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下）
“呜——！呜——！”
正当两位皇子继承人要以箭术好好地比划一场时，猎场内的号角声大作！
狩猎仪式马上要开始，林泌和林德也只好暂时放弃比赛，各率人马去列队等候检阅。
“九殿下，您赶快回殷娘娘身边去吧。”狄锋勉强朝身旁的小孩子挤出一个笑脸。
“不，娘说了，要我狩猎的时候跟在你的身旁。”
这小孩很固执，老妈说什么就当成不可违逆的圣旨，搞得狄锋腹内狂骂：妈的！殷盈这妖女这回动的什么鬼心思？！搞的什么鸟名堂？！
没法子，狄锋拗不过他，又不能赶他走，只能任这个小孩站在自己身旁，手里兀自拿着玩具弓在那里左瞄右瞄，比划着“射箭”。
猎场上，号角、海螺、战鼓齐鸣，狩猎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的第一项内容即为大阅。皇帝林庚在贵人殷盈及一众护驾的金吾卫士们的簇拥下，先纵马绕场一周，接受群臣的叩拜，然后登台检阅。
隆隆的战鼓声中，成年的亲王、皇子、驸马、在京高级将领等，带队组成诸列人马，依次排开，踏着鼓点的节奏，齐声高唱轩辕民族的古狩猎歌而进：“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场面之宏伟，声势之浩大，颇令人赞叹。
随后是第二项，御狩。
皇帝带着一众金吾卫士，亲自操弓驰马，追射野兽。
当然，这一项的形式主义色彩颇浓。皇帝狩猎路线已预先做了安排，飞禽野兽其实早就被猎场的军士们驱赶到指定区域，供陛下驰射。那么多禽兽密集地聚在一起，就是闭着眼睛拉弓，想不射中也难。林庚兴冲冲地打了几只獐子和野兔，毕竟年事已高，感到了疲乏，不到一个时辰就转马而回。
接下来就是第三项，观猎。
林庚返回高台，在殷贵人的陪同下登上看城，观看诸王子皇孙、大小武官及随行卫队们围猎骑射。
这回可就不是刚才的御狩那样摆样子，而是动真格的了。狩猎的成果，将成为皇帝赏赐的依据，甚至还会作为考核武将能力和水平的重要功考记录，载入兵部册卷。
这样子，谁敢不认真对待？
各路人马立刻启动，飞驰电掣，在丛林、山丘、沼泽等各处奔窜，围猎鹿麂獐狍，射杀凫鸟飞禽。一时间，整个皇家猎场里，泥草飞溅，人叫马嘶，野兽成队惊奔，鸟群惊飞盘旋。
太子林泌和三皇子林德本来就一直互相较劲，刚才的比箭又被生生打断，此刻更是憋了一口气要把对方比下去。各自提枪携弓，纵马上阵，指挥手下的卫兵们围追堵截，捕杀鸟兽。
狄锋其实也很想骑着翻羽，纵马射猎一番，可身旁有林智这个屁大的小不点儿，故而只好勒马缓辔而行。
“狄先生，快点啊！我们去打猎哦！”
林智还不知趣地在旁催促，搞得狄锋大感恼火，心中狂骂：小兔崽子，你老娘把你这个大包袱甩给了我，我怎么敢随意乱跑！一旦你出了点小事，稍有差池就是大罪，我的脑袋就得搬家！林泌和林德两混蛋在互相拼争，你个小嫩鸟，往里头掺和，不是找死吗？！
暗骂归暗骂，狄锋还得和颜悦色，哄小孩高兴。
“殿下，跑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狄锋笑道，“你不会射箭，不会挥刀，光看人家玩，最没意思了。”
“娘不是要你教我嘛。”林智嘟起小嘴道。
“所以我现在就教你射箭、”
“太好啦！狄先生！”林智立刻把自己的玩具弓递过来，“怎么个射法呢？”
“不不不，”狄锋摇手，“想学射箭，先不是学射艺，而应先学射德。先圣不是有言，射以观德，你学过这一段了吗？”
“嗯，娘教我念过，”林智歪着小脑袋，回忆道，“先圣还说过，事以尽礼乐而可数为立德行者，莫若射。”
“唔，你很聪明哪。所以说，射艺易成，射德难成。我们首先要学的就是射德。”
“那有什么学的呀！”
“哎，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狄锋道，“你知道，弓弩起源于什么吗？”
“弓弩起源于？”林智摇头，“不知道。”
“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弓弩呀，就起源于弹弓。”狄锋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弹弓么？”
“弹弓！我知道呀！我经常玩哩！”林智从怀里真掏出一把小弹弓来。
“这么小就玩弹弓了？！”狄锋拿过小弹弓，“你用这个打到了鸟么？”
“打鸟？”林智摇头，“我用它来打宫女们的屁股。”
“啊？”狄锋讶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呢！以后不要再这么玩了，知道吗？！”
“为什么？”
“那些，那些，”狄锋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不知如何解释，“那些地方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呢？”
“此中妙处，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到底有什么妙处呀？”
“我说了，你长大后才会明白的。”面对这么个刨根掘底的孩子，狄锋也倍感头痛。
“哼！你不告诉我算了，我回去问娘去，到底这里头有什么妙处？”
“喂，使不得，使不得！”狄锋闻言，差点没从翻羽身上摔下来，连连摆手。
“为什么使不得？”林智的“为什么”几乎没完没了，搞得狄锋头大如斗。
“九殿下，你要想跟我学箭，就不能跟你娘说这个。”怀柔无效，狄锋换成了恐吓，“不然我就再也不教你了，听见了吗？！”
“唔。”林智撅起嘴，嘟哝一声。
“我们刚才说到了弹弓。”狄锋重新拾起刚才被岔开的话题，“你知道，古代轩辕民族最开始造弹弓是打什么的吗？”
“不打宫女的屁股，那就是，”林智又歪起了小脑袋，“打鸟么？”
“对，聪明！”狄锋翘起大拇指。
“可那跟射德有什么关系呢？”
“不能这么理解。”狄锋耐着性子给小孩解释，“古时候啊，人民朴质，饿了就吃鸟兽，渴了就引雾露，死后也不下葬，而是用白茅裹起来，投到野外。他们的尸体，有些鸟兽就会来吃。这个时候呢，一些孝子们，不忍心见到父母的被鸟兽所吃，就发明了这个弹弓，用来打鸟兽。再慢慢的，就发展成现在的各种各样的弓和弩。”
“孝，是我们轩辕民族道德之根本，而弓的发明，则是孝道的最好体现。你一定要细心地体察，再体察。”
“嗯。”林智有个习惯，一旦小脑袋开始思考，就会往一边歪。
“可是，狄先生！”过了一会儿后，林智又开腔了，“现在为什么人们要使用弓箭呢？也是因为鸟兽吃父母的尸体吗？”
“现在人们使弓，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歪曲了先圣之道，把这作为一种利器来杀人。”
“哇，”小林智吐吐舌头，“那还是不用的好。”
“也不能不用。”狄锋遥望远方，神色冷峻，“如今的世界，与远古时代相似，食腐尸的禽兽，比比皆是。我们手中的弓箭，就是用来射这些家伙的！”
林智歪头看着狄锋，没听懂什么意思。
*********
陪着小皇子在林中转悠一圈后，狄锋一矢未发，什么猎物也没有打到。
不过，在返回的路上，他上树从鸟巢里捉了一只不会飞的小雏鸟。
等他们慢慢悠悠地回到猎场的时候，各路人马都已经回来了。
三皇子和太子两派在争吵，为的是几只猎物的归属问题。
两边打得的猎物数目大致相当，故而这几只身上同时扎有两种不同标记箭枝的猎物，就成了谁能够拔得头筹的重要砝码，归属于哪边，哪边就获得今日围猎的首功。
管理猎场的大臣以及其他武官都不敢插嘴，林庚也被吵得晕头转向，脸色不佳。
“去！”狄锋把小雏鸟放在林智的手里，“把这个拿给你父皇。说你在路上发现了这只从鸟窝里跌下来的小鸟，见它还未学会飞就失去母亲，很可怜的，就捡起来，恳请你的父皇帮你把这只雏鸟养大。记住我的话了吗？”
“嗯。”林智暗暗背诵几遍后，点点头。
“去吧！”
狄锋摸摸小家伙的头道。
林智捧着小鸟，蹦蹦跳跳地跑上高台。
正当两位皇子继承人要以箭术好好地比划一场时，猎场内的号角声大作！
狩猎仪式马上要开始，林泌和林德也只好暂时放弃比赛，各率人马去列队等候检阅。
“九殿下，您赶快回殷娘娘身边去吧。”狄锋勉强朝身旁的小孩子挤出一个笑脸。
“不，娘说了，要我狩猎的时候跟在你的身旁。”
这小孩很固执，老妈说什么就当成不可违逆的圣旨，搞得狄锋腹内狂骂：妈的！殷盈这妖女这回动的什么鬼心思？！搞的什么鸟名堂？！
没法子，狄锋拗不过他，又不能赶他走，只能任这个小孩站在自己身旁，手里兀自拿着玩具弓在那里左瞄右瞄，比划着“射箭”。
猎场上，号角、海螺、战鼓齐鸣，狩猎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的第一项内容即为大阅。皇帝林庚在贵人殷盈及一众护驾的金吾卫士们的簇拥下，先纵马绕场一周，接受群臣的叩拜，然后登台检阅。
隆隆的战鼓声中，成年的亲王、皇子、驸马、在京高级将领等，带队组成诸列人马，依次排开，踏着鼓点的节奏，齐声高唱轩辕民族的古狩猎歌而进：“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场面之宏伟，声势之浩大，颇令人赞叹。
随后是第二项，御狩。
皇帝带着一众金吾卫士，亲自操弓驰马，追射野兽。
当然，这一项的形式主义色彩颇浓。皇帝狩猎路线已预先做了安排，飞禽野兽其实早就被猎场的军士们驱赶到指定区域，供陛下驰射。那么多禽兽密集地聚在一起，就是闭着眼睛拉弓，想不射中也难。林庚兴冲冲地打了几只獐子和野兔，毕竟年事已高，感到了疲乏，不到一个时辰就转马而回。
接下来就是第三项，观猎。
林庚返回高台，在殷贵人的陪同下登上看城，观看诸王子皇孙、大小武官及随行卫队们围猎骑射。
这回可就不是刚才的御狩那样摆样子，而是动真格的了。狩猎的成果，将成为皇帝赏赐的依据，甚至还会作为考核武将能力和水平的重要功考记录，载入兵部册卷。
这样子，谁敢不认真对待？
各路人马立刻启动，飞驰电掣，在丛林、山丘、沼泽等各处奔窜，围猎鹿麂獐狍，射杀凫鸟飞禽。一时间，整个皇家猎场里，泥草飞溅，人叫马嘶，野兽成队惊奔，鸟群惊飞盘旋。
太子林泌和三皇子林德本来就一直互相较劲，刚才的比箭又被生生打断，此刻更是憋了一口气要把对方比下去。各自提枪携弓，纵马上阵，指挥手下的卫兵们围追堵截，捕杀鸟兽。
狄锋其实也很想骑着翻羽，纵马射猎一番，可身旁有林智这个屁大的小不点儿，故而只好勒马缓辔而行。
“狄先生，快点啊！我们去打猎哦！”
林智还不知趣地在旁催促，搞得狄锋大感恼火，心中狂骂：小兔崽子，你老娘把你这个大包袱甩给了我，我怎么敢随意乱跑！一旦你出了点小事，稍有差池就是大罪，我的脑袋就得搬家！林泌和林德两混蛋在互相拼争，你个小嫩鸟，往里头掺和，不是找死吗？！
暗骂归暗骂，狄锋还得和颜悦色，哄小孩高兴。
“殿下，跑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狄锋笑道，“你不会射箭，不会挥刀，光看人家玩，最没意思了。”
“娘不是要你教我嘛。”林智嘟起小嘴道。
“所以我现在就教你射箭、”
“太好啦！狄先生！”林智立刻把自己的玩具弓递过来，“怎么个射法呢？”
“不不不，”狄锋摇手，“想学射箭，先不是学射艺，而应先学射德。先圣不是有言，射以观德，你学过这一段了吗？”
“嗯，娘教我念过，”林智歪着小脑袋，回忆道，“先圣还说过，事以尽礼乐而可数为立德行者，莫若射。”
“唔，你很聪明哪。所以说，射艺易成，射德难成。我们首先要学的就是射德。”
“那有什么学的呀！”
“哎，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狄锋道，“你知道，弓弩起源于什么吗？”
“弓弩起源于？”林智摇头，“不知道。”
“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弓弩呀，就起源于弹弓。”狄锋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弹弓么？”
“弹弓！我知道呀！我经常玩哩！”林智从怀里真掏出一把小弹弓来。
“这么小就玩弹弓了？！”狄锋拿过小弹弓，“你用这个打到了鸟么？”
“打鸟？”林智摇头，“我用它来打宫女们的屁股。”
“啊？”狄锋讶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呢！以后不要再这么玩了，知道吗？！”
“为什么？”
“那些，那些，”狄锋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不知如何解释，“那些地方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呢？”
“此中妙处，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到底有什么妙处呀？”
“我说了，你长大后才会明白的。”面对这么个刨根掘底的孩子，狄锋也倍感头痛。
“哼！你不告诉我算了，我回去问娘去，到底这里头有什么妙处？”
“喂，使不得，使不得！”狄锋闻言，差点没从翻羽身上摔下来，连连摆手。
“为什么使不得？”林智的“为什么”几乎没完没了，搞得狄锋头大如斗。
“九殿下，你要想跟我学箭，就不能跟你娘说这个。”怀柔无效，狄锋换成了恐吓，“不然我就再也不教你了，听见了吗？！”
“唔。”林智撅起嘴，嘟哝一声。
“我们刚才说到了弹弓。”狄锋重新拾起刚才被岔开的话题，“你知道，古代轩辕民族最开始造弹弓是打什么的吗？”
“不打宫女的屁股，那就是，”林智又歪起了小脑袋，“打鸟么？”
“对，聪明！”狄锋翘起大拇指。
“可那跟射德有什么关系呢？”
“不能这么理解。”狄锋耐着性子给小孩解释，“古时候啊，人民朴质，饿了就吃鸟兽，渴了就引雾露，死后也不下葬，而是用白茅裹起来，投到野外。他们的尸体，有些鸟兽就会来吃。这个时候呢，一些孝子们，不忍心见到父母的被鸟兽所吃，就发明了这个弹弓，用来打鸟兽。再慢慢的，就发展成现在的各种各样的弓和弩。”
“孝，是我们轩辕民族道德之根本，而弓的发明，则是孝道的最好体现。你一定要细心地体察，再体察。”
“嗯。”林智有个习惯，一旦小脑袋开始思考，就会往一边歪。
“可是，狄先生！”过了一会儿后，林智又开腔了，“现在为什么人们要使用弓箭呢？也是因为鸟兽吃父母的尸体吗？”
“现在人们使弓，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歪曲了先圣之道，把这作为一种利器来杀人。”
“哇，”小林智吐吐舌头，“那还是不用的好。”
“也不能不用。”狄锋遥望远方，神色冷峻，“如今的世界，与远古时代相似，食腐尸的禽兽，比比皆是。我们手中的弓箭，就是用来射这些家伙的！”
林智歪头看着狄锋，没听懂什么意思。
*********
陪着小皇子在林中转悠一圈后，狄锋一矢未发，什么猎物也没有打到。
不过，在返回的路上，他上树从鸟巢里捉了一只不会飞的小雏鸟。
等他们慢慢悠悠地回到猎场的时候，各路人马都已经回来了。
三皇子和太子两派在争吵，为的是几只猎物的归属问题。
两边打得的猎物数目大致相当，故而这几只身上同时扎有两种不同标记箭枝的猎物，就成了谁能够拔得头筹的重要砝码，归属于哪边，哪边就获得今日围猎的首功。
管理猎场的大臣以及其他武官都不敢插嘴，林庚也被吵得晕头转向，脸色不佳。
“去！”狄锋把小雏鸟放在林智的手里，“把这个拿给你父皇。说你在路上发现了这只从鸟窝里跌下来的小鸟，见它还未学会飞就失去母亲，很可怜的，就捡起来，恳请你的父皇帮你把这只雏鸟养大。记住我的话了吗？”
“嗯。”林智暗暗背诵几遍后，点点头。
“去吧！”
狄锋摸摸小家伙的头道。
林智捧着小鸟，蹦蹦跳跳地跑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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