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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招蜂引蝶

    曾在山中密议的三人之一、后来又在名利之徒摊前测“鱼”字、被人称作二哥之人,在测完字之后,又欲杀死名利之徒。未曾想却被寅狗打乱了计划。只得离开。

    二哥刚出得城门,便看见城门被关。心想城中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要关闭城门?由于他有事寄托在小桃身上,不能立刻离开,只得找了家农家借宿。等了好几天,才从出城的人口中得知知府被刺、“二夫人跟人私奔”之事。

    他知道小桃不可能跟人私奔,这些只是官府为了敷衍交差而捏造出来的。可是小桃失踪却是真事,这可并非小事,看来只能去趟京城,将此事禀告给在京城联络点的管事者。

    想到此处本打算去找老陆、八弟二人,可是一时之间如何能找到?只得孤身一人上路。那日从城中出来,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所住之处又是家农家,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只得一直穿着那身衣服。此时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虽然有伞,可是道路两旁的长草沾满了雨水,将他的衣服全部浸透。

    穿久了的衣服此刻又被打湿,穿在身上黏黏腻腻十分难受。可是此处虽是荒山野岭,却总不能光着身子赶路。只得加快脚步往前面镇甸赶去。

    谁知路赶得急,一热便出了汗,跟外面湿透了的衣服冷热交攻,染了风寒,只得找了间旅店住下。找掌柜的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心道只要好好睡上一觉,这风寒便就好了。

    谁知一觉醒来,风寒反更重了。又不知从何处隐隐有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传来,虽然此刻体感风寒,鼻子堵塞,那阵香气依然能够闻见。心中觉得蹊跷,便在房中寻找香气之源。

    可是找来找去,香气明明就在左近,却又不知其所自来,更不知是何物所发。此刻只觉风寒渐重,头晕乏力。不得已只得走出旅店去抓药。来到药铺,只觉那阵香气如影随形,来药铺的路上那香气便不曾消失过。心道莫非这香气便是发自于我自身?正在纳闷时,果然听那药铺的伙计说道:“先生,你戴的是何香囊,气味如此好闻?”

    二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敷衍道:“哈哈,好闻,好闻。”说完抓了药就回到旅店,只听旅店的伙计也在问何处来的香味。

    二哥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好在身上除了风寒引起的不适外,并无其它痛楚。连瘙痒也没半点。

    二哥这场风寒持续了二十多天才算痊愈,再上路时已是季春时节,百花吐蕊,燕舞莺歌。二哥见春景怡人,心情为之爽朗,二十多天来的苦闷为之一扫而空。走了半日,病后体虚,便找了一块石板坐下休息。

    坐了片刻,忽然几只蜜蜂一直围着自己转,只得挥手驱赶,可是过不了多久便又回来,围着头顶、肩膀乱转,嗡嗡不绝。好不容易驱走了蜜蜂,又不知从何处飞来几只蝴蝶,或停在肩头,或驻于髻端。百般留恋,驱之难去。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身体发出的香气依然还在,只是这些天来,自己常处于这股香气之中,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而蜂蝶采花,有趋香的天性,所以自己一旦驻足不动,蜜蜂、蝴蝶便会闻香而来。

    想通此节,二哥便只得举步赶路。初时见蜂蝶附身,尚觉好玩。可是总是如此,二哥心中便觉不胜其烦,苦恼异常。以至于住店打尖甚至于解手时,总被一群蜂蝶环绕。

    这一日总算到了京城,可是蜂蝶时不时的总萦绕在身旁,十分惹目,不敢便去寻找灵犬族在京城的联络点。心想这香气在身,已盈月有余,总有消失的一天。

    谁知那香气便如入了他的血液,似乎只要血液不干涸,那香气便不会消失。他本就乖戾,又被蜂蝶弄得痛苦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戾气无以发泄,这日在城外人迹稀少处暂歇,路上一个行人见一群蜜蜂围着一个人转,觉得古怪,不觉多看了几眼,随即“噗嗤”笑了一声,被他手起刀落,将那人砍作两截。接着便“通、通”两脚,将两截尸体踢到路旁草丛中。

    这日进到城中打尖,见饭店满堂之人盯着自己,心内的笑意从紧闭的嘴角直往外溢。有心发作却又不敢。只得点好菜后,坐在那里等着上菜。

    此时只见一个衣着华丽、虬髯满脸之人走了进来。进到店内,大嚷道:“店家,店家,有甚好酒好菜,快快上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跑堂的一见此人衣着,心想此人定是有钱人,忙满脸堆欢上前招呼道:“客官,你要好酒好菜,包厢里面请。”

    那人大手一挥,斥道:“吃饭便吃饭,要什么香包?恁多麻烦!到底不是好汉!你道大爷没吃过好东西吗?红烧肉、清蒸鹅在大爷这里不过家常便饭,哪年不吃个十回八回?”

    他话一说完,登时哄堂大笑。众人开始一见他穿着考究,还道是个人物,谁知话一出口,却原来是个浑人。二哥本来被蜂蝶所苦,心中烦恼已极。此时见那浑人说话不着边际,颇足解颐,不禁也微微而笑。

    那人见大家大笑,还道是赞他说话有理。更加眉飞色舞地说道:“不瞒各位,这也就是在外面,不得已才吃饭,在家我都不吃饭,只把那金子银子放在锅里煮汤,等那金子银子熬成了渣,再把那金渣银渣挑出来扔掉,就喝那汤。”

    跑堂的见此人原来是个傻子,心想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傻少爷。不知怎么跑了出来。便凑趣道:“少爷,少爷,这么说贵府上必定是大户人家,有很多人口吧?”

    只听那人哈哈大笑三声,说道:“这是当然,我们家窗户大得很,从我们家窗户望出去,多大的山都能看见,天气好的时候,老天爷都能瞧见。人口多就更不在话下啦,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二姨娘,梅香,红衣,…”只见他口中一边念着一边屈指而数,“大黄,二黑,花花,一噜噜,二噜噜…”

    跑堂的以及众位食客听他前面所说那些还好理解,可是后面那些什么“大黄”“二黑”却不知他指的是什么。跑堂的笑问道:“少爷,你这大黄二黑,还有什么一噜噜,二噜噜是些什么?”

    那人听他发问,便停止数数,大声答道:“一噜噜就是一噜噜嘛,大黄就是大黄,梅香自然也是梅香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咦?我刚才数到谁了?你看看你,打断我说话。又要从头开始数。爷爷,奶奶……一噜噜,二噜噜…”终于数完,看了看自己屈指而数的手,接着说道:“嗯,一共是十口!”

    满堂食客见他五根手指屈了伸、伸了屈,重复了好几回,怕是五十之数都不止,不知他为何却说是十口。那跑堂的果然问道:“少爷,你这可不止十口啊,有五六十口啦。”

    只见那人轻蔑地看着他,一脸不屑地说道:“亏你还是跑堂的。我爷爷早就告诉我怎么数数,手指握起来便是五,全部打开便是十,你看我刚才是不是十指全部打开?当然是十口啦?”说完,堂内又是一阵大笑。

    此时又有一人走到他身旁,问道:“你这大黄、噜噜到底是你家什么人?他们干什么活?”

    那人突然一脸温柔地笑,说道:“他们什么活都不干,就是每天陪我玩。嘻嘻,大黄有四只脚,噜噜也有四只脚。不同的是大黄耳朵尖尖的竖起来,噜噜耳朵圆圆的往下耷拉。花花又不一样啦,他头上长着尖尖的两根角,尾巴短又短。嘿嘿,二黑最乖啦,每天我都要抱着她睡觉。有时候还会抓须须…”

    众人听他说得可爱,不觉听入了神。此时听他说到须须,禁不住问道:“你这须须又是什么?”

    “须须就是须须啊,”说着往自己嘴巴上指了指,接着说道:“就是嘴巴尖尖的,眼睛小小的须须啊。它躲在地洞里,二黑就守在洞口,它刚一探出头来,二黑就把它抓住啦”说完一边鼓掌一边大笑。好似庆贺二黑成功抓获须须。

    说到这里,大家总算听明白了他说的那些什么花花噜噜,原来尽是他家养的牲口、动物。此人身形魁梧,络腮胡子几乎将脸全遮住,乍看之下,威猛之极。可是一说话便如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一般。

    他见跑堂的站在那里,便催促道:“大爷我饿了,你还不快去给我做饭?”他以为跑堂的便是厨子。跑堂的一听,笑着问道:“少爷,你要吃什么?”

    只见他一拍肚子,说道:“好酒好菜尽管拿出来。”

    跑堂的见他虽然是个傻子,可是听他说话便知道他绝非穷人,正好宰他一笔。忙答应一声,笑呵呵地跑进厨房。

    过了一会儿,十几个菜流水价端上了桌,又拿出一坛上好的酒。只见他不住吃菜,那坛酒却不曾打开来喝。他身材魁梧,食量也大,不大一会儿,一桌上好的菜便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饱以后,扯起袖子将嘴擦了擦,抬腿便往外走。跑堂的见了,连忙上前拦住,笑嘻嘻地说道:“少爷,少爷,麻烦你会一下钞!”

    那人眼睛一瞪,说道:“会钞?会什么钞?我不会会钞!”

    “客官你说笑了,吃饭给钱,那有什么会不会的。嘿嘿。一共是四两三钱银子。”

    谁知那人全然不知吃饭还要给钱,身上也未带有银两。跑堂的一见,心中恼怒,叫了几个人出来,要搜他身。

    没想到此人虽然傻,却不懦弱,见好几个人要搜他身,当即怒目以对,严词拒绝。

    跑堂的心头火起,一声令下,便将那人打翻在地。接着便拳打脚踢,那人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见打得差不多了,殴打他的几个人便来搜身。一搜之下,那个搜袖口之人忽然说道:“你这是什么?”说完从那人袖口里拿出一根半尺多长、黑漆漆的棍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