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赶尽杀绝
折腾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家。
对于照和黄丽的调查汇报会议在总公司开，时间上还能睡一会。秦叙本想着直接瘫倒在床上睡觉，结果没多久便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开门一看，竟然是李鹏叫了殡仪馆的人来抬走李叔。
这才停灵第二天，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收场了，这儿子做的真是“称职”。
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寻思着李鹏肯定是看没什么人去随礼了，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索性火化入土，不知道给李叔安排了什么样的墓地。
洗漱出来，王阿姨就敲门进来了。
秦叙正好有事问她，说：“李叔要埋在香港墓地山吗？”
王阿姨冷笑一声，胳膊上挎着菜篮子，说道：“李鹏哪里舍得花钱给他爸买墓地啊，说是就拿回家摆着了。”
秦叙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心里那一句卧槽了，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孝子”，掉钱眼里出不来了。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王阿姨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大口袋：“这是我内地的亲戚送的干菜，给你送来点，尝个新鲜吧。”
“谢谢您。”秦叙也不假客气，接过来就放进厨房了。
“谢什么，都邻居这么些年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王阿姨整天笑呵呵的，又说：“没几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你还打算自己过啊？要我说到我家去，一起热闹一下嘛。你这一年到头都自己一个人，过年总该不一样才对。”
秦叙摇摇头，嘴角也带出一丝笑意：“不了，我习惯自己了，这些年不也过来了。”
王阿姨知道他性格别扭，也不再劝，叹了口气就走了。
……
总公司今天热闹的很，上午大厦门口停了不少豪车，有一些极少到公司来的高层，都鲜见的露面了，员工围着讨论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不知道啊？最近的大事就分公司传的那个绯闻，听说主人公背后水深着呢。”
“这不是交给秦阎王办了吗？有他在，什么大人物出面都不管用的。”
一员工压低了声音说：“这回只怕是秦阎王也不管用了，你看那车，李董事的专车，以前不到年会上都见不着的，这两天就出现了两三次，这级别的大人物可不好对付。”
“害，咱们操心这个干嘛，到时候内网上肯定有通报的。”
“别说了别说了，阎王来了。”同事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就看见秦叙大步走进来，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上楼。
秦叙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停着的车了，董特助就是李董事身边最闪亮的名片，此时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公司一共三个电梯，偏偏今天坏了一个，赶在早上就人满为患起来，秦叙站在中间，电梯里各种女士身上的香水、男人身上的烟味，还有人手里拎着早餐，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嗅觉。
他这张脸，那是常年印在新员工培训手册上的，几乎就没人不认识，有他在，电梯里蓦然安静下来，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走出去的一刻，秦叙狠狠吸了两下新鲜空气，调整了一下领带，才举步去了会议室。
远远地就看见傅瑶已经带着黄丽等在门口了，黄丽带着大大的口罩，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躲开身边路过的员工。
“秦专员。”傅瑶笑着打招呼，指了指里面：“于照已经到了，等你进去以后，估计李董事就要下来了。”
秦叙拎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说：“走吧。”
秦叙一进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探究，有幸灾乐祸，还有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
扫视了一圈，于照挑衅的笑了笑，秦叙看着他身边还围着不少人奉承，大概都是听说了这位即将出国的于总监，并没有被高层放弃。
他倒是对小人得志见过的更多，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他身边的傅瑶，看见于照这副嘴脸，小声骂着混蛋，恨不能冲上去撕掉他伪君子的脸皮。
尤其在看见于照身边坐着的史好运，更是骂他们蛇鼠一窝，等于照赴海外之后，这工程部大概率是要落在史好运手中的。
傅瑶拉着黄丽坐在了于照对面，一个志得意满毫无愧悔之心，一个低眉敛目不敢抬头，可笑的是前者是伸出罪恶之手的人，而后者却是受害人。
秦叙落座在末尾，打开电脑交给负责会议的人，连接大屏幕，硕大的几个字映在上面，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标题算是毫无顾忌的把于照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了，刚刚还在他身边奉承赔笑的人脸上也挂不住，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阎王，就算知道于照树大根深，也没在怕的，该怎么羞辱一个人这样的课题，秦叙研究的非常透彻。
走到于照这个位置，钱花不完，房子住不完，什么福气都享尽了，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个脸面。
但做出这种事来，那很抱歉，在秦叙这没有脸面可谈。
李董事进门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很诡异，异常的安静。
董特助弯腰在于照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这个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大总监直接站了起来，惊慌的看向李董事，却被董特助强硬的按了下去。
“这个，之前提过的于总监和女下属的事情也到了汇报的时候，既然是秦叙负责调查，那你就先说一说整件事的过程吧，到底是谁在败坏公司的名声。”李董事的脸色也不太好。
秦叙站起身，拿着遥控器走向投影屏幕，面对总公司和分公司的众多高层，丝毫不慌。
“经调查，当事人于照，任天羽地产工程部总监，黄丽曾任工程部总监行政助理，两人共事三年七个月。”
“两个月之前，黄丽被无故辞退，但并未按照劳动合同规定条款给予相应补偿，我调阅过人事部和财务部的文件，只有一份辞退书，相关流程均未落实。”
秦叙将财务和人事找来的证据放在屏幕上，接着说：“黄丽称，总监于照对她有骚扰侵犯行为，并以舆论威胁，这一点，在于照现任行政助理沈河口中已经证实，并且沈河说，于照曾经让他组织一个饭局，把部门内可能知情的人都叫到一起，给予两千到两万元不等的贿赂。”
此话一出，大屏幕上展示着部门员工的谈话记录，每一张都有亲笔签名，最后落在沈河的那一份上。
于照变了脸色，知情的高层也纷纷扼腕，没想到于照花了钱也没办明白事，都被翻了出来。
“……所以在我调查之初，是没人开口的，但最后沈河还是说明了情况，并且在谈话记录上签字。”
于照也坐不住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沈河一定是对工作不满在这信口雌黄，都是栽赃我的！你这调查不尽不实，根本不能作数。”
秦叙一点也不慌乱，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沈河谈话时的监控没有问题，如果有异议，可以申请调取，况且这么多员工的谈话记录都放在这，难道不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想爬上我的床，让我给她升职加薪，我没同意，她就，她就蓄意报复！”于照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黄丽，好像要把人拆解入腹。
于照这个反应让秦叙很满意，就要这效果，最好再歇斯底里一点，把里子面子全丢光，等发展到高潮的时候才更精彩。
于照说的话秦叙并没有办法证实，但看他花大价钱买员工封口的动作，就能知道现在的狂喊，不过是心虚的表现。
李董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于照，挥了挥手说：“你坐下！秦专员，你接着说。”
秦叙侧着身让出大屏幕的视角：“于照曾通过其助理钱平如搭线，授意人事部长对黄丽的离职做正常程序处理，并且隐瞒了法务部相应流程，导致黄丽没能拿到赔偿。”
“在黄丽到公司理论的时候，又让沈河散播黄丽品行不端的谣言，使其精神受到严重伤害。”
黄丽听到这里的时候，肩膀微微颤抖，靠在傅瑶身上无声落泪。
“综上，就是对于照一事的调查。”
秦叙说完就放下了遥控器，但李董事并没有让他回去，反问道：“那这件事是怎么被放到网络上的？现在已经在各大平台引起关注了，严重危害了公司的形象，这个人也要查出来！”
秦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影响公司形象的是帖子吗？是于照这个人！
他并没有直接查帖子来源，因为下意识的觉得，这百分之八十是傅瑶搞的鬼，要是查出来了，以后不管于照落在什么岗位，都是一种威胁，更何况史好运还在工程部，那也是明晃晃的于照一派。
但李董事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也没给他装糊涂的余地，放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拳头，隐晦的看向傅瑶。
傅瑶却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微笑。
秦叙没搞懂她这个笑容的含义，是扫清了尾巴，还是压根跟她没关系啊？
“秦专员？”李董事追问。
秦叙回神，说：“事关重大，还是请技术部的同事当场追查更好。”
李董事想了一下，点点头，对董特助说：“叫人来，就在这查。”
接下来就是技术主场了，秦叙转回末尾坐下，看着于照憋红了眼睛，无能的做着困兽之斗。
李建成这个老东西一定是收到了消息，不然今天这个会议，怎么任由自己汇报，丝毫都不维护于照，当初委任调查的时候，那嘴脸可是要把于照当亲儿子维护的。
都是一帮趋利避害的东西。
于照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满眼的恨意，那难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尤其是周围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更是精彩到了极点。
李董事开口道：“对于黄丽的决定，公司会做出安排，按照工作年限薪资的百分之五十进行赔偿，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感痛心，必然不会姑息。”
秦叙看向那个脆弱的姑娘，眼睛里全是泪水，想着不回来工作也很好，新的环境也有新的机会，何必回来受人非议呢。
没想到黄丽推开傅瑶揽着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摘掉口罩，看着于照开了口。
“你看见我这张脸了吗？在你造谣的时候就已经丢尽了，于照，你歹毒，你好色，你手段龌龊，今天这些都是你的报应。”
黄丽声音嘶哑，一字一句都是她日夜难眠的折磨，早就想骂道于照脸上了。
“可是这些还不够，你让我失去的永远都不是你能弥补的，无论你做下什么样不要脸的事情，你不还是留在公司了，可我已经被你害惨了。”
她孱弱的身体要扶着桌子才不至于摇晃，仍旧坚持说出自己的话。
“我黄丽要回到公司，要一天天看着你的惨状，要从哪摔下去的，就从哪站起来，于照你就等着看我志得意满的那天吧。”
此话一出，连傅瑶都震惊了。
重新回到那个羞辱过她的地方去，这对黄丽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秦叙也觉得她不明智，但也震惊于她的胆魄，看上去弱不禁风，两次见面都以泪洗面，本以为是个身心柔弱的女孩子，但这个决定，却看得出她并不柔弱的内心。
黄丽转向李董事，撑着挺直了腰板，坚毅的开口：“做错事情的不是我，内心龌龊的也不是我，所以不应该是我走，我要求重新在工程部办理入职。”
李董事思考了一会，点头同意。
黄丽力气一松，傅瑶赶紧扶着人坐下。
秦叙收回视线，果真人不可貌相，这纤细的身体里藏着很大的能量，如今风水轮流转，于照一蹶不振，而黄丽扶摇直上。
他心里嗤笑，谁能说得准呢？
等技术部的人到了，就在会议室现场开始操作，从帖子的网络地址追踪，整个会议室除了于照不在状态之外，都在关注着最后的结果。
秦叙暗暗思量，高层震怒的源头不是于照，再大的丑事，只要不报出去，那就是能私下隐藏的，可爆了出去就损害了公司的形象，对招聘、合作，甚至新市场的开拓都有影响。
所以这个发帖子的人也许比于照的惩处更严重。
秦叙垂着眼睛，手指在腿上摩挲着西裤上的暗纹，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会议室只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在等着结果。
“各位领导，没查到发帖的网络地址，对方经过加密隐藏，我们的技术无法追踪。”技术部的负责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么多大佬的关注实在很紧张啊。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除非报案，案件移交到警察总部，警察总部网安部门有技术能查。”
话音刚落，就被李董事否决了，遮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再往外捅。
“既然如此，就先按下不提，你们技术部也要跟宣发部门配合好，再有这样的帖子要及时控制才行。”
那负责人连连应下，带着手下就撤了。
秦叙收回二郎腿，挺直腰坐好，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等李董事说两句场面话，散会的时候于照将迎来他生命的至暗时刻。
李董事面色不虞，看看于照，想着在外面看见的那些人，直接起身往外走：“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跟着站起来，开始之前还在于照那奉承的几个人，也都避之不及，连多余的眼神也没分过去。
于照知道无力回天，麻木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眨一下。
傅瑶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跟我比后台，你疯了吗？”
秦叙看见了，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关心傅瑶说了什么，就是想着那个帖子的发起人，竟然连天羽的技术部都查不到，做事真够严谨的，只怕不是什么底层员工的手笔。
不等大家开门出去，会议室的门却被直接推开，走进门的警察，将逮捕令放在于照面前。
“犯罪嫌疑人于照，接到举报。”
“你涉嫌一宗强迫妇女，捏造事实，污蔑他人名誉案件，现将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周围一阵哗然，这不是内部调查吗，怎么连警察都到场了，这在于照身上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在这行怎么也混不下去了。
于照满面惊骇，看看李建成，对方躲开眼神一言不发，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又去看人群后面的秦叙，那张冷漠的脸一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叙！你搞我！我跟你没完！”于照被架着带走，一边挣扎一边回头骂人，那尖锐难听的话，那疯癫的模样，哪有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丢人现眼，秦叙冷笑，他向来喜欢把威胁掐死在萌芽里，等于照什么时候从拘留所里走出来，再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吧。
这件事情结束，他的工作就结束了，又能放松下来，每天只要按时上下班，再没有什么令他费心的事情。
秦叙拎着公文包走出去，刚到走廊上，就被身后追出来的傅瑶叫住了。
“秦专员，请留步。”
秦叙转身看她，不知道又怎么了，这个结果难道不是皆大欢喜？
“秦专员，黄丽想对您调查出真相表示感谢，想请你吃饭，你看赏个光？”
“工作而已，不用感谢，再见。”秦叙一点兴趣也没有，转身就走。
走出去没两步，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退回到傅瑶身边，低声说：“要再把人领到店里去，你就别再上门了。”
傅瑶对着他背影做鬼脸，吐槽说：“小气鬼，面瘫脸！”
黄丽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她，说道：“你对秦专员很不一样。”
“啊？有吗？我那都是被他气的。”傅瑶打着哈哈，只是那眼神一直到秦叙进了电梯，才收回来。
本来已经接受于照调往宾夕法尼亚的事实了，没想到最后闹了这么一出，竟然直接把于照送进去了，能有这个魄力和手段的，她想一想就知道是秦叙。
傅瑶忍不住笑起来，昨天还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原来背后偷偷准备好了呀。
内网上对于于照事件的调查，前因后果写了个清清楚楚，看见的员工都在唾弃于照这个老色鬼，知道他被带走没一个同情的，在骂人的同时，秦阎王的名号也有一次炸响了。
纷纷说不愧是秦叙，资源重组的第一刺头，真是谁都敢查，谁也不放在眼里，那冷厉果决的手段，就像背后有人一样，偏偏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族，真是不可思议。
然后秦叙在新员工培训手册的照片又放大了一倍，那从业以来的彪炳战绩，在员工内部广为流传。
当然了，这些热火朝天的讨论，秦叙这个当事人是不知道的，他正坐在老郝的办公室里，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念叨些没用的话。
老郝背着手在他周围转悠了好几圈，秦叙嫌看着头晕，索性低头看杯子里的茶叶上下漂浮。
“这次真是太危险了，昨天还有消息说于照要负责海外业务去呢，没想到是谣传，今天就直接大庭广众的给带走了，也算是废了。”
老郝说到兴头上，还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能力真不错，于照背后盘根错节的，你还真就把人拉下马了，真有你的啊！”
秦叙在心里摇头，还真说错了，他哪有那么大能力啊，不过是借力打力，用法律的手段把整件事情上升高度，就算高层有心维护，也不敢跟整个社会对着干，这也算是出其不意了。
“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最近还是低调点吧。于照一走…”说到这，即便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老郝还是压低了声音：“高层相当于断了在工程部金手指，这动作可是不小，你别让人给报复了。”
“本来你平平稳稳的，来年有希望升任副总监，但是现在可不好说了。”老郝给杯里添上热水，指着他说：“你小子得罪太多人了！”
秦叙不置可否，那头不抬眼不睁的样子一看就没往心里去。
“没事，反正我上边有你呢。”秦叙吹了吹茶水说道。
“我？”老郝指着自己，撇着嘴：“我都五十多了，还能干几年啊，我这个岁数的有几个没进高层管理啊？我这不也因为得罪太多人，还在部门总监上转悠嘛，我跟你说，我护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秦叙放下杯子，站起来拍了拍外套，顺手捞起一罐茶叶：“谢了啊。”
“嘿，你小子！”老郝看着他哭笑不得：“我说，快国庆了，我多给你批两天假，你就当休息了，正好避避风头安静几天。等假期过了再来上班吧。”
秦叙挥了挥手就当感谢了，有老郝这个假条，他能直接放个十天小长假，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好好盘算一下怎么消磨时间。
给他办公室的小花盆浇好水，拿软布将叶片上落的灰尘仔细擦干净，端着挪到了不被太阳直射的地方，这十天只要不死了就行。
收拾好公文包，刚要走出去，就有人来敲门。
“秦专员，这是假条，您签过字就可以了。”
秦叙签字的时候看见理由那一栏，写的病假，不由得失笑，这个老郝真是太贴心了，等放假回来一定多抓两个高管，在老郝的任职生涯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照和黄丽的调查汇报会议在总公司开，时间上还能睡一会。秦叙本想着直接瘫倒在床上睡觉，结果没多久便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开门一看，竟然是李鹏叫了殡仪馆的人来抬走李叔。
这才停灵第二天，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收场了，这儿子做的真是“称职”。
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寻思着李鹏肯定是看没什么人去随礼了，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索性火化入土，不知道给李叔安排了什么样的墓地。
洗漱出来，王阿姨就敲门进来了。
秦叙正好有事问她，说：“李叔要埋在香港墓地山吗？”
王阿姨冷笑一声，胳膊上挎着菜篮子，说道：“李鹏哪里舍得花钱给他爸买墓地啊，说是就拿回家摆着了。”
秦叙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心里那一句卧槽了，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孝子”，掉钱眼里出不来了。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王阿姨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大口袋：“这是我内地的亲戚送的干菜，给你送来点，尝个新鲜吧。”
“谢谢您。”秦叙也不假客气，接过来就放进厨房了。
“谢什么，都邻居这么些年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王阿姨整天笑呵呵的，又说：“没几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你还打算自己过啊？要我说到我家去，一起热闹一下嘛。你这一年到头都自己一个人，过年总该不一样才对。”
秦叙摇摇头，嘴角也带出一丝笑意：“不了，我习惯自己了，这些年不也过来了。”
王阿姨知道他性格别扭，也不再劝，叹了口气就走了。
……
总公司今天热闹的很，上午大厦门口停了不少豪车，有一些极少到公司来的高层，都鲜见的露面了，员工围着讨论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不知道啊？最近的大事就分公司传的那个绯闻，听说主人公背后水深着呢。”
“这不是交给秦阎王办了吗？有他在，什么大人物出面都不管用的。”
一员工压低了声音说：“这回只怕是秦阎王也不管用了，你看那车，李董事的专车，以前不到年会上都见不着的，这两天就出现了两三次，这级别的大人物可不好对付。”
“害，咱们操心这个干嘛，到时候内网上肯定有通报的。”
“别说了别说了，阎王来了。”同事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就看见秦叙大步走进来，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上楼。
秦叙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停着的车了，董特助就是李董事身边最闪亮的名片，此时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公司一共三个电梯，偏偏今天坏了一个，赶在早上就人满为患起来，秦叙站在中间，电梯里各种女士身上的香水、男人身上的烟味，还有人手里拎着早餐，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嗅觉。
他这张脸，那是常年印在新员工培训手册上的，几乎就没人不认识，有他在，电梯里蓦然安静下来，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走出去的一刻，秦叙狠狠吸了两下新鲜空气，调整了一下领带，才举步去了会议室。
远远地就看见傅瑶已经带着黄丽等在门口了，黄丽带着大大的口罩，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躲开身边路过的员工。
“秦专员。”傅瑶笑着打招呼，指了指里面：“于照已经到了，等你进去以后，估计李董事就要下来了。”
秦叙拎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说：“走吧。”
秦叙一进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探究，有幸灾乐祸，还有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
扫视了一圈，于照挑衅的笑了笑，秦叙看着他身边还围着不少人奉承，大概都是听说了这位即将出国的于总监，并没有被高层放弃。
他倒是对小人得志见过的更多，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他身边的傅瑶，看见于照这副嘴脸，小声骂着混蛋，恨不能冲上去撕掉他伪君子的脸皮。
尤其在看见于照身边坐着的史好运，更是骂他们蛇鼠一窝，等于照赴海外之后，这工程部大概率是要落在史好运手中的。
傅瑶拉着黄丽坐在了于照对面，一个志得意满毫无愧悔之心，一个低眉敛目不敢抬头，可笑的是前者是伸出罪恶之手的人，而后者却是受害人。
秦叙落座在末尾，打开电脑交给负责会议的人，连接大屏幕，硕大的几个字映在上面，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标题算是毫无顾忌的把于照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了，刚刚还在他身边奉承赔笑的人脸上也挂不住，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阎王，就算知道于照树大根深，也没在怕的，该怎么羞辱一个人这样的课题，秦叙研究的非常透彻。
走到于照这个位置，钱花不完，房子住不完，什么福气都享尽了，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个脸面。
但做出这种事来，那很抱歉，在秦叙这没有脸面可谈。
李董事进门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很诡异，异常的安静。
董特助弯腰在于照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这个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大总监直接站了起来，惊慌的看向李董事，却被董特助强硬的按了下去。
“这个，之前提过的于总监和女下属的事情也到了汇报的时候，既然是秦叙负责调查，那你就先说一说整件事的过程吧，到底是谁在败坏公司的名声。”李董事的脸色也不太好。
秦叙站起身，拿着遥控器走向投影屏幕，面对总公司和分公司的众多高层，丝毫不慌。
“经调查，当事人于照，任天羽地产工程部总监，黄丽曾任工程部总监行政助理，两人共事三年七个月。”
“两个月之前，黄丽被无故辞退，但并未按照劳动合同规定条款给予相应补偿，我调阅过人事部和财务部的文件，只有一份辞退书，相关流程均未落实。”
秦叙将财务和人事找来的证据放在屏幕上，接着说：“黄丽称，总监于照对她有骚扰侵犯行为，并以舆论威胁，这一点，在于照现任行政助理沈河口中已经证实，并且沈河说，于照曾经让他组织一个饭局，把部门内可能知情的人都叫到一起，给予两千到两万元不等的贿赂。”
此话一出，大屏幕上展示着部门员工的谈话记录，每一张都有亲笔签名，最后落在沈河的那一份上。
于照变了脸色，知情的高层也纷纷扼腕，没想到于照花了钱也没办明白事，都被翻了出来。
“……所以在我调查之初，是没人开口的，但最后沈河还是说明了情况，并且在谈话记录上签字。”
于照也坐不住了，拍着桌子站起来：“沈河一定是对工作不满在这信口雌黄，都是栽赃我的！你这调查不尽不实，根本不能作数。”
秦叙一点也不慌乱，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沈河谈话时的监控没有问题，如果有异议，可以申请调取，况且这么多员工的谈话记录都放在这，难道不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想爬上我的床，让我给她升职加薪，我没同意，她就，她就蓄意报复！”于照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黄丽，好像要把人拆解入腹。
于照这个反应让秦叙很满意，就要这效果，最好再歇斯底里一点，把里子面子全丢光，等发展到高潮的时候才更精彩。
于照说的话秦叙并没有办法证实，但看他花大价钱买员工封口的动作，就能知道现在的狂喊，不过是心虚的表现。
李董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于照，挥了挥手说：“你坐下！秦专员，你接着说。”
秦叙侧着身让出大屏幕的视角：“于照曾通过其助理钱平如搭线，授意人事部长对黄丽的离职做正常程序处理，并且隐瞒了法务部相应流程，导致黄丽没能拿到赔偿。”
“在黄丽到公司理论的时候，又让沈河散播黄丽品行不端的谣言，使其精神受到严重伤害。”
黄丽听到这里的时候，肩膀微微颤抖，靠在傅瑶身上无声落泪。
“综上，就是对于照一事的调查。”
秦叙说完就放下了遥控器，但李董事并没有让他回去，反问道：“那这件事是怎么被放到网络上的？现在已经在各大平台引起关注了，严重危害了公司的形象，这个人也要查出来！”
秦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影响公司形象的是帖子吗？是于照这个人！
他并没有直接查帖子来源，因为下意识的觉得，这百分之八十是傅瑶搞的鬼，要是查出来了，以后不管于照落在什么岗位，都是一种威胁，更何况史好运还在工程部，那也是明晃晃的于照一派。
但李董事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也没给他装糊涂的余地，放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拳头，隐晦的看向傅瑶。
傅瑶却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微笑。
秦叙没搞懂她这个笑容的含义，是扫清了尾巴，还是压根跟她没关系啊？
“秦专员？”李董事追问。
秦叙回神，说：“事关重大，还是请技术部的同事当场追查更好。”
李董事想了一下，点点头，对董特助说：“叫人来，就在这查。”
接下来就是技术主场了，秦叙转回末尾坐下，看着于照憋红了眼睛，无能的做着困兽之斗。
李建成这个老东西一定是收到了消息，不然今天这个会议，怎么任由自己汇报，丝毫都不维护于照，当初委任调查的时候，那嘴脸可是要把于照当亲儿子维护的。
都是一帮趋利避害的东西。
于照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满眼的恨意，那难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尤其是周围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更是精彩到了极点。
李董事开口道：“对于黄丽的决定，公司会做出安排，按照工作年限薪资的百分之五十进行赔偿，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感痛心，必然不会姑息。”
秦叙看向那个脆弱的姑娘，眼睛里全是泪水，想着不回来工作也很好，新的环境也有新的机会，何必回来受人非议呢。
没想到黄丽推开傅瑶揽着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摘掉口罩，看着于照开了口。
“你看见我这张脸了吗？在你造谣的时候就已经丢尽了，于照，你歹毒，你好色，你手段龌龊，今天这些都是你的报应。”
黄丽声音嘶哑，一字一句都是她日夜难眠的折磨，早就想骂道于照脸上了。
“可是这些还不够，你让我失去的永远都不是你能弥补的，无论你做下什么样不要脸的事情，你不还是留在公司了，可我已经被你害惨了。”
她孱弱的身体要扶着桌子才不至于摇晃，仍旧坚持说出自己的话。
“我黄丽要回到公司，要一天天看着你的惨状，要从哪摔下去的，就从哪站起来，于照你就等着看我志得意满的那天吧。”
此话一出，连傅瑶都震惊了。
重新回到那个羞辱过她的地方去，这对黄丽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秦叙也觉得她不明智，但也震惊于她的胆魄，看上去弱不禁风，两次见面都以泪洗面，本以为是个身心柔弱的女孩子，但这个决定，却看得出她并不柔弱的内心。
黄丽转向李董事，撑着挺直了腰板，坚毅的开口：“做错事情的不是我，内心龌龊的也不是我，所以不应该是我走，我要求重新在工程部办理入职。”
李董事思考了一会，点头同意。
黄丽力气一松，傅瑶赶紧扶着人坐下。
秦叙收回视线，果真人不可貌相，这纤细的身体里藏着很大的能量，如今风水轮流转，于照一蹶不振，而黄丽扶摇直上。
他心里嗤笑，谁能说得准呢？
等技术部的人到了，就在会议室现场开始操作，从帖子的网络地址追踪，整个会议室除了于照不在状态之外，都在关注着最后的结果。
秦叙暗暗思量，高层震怒的源头不是于照，再大的丑事，只要不报出去，那就是能私下隐藏的，可爆了出去就损害了公司的形象，对招聘、合作，甚至新市场的开拓都有影响。
所以这个发帖子的人也许比于照的惩处更严重。
秦叙垂着眼睛，手指在腿上摩挲着西裤上的暗纹，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会议室只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在等着结果。
“各位领导，没查到发帖的网络地址，对方经过加密隐藏，我们的技术无法追踪。”技术部的负责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么多大佬的关注实在很紧张啊。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除非报案，案件移交到警察总部，警察总部网安部门有技术能查。”
话音刚落，就被李董事否决了，遮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再往外捅。
“既然如此，就先按下不提，你们技术部也要跟宣发部门配合好，再有这样的帖子要及时控制才行。”
那负责人连连应下，带着手下就撤了。
秦叙收回二郎腿，挺直腰坐好，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等李董事说两句场面话，散会的时候于照将迎来他生命的至暗时刻。
李董事面色不虞，看看于照，想着在外面看见的那些人，直接起身往外走：“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跟着站起来，开始之前还在于照那奉承的几个人，也都避之不及，连多余的眼神也没分过去。
于照知道无力回天，麻木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眨一下。
傅瑶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跟我比后台，你疯了吗？”
秦叙看见了，也没放在心上，他不关心傅瑶说了什么，就是想着那个帖子的发起人，竟然连天羽的技术部都查不到，做事真够严谨的，只怕不是什么底层员工的手笔。
不等大家开门出去，会议室的门却被直接推开，走进门的警察，将逮捕令放在于照面前。
“犯罪嫌疑人于照，接到举报。”
“你涉嫌一宗强迫妇女，捏造事实，污蔑他人名誉案件，现将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周围一阵哗然，这不是内部调查吗，怎么连警察都到场了，这在于照身上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在这行怎么也混不下去了。
于照满面惊骇，看看李建成，对方躲开眼神一言不发，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又去看人群后面的秦叙，那张冷漠的脸一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叙！你搞我！我跟你没完！”于照被架着带走，一边挣扎一边回头骂人，那尖锐难听的话，那疯癫的模样，哪有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丢人现眼，秦叙冷笑，他向来喜欢把威胁掐死在萌芽里，等于照什么时候从拘留所里走出来，再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吧。
这件事情结束，他的工作就结束了，又能放松下来，每天只要按时上下班，再没有什么令他费心的事情。
秦叙拎着公文包走出去，刚到走廊上，就被身后追出来的傅瑶叫住了。
“秦专员，请留步。”
秦叙转身看她，不知道又怎么了，这个结果难道不是皆大欢喜？
“秦专员，黄丽想对您调查出真相表示感谢，想请你吃饭，你看赏个光？”
“工作而已，不用感谢，再见。”秦叙一点兴趣也没有，转身就走。
走出去没两步，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退回到傅瑶身边，低声说：“要再把人领到店里去，你就别再上门了。”
傅瑶对着他背影做鬼脸，吐槽说：“小气鬼，面瘫脸！”
黄丽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她，说道：“你对秦专员很不一样。”
“啊？有吗？我那都是被他气的。”傅瑶打着哈哈，只是那眼神一直到秦叙进了电梯，才收回来。
本来已经接受于照调往宾夕法尼亚的事实了，没想到最后闹了这么一出，竟然直接把于照送进去了，能有这个魄力和手段的，她想一想就知道是秦叙。
傅瑶忍不住笑起来，昨天还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原来背后偷偷准备好了呀。
内网上对于于照事件的调查，前因后果写了个清清楚楚，看见的员工都在唾弃于照这个老色鬼，知道他被带走没一个同情的，在骂人的同时，秦阎王的名号也有一次炸响了。
纷纷说不愧是秦叙，资源重组的第一刺头，真是谁都敢查，谁也不放在眼里，那冷厉果决的手段，就像背后有人一样，偏偏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族，真是不可思议。
然后秦叙在新员工培训手册的照片又放大了一倍，那从业以来的彪炳战绩，在员工内部广为流传。
当然了，这些热火朝天的讨论，秦叙这个当事人是不知道的，他正坐在老郝的办公室里，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念叨些没用的话。
老郝背着手在他周围转悠了好几圈，秦叙嫌看着头晕，索性低头看杯子里的茶叶上下漂浮。
“这次真是太危险了，昨天还有消息说于照要负责海外业务去呢，没想到是谣传，今天就直接大庭广众的给带走了，也算是废了。”
老郝说到兴头上，还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能力真不错，于照背后盘根错节的，你还真就把人拉下马了，真有你的啊！”
秦叙在心里摇头，还真说错了，他哪有那么大能力啊，不过是借力打力，用法律的手段把整件事情上升高度，就算高层有心维护，也不敢跟整个社会对着干，这也算是出其不意了。
“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最近还是低调点吧。于照一走…”说到这，即便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老郝还是压低了声音：“高层相当于断了在工程部金手指，这动作可是不小，你别让人给报复了。”
“本来你平平稳稳的，来年有希望升任副总监，但是现在可不好说了。”老郝给杯里添上热水，指着他说：“你小子得罪太多人了！”
秦叙不置可否，那头不抬眼不睁的样子一看就没往心里去。
“没事，反正我上边有你呢。”秦叙吹了吹茶水说道。
“我？”老郝指着自己，撇着嘴：“我都五十多了，还能干几年啊，我这个岁数的有几个没进高层管理啊？我这不也因为得罪太多人，还在部门总监上转悠嘛，我跟你说，我护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秦叙放下杯子，站起来拍了拍外套，顺手捞起一罐茶叶：“谢了啊。”
“嘿，你小子！”老郝看着他哭笑不得：“我说，快国庆了，我多给你批两天假，你就当休息了，正好避避风头安静几天。等假期过了再来上班吧。”
秦叙挥了挥手就当感谢了，有老郝这个假条，他能直接放个十天小长假，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好好盘算一下怎么消磨时间。
给他办公室的小花盆浇好水，拿软布将叶片上落的灰尘仔细擦干净，端着挪到了不被太阳直射的地方，这十天只要不死了就行。
收拾好公文包，刚要走出去，就有人来敲门。
“秦专员，这是假条，您签过字就可以了。”
秦叙签字的时候看见理由那一栏，写的病假，不由得失笑，这个老郝真是太贴心了，等放假回来一定多抓两个高管，在老郝的任职生涯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