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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旧梦(三)

    “无需在意?”他厉声道,“你也不看看她都难受成什么样了!废物东西!”

    说着将她赶出房门,自顾站在她塌前,忙关切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萧瑛儿呜咽了一声,喃喃道:“冷……”

    贺元琅吩咐着又抱来两床被子过来,又问道:“现在如何?”

    谁知萧瑛儿牙关打着颤道:“更冷了……”

    贺元琅瞧着那副我见犹怜地模样,心下难免一揪,犹豫着将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便见她似是找到了什么热源一般,拿脸蹭了两下,贺元琅掌心陡然一僵,只觉她额前的碎发撩出一股痒意,似是从掌心直直往心头传去,心跳都莫名加快了几分。

    这种感觉贺元琅深觉不妙,却又莫名沉沦其中,本来想将手收回的,却又下意识将手掌再往前送送,直替她暖热了一侧脸颊,方才半是不舍地抽回了手。

    哑声道:“好些了么?”

    萧瑛儿在病重还糊涂着,自是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哼唧道:“这边也要。”

    贺元琅心口突突跳着,迅速将手又递了回来,感觉着那半边脸似是凝脂豆腐一般在掌心磨蹭着,教他莫名就咽了下口水,却又被理智拉回了一线,僵硬着不敢造次。

    萧瑛儿似是终于找到热源,手从锦被中伸了出来,一把将它往下扯,贺元琅顿时跟被点了定穴似的,一动也不敢动,手的主人却似嫌他不够听话似的,哼唧了两下,贺元琅只好起身再度走近,直到半截手臂都被她抱进怀里,贺元琅人也快坚持不住地匍匐在塌上。

    眼前近在咫尺的便是她那副昳丽地容颜,不安地阖着眸子,带着病气,似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羽睫分明,薄唇红润,就连侧颊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贺元琅呼吸沉重地盯着眼见人,终于,理智断了一线,他哑声试探道:“还冷么?”

    萧瑛儿哼了一声,喃喃道:“冷。”

    “那我给你暖和好不好?”

    说话间他便痴痴地望着那副唇瓣,只觉如今她口中的答案,似是比那圣旨谕令还重要。

    心跳扑通响着一下一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静默着望着对方,心底隐隐期待着。

    终于,萧瑛儿开了口。

    “好。”

    只一句话,便让他的理智全线崩塌,贺元琅迅速褪了衣衫鞋袜,轻掀薄被,将她揽入怀中,起初萧瑛儿还有些推拒,后来却又下意识往那暖炉靠近着,手一环住他腰身,贺元琅便被激得心下一颤,喘着粗气道:“冷就抱紧点。”

    萧瑛儿唔了一声,听话照做了。

    而贺元琅愉悦地叹喟一声,似是奖励听话的宝宝一般,拍了拍她的额头:“真乖。”

    贺元琅心脏砰砰跳着,只觉怀中人呼吸趋渐平缓,心中燥热立起,没忍住附耳问道:“有没有人这样抱过你?”

    温热的吐息教萧瑛儿忍不住一趔,哼唧道:“有。”

    一瞬间,贺元琅似是被雷击中似的,心下五味杂陈,自知没有立场去追问此事,却又憋闷得呼吸难受起来,整个人前一刻还像再百花齐开的春日,而后便有立时陷入苦寒无际的凛冬。

    “……是谁?”他颤声道。

    说完却又觉这话倒像是明知顾问,分明那个人他前几日还见过,二人那般鹣鲽情深、生死难分,如今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贺元琅气闷自己非要自虐一般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却又见怀中人缓缓出声道:“我母后。”

    “什么?!”他似是没听清一般再想确认一次,便见萧瑛儿以为他不懂,换了个说法道,“我娘。”

    一瞬间,凛冬破冰,万物复苏,烈日重占主场,周遭一派生机盎然,整个人都心花怒放。

    贺元琅像是傻子似的,被她的一句话挑动着情绪,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你可真是……”他感叹着,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说辞。

    萧瑛儿半梦半醒间接话问道:“真是什么?”

    “真是老子的小克星!”贺元琅嘴上恶狠狠,心中却甜如蜜糖。

    萧瑛儿懒得搭理他,打了个呵欠便抱着他沉沉睡了,徒留贺元琅那匹饿狼强忍着,在心中念了百八十遍清心诀。

    而后没有几天,萧瑛儿便已病愈,迎亲队伍再度上路。

    期间,她便又恢复平素那副恬静淡然的模样,只莫名的,觉得那贺元琅似是变得有些……行为异常,就比如现在这份被强塞在她手中还散发着热气的大蹄髈,以及车外那个佯作无意,表情却出卖了他的贺副使。

    “……三殿下,这是……何意?”她抽了抽唇角,鼻息之间尽是那酱卤的味道,瞬间便觉自己从一位公主被熏成了一位厨娘,简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这副嫌弃的表情落在贺元琅眼中,倒有些疑惑起来,喃喃道:“我以为你会喜欢。”

    萧瑛儿:“……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贺元琅顿觉有些失望,当即便成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狼。

    萧瑛儿心下有些过意不去,扯了扯嘴角还是象征性尝了两口,干笑道:“味道倒是极好,多谢殿下。”

    “得了吧!”贺元琅一看她那副表情便知是敷衍,气得弯身一个探窗,便将那油纸包直接拎了出来,恶狠狠自己咬了一大口,“不爱吃老子留给自己吃!”

    真特娘的难伺候!

    萧瑛儿神情呆滞,才想开口提醒他些什么,却见他一夹马腹赌气似的走远了,萧瑛儿叹了口气,未尽之语尽数卡在喉中。

    那可是她吃过的呀……

    罢了,三殿下是武人,不拘小节倒也能理解。

    岂料隔日窗外又有东西投递了进来,萧瑛儿眉心直突突,非常担心车里刚熏的月麟香又要遭到迫害,犹豫着到底是没敢直接去拆那味觉炸弹。

    贺元琅在窗外瞧她那副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实在好笑,玩心四起,故意道:“怎么,这可是本殿下亲自跑了五里地寻来的,公主可是不愿赏脸?”

    萧瑛儿一副纠结模样,婉言出声道:“多谢殿下好意,在下……不饿。”

    “哦?你不愿吃?”贺元阑坏笑着凑近道,“那我便只好去寻主使好生聊聊那个暴雨夜……”

    “我吃!”萧瑛儿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满脸拒绝地去拆那油纸包,贺元琅笑兮兮望着她,心道这清醒的公主果真没有迷糊着的好玩。

    眼看着萧瑛儿都做好酱香味扑面而来的准备,却见内力竟露出一抹甜香,没忍住舒开了眉头,加快动作打开便见里面竟是一小份造型各异的糕点,有的是兔子形状,还有的竟是朵梅花,五六样精致的小糖包摆在一块倒是赏心悦目又瞧得让人食指大动起来。

    贺元琅将她的一系列表情尽收眼里,挑眉笑道:“怎么样,可还是洪水猛兽?”

    萧瑛儿淡然一笑,颔首道:“劳殿下费心了。”

    贺元琅面色不显,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闻言佯作无意地以手握拳轻咳了一声,凶巴巴道:“吃你的吧!”

    而后再度策马,只留给萧瑛儿一道潇洒的背影。

    萧瑛儿近来确实无甚胃口,舟车劳顿地让她吃不下饭,本想着熬着等到了汴京就好了,没想到竟还被这三殿下给发现了。

    一提起他,萧瑛儿难免心下五味杂陈,忆起那日雨夜,被他撞见的秘密,还有皇兄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像两颗定时炸弹一样在自己心中横亘着,便是再好的珍馐送入口中便也有些食不下咽起来。

    随手尝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岂料才刚将纸包重新盖上,便又被人伸手抢了去。

    萧瑛儿甫一抬头,便见贺元琅不悦地望着她:“怎么就只吃这么两口?”

    边说着边又随意捡了只兔子一口丢进嘴里,萧瑛儿见状便将昨日想问的话给说了出来。

    “三殿下……那可是我吃过的……”

    被她一戳破,贺元琅自觉有些没面子,恶狠狠地瞪着她,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子买的!……你可知那些边远地区每年要饿死多少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身为皇家人自当以身作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不明白!”

    他连珠炮似的上句连这下句,倒是将萧瑛儿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确是我考虑不周了……”萧瑛儿低声道。

    贺元琅望着她这副挨骂后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下跟小猫挠了似的,鬼使神差地便又道:“你既饭量这般小,以后咱俩便一块进食!”

    萧瑛儿张张嘴想说什么,思来想去却又将其按下了,轻轻颔首,便只好答应他的提议。

    北齐上京至南梁汴京一路距离本就不算近,加之车马行进缓慢,夜间在驿馆歇息,白日还要留上几个时辰用膳,加之那次意外萧瑛儿又病上一场,行至宁州便已过了一月时间。

    眼瞧着没几日便就到了目的地,萧瑛儿被颠得快散了架,近日才总算有了些笑模样,反观贺元琅则越近汴京便越发不快起来,愁容挂在脸上,整个人比之平素更难以令人接近,连带吃饭时诸位手下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萧瑛儿自也是发现了的,却又碍于早先答应过的,便只好收敛了情绪默默在他对面用膳。

    时不时余光扫上一眼,便见贺元琅拿着副阴鸷的眼神凝视着她,只盯得她心下生寒,后背都毛毛的。

    “三殿下……”她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敢问您可有什么不悦之事?”

    贺元琅挑了下眉,烦躁道:“没有。”

    萧瑛儿见碰了个壁,便也不再开口,却见没过多久,贺元琅却又冷冷开口道:“那敢问公主可是有什么喜悦之事?”

    “也没有啊。”萧瑛儿随口答道。

    贺元琅冷嗤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你今日比平素多用了两箸菜。”

    萧瑛儿不禁心下郁闷道,这事你也管?

    思忖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额……舟车劳顿了那么久,总算是快到了,殿下难道不想家么?”

    “不想。”他斩钉截铁道。

    ……成吧,这话是聊不下去了。

    却见他又开口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要见到太子了么?”

    萧瑛儿心下一惊,面色不显道:“殿下怎会这么想?”

    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贺元琅似是自语般又喃喃道:“老子护送了你那么久……却还不是为别人做的嫁衣!”

    萧瑛儿闻声顿了顿,转身回了车厢里,贺元琅望着她的背影,心下懊恼,恨自己语气不善将她惹生气了。

    正想着要起身去哄她,便见萧瑛儿却又转身下了车,手中还拿了个锦盒,径自走到他面前淡笑着递给了他。

    贺元琅心下一动,立时打开,便见里面竟是方极好的蓝田玉,通体墨绿,毫无杂色,乃是上上之品。

    他只淡淡扫了一眼,却又将锦盒合上,挑眉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萧瑛儿淡笑着却是行了一礼,被贺元琅眼疾手快地抬手拦下了。

    “这又是要做什么?”

    萧瑛儿却说什么都不依地强硬地将礼数行了个周全,方才起身道:“我知道殿下护了我这一路,又是受伤又是受累,在下心中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薄薄谢礼,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她眸光澄澈地望着贺元琅,后者面色一变,沉声道:“……就只是如此么?”

    萧瑛儿想了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还要感谢殿下当时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

    “老子不要你的感谢!”贺元琅怒道。

    骤一出声,众人都下意识望了过去,却又在见到那尊煞神的怒气冲冲地模样后,不约而同地又都垂下了头。

    独剩一个迎亲主使,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颤着声音弱弱劝道:“三殿下息怒……有什么事您好好说便是,毕竟公主将来还是您……”

    嫂子俩字被他瞪过来的一眼,生生卡在了喉咙。

    贺元琅扫视了一周,深吸了口气,又望着面前略带不解的萧瑛儿,气不打一处来地抬手就扯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萧瑛儿挣脱不得,只好被拖拽着往前,直到行至小河边,贺元琅这才将手松开。

    萧瑛儿揉了揉吃痛的手臂,柳眉紧蹙一脸委屈地望着他,却并未先开口。

    贺元琅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了良久才出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生气?”

    萧瑛儿犹豫着点了点头,便见眼前陡然一黑,一个身影扑了上来。

    只见那贺元琅似是只忍到极致的凶兽,上前便狠狠地吻住了对方的唇角,似是想将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尽数都给发泄出来,唇齿狠狠啮咬着,倒像是想将对方吞吃入腹一般。

    萧瑛儿整个都僵在原地,连推拒都忘了,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瞪着那双形状姣好的凤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贺元琅自知心中有愧,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萧瑛儿眼前一黑,这才意识回笼,微微挣扎起来。

    这点动静落在贺元琅眼里便像是猫爪在挠一般,非要不能怎样,倒还将他的一腔心火都燎了起来。

    “唔——你放开我!”萧瑛儿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贺元琅脑子已经失去理智,此刻再也顾不上其他,他知道此刻只要一放手,这女人便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了,他像是自欺欺人一般,无助又煎熬地竭力想将此时此刻拉长,他愿永远沉沦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萧瑛儿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呼吸都已成艰难,贺元琅这才理智回笼地松开了手。

    充满歉意地望着她,抬手想去触碰她唇角的伤口,被她用力拂开,恨恨道:“滚!”

    而后转身就走,被他从背后抱住,只听见他嘶哑地嗓音缓缓响起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我只是,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