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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杨朱

    文姜和杨朱的事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在楚国的郢都,老态龙钟却又意气风发的墨翟正站在殿下,深深地向上座的楚王行了一礼。站在墨翟一侧的文姜也同时行礼。

    楚王面色铁青,不发一言。站在楚王身旁的公输班更是一脸地羞愧和尴尬之色。

    “如此说来,宋国是攻不成了?”楚王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征询公输班。

    公输班面露惭色,渐渐低下了头去。不过很快,他的眼睛中又迸发出光彩来,那是诡异的光,狠厉的光。

    他立即向楚王俯身行礼,急急地说:“臣还有一策,可胜墨翟。”

    “哦?”本已有些疲倦的楚王又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道:“卿有何策?快快说来!”

    阶下的墨翟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个办法,臣也知道。”

    “你知道?”楚王疑惑地望望墨翟,又望望一言不发的公输班,不明白他们之间是在打什么哑谜。

    墨翟解释道:“这个办法很简单,就是在楚国将臣扣押或是杀掉。这样的话,臣的守城之法便就此失传。大王依旧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攻宋。”

    听到墨翟的解释,楚王兴奋得想要拍手叫好,但最终克制住了这冲动。他只是淡淡地一笑,说:“既如此,你又何必只身入楚,来做这徒劳的劝说。”

    靠在柱子上的文姜忽然将身子一挺,扬声道:“谁说亚父是只身入楚!”

    若不是她忽然开口,楚王险些忘了文姜的存在。所以他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少姬,凭你能保得墨翟周全吗?”

    文姜迎上两步,道:“有我文姜在,任何人休想伤我亚父分毫!”

    站在楚王身旁的公输班却是一声讪笑。他不屑与文姜争辩,而是将手一挥,五十多名带刀侍卫“哗啦啦”地涌了进来,将文姜和墨翟围在核心。

    这些侍卫穿着青铜所制的铠甲,行动时甲片撞击,叮当作响,声音纷乱而通透,就像是一个顽童在胡乱地敲击着编钟。

    侍卫们的刀稍稍出鞘,闪过一道道刺目的寒光。危险近在眼前,墨翟却是目不斜视,缄默不言。

    楚王有些慌乱地望向公输班,而公输班眯缝这双眼,恨恨地说:“我知你们墨家摩顶放踵,各个都是剑术高手。但你们剑术再高也是枉然,我楚国将士乱刀砍来,须臾之间,尔等就化作一摊肉泥。哼!墨翟,你也太迂腐。什么兼爱、什么非攻,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阻挠我楚伐宋吗?”

    墨翟仍是不言。公输班见他不答话也有些尴尬,目光稍稍移动,正好与文姜那狠厉地目光相遇。他望见她的这一刻,心头不禁是一紧,浑身的汗毛倒竖。

    忽然,文姜脚尖一点,身子似是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众侍卫眼睛还没眨一下,文姜就已冲出了包围圈,锋利地剑尖直抵楚王的咽喉。

    “啊?”所有人都呆傻了。只听“当啷”一声,一名侍卫的佩刀坠落在地。紧接着,是更多的侍卫的刀坠落了下去,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错落声响。

    公输班呆在原地,嘴巴因吃惊微微张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但文姜确实已用剑抵住了楚王的咽喉。楚王呆若木鸡,略有臃肿的身子僵硬而颤抖。

    文姜用剑指着他,语气冰冷地说:“须臾之间,大王就会变成无头之鬼。哼!大王,你也太大意。你以为凭你手下的这么点侍卫就伤得了我和亚父吗?”

    文姜照搬公输班的话,依样送给了楚王。楚王固然是满脸惊骇,两手僵硬地举着,慌张地说:“少姬先放下剑,先放下剑。”

    公输班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既尴尬又紧张,语带威胁地说:“好个狂悖女子!此乃楚国,你伤楚王,也休想活命!”

    文姜清冷地目光一转,呵呵冷笑:“多谢夫子提点。既然如此,就烦大王与我们走一趟,安然送我们出了楚国地界再说!”

    “啊?”楚王大惊失色,嗔怒地目光扫向了公输班。

    自楚国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国君被人挟制的前例!若是真的如文姜所说,楚国的声誉岂不是要一落千丈,威严扫地?

    正在楚王和公输班局促无计时,墨翟却先开了口:“文姜,休要伤了大王。诸侯落血,三年大旱。你稍有闪失,定是民不聊生!快收了剑吧!”

    文姜犹豫片刻,只好应了声:“诺。”然后她将佩剑反转,背在了手臂之后,又向楚王施了一礼,道:“文姜无礼,还请大王恕罪。”

    她虽是这样说,但语气间却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一句话说完,她便纵身一跃,跳下了台阶,回到了墨翟身旁,叫了声:“亚父。”

    墨翟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缓步上前,面对心有余悸的楚王深深一鞠躬,道:“犬女无状,冒犯了大王,真是罪该万死。不过,大王当知,就算今日墨翟死于楚国,王的伐宋之战也必难获胜。”

    公输班眼睛一瞪,问道:“这是为何?”

    墨翟说:“臣的一百余名弟子已带着臣绘制的守城图样去到了宋国。臣虽死,墨不死。臣的弟子依照图样,同样能守住宋国的城池。”

    这句话说完,大殿上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楚王呆坐在王座上,面如死灰;公输班垂下了头去,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墨翟上前一步,道:“大王如无事,臣便告退。”他说完之后又深深地一拜,态度十分诚恳恭敬。

    文姜仍有些不甘,但见墨翟如此也只好跟着抱拳行礼,随着墨翟一起向殿外而去。

    公输班两手发抖,忽然扬起头,扯着嗓子吼道:“不许配车!”

    墨翟和文姜脚步一顿,双双回过了头来。文姜的眼中满含怒火,大声说:“给夫子配车乃是周礼,堂堂楚国难道要给世人留下非礼的笑柄?”

    墨翟轻轻扽了下文姜的衣角,低声道:“不要再惹事。”

    文姜更是不服,伸手指着远处的公输班道:“可这叟也欺人太甚!”

    “叟”是对老人不恭敬的称呼,文姜如此说,大有轻蔑之意。公输班闻言当然暴跳如雷,大声道:“不许配车!不许配车!今日之内将他二人逐出郢都!”

    文姜紧紧握着自己的剑,两眼含怒而视,不发一言。墨翟却是微微摇首,埋怨道:“文姜,你锋芒太露,要收敛呀。”

    “诺。”文姜颔首应了一声,但心中仍是愤愤然。她自视没有亚父那样的宽宏大量,也认为不必有那样的宽宏大量。

    直到他们离开王宫,漫步在回驿馆的路上,文姜仍在想着这件事。所以她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她走在路上,不少行人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也浑然不觉。

    “瞧这女子,比咱们楚国的王妃都要美丽。”、“别瞎说,你何时见过王妃?”

    文姜的美的确令人神驰神往,但凡她走在街上都会吸引无数的目光。对此,墨翟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或许是他走得累了,或许是想品尝一口楚国的美酒。于是他双目一张,正好瞧见一家酒肆。酒肆正中的桌前正坐着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白衣,自斟自饮。他抬起头来,正好与墨翟四目相视。墨翟略略有些吃惊,男子却一展笑颜。

    墨翟便轻轻拽了把文姜的胳膊,把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拽了回来。

    “嗯?亚父?”她有些不明所以。

    墨翟整了整衣襟,笑道:“走,随亚父进去喝一盅酒。”

    文姜露出了几分诧异地神色,道:“亚父,咱们墨氏一门不是以苦行自持的吗?何以要喝酒?”

    墨翟整了整衣襟,笑道:“喝酒也未见得不能持苦行,随亚父来吧。”

    文姜随墨翟步入酒肆的片刻就被这里的喧闹声所包围。文姜张目四望,只见四周是络绎的酒客,迎风小跑的斟酒侍女。这些女子穿着的花裙随风飘动,宛如仙女一般。而酒客们有的赤膊而坐,闷头牛饮;有的呼朋唤友,谈笑风生,放眼望去十分热闹。

    而最热闹的莫过于文姜右手边的角落了。这里围拢了许多酒客,还有两个青衣侍女时不时地在人群中穿梭而过。她们健步如飞,手中托着的酒壶却稳如泰山。

    在这人群之中,时不时还会发出起此彼伏地叫好声。而有人叫好,也有人黯然失神。两相对比,也是生动有趣。

    文姜望着他们,颇为好奇地问墨翟:“亚父,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

    墨翟淡淡地笑了,说:“在楚国,每有人玩象戏,便会引许多人来观瞻。”

    “象戏?”文姜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望着墨翟。

    “象戏是楚国的一种棋类游戏,依照战场而设。玩象戏的人可以排兵布阵,决胜千里,自也是一大乐趣。”一个慷锵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温暖地阳光一样抚摸着文姜的耳朵。

    她寻声望去,心房便是一动,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盘膝坐在自己正前方,正在自斟自饮。此人面似冠玉、语气温润。文姜只望了他一眼,竟像是被利箭刺伤了似的,急忙避开了眼去。

    墨翟反倒一笑,迎上了步去,说:“这位壮士,一人在此独饮岂不寂寞?”

    男子抬首望着墨翟,也露出了笑颜:“鄙人有清风相随,这许多酒友相伴,又何言寂寞?”

    墨翟仰天打了个哈哈,说:“我父女二人路过于此,见壮士风骨不凡,特来讨一杯酒水喝,不知壮士可否相赠?”

    男子用手把玩着酒盅,嗤嗤笑着:“既是大名鼎鼎的墨夫子,在下又怎敢吝啬?快请坐吧。”

    “壮士何以看出我就是墨翟?”墨翟这样问。

    男子笑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们墨家摩顶放踵,穿粗衣,食粗饭。我看二位的衣着打扮,便猜得一二。”

    墨翟也笑着说:“天下贫寒之人多有,何以见得就是墨家?”

    男子颔首:“不错,贫寒人家多有。但贫寒人家中有如此丰神俊秀者,却只有墨夫子一人而已。”

    墨翟再不追问,只是冲他深深地作了一揖,便又侧身轻轻拽了下文姜的袖子。平日里颇为豪爽的她此刻却忸怩了起来。她缓缓地回过头来,与这男子对视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的对视,更是让文姜的面皮像火烧一样的烫。“小女文姜,见过壮士。”她说着也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待二人落座的空儿,男子也已拿了两个空杯,斟满了酒。

    墨翟一捋长须,便将杯中的酒饮了。文姜还从未喝过酒,但见亚父喝得如此畅快,便也双手捧起杯子,“咕咚”一口喝了下去。美酒入喉,却是让她喉舌一呛,一股浓烈地异味直窜天灵盖。

    不由自主,她直接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吐到桌子上,几点酒渍还打湿了这男子的衣袍。男子也只是将袍袖一收,没有别的表示。

    墨翟却如此训斥:“不懂规矩,不会喝酒还偏要学人家牛饮!”

    文姜一抹嘴角的酒水,就要起身施礼赔罪。坐在对面的男子却伸手将她的手腕一按。

    文姜和墨翟都感到几分诧异,双双望向了他。

    男子笑道:“少姬不会喝酒,若强将这酒咽下反而有害。在下区区一身衣袍,如何不能换少姬的身体周全?”

    文姜双眉一挑,眼神中透着几分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几分厌恶。她在心里想着:“此人说话尽讨人的欢心,必是个浪荡子。”

    于是,她将面孔一板,冷冷地说:“壮士多虑了,小女仗剑行走,吃过蚍蜉,饮过蛇血,身子也未见半点的不周全。”

    “如此便好了。”男子含笑说了句,然后就将按着文姜的手收了回来。

    “彩!楚军再斩一员宋国战将!”不知谁吆喝了一声,喝彩声顿时此起彼伏。

    男子望了一眼围观象戏的人群,笑着说:“最近楚国正谋划着伐宋之役。在民间,庶人们也是以此为乐。”

    墨翟微微摇首,问道:“兵者不详,楚国若是真的伐宋,壮士以为如何?”

    文姜也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谁知男子竟是哂笑一声,道:“两国交兵,与我无涉。我又何必去管这闲事?”

    文姜冷冷一笑,道:“好个‘两国交兵与我无涉’。若是有一日,楚国的兵打到了你的故国,杀害了你的亲友。你又如何能在此安坐?”

    “文姜!”墨翟一声怒喝,令她双眼放出的厉芒也不由一收。

    墨翟转过脸来,才又现出了笑容:“我听壮士口音也非是楚人。既如此,必也见过因兵祸而荒芜的良田,必也见过因征伐而流离的民众。壮士看在眼里,心中就不生半分怜悯吗?”

    男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想来是有的。不过怜悯之心不足以消弭兵祸。”

    墨翟笑了:“所以我们墨家才要摩顶放踵,去列国讲法,只为让各国罢兵,还天下人一个清平世界。”

    男子又斟满了一杯酒,抬头望了墨翟一眼,问道:“夫子广收门徒,见到的各国国君也不胜枚举,可如今不照样是纷纷扰扰的世界。”

    “那是我们做的还不够!”文姜不禁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两眼牢牢地盯着男子。

    男子一边摇首一边笑:“非也非也。恕在下直言,你们墨门的行事虽令人敬佩,但却不能真的止战非攻。”

    文姜双目瞳孔一张,追问:“依你说来,如何才能止战!”

    “无他,贵己而已。”男子脱口而出,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他与文姜相望,目不斜视,语气坚定。文姜第一次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虽然她尚且不能明白这个“贵己”是什么意思,但看男子这坚定的神情,自己坚守了十数载的信念似乎顷刻就有动摇之危。

    “彩!楚军连下宋国十五城!其国都已在眼前!”喝彩声再一起从四周响起。众人拍手叫好,满场飞奔的侍女也没有片刻的停歇。

    整个酒肆中,只有文姜、墨翟和这男子岿然不动,与这纷乱的周遭势若冰炭。

    “贵己可止战?”文姜嘴角一瞥,笑道:“世上焉有此理!”

    男子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整了整衣衫,然后抬起手臂去捋自己的一头黑发。文姜冷眼瞧着,握着剑的左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只见男子捏住一根发丝,手腕一抖,便将这发丝拔了下来。他仍带着微笑,将自己的头发举在空中,仍凭它迎风摇曳。

    文姜和墨翟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疑惑。

    男子笑问:“拔一毛而利天下,可乎?”

    文姜冷笑一声,答道:“莫说是一毛,纵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男子呵呵笑了起来,说:“少姬果然有一颗悲悯之心,可敬可佩。不过,你们墨家如此行事数十载,却仍未解天下苍生之倒悬,未保一方黎民之安乐。这又是为何?”

    文姜双眉一挑,反唇相讥:“难道像壮士所言,贵己便可获一个清平世界?”

    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事我不做,天下的财货都供我一人奢靡,我也不做。若人人如此,才可真的止战非攻。”

    文姜反唇相讥:“若我们墨门也只知贵己,毫不利他,只怕不到月末,宋国已是尸横遍野。”

    听了这话,男子也略吃了一惊,诧异地目光移向了墨翟,问道:“夫子此来,难道是为了劝说楚王放弃攻宋?”

    墨翟点了点头,说:“不错。而且楚王已经答应止战。”

    男子顿了一顿,连忙起身,冲着墨翟和文姜重重地施了一礼,说:“夫子高义,在下感佩至深。”

    文姜见他前倨后恭,冷淡的态度也随之一变,语气温和地说:“世人对我墨门误解者多有,壮士不必过于介怀。只是日后说话行事,还得三思而行,莫要再谈什么贵己。”

    男子直起身子来,笑着说:“墨夫子的确令人佩服,但我初心不改,始终以为贵己胜于你们的兼爱。”

    “哗啦”一声,文姜身前的桌子被推了开来。她也已经骤然起身,怒道:“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竖子!竖子何足道哉!”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墨翟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劝告道:“我们墨门既以天下苍生为念,就要时刻警醒,这位壮士也是苍生之一粟,怎可轻弃。”

    文姜回过头来,眼睛盯着男子,话却是对墨翟说的:“亚父,此人愚不可及,只怕难以从命了。”

    男子仍是微笑着,走上前去对文姜说:“在下名叫杨朱,就在这个酒肆暂住。只要你们未出楚国国境,可随时回来与我论道。”

    他说着,就把手里那一缕发丝递给了文姜。文姜望着他的眼睛,心神为之一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他的发丝接了过来。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心神俱回,忙道:“谁要你的头发!”急忙挥动手臂,要将这发丝扔出去。

    可发丝轻柔飘忽,无论文姜使了多大的力气,它始终贴着她的掌缘,一时竟也甩不脱,不禁焦躁了起来。

    墨翟见状不禁捋须含笑,说:“文姜你心浮气躁,如何成事?不如就将壮士这发丝收下,以时刻提点自己。”

    文姜稍一犹豫,把将手掌牢牢一抓,将发丝握在了手心里,她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她抬起头望着男子,说:“你叫杨朱?好,我记得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她说完便箭步冲出了酒肆。墨翟也从容起身,向杨朱施礼告别:“犬女无状,冒犯了壮士,还请千万海涵。”

    杨朱也施礼道:“在下对你们墨门多有指摘,夫子仍能守礼,也是不易。”

    墨翟呵呵一笑,转头望了眼门外等候自己的文姜的背影,笑道:“终究是不成器,犬女将我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她既说了,我又何必多言。”

    杨朱一愣,随即与墨翟哈哈大笑,笑声甚至盖过了酒肆内的喧闹之声。

    文姜回过头来,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