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婚礼（上）
卡捷的独居别墅楼层从没像今天这般热闹过——棕色的桧木大门旁用全息影像投影着一组组卡捷与瑞丝两人的婚纱照。走入屋内，家居人工智能放着轻快愉悦典雅的音乐，亲朋好友，商业伙伴，政界大佬等等，都齐聚在大厅里，每个人的手里都晃荡着酒杯，三五成群地一起或谈笑或八卦。今天，他们作为宾客，全是卡捷的父亲——“KJ”集团的现任总裁请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宴的。
相较于大厅内一片祥和喜庆、人声鼎沸的气氛，楼上则要较为安静得多，倒是“佣人”机器人忙碌着准备各种事务，走廊忽地变成了一条繁忙的交通线。
自从瑞丝答应了卡捷的求婚之后，虽然日常还是在马姆那里帮着他照顾病人，但在卡捷的提议下早已搬到了这里与卡捷进行同居。两人商定结婚事宜的时候，卡捷曾问瑞丝想要在哪里举办婚礼。他还以为瑞丝会希望去教堂、海滩……或者其他更浪漫的地方举办婚礼。但瑞丝却说自己只想要简简单单地，不如就在家里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像一个女主人一样招待来客——她现在已经很自然地把卡捷的小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
卡捷倒是没有很多想法，只是单纯想要给瑞丝一个完整的婚礼罢了。于是卡捷家的三楼的一间空房就临时变成了新娘的化妆间。失忆后的瑞丝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加布的女朋友紫澜便自告奋勇地当她的伴娘。后者此时正紧张地帮瑞丝化着妆，好把她化成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而卡捷则呆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百般聊赖地等着婚礼的开始，期待着见到自己美丽的新娘。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服，梳着整齐的头发，靠坐在自己的床上，左腿搭着右腿放在床沿，背靠着床榻头部的护杠，双手合十指搭在脑后，一脸神游物外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同样身着正服的里格从房门外进来，看到状似悠闲的卡捷，不由得笑着调侃道：“行啊，新郎官，挺闲的啊。”
卡捷也不看里格，说道：“不然呢？我又不能帮自己老婆化妆。”
今天的里格的身份是卡捷的伴郎，而三剑客中的加布则自告奋勇地当了司仪。所以加布现在正在后台紧张地确认着婚礼的流程，而里格却跟着新郎无所事事起来。于是他找了张椅子，面朝卡捷反坐其上，双手搭在椅背上，玩起手机来。过了半晌，卡捷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里格，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一些跟可儿有关的事要和我说吧？是什么事？现在说吧。”
里格看着卡捷，眼神出现片刻呆滞，苦笑着说：“现在？今天是你和瑞丝的大喜日子，真的要现在说吗？”
卡捷不可置否道：“说吧，既然今天我就要和瑞丝成婚，那么关于可儿的一切，也许我都要彻底放开了，不然这对瑞丝实在太不公平了。今天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让我彻底放下她。”虽然他一直想不出里格会有什么关于可儿的事要对他说的，但对于里格即将说出来的事，他隐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一直没有要求里格说出来，但是今天，在这个日子里，他终于攒足了勇气。
里格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向卡捷说明瑞丝就是可儿的准备。虽然他提起过要跟卡捷聊一下这些事情，但是这是出于兄弟间应有的诚实，他觉得卡捷应该要知道瑞丝就是可儿的事实。可是到底要怎么开这个口却让他犯了难，难道要自己直接说是当年的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妹子脱离苦海而选择让自己兄弟的妹子假死，从而帮助自己完成计划？
这听起来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自私的混蛋，而现在的里格恰恰因为记忆被清除的原因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做过这些事了。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或者甚至是顶着自己名字的另一个人干出来的事。
不过事已至此，里格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关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先别激动……其实，瑞丝就是可儿……”
此言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一般，晴天里响起了轰鸣声，卡捷从床上弹了起来，坐直起身来，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里格，确认了他那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虽然他是怀疑过瑞丝就是可儿，甚至一直为此寻找着证据，可是，除了瑞丝在三年前失忆和可儿出事的时间有些巧合外，他再也没找到其他证据。
“这不可能！我一直都找不到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证据，你，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失声地喊出自己心中的疑惑，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一颤，心里一切郁积的念头顿时如解开了死结一般通透。他指着里格失声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联合马姆向我隐瞒了可儿活着的踪迹？……可是，为什么？难道就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好在关键时刻让我放过你的小女友？可是……你明明已经被我清除记忆了？！”
里格苦笑着，他现在同样经过卡捷的口确认了一件事，自己确实被他清除了记忆，这更加大了自己那个所谓“备用记忆”U盘中录像的可信度。他缓缓地说道：“感谢你亲口确认了对我进行了记忆清除，虽然我对之前的一切都不甚了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如此地步，但是我还是先对你说明可儿的情况吧……兄弟……”他特意加重了“兄弟”两字的读音，被卡捷听在心里。卡捷自知言失，他知道自己在之后肯定要对记忆清除这件事对“新”里格有一个说法。
但他也开始明白，也许很多事情早就不在他的掌控当中了。
“也许，关于我的一切，还是由我自己来说会比较好点吧……”卡捷和里格听到从门边传来的那个声音，两人同时打了一冷颤，齐齐向房间门口方向看去，一个璧人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此时瑞丝正穿着一袭洁白无瑕的琉璃连体婚纱，镶在其上的小饰品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彩，映衬着稍化浅妆的她是如此地美丽动人。毫无疑问，她就是今天在场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女人。
瑞丝双手叉住腰，盈盈一握的腰身显得更为动人，她静静地看着卡捷，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卡捷也盯着她，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他突然回味过来，她眼中的笑意正是他那无比熟悉的、在梦中无数次追寻却又哭喊着醒来，专属于可儿的，专门只展露给他的笑意。这下，卡捷完完全全相信了，眼前这个和可儿有七分相像的女人正是自己那日思夜想的，被他认为已故的女朋友！
一旁的里格看着打断自己的瑞丝，或者说可儿，他略微有点惊讶，不知道可儿怎的恢复了记忆，但是他察觉到，现在是只属于可儿和卡捷两人的时刻，于是他悄悄地离开了座位，走到两人较远的窗边靠着，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样？我今天漂不漂亮？”新娘子向新郎官炫耀着自己，一如自己是他最大的骄傲。
卡捷看着笑吟吟的瑞丝。多少次了？多少次他幻想着，或者在梦中看到可儿穿着婚纱，得意地，自信地，雀跃地向自己走来，抑或是她笨拙地踢踏着水晶高跟鞋，向他撞来，一个不小心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幻想/梦境突然轰地破灭，自己再次回到无情的现实中。
而现在？幻想/梦境变成了现实？卡捷猛地用左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左脸登时红出了五根手指印。他想看看自己现在还是不是在做梦。
瑞丝，或者说可儿看着卡捷莫名其妙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登时心疼地惊呼了一声，小跑着靠近他，还不习惯水晶高跟鞋的她被自己的后脚跟绊了一下，“啊——”她顿时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一双手在此时伸了出来，稳稳地托住了她。是的，是她的卡捷。卡捷的双手托住瑞丝的双手，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尽管在此时有点狼狈的人儿。瑞丝也抬头看向他，一脸他熟悉的，令人忍不住疼爱的囧样。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卡捷现在这不是幻觉，他有点后悔自己对自己下手太重了……
瑞丝在卡捷的帮助下重新站好，然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干嘛突然打自己？”
“我害怕我现在在做梦。”卡捷柔情地说，唯独对着她，他的嗓音会变成甜腻腻的低音炮。
“你没有在做梦啦，真的是我——可儿，或者你现在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瑞丝。”她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他抚住她的脸庞，虽然有点蹭花了紫澜精心给她画的新娘子妆，但是她很享受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我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的好兄弟救了我一命啊。”她说着，目光看向靠在窗边的里格。卡捷的目光也随着跟了过去。里格听到自己被提及，目光回转，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你听我慢慢说……”瑞丝拉着卡捷做到床边，“不过，你要答应我，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前，不要急着发怒或者其他……”
卡捷静静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瑞丝将自己的出身，如何加入了“权变”组织、如何努力读上了大学、期间开始为“权变”做事，到第91次恐怖袭击中被特警打至昏死、被里格发现送给马姆进行急救，最后便是自己失忆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
“好了，新郎官，我已经把我的故事毫无保留地跟你坦白了。正是经历了这一切后，我才发现自己这么自私——我不想要什么报复，只想跟你度过余生。以前的可儿已经死在那次恐怖袭击里了，她完成了给‘权变’的回报，现在活下来的只有瑞丝。”
卡捷真的安静地听完了瑞丝的故事，他完全没想到，那个看似乐观开朗，无忧无虑的可儿，背后一直背负着这样沉重的故事和任务。明明最打动自己的是她那笑起来的模样，但她其实从来没有让自己见过她难过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让自己深入地了解过她。
卡捷久久地呆坐在床上，瑞丝的话其实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和信仰——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是那些恐怖分子害死了可儿。他曾如此悲痛欲绝地参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就是想要除尽这世间的恐怖分子，为可儿报仇。然而如今可儿却跳了出来，告诉他，自己最爱的人也就是自己最想除尽的那群人，而她当年的失踪，正是因为参加了恐怖袭击行动，这怎能不让他感觉到错乱与颓败呢？
如果现在他和瑞丝结婚了，那么他就是和一个他一直与之斗争的恐怖分子结了婚，这是上天对他这个特警警长开的最大的玩笑。可是如果不结婚呢？面对着可儿，或者说瑞丝，他都能割舍这份感情么？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咳咳……我的新娘子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两个以后有的时间腻歪啦，现在先跟我去准备一下……”紫澜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来，俏皮地说道，如果加布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女朋友这样如八卦群众在线磕糖般的声音和表情吓到。
“紫澜，你先让我们再呆会儿吧。”卡捷挥挥手，示意紫澜先离开。紫澜看了看房间里坐在床边的神情异常的卡捷与瑞丝，还有靠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里格，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撇了撇嘴，离开了。
卡捷的目光转向里格，“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先把我的女朋友变成‘已故’，然后撺掇我一起做特警，好去救你的女朋友，是吗？”
“简单来说，应该是的。拜你所赐，我的脑子现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计划了。”里格还是看着窗外永不变换的车流，静静地说道。
卡捷又看向瑞丝。她正乖巧地看着自己，如同在等着他宣判她自己以后的去向——他是特警局的警长，他的一句话能让她立刻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但她还能如此坦荡地向卡捷坦白一切，说明她已经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了，她只想让卡捷完全地了解她。
此时的卡捷总算明白了，明白里格之前这么久以来的心情了，原来这就是拥有一个恐怖分子爱人的感觉吗？
相较于大厅内一片祥和喜庆、人声鼎沸的气氛，楼上则要较为安静得多，倒是“佣人”机器人忙碌着准备各种事务，走廊忽地变成了一条繁忙的交通线。
自从瑞丝答应了卡捷的求婚之后，虽然日常还是在马姆那里帮着他照顾病人，但在卡捷的提议下早已搬到了这里与卡捷进行同居。两人商定结婚事宜的时候，卡捷曾问瑞丝想要在哪里举办婚礼。他还以为瑞丝会希望去教堂、海滩……或者其他更浪漫的地方举办婚礼。但瑞丝却说自己只想要简简单单地，不如就在家里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像一个女主人一样招待来客——她现在已经很自然地把卡捷的小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
卡捷倒是没有很多想法，只是单纯想要给瑞丝一个完整的婚礼罢了。于是卡捷家的三楼的一间空房就临时变成了新娘的化妆间。失忆后的瑞丝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加布的女朋友紫澜便自告奋勇地当她的伴娘。后者此时正紧张地帮瑞丝化着妆，好把她化成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而卡捷则呆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百般聊赖地等着婚礼的开始，期待着见到自己美丽的新娘。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服，梳着整齐的头发，靠坐在自己的床上，左腿搭着右腿放在床沿，背靠着床榻头部的护杠，双手合十指搭在脑后，一脸神游物外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同样身着正服的里格从房门外进来，看到状似悠闲的卡捷，不由得笑着调侃道：“行啊，新郎官，挺闲的啊。”
卡捷也不看里格，说道：“不然呢？我又不能帮自己老婆化妆。”
今天的里格的身份是卡捷的伴郎，而三剑客中的加布则自告奋勇地当了司仪。所以加布现在正在后台紧张地确认着婚礼的流程，而里格却跟着新郎无所事事起来。于是他找了张椅子，面朝卡捷反坐其上，双手搭在椅背上，玩起手机来。过了半晌，卡捷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里格，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一些跟可儿有关的事要和我说吧？是什么事？现在说吧。”
里格看着卡捷，眼神出现片刻呆滞，苦笑着说：“现在？今天是你和瑞丝的大喜日子，真的要现在说吗？”
卡捷不可置否道：“说吧，既然今天我就要和瑞丝成婚，那么关于可儿的一切，也许我都要彻底放开了，不然这对瑞丝实在太不公平了。今天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让我彻底放下她。”虽然他一直想不出里格会有什么关于可儿的事要对他说的，但对于里格即将说出来的事，他隐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一直没有要求里格说出来，但是今天，在这个日子里，他终于攒足了勇气。
里格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向卡捷说明瑞丝就是可儿的准备。虽然他提起过要跟卡捷聊一下这些事情，但是这是出于兄弟间应有的诚实，他觉得卡捷应该要知道瑞丝就是可儿的事实。可是到底要怎么开这个口却让他犯了难，难道要自己直接说是当年的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妹子脱离苦海而选择让自己兄弟的妹子假死，从而帮助自己完成计划？
这听起来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自私的混蛋，而现在的里格恰恰因为记忆被清除的原因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做过这些事了。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或者甚至是顶着自己名字的另一个人干出来的事。
不过事已至此，里格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关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先别激动……其实，瑞丝就是可儿……”
此言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一般，晴天里响起了轰鸣声，卡捷从床上弹了起来，坐直起身来，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里格，确认了他那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虽然他是怀疑过瑞丝就是可儿，甚至一直为此寻找着证据，可是，除了瑞丝在三年前失忆和可儿出事的时间有些巧合外，他再也没找到其他证据。
“这不可能！我一直都找不到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证据，你，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失声地喊出自己心中的疑惑，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一颤，心里一切郁积的念头顿时如解开了死结一般通透。他指着里格失声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联合马姆向我隐瞒了可儿活着的踪迹？……可是，为什么？难道就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好在关键时刻让我放过你的小女友？可是……你明明已经被我清除记忆了？！”
里格苦笑着，他现在同样经过卡捷的口确认了一件事，自己确实被他清除了记忆，这更加大了自己那个所谓“备用记忆”U盘中录像的可信度。他缓缓地说道：“感谢你亲口确认了对我进行了记忆清除，虽然我对之前的一切都不甚了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如此地步，但是我还是先对你说明可儿的情况吧……兄弟……”他特意加重了“兄弟”两字的读音，被卡捷听在心里。卡捷自知言失，他知道自己在之后肯定要对记忆清除这件事对“新”里格有一个说法。
但他也开始明白，也许很多事情早就不在他的掌控当中了。
“也许，关于我的一切，还是由我自己来说会比较好点吧……”卡捷和里格听到从门边传来的那个声音，两人同时打了一冷颤，齐齐向房间门口方向看去，一个璧人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此时瑞丝正穿着一袭洁白无瑕的琉璃连体婚纱，镶在其上的小饰品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彩，映衬着稍化浅妆的她是如此地美丽动人。毫无疑问，她就是今天在场所有人中最漂亮的女人。
瑞丝双手叉住腰，盈盈一握的腰身显得更为动人，她静静地看着卡捷，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卡捷也盯着她，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他突然回味过来，她眼中的笑意正是他那无比熟悉的、在梦中无数次追寻却又哭喊着醒来，专属于可儿的，专门只展露给他的笑意。这下，卡捷完完全全相信了，眼前这个和可儿有七分相像的女人正是自己那日思夜想的，被他认为已故的女朋友！
一旁的里格看着打断自己的瑞丝，或者说可儿，他略微有点惊讶，不知道可儿怎的恢复了记忆，但是他察觉到，现在是只属于可儿和卡捷两人的时刻，于是他悄悄地离开了座位，走到两人较远的窗边靠着，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样？我今天漂不漂亮？”新娘子向新郎官炫耀着自己，一如自己是他最大的骄傲。
卡捷看着笑吟吟的瑞丝。多少次了？多少次他幻想着，或者在梦中看到可儿穿着婚纱，得意地，自信地，雀跃地向自己走来，抑或是她笨拙地踢踏着水晶高跟鞋，向他撞来，一个不小心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幻想/梦境突然轰地破灭，自己再次回到无情的现实中。
而现在？幻想/梦境变成了现实？卡捷猛地用左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左脸登时红出了五根手指印。他想看看自己现在还是不是在做梦。
瑞丝，或者说可儿看着卡捷莫名其妙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登时心疼地惊呼了一声，小跑着靠近他，还不习惯水晶高跟鞋的她被自己的后脚跟绊了一下，“啊——”她顿时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一双手在此时伸了出来，稳稳地托住了她。是的，是她的卡捷。卡捷的双手托住瑞丝的双手，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尽管在此时有点狼狈的人儿。瑞丝也抬头看向他，一脸他熟悉的，令人忍不住疼爱的囧样。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卡捷现在这不是幻觉，他有点后悔自己对自己下手太重了……
瑞丝在卡捷的帮助下重新站好，然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干嘛突然打自己？”
“我害怕我现在在做梦。”卡捷柔情地说，唯独对着她，他的嗓音会变成甜腻腻的低音炮。
“你没有在做梦啦，真的是我——可儿，或者你现在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瑞丝。”她笑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他抚住她的脸庞，虽然有点蹭花了紫澜精心给她画的新娘子妆，但是她很享受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我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的好兄弟救了我一命啊。”她说着，目光看向靠在窗边的里格。卡捷的目光也随着跟了过去。里格听到自己被提及，目光回转，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你听我慢慢说……”瑞丝拉着卡捷做到床边，“不过，你要答应我，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前，不要急着发怒或者其他……”
卡捷静静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瑞丝将自己的出身，如何加入了“权变”组织、如何努力读上了大学、期间开始为“权变”做事，到第91次恐怖袭击中被特警打至昏死、被里格发现送给马姆进行急救，最后便是自己失忆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
“好了，新郎官，我已经把我的故事毫无保留地跟你坦白了。正是经历了这一切后，我才发现自己这么自私——我不想要什么报复，只想跟你度过余生。以前的可儿已经死在那次恐怖袭击里了，她完成了给‘权变’的回报，现在活下来的只有瑞丝。”
卡捷真的安静地听完了瑞丝的故事，他完全没想到，那个看似乐观开朗，无忧无虑的可儿，背后一直背负着这样沉重的故事和任务。明明最打动自己的是她那笑起来的模样，但她其实从来没有让自己见过她难过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让自己深入地了解过她。
卡捷久久地呆坐在床上，瑞丝的话其实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和信仰——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是那些恐怖分子害死了可儿。他曾如此悲痛欲绝地参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就是想要除尽这世间的恐怖分子，为可儿报仇。然而如今可儿却跳了出来，告诉他，自己最爱的人也就是自己最想除尽的那群人，而她当年的失踪，正是因为参加了恐怖袭击行动，这怎能不让他感觉到错乱与颓败呢？
如果现在他和瑞丝结婚了，那么他就是和一个他一直与之斗争的恐怖分子结了婚，这是上天对他这个特警警长开的最大的玩笑。可是如果不结婚呢？面对着可儿，或者说瑞丝，他都能割舍这份感情么？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咳咳……我的新娘子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两个以后有的时间腻歪啦，现在先跟我去准备一下……”紫澜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来，俏皮地说道，如果加布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女朋友这样如八卦群众在线磕糖般的声音和表情吓到。
“紫澜，你先让我们再呆会儿吧。”卡捷挥挥手，示意紫澜先离开。紫澜看了看房间里坐在床边的神情异常的卡捷与瑞丝，还有靠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里格，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撇了撇嘴，离开了。
卡捷的目光转向里格，“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先把我的女朋友变成‘已故’，然后撺掇我一起做特警，好去救你的女朋友，是吗？”
“简单来说，应该是的。拜你所赐，我的脑子现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计划了。”里格还是看着窗外永不变换的车流，静静地说道。
卡捷又看向瑞丝。她正乖巧地看着自己，如同在等着他宣判她自己以后的去向——他是特警局的警长，他的一句话能让她立刻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但她还能如此坦荡地向卡捷坦白一切，说明她已经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了，她只想让卡捷完全地了解她。
此时的卡捷总算明白了，明白里格之前这么久以来的心情了，原来这就是拥有一个恐怖分子爱人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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