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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动摇

    马车喀答喀答的车轮声与马蹄声在穿越梅森家的大门,来到门口时安静了下来。

    梅森家的人替卡萨打开了马车的车门。卡莱尔从梅森家的马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卡萨整理了一下因为坐车而有些凌乱的外套和领巾,将衣服上泛起的皱痕给抚平——爱德华在看见爱丽丝将这套深红色的服饰套到卡萨身上后,打趣地拿下帽子弯腰。

    并称呼卡萨:“库伦阁下。”贾斯柏这套崭新、笔挺而整齐的衣服,与合脚的深棕色的扣环靴子,让卡萨看起来像是一名满载荣耀而受到国王册封的爵士。

    那名等在门口的中年女性,卡莱尔记得艾思蜜称呼她:『苏珊娜』,以面无表情却淡漠有礼的态度示意卡萨走进梅森家的门。

    如果卡莱尔没有踏入过装饰华丽却不失优雅的海尔家,那麼梅森家高雅的装潢品味将会是卡萨印象最深刻的房屋;卡莱尔曾经进入过这儿几次,却没有真正走到梅森家的内部。这间屋子越往内走,越让人有种艺术品收藏处的错觉。

    卡莱尔的视线著迷地停留在转角处的佛罗伦斯油画一会儿,接著跟上苏珊娜的步伐穿越梅森家的中庭。

    苏珊娜停在漆成白色的房门前,转头瞥了卡萨一眼并微微蹙眉,接著几乎无声地打开了那扇门。

    “这是普莱特小姐的书房,她在里面等你。”苏珊娜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有些关切地望著半敞开的门内一眼后,微微颔首并旋转鞋跟离开。

    卡莱尔深吸了口气,接著侧身走进没有完全打开的书房房门。卡萨期待看见艾思蜜坐在那张铺著地毯的长桌旁,带著期待的笑意迎向卡萨的视线,但卡萨猜错了。

    ———艾思蜜正用左手拨开苹果色的窗帘,娇小的身躯靠著几乎可算是落地窗的窗台。

    她看起来如此柔弱,没有比手指轻触的紫罗兰强壮多少。卡莱尔站在那间书房——艾思蜜的书房门口,犹豫著是否要出声打扰她。她浓密的棕色睫毛微微低垂著,看不清的双眼凝视著灰暗的窗外,似乎正在慎重地思索著事情。

    卡莱尔没有看过一个人的思索模样能让卡萨想起美丽的缪思女神Erato;卡萨深深地望著她,几乎不确定自己是否规律地呼吸著……卡萨并不讶异自己渴望这样静静凝视著她的想法;有哪名男性的灵魂在掌管情诗的Erato面前还能保持自我?

    所以当她从面向著窗外的猩红色地毯旁转过头来时,双眼因见到卡萨的脸而散发出愉快的光辉时,卡萨唯一能做出的回应就是:“日安,普莱特小姐。”卡萨的嗓音听起来彷佛刚从梦中醒来地朦胧。

    “艾思蜜。”她柔声纠正道,脸上浮现出诚恳的歉意。“我很抱歉,卡莱尔,我没有注意到你已经来了,请务必原谅我。苏珊娜应该通知我你已经来了。”

    卡萨露出温和的微笑摇了摇头。“没关系。”

    普莱特小姐给了卡萨一抹浅浅的弧度,离开了窗边。她踏著轻快的步伐走向一旁摆著新鲜花束的宽桌,米色的繁复设计爬满了那张桌子的桌巾,艾思蜜面向卡萨,再度微笑。

    “让老师等待是不礼貌的,不是吗?”她打趣道,白皙的手掌示意深红色的椅子。

    卡萨是她的老师。库伦牧师在心里无声地提醒自己,并迈开步伐趋向她。

    当卡萨绕过滚著花边的桌缘,绅士地替艾思蜜拉开椅子时,卡萨注意到她今天身上戴的香水是紫罗兰淡雅的气息……或是,因为她至今为止都靠著紫罗兰的缘故?不论是何者,一种令人愉快的晕眩感再度袭上卡萨敏锐的感知。

    “我想我们应该从……文字和发音开始学起。”卡萨有些犹豫地建议道。

    “当然。”她沉思地颔首,偏头望著站在一旁的卡萨,睁大双眼。“噢!抱歉,请坐,卡莱尔。”

    库伦牧师认为自己现在就如同亚里斯多德般,差别只在於这名希腊先贤的学生是一名国王,而卡莱尔.库伦的学生是一名女孩———美丽的女孩。

    亚里斯多德都必须羡慕卡萨。卡萨在内心轻声叹息著,并拉开艾思蜜身旁的椅子,打开放在一旁的空白羊皮纸,用搁在墨水瓶中的羽毛笔写下一排笔迹清晰的字母。

    “这看起来像英语。”她的绿眼盯著卡萨写的字迹……卡萨用笔的手。

    卡莱尔放下了笔,谨慎地将手放在自己胸前的桌子。“这是我们语言的源头之一。”

    “Hmm。”是她微微蹙眉的回应。

    望著艾思蜜有些困惑的神情,卡萨不禁低头微笑。卡萨伸出食指,顺著写出来的字母顺序耐心地开始教起读音。艾思蜜学习新事物的速度让卡莱尔感到印象深刻,而卡萨必须慢下速度,刻意地纠正她的发音……

    卡萨发现自己喜欢听她柔和而抒情的声音认真地跟著卡萨重复。她的双眼会仔细地看著卡萨发音的唇形,模仿卡萨的动作;当她弄不清发音的部位时。

    卡萨必须做出夸张的示范,而有时她会感到幽默地大笑起来,这让卡萨不禁跟著轻笑……每个普通的深色字母在她的嗓音下化成爱德华柔和的琴键奏出的音符。

    “A的发音是[a],但是小写的a发音却不同,介於[a]和[o]之间……”卡萨的手指分别指向两个字母,以低沉的嗓音各自发了一次音,望著卡萨美丽的学生。“试著再发一次音看看,艾思蜜。”

    她抿住唇瓣做了一次,并对有些奇怪的发音叹了口气。

    “也许有什麼英语词汇发音和『a』相同?”她有些无助地转头望著卡萨问道。

    “Husband。”几乎就在反射性地说完这句话瞬间,卡莱尔不禁僵住身子。“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可以先发"Husband″的音,它的『u』和拉丁文的a是一样的。”

    上帝。世界上有数百万个英文词汇,为什麼卡萨第一个想到的是Husband?

    卡萨感到有些慌乱地望著艾思蜜,那张带著柔柔血色的脸庞上仍旧浮现些许惊讶,翠绿色的双眸彷佛受惊的兔子般望著卡萨,就在卡莱尔试图说些什麼好弥补卡萨的失言之前,艾思蜜已经将住意力转回眼前的字母前。她的眼睫再度垂了下来,而卡莱尔已经很明白这是她在思索时的惯有动作之一。

    “Hus…band。”

    艾思蜜以微弱的音量低喃著,低垂的双眼犹疑地望著桌上的羊皮纸。那阵带有些许不确定感的嗓音浸入卡萨的耳畔。

    沉入卡萨的下腹化为一圈涟漪——卡萨必须作任何事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卡萨将双眼转向那根被搁在一旁的鸽子羽毛。艾思蜜有些不安地偏头望著卡萨的侧脸。“这是……对的发音?”

    “我想是的。”卡萨轻声道。

    艾思蜜再度叹了一口气,这次听起来似乎是感到放心的举动,紫罗兰的香味随著那声叹息散了开来。她忽地伸手越过卡萨放在桌面的右手,拿起笔筒中的另一只羽毛,就在她坐回位子时,棕色的鬈发轻抚过卡萨的唇瓣,让卡萨的心不能克制地轻颤起来。

    艾思蜜小心翼翼地拉开另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开始沾起墨水抄写卡萨所写的内容。

    卡萨湛蓝色的双眼望著她细心地用深蓝色的墨水舞出字母……直到她的手在沾墨的时候碰到卡萨的手臂。

    某种冬天时会产生的静电触电感受瞬间让卡萨感到晕眩而无助。

    “……抱歉。”她那阵如同C调琴音般的乐音轻唱道。

    卡萨说了一声:“不要紧。”但是却没有移开自己的手臂,而是用另一只空著的手将墨水端到她的前方。直到那张羊皮纸上填满了色彩深邃的文字前,卡萨们的手都紧靠在一起。

    在苏珊娜端著烛光无声地走了进来,点燃书房四周与桌上的烛光时,卡莱尔已经站起身来。

    苹果色的窗帘遮不住斜射进来的橘红色微光,艾思蜜同样离开椅子,望著苏珊娜拉起被她拨开的窗帘,接著再度转向卡萨,歉意渲染在她被烛光映照成柔红色的脸庞。

    “我没有想到已经那麼晚了,卡莱尔,我应该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没有这回事。”卡萨柔声反驳,她的关切让卡萨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

    艾思蜜回给卡萨一抹浅笑,并低头望著学到一半的字母,卡萨注意到她感到遗憾的神情。

    “我明天还能过来一趟。”卡萨不经思索地开口。“当然,如果你愿意。”

    艾思蜜看似有些惊讶,但接著她漾起感激的笑容,略为羞涩地微微颔首。

    所以卡萨们还有『明天』,也许还能有很多的『明天』……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

    “我应该和爱德华道别。”卡莱尔回头望著点起烛光的长廊。

    “噢,爱德华不在,卡萨在史旺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爱德华露出那种神情。”她的脸上绽放出感到幽默的笑容,微微偏头望著卡萨,表情带著些许失落。“我没见过史旺小姐……但愿我能早点见到她。”

    “她是名温和的人,艾思蜜,你会喜欢她的。”

    “谢谢你。”

    对於她友善的反应,卡莱尔不禁莞尔。艾思蜜领著卡萨穿过覆盖著夕阳的橘色调前庭,和卡萨并肩地走向门口。梅森家的马车再度停在那儿。而卡萨们双双缓下了步伐。

    “再会,卡莱尔,”艾思蜜仰望著卡萨,暮色让她的双眼化成深金色的星辰。卡萨像是个年幼的孩子在旷野中挫败地想要看清遥远的夜空。“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我的荣幸,艾思蜜。”

    她的脸颊在卡萨的唇瓣下柔软得彷佛伦敦的雾,却滚烫得彷佛教堂明亮的烛光。

    今天的卡萨不像昨天一样穿著类似贵族的装扮,而是简单却款式典雅的衣服,这让艾思蜜不禁微笑,并想起贾斯伯也曾经穿过类似昨天的笔挺军装,或许卡萨昨天的打扮是出自爱丽丝的点子?

    苏珊娜绷著脸替卡萨们端来了温热的红茶和乾燥的茶点后,焦虑地望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艾思蜜很清楚这名照顾著自己的女人对这名陌生男子的提防程度相当惊人。

    “这是柏拉图的著作译本。”卡莱尔修长苍白的手指轻敲著一本封面有些斑驳的书籍,并露出有些内疚的表情。“这只是一部份,大部分的内容并不适合……人们阅读。”卡萨露出和煦的小小苦笑。

    “我听过卡萨。”她露出微微的笑容翻阅著书籍。

    “卡萨是名很有意思的学者,观看世界的眼光很特别。”卡莱尔轻笑了几声。“有些人对卡萨的评价非常有趣,关於卡萨的论点、学术研究、宗教观、爱情观。”

    艾思蜜感兴趣地扬起了眉毛。“爱情观?”

    卡萨的美丽双眼像是不小心说出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语般闪烁著。

    “……马希里欧.斐齐诺称呼卡萨的爱情观为『苏格拉底式的恋爱』,”卡萨以聪慧的嗓音解释道,脸上仍旧有著一抹迷人的微笑。“这是用来形容苏格拉底和学生间的爱慕之情,但也象徵著精神之爱。”

    这是个惊人的答案。一瞬的沉默闪过这间书房。

    “你属於那种人吗,卡莱尔?”艾思蜜被自己的问题吓著了。

    令人庆幸的是,卡莱尔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动摇,卡萨沉思了数秒。

    “……我想是的。”

    “为什麼?”

    卡萨犹豫了一会儿,垂下头,手指轻抚过羊皮纸纸角。“……我的母亲因为生下我而过世。”

    “噢。”这句话让她轻颤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后,她轻握住卡萨的右手。“我很遗憾。”

    卡莱尔回给一抹浅浅的微笑,并摇了摇头。那双湛蓝色的双眼看起来就像起雾了一般。

    “这对爱你的人是不公平的,或许她不在乎。”

    这句未经思索的话语造成的冲击力远超过艾思蜜所能想像的一切事物。

    卡莱尔轻抽了一下交握的左手,那双天空色的眼眸倏地灿出清晰的光辉,直直跳进她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