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江湖宫
南境囊括有四个州，自西向东排列开，分别是南障、水乡、云州、薄暮。
小江湖宫的大本营，便在南障。
小江湖宫麾下六大堂主，加上小江湖之主共七人，皆是出自天下武府。
成立之初，因天下武府出身的号召力，有不少江湖好汉加入其中。
最初大本营并不在南障，而在繁华的中平，后来妖国成立，这才转而将大本营迁至南障之地。
拱卫大本营的聚法堂随之迁移，中平则由掌管钱财和物资调配的聚义堂驻守。
聚法堂在小江湖宫是个处理事务的地方，大部分重要的决策都由此地分发给各堂口，而各堂口觉得棘手的问题也会送往此地。
“堂主，云州莫家来信。”
白梦渺惊愕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莫家的信件？又有货物被劫了？
“拿来看看。”
来人将信件了过去，白梦渺打开信封，看了半晌，发现不是货物丢了，而是人丢了，在门口丢的，已经三天了还没找到，所以发信求助，让小江湖帮忙寻找。
不是，他云州丢的人，我们在南障啊，中间还隔着一个州，这怎么找？
白梦渺第一反应便是想着找几个好手，尤其是腿脚灵活的应付一下得了，这事就如同大海捞针，找不找得到全凭浪大不大。
但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又看了一眼。
“门口丢的？”
白梦渺拧着好看的眉头，莫家在家门口都没把人看住？
那座小镇已经不弱于小江湖一个堂口了，更别说还有那位驻守。
想到关键处，白梦渺猛然起身，匆匆忙忙走出聚法堂，无视掉一路的招呼声，三步并作两步，直直朝着中心最高的建筑而去。
南障多沼泽地，整座小江湖是建立在树干之上，无数的树干支撑中间那座木屋，六条长长的吊桥向外延伸，链接着六个堂口的办事处。
白梦渺走进主屋，里面宽大的卧榻上，一名气质柔弱的女子身披轻纱，手中握着一卷古籍，长发不拘一格散落在脑后，整个人慵懒地依在靠背上。
看样子，眼睛虽然在古籍上，心神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薄薄的轻纱下，白皙细嫩的皮肤清晰可见，里面是一套短短的里衣，大部分皮肤都露在外面。
白梦渺走过去，轻轻扯走女子手上的书卷，女子仍旧一动不动，目光涣散。
叹息一声，白梦渺推了推女子的肩膀，喊道：“大姐，回神啦。”
“嗯？渺渺来了？”
女子眼睛聚焦在白梦渺身上，缓缓坐正了身体。
白梦渺又暗自叹息一声，忍不住轻轻抱住了女子的细肩。
眼前这位女子是曾经的天下武府气榜剑首，如今的小江湖之主栾沁瑶，看样子还沉浸在五年前那个决策失误的时候。
那是他们那一代武府弟子，几位魁首心中抹不下的痛，白梦渺有时都在想，若不是他们九人不那么任性，兄长是不是就不会死在那个地方。
大哥拼尽了全力送他们离开的后果，便是再没有远遁的余力。
“想什么呢？”
白梦渺轻声问道。
“没什么，你不在前面处理事务，怎么跑后面来了？”
栾沁瑶轻松挣脱白梦渺的拥抱，整理着身上的纱衣。
“哎呀，别弄了，人家在前面这么累，你给我看两眼怎么了。”
白梦渺抱怨道，伸手撩开那栾沁瑶身上的纱衣。
“别闹，有事说事。”
栾沁瑶笑意盈盈拍掉那只伸来的玉手，将身上的纱衣裹得更紧一些。
白梦渺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栾沁瑶看了两眼，问道：“杀堂的兄弟们都集结好了吗？”
白梦渺思考下回道：“早就准备好了，前两天还来信问什么时候出发。”
栾沁瑶指着那封信，说道：“让他们先去云州，跟柏锋说清楚，薄暮不要留人，全部过去。”
白梦渺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大动干戈？”
栾沁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疑惑问道：“微雨为何还不来？”
白梦渺眉头微皱，往年这个时候洛微雨应该已经到了，中平的聚义堂早已调来了大量银钱，只等她来带走去妖族腹地。
“算了，不管她了，她总是这么忙。”
栾沁瑶有些生气，将手里的信件丢到一边。
白梦渺扶额叹息道：“任谁面对武府那稀烂的账单都得焦头烂额。”
栾沁瑶面色漠然，嘲讽道：“都是那帮老家伙们的功劳。”
白梦渺与栾沁瑶并肩而坐，搂着她的香肩轻轻晃动着：“好啦，不说他们了，莫家丢的这个小家伙我们怎么帮他们找？”
栾沁瑶瞥了眼飘到地上的信件，伸手将其牵引至手中，说道：“应该不用担心，许是被武府的前辈看中带走了也不一定。”
白梦渺惊讶问道：“这种可能性大吗？”
她当然知道天下武府拟定的传承班计划，虽说莫家与武府交情深厚，也不至于把自家的客人送出去吧？
栾沁瑶皱了皱眉头，她不确定。
那么小的客人，指定身份不一般，哪怕是一般的交情，是不是要送去天下武府，也不能由莫家做决定。
“有没有可能，是府主干的，毕竟莫前辈看着呢，哪能让一般人说拐走就拐走。”
白梦渺一愣，确实哦，莫前辈毕竟是融天境，云州也没有什么交手的动静，所以极有可能是莫前辈点头，才会被人带走的。
能让莫前辈这么做的，可不多。
“那莫叔为何还要来信求助？”
白梦渺问道。
栾沁瑶打开卧榻前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白梦渺看完后悚然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也没有这种东西出现啊，莫叔来信求助莫非是为了这个？”
信是天下武府的学弟寄来的，信上描述了在中平某地发现的一种半人半魔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血管里流淌的又不是血液，且如同魔族一般不惧伤痛，若说是魔物，却没有魔物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被赋予了一部分魔物的特性。
栾沁瑶点了点头，说道：“多半是如此，否则莫家客卿为何倾巢出动？找一个看上去丢失的孩子不至于，暗中应该便是针对此物。”
白梦渺将两封信件收好，一同放进抽屉之中，问道：“所以云州咱俩也要去？”
栾沁瑶瞥了她一眼：“要去的，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白梦渺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问道：“什么时候？”
栾沁瑶看着她，轻启檀口：“七月十五。”
白梦渺疑惑问道：“跟那没关系吧？”
栾沁瑶平静说道：“奇门为何诞生一直有一个猜测，但是谁也不敢确定。你要知道，我们小江湖遍布世界各地，从来没有发现过如同我们那些学弟们描述的怪物，但是今年他们出现了。”
白梦渺恍然大悟：“有人在操纵他们，等奇门大开时去搅局？”
栾沁瑶点头，目光看向门外，有些失神。
她在想那个义无反顾在绝境不给自己留退路，而是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几个不愿意长大的人。
那是她的兄长，亦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引路人。
他总说自己的修行方向有问题，饶是如此，他的修为也高深莫测。
栾沁瑶都不敢想象，兄长若是走对了他的道，该有多么恐怖。
自他走后，不愿意长大的人逼迫着自己接受长大的事实，可他们终究还停留在天下武府最鼎盛的时刻。
他们几人曾发誓要守护好那座武府，可最后却都从那里走出来，有了自己的去处。
尽管这些年默默为武府做着些什么，却总感觉有些愧对曾经的誓言。
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将武府发扬光大。
白梦渺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放倒在卧榻之中，把下巴垫在那伟岸的双峰之上，带着撒娇的意味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也许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呢。”
栾沁瑶拍了拍她的后背，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有些难过。
当年的天下武府九大魁首如今已成了过去。
那时风头正盛，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不过二十岁便入道三境的天骄啊，真觉得自己强到可以直面魔族。
所以当几人偷偷摸摸结伴前往那片绝地，看见魔尊时没有一丝犹豫便提剑迎了上去，然后便被魔尊一弹指将几人打伤，近乎殒命。
若非那位府政恰好赶到，恐怕便没有所谓九大武魁，还有如今的小江湖。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回到了天下武府，随即而来的嗡鸣，预示着他们的冲动极有可能害死他们最为尊敬的人。
后来传来消息，他死了，还害得他那位师姐受了重伤，至今都生死不明。
她一度认为那人可以傲视世间的所有人，尽管他一向彬彬有礼，显得极为低调。
他是天下武府的府政，也是传武天下的发扬者，是云渡山道门未来的掌门人，是上贤学宫的座上宾，是新修行的奠定者，是武府魁首的恩师，也是她的领路人，以及兄长。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没必要拼命。
天下武府的府政没了，有新的人去接任，可她心中的信仰塌了，又该如何去修补？
小江湖宫的大本营，便在南障。
小江湖宫麾下六大堂主，加上小江湖之主共七人，皆是出自天下武府。
成立之初，因天下武府出身的号召力，有不少江湖好汉加入其中。
最初大本营并不在南障，而在繁华的中平，后来妖国成立，这才转而将大本营迁至南障之地。
拱卫大本营的聚法堂随之迁移，中平则由掌管钱财和物资调配的聚义堂驻守。
聚法堂在小江湖宫是个处理事务的地方，大部分重要的决策都由此地分发给各堂口，而各堂口觉得棘手的问题也会送往此地。
“堂主，云州莫家来信。”
白梦渺惊愕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莫家的信件？又有货物被劫了？
“拿来看看。”
来人将信件了过去，白梦渺打开信封，看了半晌，发现不是货物丢了，而是人丢了，在门口丢的，已经三天了还没找到，所以发信求助，让小江湖帮忙寻找。
不是，他云州丢的人，我们在南障啊，中间还隔着一个州，这怎么找？
白梦渺第一反应便是想着找几个好手，尤其是腿脚灵活的应付一下得了，这事就如同大海捞针，找不找得到全凭浪大不大。
但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又看了一眼。
“门口丢的？”
白梦渺拧着好看的眉头，莫家在家门口都没把人看住？
那座小镇已经不弱于小江湖一个堂口了，更别说还有那位驻守。
想到关键处，白梦渺猛然起身，匆匆忙忙走出聚法堂，无视掉一路的招呼声，三步并作两步，直直朝着中心最高的建筑而去。
南障多沼泽地，整座小江湖是建立在树干之上，无数的树干支撑中间那座木屋，六条长长的吊桥向外延伸，链接着六个堂口的办事处。
白梦渺走进主屋，里面宽大的卧榻上，一名气质柔弱的女子身披轻纱，手中握着一卷古籍，长发不拘一格散落在脑后，整个人慵懒地依在靠背上。
看样子，眼睛虽然在古籍上，心神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薄薄的轻纱下，白皙细嫩的皮肤清晰可见，里面是一套短短的里衣，大部分皮肤都露在外面。
白梦渺走过去，轻轻扯走女子手上的书卷，女子仍旧一动不动，目光涣散。
叹息一声，白梦渺推了推女子的肩膀，喊道：“大姐，回神啦。”
“嗯？渺渺来了？”
女子眼睛聚焦在白梦渺身上，缓缓坐正了身体。
白梦渺又暗自叹息一声，忍不住轻轻抱住了女子的细肩。
眼前这位女子是曾经的天下武府气榜剑首，如今的小江湖之主栾沁瑶，看样子还沉浸在五年前那个决策失误的时候。
那是他们那一代武府弟子，几位魁首心中抹不下的痛，白梦渺有时都在想，若不是他们九人不那么任性，兄长是不是就不会死在那个地方。
大哥拼尽了全力送他们离开的后果，便是再没有远遁的余力。
“想什么呢？”
白梦渺轻声问道。
“没什么，你不在前面处理事务，怎么跑后面来了？”
栾沁瑶轻松挣脱白梦渺的拥抱，整理着身上的纱衣。
“哎呀，别弄了，人家在前面这么累，你给我看两眼怎么了。”
白梦渺抱怨道，伸手撩开那栾沁瑶身上的纱衣。
“别闹，有事说事。”
栾沁瑶笑意盈盈拍掉那只伸来的玉手，将身上的纱衣裹得更紧一些。
白梦渺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栾沁瑶看了两眼，问道：“杀堂的兄弟们都集结好了吗？”
白梦渺思考下回道：“早就准备好了，前两天还来信问什么时候出发。”
栾沁瑶指着那封信，说道：“让他们先去云州，跟柏锋说清楚，薄暮不要留人，全部过去。”
白梦渺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大动干戈？”
栾沁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疑惑问道：“微雨为何还不来？”
白梦渺眉头微皱，往年这个时候洛微雨应该已经到了，中平的聚义堂早已调来了大量银钱，只等她来带走去妖族腹地。
“算了，不管她了，她总是这么忙。”
栾沁瑶有些生气，将手里的信件丢到一边。
白梦渺扶额叹息道：“任谁面对武府那稀烂的账单都得焦头烂额。”
栾沁瑶面色漠然，嘲讽道：“都是那帮老家伙们的功劳。”
白梦渺与栾沁瑶并肩而坐，搂着她的香肩轻轻晃动着：“好啦，不说他们了，莫家丢的这个小家伙我们怎么帮他们找？”
栾沁瑶瞥了眼飘到地上的信件，伸手将其牵引至手中，说道：“应该不用担心，许是被武府的前辈看中带走了也不一定。”
白梦渺惊讶问道：“这种可能性大吗？”
她当然知道天下武府拟定的传承班计划，虽说莫家与武府交情深厚，也不至于把自家的客人送出去吧？
栾沁瑶皱了皱眉头，她不确定。
那么小的客人，指定身份不一般，哪怕是一般的交情，是不是要送去天下武府，也不能由莫家做决定。
“有没有可能，是府主干的，毕竟莫前辈看着呢，哪能让一般人说拐走就拐走。”
白梦渺一愣，确实哦，莫前辈毕竟是融天境，云州也没有什么交手的动静，所以极有可能是莫前辈点头，才会被人带走的。
能让莫前辈这么做的，可不多。
“那莫叔为何还要来信求助？”
白梦渺问道。
栾沁瑶打开卧榻前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白梦渺看完后悚然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也没有这种东西出现啊，莫叔来信求助莫非是为了这个？”
信是天下武府的学弟寄来的，信上描述了在中平某地发现的一种半人半魔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血管里流淌的又不是血液，且如同魔族一般不惧伤痛，若说是魔物，却没有魔物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被赋予了一部分魔物的特性。
栾沁瑶点了点头，说道：“多半是如此，否则莫家客卿为何倾巢出动？找一个看上去丢失的孩子不至于，暗中应该便是针对此物。”
白梦渺将两封信件收好，一同放进抽屉之中，问道：“所以云州咱俩也要去？”
栾沁瑶瞥了她一眼：“要去的，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白梦渺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问道：“什么时候？”
栾沁瑶看着她，轻启檀口：“七月十五。”
白梦渺疑惑问道：“跟那没关系吧？”
栾沁瑶平静说道：“奇门为何诞生一直有一个猜测，但是谁也不敢确定。你要知道，我们小江湖遍布世界各地，从来没有发现过如同我们那些学弟们描述的怪物，但是今年他们出现了。”
白梦渺恍然大悟：“有人在操纵他们，等奇门大开时去搅局？”
栾沁瑶点头，目光看向门外，有些失神。
她在想那个义无反顾在绝境不给自己留退路，而是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几个不愿意长大的人。
那是她的兄长，亦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引路人。
他总说自己的修行方向有问题，饶是如此，他的修为也高深莫测。
栾沁瑶都不敢想象，兄长若是走对了他的道，该有多么恐怖。
自他走后，不愿意长大的人逼迫着自己接受长大的事实，可他们终究还停留在天下武府最鼎盛的时刻。
他们几人曾发誓要守护好那座武府，可最后却都从那里走出来，有了自己的去处。
尽管这些年默默为武府做着些什么，却总感觉有些愧对曾经的誓言。
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将武府发扬光大。
白梦渺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放倒在卧榻之中，把下巴垫在那伟岸的双峰之上，带着撒娇的意味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也许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呢。”
栾沁瑶拍了拍她的后背，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有些难过。
当年的天下武府九大魁首如今已成了过去。
那时风头正盛，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不过二十岁便入道三境的天骄啊，真觉得自己强到可以直面魔族。
所以当几人偷偷摸摸结伴前往那片绝地，看见魔尊时没有一丝犹豫便提剑迎了上去，然后便被魔尊一弹指将几人打伤，近乎殒命。
若非那位府政恰好赶到，恐怕便没有所谓九大武魁，还有如今的小江湖。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回到了天下武府，随即而来的嗡鸣，预示着他们的冲动极有可能害死他们最为尊敬的人。
后来传来消息，他死了，还害得他那位师姐受了重伤，至今都生死不明。
她一度认为那人可以傲视世间的所有人，尽管他一向彬彬有礼，显得极为低调。
他是天下武府的府政，也是传武天下的发扬者，是云渡山道门未来的掌门人，是上贤学宫的座上宾，是新修行的奠定者，是武府魁首的恩师，也是她的领路人，以及兄长。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没必要拼命。
天下武府的府政没了，有新的人去接任，可她心中的信仰塌了，又该如何去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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