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麟寒懿昏迷不醒，叶慕归无故失踪
两日后。
阮宏晟的伤势稍有恢复，勉强能在丫鬟的搀扶下大张着双腿曲膝缓慢挪步。那走路姿势像极了腿脚不利索的鸭子，甚是逗人，却无人敢笑，毕竟第一个因此事笑出声的家丁这会儿已经大半截在狗肚子里了。
送去京城的书信和去镇远镖局搬救兵的人迟迟没有回音，令阮宏晟每日如芒在背心急如焚。
医师曾叮嘱阮宏晟要不思荒淫之事好生休养，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麟雪沁婀娜的身姿、倾城的容颜。即使每回都牵动伤处阵痛不已，也打消不了他脑中邪淫的念头。急不可耐的阮宏晟又召来蔡师爷和曲游，让他们再想办法，可这回连曲游也无计可施了。
“南街妖变”之事两日内已传遍全城，不明所以的鹤州城人一时间把麟府视为众矢之的，住在附近的百姓纷纷搬离躲难，好些人整日在城防营外蹲守，请求城防营派兵前去捉妖。
然区区城防营哪有这本事，听到有妖躲都来不及哪敢去捉，一次次把百姓驱散，到后来索性视而不见了。
阮宏晟下的命令城防营不敢不落实到位，每一个出城人都严格排查，不放画像上任意一人出城。
有些好事者朝麟府丢石块、烂菜叶，怒砸只斜倚在门框上的大门，叫嚷着让他们滚出鹤州，以显示自己胆大。然麟府院内稍一传来微弱声响，这些人便吓得惊叫，顷刻间作鸟兽散。
麟府“沁园”远离街道，前院的吵闹声并未传至此处，麟寒懿躺在麟雪沁的卧榻上持续昏睡，没有医师敢上门来诊治，这两日都是麟雪沁整日守在他身边给他喂糖水、稀粥，一刻也不曾离开。
麟雪沁的眼睛还是红的，既是因为疲惫也是因为时不时就莫名哭泣，这般软弱的性子全然不像平时的她。短短两日，她仙子落凡尘般倾城的容颜已尽显憔悴，青丝中夹杂了些许银丝，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小姐，快去歇歇吧，你都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站在麟雪沁身侧的余嬷嬷眼中含泪，漫溢着爱意，柔声说。
余嬷嬷是麟雪沁的奶妈，今已年过六旬，十三年前麟雪沁母亲去世后，余嬷嬷便把她视如己出、悉心照料，是麟雪沁最信任、最亲近之人。
“我已服下愈伤丹药，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麟雪沁说，她的嗓音略显沙哑，听得出已十分疲惫。
“你现在是麟府当家作主之人，若是累垮了可怎么得了，小少爷有老身守着小姐大可安心。”
“不可，我必须守着他，万一他醒来再度发狂就麻烦了。”
“小少爷来麟府五年，只头两年性格顽劣些，经小姐教导已明显乖顺许多，怎的会是……”
余嬷嬷欲言又止，转身捂面啜泣起来。
“不论他是人是妖，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麟寒懿，那个什么都听我的，明明饿怕了，却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我吃的傻弟弟。”
麟雪沁拿起手帕细心擦拭麟寒懿额头、脖颈间渗出的汗珠，又用汤勺舀了一点点糖水给他喂下，她似乎想起什么愣了愣神，转身看向余嬷嬷，一手握着空汤勺轻声说：
“我这两日总心神不宁，恐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还劳烦嬷嬷再去麟游阁看一眼，若是爹爹醒了速来告我，只有早日出城去天恒山方能心安。”
鹤州城这两日具体发生了什么麟雪沁并不知晓，她一直以为医师不愿上门是害怕所致。每次让余嬷嬷出门去打探消息，她回来总是说一切如常，自然不知道如今他们已很难出城。
叶慕归从那日昏死过去后就由府上还未典卖出去的家丁石头和五常照料，麟雪沁每日都让余嬷嬷去看上几次，每次去他都尚在昏睡，请不来医师，也弄不清是何缘故。
“好，老身这就去。”
余嬷嬷抹了把泪转身出门，拉上房门后站在门口透过薄纱望着屋内身型消瘦的麟雪沁，泪水又止不住决堤，转身往麟游阁快步走去。
余嬷嬷清楚如今出鹤州城已成奢望，但她不敢将此事告诉麟雪沁，她怕这会是压垮麟雪沁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是如此，余嬷嬷还是往麟游阁方向去，走到梅廊，余嬷嬷远远便发觉守在麟游阁前的两名家丁不见了踪影，她面色一凝，加紧脚步快跑上前。
麟游阁的房门大开，等她冲进屋去一看，叶慕归的卧榻上只剩铺盖胡乱裹在上头，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个时辰前分明还昏睡……”
余嬷嬷喃喃自语，呆望着无人的卧榻愣神，回过神来后忙往沁园跑。
“五常和石头也都不在院内吗？”
麟雪沁听完余嬷嬷的回报，猛地站起身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脑袋发晕，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好在余嬷嬷一把将她搀住，把她扶到一旁坐下，倒了碗凉茶喂到嘴边轻声安慰道：
“小姐别急，心许…心许是老爷昏睡醒了，突然馋酒，让五常和石头带他去吃酒去了。”
“吃酒赌博坏了多少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酒！”
麟雪沁气得大喊，还未吞下的茶水呛得她剧烈咳嗽一阵，倒是憋得她苍白无血色的双颊泛起一抹微红。
余嬷嬷急忙轻拍麟雪沁后背给她顺气，自责地说：
“都怪老身瞎说害小姐着急上火，老爷定是饿急，去寻吃食去了才是，小姐你好生歇息，待老身去府上各处细细找寻一番。”
“有劳嬷嬷了。”
麟雪沁喘着粗气，虚弱无比地说。
“哪里的话，老身去去就来。”
余嬷嬷说完又倒了一碗茶放在桌上，起身出门轻轻合上了房门，走到确认麟雪沁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忍不住低声咒骂：
夫人和小姐真是命苦，都让这姓叶的给害惨了，他真该天打雷劈、曝尸街头！
余嬷嬷走遍了麟府叶慕归可能会在的每一处，没找到他们任何一个。她又铤而走险戴上帷帽从后门出府去找寻，望海楼、舒云斋、万珍楼、日成赌坊、水云阁，叶慕归饮酒、赌钱的地方她都去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他三人。
余嬷嬷拖着酸胀的双腿迷茫地踱步，她实在想不出这三人会去哪里，只隐隐有种不安感萦绕心头。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竟已到了沁园门廊下。
余嬷嬷忙振作精神，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迈步朝麟雪沁闺房走去。
到了门口，余嬷嬷停住脚步，贴在门扇上透过薄纱朝里头打量一眼，麟雪沁不知何时趴在麟寒懿胸膛上睡熟了，听着屋内传出的平稳的呼吸声，余嬷嬷轻叹口气，两滴泪毫无征兆的滑出眼眶。
她转身捶打捶打双腿，撑着膝盖缓缓蹲下，坐在了屋前的石阶上，抬头望了望天，方至申时，在墨云笼罩下的鹤州城已然天色昏暗，看着像是要落雨，可这样的天色已持续一月，那众人期盼的雨却不知何时能落下。
阮宏晟的伤势稍有恢复，勉强能在丫鬟的搀扶下大张着双腿曲膝缓慢挪步。那走路姿势像极了腿脚不利索的鸭子，甚是逗人，却无人敢笑，毕竟第一个因此事笑出声的家丁这会儿已经大半截在狗肚子里了。
送去京城的书信和去镇远镖局搬救兵的人迟迟没有回音，令阮宏晟每日如芒在背心急如焚。
医师曾叮嘱阮宏晟要不思荒淫之事好生休养，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麟雪沁婀娜的身姿、倾城的容颜。即使每回都牵动伤处阵痛不已，也打消不了他脑中邪淫的念头。急不可耐的阮宏晟又召来蔡师爷和曲游，让他们再想办法，可这回连曲游也无计可施了。
“南街妖变”之事两日内已传遍全城，不明所以的鹤州城人一时间把麟府视为众矢之的，住在附近的百姓纷纷搬离躲难，好些人整日在城防营外蹲守，请求城防营派兵前去捉妖。
然区区城防营哪有这本事，听到有妖躲都来不及哪敢去捉，一次次把百姓驱散，到后来索性视而不见了。
阮宏晟下的命令城防营不敢不落实到位，每一个出城人都严格排查，不放画像上任意一人出城。
有些好事者朝麟府丢石块、烂菜叶，怒砸只斜倚在门框上的大门，叫嚷着让他们滚出鹤州，以显示自己胆大。然麟府院内稍一传来微弱声响，这些人便吓得惊叫，顷刻间作鸟兽散。
麟府“沁园”远离街道，前院的吵闹声并未传至此处，麟寒懿躺在麟雪沁的卧榻上持续昏睡，没有医师敢上门来诊治，这两日都是麟雪沁整日守在他身边给他喂糖水、稀粥，一刻也不曾离开。
麟雪沁的眼睛还是红的，既是因为疲惫也是因为时不时就莫名哭泣，这般软弱的性子全然不像平时的她。短短两日，她仙子落凡尘般倾城的容颜已尽显憔悴，青丝中夹杂了些许银丝，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小姐，快去歇歇吧，你都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站在麟雪沁身侧的余嬷嬷眼中含泪，漫溢着爱意，柔声说。
余嬷嬷是麟雪沁的奶妈，今已年过六旬，十三年前麟雪沁母亲去世后，余嬷嬷便把她视如己出、悉心照料，是麟雪沁最信任、最亲近之人。
“我已服下愈伤丹药，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麟雪沁说，她的嗓音略显沙哑，听得出已十分疲惫。
“你现在是麟府当家作主之人，若是累垮了可怎么得了，小少爷有老身守着小姐大可安心。”
“不可，我必须守着他，万一他醒来再度发狂就麻烦了。”
“小少爷来麟府五年，只头两年性格顽劣些，经小姐教导已明显乖顺许多，怎的会是……”
余嬷嬷欲言又止，转身捂面啜泣起来。
“不论他是人是妖，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麟寒懿，那个什么都听我的，明明饿怕了，却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我吃的傻弟弟。”
麟雪沁拿起手帕细心擦拭麟寒懿额头、脖颈间渗出的汗珠，又用汤勺舀了一点点糖水给他喂下，她似乎想起什么愣了愣神，转身看向余嬷嬷，一手握着空汤勺轻声说：
“我这两日总心神不宁，恐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还劳烦嬷嬷再去麟游阁看一眼，若是爹爹醒了速来告我，只有早日出城去天恒山方能心安。”
鹤州城这两日具体发生了什么麟雪沁并不知晓，她一直以为医师不愿上门是害怕所致。每次让余嬷嬷出门去打探消息，她回来总是说一切如常，自然不知道如今他们已很难出城。
叶慕归从那日昏死过去后就由府上还未典卖出去的家丁石头和五常照料，麟雪沁每日都让余嬷嬷去看上几次，每次去他都尚在昏睡，请不来医师，也弄不清是何缘故。
“好，老身这就去。”
余嬷嬷抹了把泪转身出门，拉上房门后站在门口透过薄纱望着屋内身型消瘦的麟雪沁，泪水又止不住决堤，转身往麟游阁快步走去。
余嬷嬷清楚如今出鹤州城已成奢望，但她不敢将此事告诉麟雪沁，她怕这会是压垮麟雪沁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是如此，余嬷嬷还是往麟游阁方向去，走到梅廊，余嬷嬷远远便发觉守在麟游阁前的两名家丁不见了踪影，她面色一凝，加紧脚步快跑上前。
麟游阁的房门大开，等她冲进屋去一看，叶慕归的卧榻上只剩铺盖胡乱裹在上头，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个时辰前分明还昏睡……”
余嬷嬷喃喃自语，呆望着无人的卧榻愣神，回过神来后忙往沁园跑。
“五常和石头也都不在院内吗？”
麟雪沁听完余嬷嬷的回报，猛地站起身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脑袋发晕，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好在余嬷嬷一把将她搀住，把她扶到一旁坐下，倒了碗凉茶喂到嘴边轻声安慰道：
“小姐别急，心许…心许是老爷昏睡醒了，突然馋酒，让五常和石头带他去吃酒去了。”
“吃酒赌博坏了多少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酒！”
麟雪沁气得大喊，还未吞下的茶水呛得她剧烈咳嗽一阵，倒是憋得她苍白无血色的双颊泛起一抹微红。
余嬷嬷急忙轻拍麟雪沁后背给她顺气，自责地说：
“都怪老身瞎说害小姐着急上火，老爷定是饿急，去寻吃食去了才是，小姐你好生歇息，待老身去府上各处细细找寻一番。”
“有劳嬷嬷了。”
麟雪沁喘着粗气，虚弱无比地说。
“哪里的话，老身去去就来。”
余嬷嬷说完又倒了一碗茶放在桌上，起身出门轻轻合上了房门，走到确认麟雪沁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忍不住低声咒骂：
夫人和小姐真是命苦，都让这姓叶的给害惨了，他真该天打雷劈、曝尸街头！
余嬷嬷走遍了麟府叶慕归可能会在的每一处，没找到他们任何一个。她又铤而走险戴上帷帽从后门出府去找寻，望海楼、舒云斋、万珍楼、日成赌坊、水云阁，叶慕归饮酒、赌钱的地方她都去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他三人。
余嬷嬷拖着酸胀的双腿迷茫地踱步，她实在想不出这三人会去哪里，只隐隐有种不安感萦绕心头。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竟已到了沁园门廊下。
余嬷嬷忙振作精神，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迈步朝麟雪沁闺房走去。
到了门口，余嬷嬷停住脚步，贴在门扇上透过薄纱朝里头打量一眼，麟雪沁不知何时趴在麟寒懿胸膛上睡熟了，听着屋内传出的平稳的呼吸声，余嬷嬷轻叹口气，两滴泪毫无征兆的滑出眼眶。
她转身捶打捶打双腿，撑着膝盖缓缓蹲下，坐在了屋前的石阶上，抬头望了望天，方至申时，在墨云笼罩下的鹤州城已然天色昏暗，看着像是要落雨，可这样的天色已持续一月，那众人期盼的雨却不知何时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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