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借点粮食不过分吧
庄祖诲紧皱的眉头，都快要能将核桃给夹碎了。
他实在是对眼前这帮南京官员感到无奈。
即便自己是应天巡抚，却也不能完全左右眼前这帮南京文武官员。
但他更搞不懂眼前这帮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相径庭的立场。
一帮功勋武将不愿意动兵戈。
那边的文官们却叫着喊着要大开杀戒。
通判朱启元在一旁小心的挪动脚步，到了抚台身边，俯身低语道：“抚台，快到正午了，还是先歇息一二，用过午膳之后再议吧。”
说歇息吃完不过是朱启元的借口罢了，重要是能让抚台有个思考的时间。
庄祖诲心领神会，面露笑容看向在场众人：“瞧着这天色，快到正午了，虽说南京城里这座巡抚衙门已经经年未用，却还是有些人在这里伺候着的，诸位不如一同用过午膳，歇息之后再议此事吧。”
他这么一开口，不论是在场文官还是功勋武将，却都是点头同意。
后衙书房。
庄祖诲将自己重重的塞进椅子里，接过朱启元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半口便放下茶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启元躬身颔首，面含微笑，低声安抚着：“抚台何必如此担忧，今日那些进城的百姓，不过只是杀了一个贪墨赈济粮的蠹虫罢了，进城之后也不曾再生杀戮，眼下也没有什么动乱禀报进来，抚台大可从容应对。”
庄祖诲却是摇摇头，但不愿提及此事，而是转口道：“让你去查的那个人，查出来了吗？”
朱启元立马点头：“属下去宗人府和玄武湖黄册库都查过了，今日在城外带着百姓冲进城中的那个朱君法，确实是我朝宗室，乃太祖高皇帝血脉子孙。”
庄祖诲面露疑惑：“这是从哪里来的宗室，竟然枉顾皇明祖训，带着百姓冲击城池。”
听到抚台这般问，朱启元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在庄祖诲抬起头，投来质疑的目光后，朱启元这才开口道：“这还是世宗皇帝时候的事情……”
只是被小心的提了一句，庄祖诲便立马明白了过来。
随即，他又轻叹一声：“原来是嘉靖朝的事情，那也难怪了。”
世宗皇帝御极之初，便掀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礼议之争。那时候，宗室也多有变动。
懿文太子一袭的后人被寻到赐予爵位，也在情理之中。
这都是百八十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庄祖诲忧心忡忡的说道：“谢升说的没有错，不论这一次进城的百姓如何，都需要尽快安置好，绝不能因此冲撞了孝陵，不然我等都是罪人。”
朱启元目光转动，上前一步低声道：“那不如等下用过午膳之后，抚台便让他们出一些粮食赈济进城百姓，再调动兵马驱赶百姓出城？”
然而，庄祖诲却是冷哼一声，看向通判。
“你以为先前在堂上，他们为何会那样？”庄祖诲脸上带着些阴沉，哼哼了两声：“南京城要是有粮食，你当郑三俊这个南京户部尚书不会拿粮食赈济百姓？要是南直隶的兵还能提得动刀，你觉得徐文爵和张拱日他们还会喊着要与民为善吗？”
这才是先前南京各部司文武官员们，那一副完全与自身身份地位相悖的立场原因。
“南京城怎可能没有粮食？再说，不过数万灾民而已，都是手无寸铁的穷苦人，赈济几日的口粮也没有多少。”
朱启元不是不知道原因，但他却还是这样说了。
说完之后，这位应天巡抚衙门通判，便目光淡淡的盯着自家抚台。
庄祖诲则是幽幽的看向朱启元：“那也要看粮食在不在户部太仓里面，还要看能提得动刀枪的兵在不在大营里头。”
庄祖诲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书房里便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有衙门里的差役过来通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庄祖诲这才领着通判朱启元，往前衙过去。
大概是休息了一阵，在场文武之间的气氛，也没了先前那般激烈。
正当饭菜被差役们送上来的时候。
外面却有官府差役，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
“那些灾民动了！”
不等这差役说完，一直守在抚台衙门外的巡抚官兵也冲了进来。
“抚台，灾民……灾民们冲着衙门来了，乌泱泱一片，已经将咱们都围起来了！”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面色惊惧。
南京吏部尚书谢升更是噌的一下站起身，目光看向徐文爵、张拱日两人：“公爷、侯爷！你们快带着人拦下那帮暴民啊！可万不能……万不能让抚台折在这里！南直隶不能没有抚台！”
徐文爵和张拱日两人，这时候也心中惊慌不已。
可是谢升让他们带着人去拦下外头的百姓，他们又哪有那个胆子。
一时间，双方又僵持在了一起。
最终还是庄祖诲怒拍桌案站起身，眼神冰冷的扫过在场众人，随后便要奔向衙门外而去。
“本官乃是应天巡抚，外面那些百姓都是我大明百姓，本官倒要看看，他们是否当真会害了本官！”
丢下一句话，庄祖诲便不再言语，丢下在场众人，径直往衙门外过去了。
于此同时，巡抚衙门外，数千今日进城的百姓，从四面八方将衙门给围了起来。
刘万首当其冲，带着一帮手持兵器的护卫队，站在了衙门外。
而在庄祖诲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支支的进城百姓队伍，正在那些护卫队中人的带领下，各自奔向城中那一座座高门大户。
庄祖诲急匆匆的赶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外头堵的满满当当的人群，眼睛不禁一阵目眩。
强忍下来之后，庄祖诲沉声高呼：“本官乃是应天巡抚庄祖诲，奉旨总理南直隶粮储提督军务。诸位有什么事，大可与本官说，本官定会为尔等做主。万不可在城中生乱，更不可触犯律法。”
围堵巡抚衙门的人很安静。
但庄祖诲的喊话，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在他后面跟过来的一众文武，看着外头的情势，更是纷纷面露慌乱。
要是一个不好，这些百姓冲进来，今天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庄祖诲望着眼前密密匝匝的人群，心下已经是急的冒火。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动了起来，一条小道分出。
只见一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男子，出现在了庄祖诲的眼前。
朱君法望着眼前这位执掌南直隶的大人物，脸上只是一抹平静的笑容。
“抚台大人。”
“既然抚台大人说能为我们做主。”
“那我们借点粮食不过分吧？”
他实在是对眼前这帮南京官员感到无奈。
即便自己是应天巡抚，却也不能完全左右眼前这帮南京文武官员。
但他更搞不懂眼前这帮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相径庭的立场。
一帮功勋武将不愿意动兵戈。
那边的文官们却叫着喊着要大开杀戒。
通判朱启元在一旁小心的挪动脚步，到了抚台身边，俯身低语道：“抚台，快到正午了，还是先歇息一二，用过午膳之后再议吧。”
说歇息吃完不过是朱启元的借口罢了，重要是能让抚台有个思考的时间。
庄祖诲心领神会，面露笑容看向在场众人：“瞧着这天色，快到正午了，虽说南京城里这座巡抚衙门已经经年未用，却还是有些人在这里伺候着的，诸位不如一同用过午膳，歇息之后再议此事吧。”
他这么一开口，不论是在场文官还是功勋武将，却都是点头同意。
后衙书房。
庄祖诲将自己重重的塞进椅子里，接过朱启元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半口便放下茶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启元躬身颔首，面含微笑，低声安抚着：“抚台何必如此担忧，今日那些进城的百姓，不过只是杀了一个贪墨赈济粮的蠹虫罢了，进城之后也不曾再生杀戮，眼下也没有什么动乱禀报进来，抚台大可从容应对。”
庄祖诲却是摇摇头，但不愿提及此事，而是转口道：“让你去查的那个人，查出来了吗？”
朱启元立马点头：“属下去宗人府和玄武湖黄册库都查过了，今日在城外带着百姓冲进城中的那个朱君法，确实是我朝宗室，乃太祖高皇帝血脉子孙。”
庄祖诲面露疑惑：“这是从哪里来的宗室，竟然枉顾皇明祖训，带着百姓冲击城池。”
听到抚台这般问，朱启元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在庄祖诲抬起头，投来质疑的目光后，朱启元这才开口道：“这还是世宗皇帝时候的事情……”
只是被小心的提了一句，庄祖诲便立马明白了过来。
随即，他又轻叹一声：“原来是嘉靖朝的事情，那也难怪了。”
世宗皇帝御极之初，便掀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礼议之争。那时候，宗室也多有变动。
懿文太子一袭的后人被寻到赐予爵位，也在情理之中。
这都是百八十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庄祖诲忧心忡忡的说道：“谢升说的没有错，不论这一次进城的百姓如何，都需要尽快安置好，绝不能因此冲撞了孝陵，不然我等都是罪人。”
朱启元目光转动，上前一步低声道：“那不如等下用过午膳之后，抚台便让他们出一些粮食赈济进城百姓，再调动兵马驱赶百姓出城？”
然而，庄祖诲却是冷哼一声，看向通判。
“你以为先前在堂上，他们为何会那样？”庄祖诲脸上带着些阴沉，哼哼了两声：“南京城要是有粮食，你当郑三俊这个南京户部尚书不会拿粮食赈济百姓？要是南直隶的兵还能提得动刀，你觉得徐文爵和张拱日他们还会喊着要与民为善吗？”
这才是先前南京各部司文武官员们，那一副完全与自身身份地位相悖的立场原因。
“南京城怎可能没有粮食？再说，不过数万灾民而已，都是手无寸铁的穷苦人，赈济几日的口粮也没有多少。”
朱启元不是不知道原因，但他却还是这样说了。
说完之后，这位应天巡抚衙门通判，便目光淡淡的盯着自家抚台。
庄祖诲则是幽幽的看向朱启元：“那也要看粮食在不在户部太仓里面，还要看能提得动刀枪的兵在不在大营里头。”
庄祖诲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书房里便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有衙门里的差役过来通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庄祖诲这才领着通判朱启元，往前衙过去。
大概是休息了一阵，在场文武之间的气氛，也没了先前那般激烈。
正当饭菜被差役们送上来的时候。
外面却有官府差役，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
“那些灾民动了！”
不等这差役说完，一直守在抚台衙门外的巡抚官兵也冲了进来。
“抚台，灾民……灾民们冲着衙门来了，乌泱泱一片，已经将咱们都围起来了！”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面色惊惧。
南京吏部尚书谢升更是噌的一下站起身，目光看向徐文爵、张拱日两人：“公爷、侯爷！你们快带着人拦下那帮暴民啊！可万不能……万不能让抚台折在这里！南直隶不能没有抚台！”
徐文爵和张拱日两人，这时候也心中惊慌不已。
可是谢升让他们带着人去拦下外头的百姓，他们又哪有那个胆子。
一时间，双方又僵持在了一起。
最终还是庄祖诲怒拍桌案站起身，眼神冰冷的扫过在场众人，随后便要奔向衙门外而去。
“本官乃是应天巡抚，外面那些百姓都是我大明百姓，本官倒要看看，他们是否当真会害了本官！”
丢下一句话，庄祖诲便不再言语，丢下在场众人，径直往衙门外过去了。
于此同时，巡抚衙门外，数千今日进城的百姓，从四面八方将衙门给围了起来。
刘万首当其冲，带着一帮手持兵器的护卫队，站在了衙门外。
而在庄祖诲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支支的进城百姓队伍，正在那些护卫队中人的带领下，各自奔向城中那一座座高门大户。
庄祖诲急匆匆的赶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外头堵的满满当当的人群，眼睛不禁一阵目眩。
强忍下来之后，庄祖诲沉声高呼：“本官乃是应天巡抚庄祖诲，奉旨总理南直隶粮储提督军务。诸位有什么事，大可与本官说，本官定会为尔等做主。万不可在城中生乱，更不可触犯律法。”
围堵巡抚衙门的人很安静。
但庄祖诲的喊话，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在他后面跟过来的一众文武，看着外头的情势，更是纷纷面露慌乱。
要是一个不好，这些百姓冲进来，今天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庄祖诲望着眼前密密匝匝的人群，心下已经是急的冒火。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动了起来，一条小道分出。
只见一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男子，出现在了庄祖诲的眼前。
朱君法望着眼前这位执掌南直隶的大人物，脸上只是一抹平静的笑容。
“抚台大人。”
“既然抚台大人说能为我们做主。”
“那我们借点粮食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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