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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之少女

    “你醒了?”

    走出房间,看到坐在餐桌上恢复正常尺寸的雏眠正在写些什么。黑球也看到了他,头上的手机冒尖,“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吗?”

    “呃,暂时不用……”家里显得很冷清,地上还铺着没有整理被子的床垫。他们昨天睡这里的啊……南垣大概能想象到昨晚的画面,走到餐桌旁,他看到搭在椅背上的毛毯。啊,真是麻烦老师了……拉开椅子坐下,他看到了雏眠在写什么东西。

    “……我靠,一课一练?还是高一数学?”南垣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雏眠练习册上已经完成的一页,满页都是笔勾画的痕迹,以及各种公式推导。雏眠写完一页,立马翻出答案,南垣看着黑球快速的批改着。有点惨烈啊……看着大多题旁边都是红叉,他想起自己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

    雏眠对此没什么反应,它翻出答案,照着解析一道题一道题的复盘,看起来比谁都要认真。南垣不想打扰它学习,但是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他也不知道现在能干些什么。于是还是只能趴在一边,看着雏眠练习册上面的题尝试口算。

    一人一球这样学习了两个小时,途中遇到看不懂解析的题,雏眠会停下来思考很久。南垣对于这两次的迷宫顺风车很是感激,现在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于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很耐心的给雏眠讲解。

    “嗯,不做了。”完成了四页练习册,雏眠很满意的合上了书,并把它塞回到自己体内。南垣也直起身,他现在不敢伸懒腰,只能稍稍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

    门口传来了拧锁的声音,南垣探身一看,原来是云耀上完课回来了。看到坐在餐桌边的南垣,云耀大步迈了过去,“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老师,我好多了!”南垣又挂上了招牌笑容,想尝试秀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结果伤口一扯,然后就被痛的说不出话,“噫……我真的好多了老师!”

    “……你别乱动了。”看着痛到禁言的南垣,云耀叹了口气。他把袋子放到雏眠面前,“今天其他人都要来,又要麻烦你做饭了雏眠。”

    “没事啊。”雏眠解开塑料袋,它扒拉了一阵,然后从头上扯下一张纸贴在脸上,上面画的是特别生气的表情,“老师,我让你买的不是蒜苗吗?”

    “呃……”云耀从袋子里扯出一把长细叶的绿色蔬菜,“这个不是蒜苗?”

    “这是韭菜。”

    南垣看着雏眠把袋子里的蔬菜纠正了个遍,然后举着袋子跑进了厨房。注意到云耀脸上尴尬的表情,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云耀看到南垣的表情,假装严肃的问道,“我可是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

    “没有……”南垣慢慢收起了笑容,“老师,谢谢你……”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云耀有些不禁夸,或者说他觉得这样太客气了。他一直认为帮助学生是老师的职责。虽然说他并没有遇到过愿意帮助他的老师,但是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也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了,“你们这些孩子注意安全就行,下次别再这样了。”

    到了放学的时候,其他人全部挤到了云耀家里。无论是生气到语无伦次,看到伤口时还是骂不出口,只能捶一捶崇杉解气的祝鸢跹;还是一直絮絮叨叨让他好好休息,含着眼泪不敢看伤口的往朝,都让南垣觉得无比愧疚。他看着两个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你还知道你让人担心啊!”这次几人倒是异口同声。

    “你丫,下次再这么逞英雄。”北祁咬牙切齿,再次警告,“就别说你是我们朋友。”

    牧携风坐在一边,看着围着南垣七嘴八舌,或担心或训斥的几人,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

    “谢谢你携风!”看到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牧携风,祝鸢跹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这次多亏有你!不然这小子可能就……”

    “喂,你这语气怎么跟当妈的一样!”南垣嚷嚷着,“我靠,祝鸢跹你是不是想趁乱占我便宜……”

    云耀还在厨房帮忙摘菜,听到外面热闹的说话声,他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老师,别把坏叶子摘进来啊!”雏眠看到递过来盆子里的几片烂菜叶,又想把那张生气贴纸贴在脸上了。

    “抱歉,刚刚走神了……”

    看着学生们走进小区,云耀垂下右手,转身准备回家。吃过晚饭后,他便跟着孩子们一起出去散步,顺便把他们送到家。南垣还在描述当时受伤时的画面,虽然他把剧情夸大到漏洞百出,但是其他人还是当成故事津津有味的。

    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像是一群出来春游的小学生。云耀望着远处的夕阳,傍晚时候,云堆了起来,染了一身橘红挤在太阳身边,密到把太阳掩埋。路过小摊,可以闻到很浓的鸡蛋饼香味。看到带着女儿的妈妈买了一袋小蛋糕,然后牵着咬手指的孩子穿过马路。路边停满了车,其中一辆的车窗摇下来,驾驶座里的男人还没说话,就被女儿垫脚塞了个小蛋糕在嘴里。这才是生活啊,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云耀不禁在心里感叹。

    “云老师,我们到啦!”走到小区门口,学生们跟自己道别,“下周见云老师。”“老师早点回去哦!”

    “周一见,”云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次不要再有人缺勤了。”

    “好的好的……”

    沿着原路返回,他今天要去一趟超市。掏出清单,这次倒是挺少……看着只有几行名词的便签,云耀反而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依然决定开车去买,如果走路去,到的时候超市说不定已经关门了。这么想着,他走到了地下车库。

    打开车门,他调了调座椅和靠背。看着有些泥点的后视镜,他想用抹布擦一下。刚抓住抹布,云耀好像时间静止一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慢慢坐直,然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哟,你小子挺配合嘛。”女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听起来带着几分戏谑,“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反抗一下呢,就像电影里面那样。”

    云耀没有说话,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瞄到一个有黑色长直发的女孩。女孩正左脚踩在车椅上,右手拿着手枪对着他。他在取抹布的时候,这个女孩提着一包东西,径直走来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自然到这车像是她自己的一样。接着,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掏出手枪,然后毫不犹豫的抵着云耀的太阳穴。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你是谁?”云耀不敢乱动,他感觉枪口向前顶了顶,冰凉的金属质感让他心头一紧。这个重量……恐怕是真家伙。他把语速放缓,尽量不激怒这个女孩,“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你是谁。”女孩的声音含糊了起来,云耀看到她从口袋里摸索一阵——口袋上面写着汉X王,然后掏出一个汉堡啃了起来,“云耀是吧……嗯……22岁华A区人。孤儿,没有直系亲属。现在是迷宫附属学校的物理老师,学生有六……七个。现在跟其中一个叫雏眠的学生生活在一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耀有些害怕,这个女孩居然暗中调查了这么多有关他他以及他身边的情况。他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人如此细究的点,“或者,你想要什么?”

    “别紧张,我又不会害你,”一边这么说着,那把枪还是搁在原位,女孩的语气有些轻松,“只要你愿意听我说就行。”

    “好……”云耀感觉脑袋边的枪慢慢挪开,刚松了口气,刚想把手放下。突然冰冷的触感又一次袭来,他被吓的脸色苍白,又一次把手举过头顶。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女孩把枪收了回去,她看着惊魂未定的云耀,吹了个口哨,然后对着他扣动了扳机。“砰!”一束红玫瑰从枪口喷出,花瓣飘在车厢里,有几片落到了云耀头顶。女孩把花束取下,扔到了挡风玻璃下面,“道具而已,不过……”

    她把道具枪一扔,从身侧又掏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枪身线条流畅,冒着银光,看着美丽又狰狞。女孩端详着这把手枪,黑色的眸子里掺着隐约的金色。这次她没有对着云耀的太阳穴,而是右手撑着脸,左手拿着枪在他的面门前晃悠,像是在挑衅,“这把嘛……就是真的了。”

    “好了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感觉自己的小把戏没有改善气氛,女孩摊了摊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扔到云耀腿上,“这是你那天还回去的迷宫资料,你把它收好。”

    “什……”云耀有点迟疑,在女孩的示意下打开了密封袋。这确实那天我看到的……他看到纸张上连血污都还残留着,把袋口折好。他一脸严肃,“你就是那天……”

    “没错,”女孩打了个哈欠,她落落大方的承认了那天的行为,“那天的确是我开的枪,在迷宫外面的时候。”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死板。”女孩叹了口气,那张无比自信的脸上带上了一点无奈,“一般人不应该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吗?你倒好,看都不看就给我还回去了……拜托,跟你们这种正直的人真的很难打交道诶。”

    “呃……”云耀突然被这句话呛住,他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是为他准备的,“你的意思是……那个老人接头的人是……”

    “啊~当然不是。”女孩肯定的‘啊’还没拖完,立马就否定了,她把手里的汉堡纸捏成一团,然后扔到了那束玫瑰旁,“谁来都可以,只不过那天恰巧是你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怎么做?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手枪又一次逼近太阳穴,女孩有些不耐烦,她嘴里嘟囔着什么安排什么计划,有用的信息混在一大堆脏话里,导致有用的部分也跟着不堪入耳了,“反正就是随缘挑的,你恰好就是那个倒霉蛋而已。”

    云耀看着这个看起来也就高中出头的女生,穿着短裙翘着二郎腿,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他的常识又一次遭到了冲击。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的口袋里还有其他吃的吗?”

    “可乐和香辣鸡翅,”女孩翻了翻口袋,“还有鸡腿堡和薯条。”

    然后云耀就拿着汉堡啃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女孩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在等他吃完这个汉堡,只不过那把手枪依然在云耀的要害处随机移动着。真没安全感……这么想着,云耀把汉堡吃完了。

    “……你不害怕了?”看着吃完后自觉把垃圾收进塑料袋的云耀,女孩有些意外,“话说你居然连我……这个危险人物的东西都能吃的下去了?”

    “呃,还好……”云耀挠了挠头,每次他的世界观被冲击的时候,他有小概率会干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平衡这种感觉。不过异种相关的事情很早之前就被灌输过,在他第一次听说这群生物的时候,他直接逃课去了海洋馆和动物园,然后在那附近呆了两天。朋友们都说这是他最可爱,最脱线的时候。不过现在异种的事情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了——毕竟如果时刻被冲击,那么就会时刻犯傻。所以他对异种的事情已经完全免疫,冲击力还不如面前这个女生,“汉堡还是热的,挺好吃。”

    “你也是挺……离奇的。”女孩找了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然后把手枪收了起来,“怪重的这玩意儿,你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我就把它收起来了……我这次是听说南垣受伤了才来的,他现在咋样了?”

    “有人给他包扎过了。”云耀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能不能信任,目前看起来这单纯就是一个怪人,所以他并没有把牧携风的名字说出来,“可能过段时间把线拆了就行。”

    “牧携风还挺能干的。”女孩言简意赅的总结到,“不过现在也只有他能给这些异种治疗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耀挑了挑眉,连牧携风的名字都知道,看来她调查的挺彻底……他一直以为只是因为医院不收异种病人所以这些孩子才来投奔他,“是因为异种和人类的身体构造不一样?那为什么牧携风可以……”

    “啊,你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女孩意味深长的笑笑,她准备卖个关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牧携风可以给这些异种输血。在迷宫内我不知道,不过目前在迷宫外,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办到了。”

    “当然不是他可以把自己的血液输给异种啊,”怕云耀误会,女孩又补充了一点,“他只是有专供异种使用的血袋而已,目前来说我还得保密,不过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云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他昨天并没有看到治疗的过程,只知道牧携风把伤口缝合,其它治疗细节他还没来得及问。想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到,“所以……你是迷宫里的人?”

    “我不是啊。”女孩摇了摇头,她点着下巴,“硬要说的话……我跟你一样,对迷宫充满了好奇。所以忍不住想要知道关于它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这样啊……”看着女孩把吸管插进可乐里,正一脸享受的喝着。云耀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放松了下来,他趴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我在面试的时候就已经被迷宫刷下来了,可能以后……”

    “尽量不要跟它扯上太大的关系,”女孩突然正色,严肃的看着云耀,“跟迷宫扯上关系的人一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陷的越深危险越大。对它感到好奇已经是一件足够危险的事情了……不过我无所谓。”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反正,有时间的话,”女孩推开车门,她把快餐袋扔给云耀,提溜着一杯可乐就下车了,“你回大学一趟就知道了。我先走啦,等发生什么有趣事情的时候再来找你。哦,对了……”

    女孩走到车门后面,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接着把一个礼物盒搁到副驾驶座位上。冲着云耀挥挥手,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生日快乐,这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