可那令他胆寒的嗥叫声越来越近,他害怕极了,冒着被绊倒的风险又走得快了几分。

    麟寒懿试着回头,一只巨大的黑影从树梢上一闪而过,令他心凉半截,暗道“真不该这般莽撞,该等天亮跟两位前辈好说……”

    “咔嚓。”

    身后的密林中树枝折断的声响打断了麟寒懿的思绪,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快速的喘息令他胸腔传来撕裂般剧痛,他紧捂住胸口,如吞刀子一般吞下了似乎是要从口中涌出的鲜血。双腿也因极度恐惧而开始不听使唤,总是迈到跟他所想不同的位置,好几次被树根、树藤绊倒,他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勉强站起,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拖着虚软的双腿继续往前。

    此刻在麟寒懿的眼里,茅草、灌木、树枝都像是一只只挥舞着的巨爪朝他伸来,身后的嗥叫也越来越近,这几乎令他绝望,想要索性闭上眼躺下,任由野兽吞噬了来得轻松。

    “我叫麟雪沁,那你就叫麟寒懿吧,雪沁、寒懿,一听就是一家人的名字嘛。”

    麟寒懿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麟雪沁甜美的笑容,她那清脆悦耳的话语声清晰的在耳旁回荡。他将要紧闭的双眼又重新撑开一条缝,心中默念着麟雪沁的名字继续往前迈步。

    又不知昏昏沉沉走了多久,麟寒懿似乎感觉身后的野兽没有再追来,他为此庆幸,稍一松懈,右脚拌在了一根高凸的树根上,整个人飞扑出去。

    看着断崖下河谷中的圆月朝自己扑来,麟寒懿面露苦笑,两行泪滴散在空中,在银月的映照下,犹如一串珍珠抛洒在空中。

    片刻过后,冰冷的河水中将麟寒懿吞没,月光从他眼前消失,沉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