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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来者不善

    走出大厦的时候,本想直奔公交巴士站,突然想起来,国庆正好是傅瑶的生日,去人家做客总不能空手,但给女人挑礼物真是没什么经验,上次牵女孩子的小手,都忘了是哪辈子的事情了。

    秦叙摸着头发,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苦恼的表情。

    想了一会,调转脚步去了旁边的商场。

    一进去,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各家柜台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更让他眼花缭乱了。

    一楼基本都是化妆品和珠宝店,走到一家红招牌的化妆品店,柜姐热情的迎上来。

    “欢迎光临,先生是给女朋友选还是给自己选?我可以为您介绍。”

    秦叙顿了一下说:“女性朋友。”

    那柜姐一脸暧昧,迎着他就往里走,又问道:“那您哪位女性朋友是油性、干性,还是敏感性皮肤?”

    秦叙本想随便拿一个包起来,反倒是被柜姐问懵了:“影响很大吗?”

    柜姐赔笑说:“当然了,跟皮肤性质不符的话,很容易起到反作用的,效果也不会明显。”

    秦叙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他哪关注过啊,既然这么麻烦,还是换一家好了,摆摆手就出去了。

    环视一圈,一楼都是这样的店,肯定选不到什么不出错的礼物,还是找别的店吧。

    于是在商场里,就能看见一个拎着公文包,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在各种柜台之间来回打转。

    礼品店的橱窗里,打着暖黄色的灯光,摆了满满一排的八音盒,秦叙一眼就看见最中间的那一个。

    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女孩随着音乐缓缓转动,背景是一条缀满星星的月亮船,唯美梦幻的搭配,让他一下就想到昨晚的傅瑶,也穿着同样颜色的裙子,站在他面前巧笑倩兮。

    走进店里指着八音盒说:“这个,包起来。”

    提着礼物走出商场,像完成一项艰巨任务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又挤着公交巴士车回家。

    他以前也谈过一个女朋友,是住在他对门的姑娘,大家都在一个巷子里一起长大,家里出事的时候,他们都还懵懂,直到阿怀也过世了,女孩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两年。

    才渐渐发觉,原来情窦初开是那样羞涩又充满热情,只是可惜,还是没能一起走到最后。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门前的石阶都已经风化,草长得很高,一直都没有人重新打开那扇门,他也再没有交过女朋友,更遑论给女孩子买礼物了。

    傅瑶倒是这十几年里的第一个,这个八音盒,她应该是能喜欢的吧?

    下午的佐敦老街非常静谧,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有小草冒出嫩青色,阳光落在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平顶的天台上晒着被子,张伯门前的花开的如火如荼,不像他门口的那盆杜鹃,疏于打理,花朵少得可怜,估计再过几天就要掉光了。

    这个时间老人们都在家里睡午觉,秦叙想起早上王阿姨送来的干菜,一会回去拌点咸菜,送给邻居们尝尝,早上喝粥的时候搭配着吃,应该是极爽口的。

    把礼物放进房间,等去做客的时候再带过去几样亲手做的点心,就不算失礼了。

    秦叙曾经去过内地北方旅行,待了整整一个冬天,除了那山舞银蛇的壮美,还感受了农村的热炕头和特色菜,尤其是那边的咸菜,比香港口味更重,加上辣子,不论是吃米饭还是喝粥,都很香。

    只是尖沙咀这边的人口味都相对清淡,他一直都没把咸菜当成菜品卖,只是嘴馋的时候自己弄一点吃,这回腌咸菜也把调料的比例调小了很多,免得老人们吃得咸了容易咳嗽。

    秦叙这个人,谁见了都要说一声冷心冷情,但其实内在还是细心的,但能让他尽心思虑的人不多了。

    带着薄膜手套,抓拌着盆子里的干菜,红艳艳的辣油混合着各种调料粘在泡好的干菜上,只是闻着都能刺激味蕾,分泌口水,晚上能多吃一大碗饭。

    秦叙没忍住挑起一根放进嘴里,鲜香麻辣瞬间提起食欲,跟尖沙咀清淡的饮食截然不同,在心里点了个赞,用塑料盒分装好,佐敦老街上每一家都能送到。

    邻居多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伯阿姨,每次去送东西,都能再收获一大袋子东西回家。

    摘掉手套,拎着袋子就出门了,从街头张伯伯家开始,一家家敲门,因为他经常做东西分送,大家都习惯了,也不推让,多数都是让他等一等,或是从锅里拿出刚做好的菜,或是有些什么新鲜的水果蔬菜让他带走。

    “叙仔啊,又给我们送好吃的了!”

    “哎呀你真是好手艺,等一会儿啊,伯伯给你拿点香梨带回去吃。”

    王阿姨更是热情,刚出锅的红烧排骨就分了一半给他:“今天下班早啊,给你排骨拿回去吃,晚上就少忙活一会,早点歇着吧。”

    拎着袋子出去,送了一圈回来,袋子里装的更满了,秦叙把红烧排骨、小炒菜,还有一盅汤,放在桌子上,一会蒸好米饭,直接就能吃了。

    秦叙洗好米放进电饭煲,然后坐在门口乘凉,在手机上扒拉着图片,看去傅瑶家做客的时候带上什么糕点合适。

    翻了一会,想起厨房置物柜里好像放着一个大食盒,是仿古带着花纹的那种,以前方爸爸在市场淘回来的,刷干净以后一直都没用上,久而久之就放进柜子里落灰了,这次登门刚好拿来装点心。

    秦叙蹲着从角落里拽出食盒,上下三层,周围都是阳刻的山水花鸟图,把手上是祥云纹,以前应该还涂饰着金漆,不过时间太久,金色都磨花了,露出原本深棕色的图案,看上去更加古朴精致。

    刷好放在窗台上,等阳光将水分晒干,在装上精致的糕点,一定非常好看。

    秦叙看上去非常满意自己的想法,唯一不足的就是,拎着这么大的食盒就不能坐公交巴士了。

    他想着接下来的十天,都能过上做饭看店睡觉,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心里说不出的轻松舒适,要不是傅瑶邀请参加生日聚会,他能在店里足不出户,一直到上班的那天。

    左邻右舍的饭菜都是家常味道,有的咸了点,有的很清淡,但秦叙吃的很好,自己拌的小咸菜很有嚼劲,带着红艳艳的辣椒油,他留下给自己的那份还多加了香油,吃着更加咸香。

    今天吃饭早,还没有到晚间新闻的时间,他就在手机上看雕花视频,爸爸的生日也在国庆假期里,答应过要雕一个百花齐放给他,还是要找一种最好看的组合花样。

    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杜鹃,可惜他不是养花的好手,只能用食材雕出各种各样的杜鹃花,在生日那天献给他。

    将视频上的图案截屏保存,他虽然会雕花,但艺术细胞真的不多,顶多在原有形态的基础上进行优化调整。

    这三天正好可以仔细琢磨一下,参加完傅瑶的生日就可以专心雕花了。

    吃完饭,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但天还微微亮着,带着黑夜来临前灰白色的迷蒙。

    秦叙趁着市场没关门,去新买了一盆杜鹃,完全盛开的花有四五朵,含苞待放的更多一些,还有米粒大小的小花苞,秦叙在花瓣上喷了点水,估计最小的花苞是不会开了。

    把花苞摆在手边,打了一盆热水,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杜鹃花簇图片,一边泡脚,一边用马克笔勾勒着雕刻的路径和形态。

    热水将脚和小腿浸泡的发红,泡脚能让人精神放松,将一天的疲惫都尽数卸下,秦叙舒服的喟叹,用脚背将热水撩到小腿上,手里的笔不停的勾画着花朵的图案。

    而盛放花簇的是一只巨大的花篮,形态饱满,花纹考究,画了一半秦叙就停下了。

    秦叙叼着笔帽,蹙着眉,花篮并不是父亲喜欢的款式,将图片翻过来,重新勾画了一只瓷盘的样子,只是上面的花纹还没有考虑好,一时之间就没有动笔。

    在手机上参考了很多瓷器文物的样式,太复杂的画不出来,太简单的自己又不满意,索性放下了,擦干净脚就上了床。

    手机上还保存着各种瓷器的花纹,认真看了很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起了雨点,雨势不大,落在窗户上基本没有声音,但淅淅沥沥的水痕顺着玻璃滑下来,在窗台上堆积着。

    杜鹃被搬到了卧室,等雕刻观察结束以后,就替换掉外面那盆几近零落的花。

    秦叙起床推开窗户,沁凉的雨水顺着微风吹进来,落在脸上格外凉爽。

    端着花盆伸出窗外,雨水落下,晶莹的水珠顺着花瓣的弧度流下,夜风将花朵吹得微微颤抖,越发生动鲜活起来。

    双手被雨水打湿,秦叙对着一盆花调换着不同角度观察,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看的格外认真。

    直到闹钟晚上十点的铃声响起,秦叙才关上窗户,活动着僵硬的肩膀,重新躺到床上睡觉。

    ……

    九月末的尖沙咀已经逐渐凉爽起来,气温维持在二十几度上下,夏季蒸笼般的闷热一去不返,加上昨天晚上下过一场小雨,此时更是天朗气清,微风带着雨后的凉意环绕在行人周围。

    秦叙穿着短袖,衣领和袖口已经洗的发白,纯色的短裤刚好到膝盖的长度,将两条长度优越的腿分割成两个部分。

    脚上的板鞋踩过水坑,鞋面上溅着几颗泥点,怀里抱着一个泡沫箱子,向上借力的时候,短袖被箱子带上去,隐约可见那一截白皙没有什么赘肉的腰腹。

    从早市回来,推开大门,将箱子放进后厨,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萝卜,橙色的、红色的、青色的,圆的、长的,畸形的,仿佛把整个市场的萝卜都带回家了,上面还沾着泥土,新鲜度满分。

    挑了几个长相顺眼的萝卜,洗干净泥土,放在案板上待用。

    拿着雕刻刀迟迟没有落笔,好些天没雕花了,一时间找不到状态,秦叙索性先把门外台阶上的杜鹃花换成新买的,搬着板凳坐在那盯着花朵发呆。

    手里拿着萝卜和雕刀,眼睛看着花,又好像落在比花更远的地方。

    他时常发呆,盯着一个地方便目不转睛,那神情呆滞又倔强,流云、和风甚至来往的行人,都仿佛是一出无声的默剧,他不关心周边有怎样的声音,也不关心瞳孔焦距带上了几层重影。

    眼前的花近在咫尺,落进眼中却仿佛触手不可得,秦叙把自己当成牢笼中的一只鸟,并不是娇贵的金丝雀,因为困住他的,是夜夜如山海般席卷而来的思念,是麻木的颓丧的挨过一天又一天的生活,是呆滞的等着生命一步步走到暮年。

    他有飞上蓝天的梦想吗?

    曾经有的。

    现在他已经熟悉了牢笼中的一切,双翼上的羽毛会随着时间渐渐退化,由华丽变得灰败,带着行将就木的死气。

    秦叙不在乎。

    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要不是有这家老店在,说不定早就不浪费人间空气了。

    不知不觉,阳光普照,落在脸上,好像有绒毛在轻轻搔弄,微微泛起痒意,秦叙眼睛感觉到酸涩,迟缓的眨了两下,反倒折腾出几滴生理性眼泪来,揉的眼眶通红,乍一看还以为手里抱着的萝卜成精,开始欺负人了呢。

    秦叙站起来转回厨房,坐在案台前边,把画好的图片贴在玻璃上,雕刀落下的时候手很稳,圆形的红萝卜表皮被均匀的剥下来,露出紫红色的果肉,汁水顺着手指流下。

    雕花的秦叙跟平时工作认真的样子又有不同,是一种连精神都沉浸在里面的感觉,对比之下,工作状态更浮于表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开着冷气,长时间专注手中精细的操作,也让他脊背僵直,身上的短袖慢慢被汗水洇湿。

    秦叙对雕琢精细的品质严苛到令人发指,花瓣的形态但凡有一丝瑕疵,都会被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一小天过去了,被子里的水换了四次,垃圾桶里的失败品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放在盘子里的成品,盘子里的每一朵花都活灵活现,婉转待放的姿态如同真的长在枝叶上,即便是参加过比赛的高手,那作品放在此时对比,怕也是要相形见绌。

    门口的风铃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秦叙手上一抖,即将完成的一片花瓣,瞬间多了一道疤痕。

    秦叙皱了皱眉,将这颗萝卜毫不留情的扔进垃圾桶,抬头看向门口。

    “老板,营业吗?”

    进来的食客是个老者,看上去五六十岁,虽然拄着拐杖,但那腰板很直,眼神晶亮,一根白发都没有,精神矍铄。

    秦叙站起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牌:“吃点什么?”

    老者拄着拐杖走到菜牌前面,看了一会说:“一份葱油牛肉,一盅鸡骨龙骨汤。”

    “没有鸡骨草了,换一样吧。”秦叙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萝卜汁水洗掉。

    老者坐在板凳上,面带微笑:“那就随意吧。”

    “你这菜牌挺有意思,红字的是北方菜系,黑字的是粤菜,黄字的是川菜,你会的不少啊,手艺一定不错。”

    他说话的尾调很奇怪,像是不太习惯普通话,也不是广省方言,应该是外地来的。

    秦叙这个老店当地人知道的都很少,有外地人进来就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又不是网红店,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的。

    翻了一下存储中药的匣子,这里面放的都是可以入菜的药材,平时用到的时候少,已经小半年没补充过了,此时每个分区都见了底,不够做一盅汤的量了。

    “汤品时间长,您要等一等。”秦叙抓了一把陈皮放在碗里,对厅堂里的食客说道。

    那人摆了摆手:“不急不急,慢慢做。”

    秦叙倒了一杯茶端出去,放在他面前:“您稍等。”

    老者笑呵呵的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龙井啊,不过不是新茶,可惜了。”

    “小伙子,我看你这店位置太深了,怎么不在街口开啊?这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

    秦叙弯腰在菜篮子里找能用来煲汤的食材,听见他说话,随口回答说:“传下来的老房子,懒得折腾。”

    “那你的手艺也是跟家里学的了?”

    秦叙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发现对方可能看不到,便又答了一声:“对。”

    找到一块莲藕,想了一下,起身问道:“莲藕排骨汤可以吗?有忌口吗?”

    “没有,都能吃。”老者把拐杖立在桌边,手不停的摸着右腿关节。

    秦叙点点头,开始准备食材,他本来不太喜欢跟陌生人交谈,做菜的时候话就更少了。

    一般过来的食客都自己玩手机,或者跟朋友交谈,但这位老者一直在跟他说话,虽然态度和蔼,但秦叙真的挺不适应被打扰的。

    “这家店就你自己打理吗?”

    “恩。”秦叙冲洗着莲藕,切成藕片,盛放在盘子里。

    冰箱里的猪骨放进微波炉解冻,他的店小,生意也不好,不像大饭店会提前把菜准备好,只能食客点什么再准备菜品。

    香港很多汤品都是养生的药膳,这道莲藕排骨汤,放二片当归,扶正补虚,健脾开胃,秋季肝火旺盛的时节,吃着正好。

    秦叙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算那位看上去百无聊赖还有点话痨的食客再热情,那也一句回答都听不见。

    拿起菜刀的时候,秦叙眼里就只有厨房这一亩三分地了。

    葱油牛肉做起来简单,牛肉切成薄片用油和水淀粉腌制过,即便煮熟之后,肌肉纤维也很嫩,焯好的豆芽摆盘,多放了一把葱丝,最后淋上热油,滋啦一声,香气被激发出来。

    油光滋润,葱丝的清辣和牛肉的馨香,从厨房飘进厅堂。

    给炒好的菜品盖上保温盖,等汤炖好,一起端出去。

    空闲时间,秦叙收拾干净战场,重新坐回案台前拿着萝卜雕花。

    那食客走过来,隔着玻璃窗伸着头观看,赞许道:“手艺真巧,这也是一道菜吗?”

    “不是。”秦叙没抬头,心里甚至有些烦躁,这人话太多,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想让他赶紧吃完离开。

    “你在这开店多少年了?”

    “很久了。”第一刀从中间开始雕琢花心。

    “平时这店盈利怎么样?”

    “不怎么样。”第二刀浅刻出第二圈的形态,挖掉中间多余的部分。

    “你那菜的香味我都闻到了,没想过做大吗?”

    “没有。”杜鹃的花瓣并不像牡丹芍药那般紧实,姿态更加舒展,第三刀便落在了外缘,勾勒出波浪形的轮廓。

    “厨师是个辛苦活,你父母一定经常来照看吧?”

    秦叙手一抖,一整片花瓣脱落下来,他拧着眉头看过去,说:“汤一会就好,您喝点茶吧。”

    老者也感受到他的不悦,悻悻的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座位,只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表现出对他浓厚的兴趣。

    秦叙才懒得观察他呢,把雕坏的萝卜扔进垃圾桶,运了运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拿起一个重新开始。

    外面的光景如何,他不知道,反正厨房变得又闷又热,当计时器滴滴响起,秦叙走过去掀开砂锅,盛出一碗放在托盘上,连同葱油牛肉一起端了出去。

    “慢用。”

    老者拿着筷子端详了一下,先喝了两口汤,又夹着牛肉吃了两块,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反正秦叙走回厨房从刷锅到结束,一共不到二十分钟,这老者就放下了筷子,旁边的米饭更是一口都没动。

    “结账吧,老板。”

    秦叙诧异的转身看去,两道菜基本没动几口,掀着帘子出去,问道:“不合胃口吗?”

    老者笑了一下:“不太饿,就是心生好奇进来转转。”

    恩??

    秦叙心里简直想抓狂,这哪路神仙啊,进来坐了一个小时,等一盅汤,问了好些问题,最后说一句不饿,合着拿他开涮呢。

    “一共一百二十六,现金还是扫码?”

    要不是定力足够,心里那嫌弃的表情早就挂在脸上了。

    老者在身上摸了一圈,说:“呦,没带钱包。”

    秦叙打印账单的手用力敲了一下键盘,看着他说:“概不赊账。”

    眼睛从他身上转过,得益于工作需要,秦叙自己也有不少高级西装,这老者浑身上下看似简朴,没有一个显眼的大牌,但这套衣服一看就不是凡品,能走进自己这小店本来就是稀罕事,还不带钱?!

    “那我扫码好了。”

    秦叙用手指戳了戳二维码牌子,示意他扫这,暗暗腹诽,今天真是碰见奇葩了,早知道他根本不吃几口,就不做那么多了,白白浪费食材和时间。

    “小老板,下次再见。”

    秦叙满肚子火气,也没搭话,想着可别有下次了,怪生气的。

    那老者拄着拐杖走出去,一直沿着小巷走到尽头,直接上了一辆黑车,稳稳坐在后座上,脸上那平易近人的表情瞬间收敛了个干净。

    前排的司机看着后视镜问道:“您见到了?感觉怎样?”

    老者轻哼一声:“菜做的不错,走吧。”

    豪车平滑的驶出巷道,径直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