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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跌入深林陷迷阵

    第二日,宁相远带着小竹去找沈安,沈安的伤势已经大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与宁相远也是熟络起来,而且有些事情宁相远看破不说破,让他觉得很舒心:“宁公子,你们来了。”

    “沈画师早,我没有打扰你吧。”宁相远牵着小竹自顾自坐下,家仆们见状都自觉地退下,沈安为宁相远斟茶:“不打扰,你来我很高兴。”

    “我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李无与雪寻二人有事已经离开,未曾来得及与你辞行,托我转达歉意。”

    “是我招呼不周了。”沈安有些意外,他们走得这么突然,宁相远继续道:“二是我记得你说过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是,宁公子您有什么愿望不妨说出来。”

    “不是我,是小竹,我想让你帮他见见他奶奶。”

    “奶奶,我还可以见到奶奶吗?”小竹听到宁相远的话,眼睛瞬间有了光,沈安见到二人目光紧盯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啊:“我可以试试,不过小竹太小了,我无法得知他对奶奶的记忆是否完整,所以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

    “尽力即可。”宁相远不知其因果,也不强求,只是不想小竹有着跟自己一样的遗憾。沈安点头:“今夜子时,在古楼四楼,我会安排好一切。”

    “好,有劳了。”

    “谢谢沈画师,我可以见到奶奶了,我可以见到奶奶了。”小竹乖巧懂事,此时也忍不住欢呼雀跃,扯着宁相远的袖子转圈,宁相远与沈安见此情景都笑了,曾经,谁不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呢!奈何世事浮沉,铸就了现在的性格。

    此时,李无与雪寻已经出了青石镇,二人并没有走大路,毕竟前几日袭击雪寻的人并未找到,好在两个人的内伤已经痊愈,对敌人有了戒心也就不会轻易被伤着,一路上二人并未言语,只是不疾不徐地走着,路虽然很窄,好歹没有被荆棘杂草封住,正午时分,雪寻饥渴难耐才开口道:“歇会吧。”李无这才停下来,在路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虽然走了这么远,可李无呼吸均匀,丝毫没有喘气,这让雪寻很是佩服,雪寻从百宝袋中取出早晨在青石镇买的干粮递给李无,李无自然地接过,依旧没有开口,雪寻边吃边问:“现在能说说我们的目的地了吗?”

    “雪氏。”李无停下吃东西,看着雪寻。雪寻听到这两个字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无得到的线索居然指向雪氏,可明明雪氏比李氏先灭族啊,难道是师父?不,不可能,师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李无见雪寻沉默,继续道:“小白,你可以不去。”

    “我去。”雪寻继续咀嚼食物,没敢看李无的表情:“我虽去过平湖几次,但我从未去过雪氏。”

    “一路凶险,三思。”李无打开水壶,连喝几口,不管雪寻做什么决定,他都接受,雪寻道:“既然凶险,我们更应该互相照应才是。”

    “嗯。”李无用衣袖拭去嘴角边的水,继续吃着,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说话时就像入定的老僧,雪寻没有再言,之前不敢看李无,现在倒是没有了畏惧之心,吃完后还休息了片刻,这条路人烟稀少,二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御剑,无生剑虽然剑灵没有觉醒,但御剑是靠灵力催动,只是主人耗费灵力多些,并不影响御剑速度,御剑就是比走路舒服,耳畔风声呼啸,衣袂随风飘飘,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仙气十足,二人身上的清冷之气更是增添了无限神秘。

    本来二人一路顺风顺水,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到达和青石与平湖相邻的安乐镇,可经过一片群山时,两人被一股力量带了下去,雪寻想摆脱那股力量,带着墨青旋转了好几圈也未能成功,连带墨青也控制不住剑身开始颤抖,无生剑更是被直接带了下去,李无顺着那股力量下去,下降速度极快,只得在识海里面对雪寻道:“下来。”雪寻稳住身形,顺势往下,就这样两个人齐齐掉进深山中,李无反应极快,快要着地的时候借住树干,稳住了身形,并且接住了无生,雪寻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带他们下来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雪寻一个重心不稳,与墨青就被枝丫隔开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往下掉,幸好枝丫缓冲了一些,掉下来才没有那么痛,这次第一次在李无面前那么狼狈。只听见墨青插入地面的声音,雪寻将脸埋入枯叶中,不好意思抬头,李无以为雪寻受伤,赶紧过来扶她起来:“可有受伤?”雪寻尴尬笑了两声:“没有,没有。”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枯叶轻掸下去,要问李无为什么不接住雪寻,二人落下来的时间前后间隔甚短,加上李无也没想到雪寻会掉下来,就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雪寻整理好衣衫后,过去将墨青捡起来插入剑鞘,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李无上前一步,动作轻缓地取下雪寻发髻上的枯叶,雪寻条件反射般退后,看到李无手上的枯叶才反应过来:“多谢!”

    “走吧,看看是什么东西。”可能李无也觉得有些许不妥,不过表情没什么变化。

    “好。”二人调整状态,仔细观察了四周,这个地方密密麻麻的树干,让人眼花缭乱,雪寻从怀里掏出一张追踪符,默念咒语后追踪符四散开来:“只要在这山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必然有结果。”李无点头,顺势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眼凝神,雪寻攀上一棵树冠很大的树,顺势躺下,这都是在小仙山养成的习惯,正好李无也没有睁眼,随意一点也无妨。

    雪寻正闭眼小憩,追踪符带回了讯息,雪寻纵身一跳,稳稳落于地面:“正西方向。”李无睁开眼,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很快判断出方向:“这边。”雪寻想说正西就是追踪符回来的方向,不过没有说出口,李无在前面开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时不时惊起飞鸟,寒鸦的声音很是悲凉,雪寻紧跟其后,眼睛不忘扫视周围,以免有潜在的隐患。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妖气弥漫,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性,李无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捕捉着各个角落的风吹草动,若是寻常小妖,随时可能命丧无生剑下,雪寻感觉到李无的变化,那股冷冽之感围绕周身,仿佛李无与生俱来的气息般。就这样凝神静气了许久也未见妖邪,雪寻这才慢慢放下警惕:“看来追踪符寻到的只是这里的妖气,并非正主。”

    “不可大意。”李无依旧全神贯注地巡视着,雪寻慢慢跟着走:“妖气覆盖范围如此之广,且引我们下来的力量如此强大,这不是等闲之辈能做到的,看来我们要有一场恶战了。”

    “量力而行。”此时的李无已不是五年前的李无了,没有把握时他都会留下李花印,借力使力。雪寻也发现了李无的变化:“李无,你与以前不一样了。”

    “世事变幻,哪能一如从前。”李无可记得知不言的教训,引灵入体的事情可没少被念叨,雪寻道:“你多大了?怎会有如此感慨,说这话特别像我师父的语气。”

    “二十三。”

    “二十三?你长我七岁啊?”雪寻惊讶道,李无看起来不过二十的年岁,李无看着雪寻,神色变了变:“所以,五年前你十一岁就敢跟我闯阴风谷?”

    “额,这个……”雪寻有些难为情,想想自己胆子也是挺大的,因为一面之缘就不管不顾地跟上去:“当年是我年轻气盛,不过我也受罚了呀,师父和师叔五年没让我出门半步。”说到后面半句,雪寻语气中满是委屈。

    “顽劣。”李无半晌才接话,自己十一岁还在不知谷观察浊水自清呢。雪寻不服气道:“诶,李无,你说话不要像长辈那样好吧?就比我大七岁而已,真把自己当叔叔了?”

    “谁是叔叔?”

    “你,李无——叔叔!”雪寻故意提高嗓门,李无顿时说不出话来回应,雪寻跑到李无面前:“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表述方面不强,我可以陪你练。”

    “不必。”

    “你生气了?”雪寻拽住李无的衣袖,李无无奈摇头,雪寻拍拍自己的嘴:“我这嘴跟我师叔学坏了,你别介意,我不嫌弃你年纪大的。”雪寻说完立刻后悔,这画蛇添足的一句话,真的是能气死人。李无挣脱自己的袖子,心想雪寻胆子是越来越大,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从来没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多是因畏惧避而远之,又或是不愿交流。

    “我错了,对不起。”雪寻只觉得自己是摔傻了,才这样口不择言,李无突然停下来,严肃道:“等等。”雪寻问:“怎么了?”

    “不对劲。”李无刚刚被雪寻带偏,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此处正是刚刚二人掉下来的地方,雪寻仔细一瞧,也发现了端倪:“有迷阵。”

    “嗯。”

    “那可糟了,我对阵法不是很了解,我们不会被困在这吧?”雪寻有些泄气,李无不理雪寻的话,转眼间便立于树林上方,放眼望去林海苍茫,从左至右,由绿变黄,层次分明,压根看不出妖气,李无转身看了看正西方向,并将灵力汇聚于右手指尖释放出去,灵力向西不过几百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看来大有蹊跷,李无收了灵力李无回到地面,雪寻上前问:“如何?”

    “不简单。”李无如实答道,雪寻知道李无说不简单那肯定是很棘手:“接下来怎么办?”李无没想到雪寻会询问自己,之前的事情不是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嘛,思考片刻后道:“天色将晚,不宜行动。”

    “那就养精蓄锐,明日再战。”雪寻说完就近找了些枯枝败叶,用引火符点燃了枯枝,之所以这么淡然,是因为雪寻探查了周围并无危险,而且火堆可以驱赶野兽,雪寻顺势坐在火堆旁边:“坐!”李无也感觉到丝丝寒意,毕竟是秋天,于是坐在了雪寻对面,二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天色黑得很快,火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偶尔的夜枭叫声刺痛雪寻的耳朵,内心不由得一激灵,李无见雪寻表情有异:“冷?”

    “不是,就是夜枭叫声让我有些不舒服。”雪寻调整自己的状态,李无道:“报丧鸟,不吉。”

    “听我师叔说,我从小便很是畏惧夜枭的叫声,所以我住的地方方圆十里是没有夜枭的。”

    “夜枭不伤人。”李无解释道。

    “我知道,可我还是畏惧。”

    “咕咕……”夜枭又开始啼叫,李无顺着声音的方向扔出一颗石子,只见不远处的树枝颤动,一只夜枭扑翅飞走,这声音才停下。

    “谢谢。”雪寻紧张的心渐渐放松,李无没有回应,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异样,不过不是畏惧。随后两个人吃着干粮,偶尔交谈几句,气氛也不至于凝固。

    临近子时,沈安已经准备就绪,点上熏香后,与宁相远离开了房间,留下小竹一个人在古楼的房间里,房间里面满是蜡烛,烛火通明,房间的东南角挂着一幅画,这画是几年前沈安画的,画中是一个老奶奶抚摸着孙子的脸颊,眼眶里满是泪水,神情慈祥,小竹一步一步走近画卷,画中的老人就像他奶奶一样,曾经他的奶奶也喜欢这样抚摸他的脸颊,对小竹来说那手掌的温度是这世间最温暖的,渐渐地,小竹抬起小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愈渐迷离,嘴里不听地喊着奶奶,身影也在烛光中渐渐模糊。沈安在窗外轻声道:“成了!”宁相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制造的幻境?”

    “算是吧,不过对你们玄门中人不一定奏效,尤其是像宁公子这样修为精湛的,幻术都不一定能困住,何况这种雕虫小技。”

    “你谦虚了,以香沁心、以画入境,助人实现心中所想,不是一般幻术可比的。”宁相远称赞道,沈安有些不好意思:“宁公子过奖了。”

    “那沈逸可有再找你麻烦?”宁相远突然问道,沈安微微摇头:“或许他已经醒悟了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敢起杀心,不达目的怎会罢休。”

    “爹娘不会放任他不管的,他是爹娘唯一的血脉,我实在……”沈安痛心疾首,宁相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有时候过度的善良和纵恶没什么区别,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是非善恶。”

    “那宁公子,你是善还是恶呢?”

    “救人不多但杀人无数,你认为我是善还是恶?”

    “……”沈安不知如何作答,宁相远也不再问,两个人走到窗户下继续看着屋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