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雅婴纪 » 第五章:纹枰乱局

第五章:纹枰乱局

    阁中少女唤作:苏牧之,乃是苏家正统的家主继承人。灵州苏家以长女为尊,当代家主苏幼薇便是那灵州权贵中数一数二的人中凤。一阵叩首声响过后,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贩进入阁内,商贩姓齐名宣安,天生就是富态相,平日里那些子食客进行交谈时,举手投足间一点也掩饰心中的豪气。可当他见到了那苏府长女后亦同许翁一样,匆忙跪倒在地,“小姐,今日能来阁中游乐,老奴这酒楼真是蓬荜生辉...”

    苏牧之也不忸怩作态,一面上位者该摆出的嘴脸,“齐胖子,我且问你刚才走在此处的年轻人,都向旁人打探了什么消息?”

    齐宣安体态臃肿,平日里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就如穿汗衫,更别替见到苏牧之后的神魂颤抖。他是一市井商贩心理,有再好的资源都懒得纳身复己。就好像那心肺处的玄黄气比自家婆姨还要宝贵。但今日见自家主子不敢擦拭额头上涌现的汗渍,只好动用真气将其蒸干。一个修行之人活到这份上都不如回炉从造了,但这厮隐隐的还有一些骄傲,好像这种自降身价的行为都不配和自家小姐愉悦相提并论。

    “回大小姐话,那姜襄公子在此处就待半日,我让店小二向其打听。只知道姜襄公子好像要去阴阳界。”

    苏牧之凤眸微动,好办天才回过神,伸手赶走了跪地的二人,“你俩赶紧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跪地的许翁二人大喜过往之余,脸上却时不动声色,“谢小姐开恩,属下这就离去。”说罢扯着肥头大耳的齐宣安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藏铜陵抬眼看看了身旁的青衫,大骂道:“你有病啊?你能不能把你眼睛给蒙上在和别人说话,你想吓死谁?”不怪藏铜陵言语上没有尊重,实在是那场面太过于惊悚。那青衫修士被许翁挖了双眼,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鲜血流而不凝,整个一凄惨恶鬼的模样。

    青衫修士被辱骂亦不还口,只是用那双虚无的眼洞痴痴得望向身旁的年轻人,藏铜陵被盯得有些发毛,不再去想阁中少女之事。一抬屁股起身离去。

    屁股刚一抬起,那青衫粗糙的大手蓦地抓住了藏铜陵的肩旁,又将他按在了身侧,陈诉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阁下与那苏府妖精可是旧识?”

    藏铜陵不明就里,运行体内真气,一掌打向青衫的手腕。藏铜陵用的是家族阴招“九转丹砂印”,此招阴狠至极,以九大周天一齐运作方可显示威力。藏铜陵在江湖闯荡虽说实战经验为零,但道听途说还是知道何为阴险、何为弱点。

    许翁是海内藏婴的一流高人,那一袭青衫境界更是低不了。二人生死鏖战,落败一方,难免身败神亡。藏铜陵就是吃准了许翁在青衫体内下了阴招,才敢挣脱束缚。

    青衫修士眼框空洞,好似没有感觉那般依旧陈诉,“阁下与那苏府妖精可是旧识?”

    藏铜陵无奈,语气服了软,“大哥,我上哪认识什么苏府妖精?”

    青衫渗出鲜血的诡异面孔凑到近前,“你不认识的话,为什么还要和她坐在一起?你真当老夫不敢杀你这凡天鼠辈不成?”

    年轻人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虽说被不知高了自家几个境界的高人威胁,但却没有丝毫恐惧,“老兄,不是吧!你们两个正在生死决斗,你那有功夫...”话说一半,藏铜陵的笑容僵住了。只见方才还气势逼人的青衫身子一个趔趄,扑到了年轻人的怀中。

    “不是,大哥?大哥!你这是作甚啊?”

    “我真服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呢?”

    年轻人无论手底下多么阴险,说到底还是凡人心性。一把搀起了不省人事的青衫修士离开了这处。

    夏侯在灵州亦是大户,虽说没有苏家那般引人注目,但好歹也是延续千年的大家。一番打听下找到宅邸倒是不太费力气。

    一进府邸,夏侯家的扈从就上前询问,“阁下可是姜襄公子?”、

    藏铜陵微微墜首,轻声道:“夏侯大哥呢?”扈从看了看一旁如同烂泥一般的青衫男子,有些犯难,“姜公子,你旁边这位是?”

    藏铜陵露出一副担忧模样,“我一朋友,在此处受了暗伤。还望小兄弟请那医生前来进行疗伤。”

    那扈从心中犯了嘀咕,好半天不给藏铜陵答复。藏铜陵探了探青衫的神魂,知道拖延不了,“小兄弟,就算不让我进入,那给我些银两让他安顿在客栈可行?”

    扈从也清楚面前之人和自家老爷的关系,几人皆是掏了掏衣袖,凑出个把银两递于藏铜陵手中。“不是我等不给公子面子,只是老爷不在家中。还望姜公子大人有大量。”

    藏铜陵未作言语,扛起青衫径直离去。灵州的烟火气很足,这里的店铺杂七杂八的数不胜数。夏侯府邸的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

    客栈里面十分冷清就一老板娘在坐台处闲聊。

    “老板娘,开一件屋子。”

    “冥阴四六,现结现入。”

    冥阴便是冥界的货币,冥阴是灵石,吐纳之际,手握冥阴,利修助行。藏铜陵交完冥阴后便搀扶着瞎眼青衫上了楼梯。在坐台上的半老徐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冥阴,一脸诧异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今天一个客人也没有呢?”

    藏铜陵将那青衫扔到了床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斟了一杯茶水骂道:“你瞎眼老鬼真是活该至极,明明自己修行的功夫欠佳,还偏偏热衷于好勇斗狠。再说你好端端的和小爷说什么话吧!我上哪认识苏府人士?”

    “凡天境界?!口气倒是不小。”躺在床头的青衫修士幽幽转醒开口说道。

    藏铜陵被这冷不经的一句话给吓得不清,赶忙跑向了房门。但那木门就好像定海神针一般,任凭自己怎么退拽,愣是纹丝不动。由不得藏铜陵细想,一股子莫名的引力将他拉至座椅上。

    “小辈,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上策。”

    藏铜陵美眸大睁,心头大惊,玄丹修为。

    青衫男子开口说道:“小辈,你是姓甚名谁?谁家的娃娃?”

    藏铜陵开口答道:“晚辈藏铜陵,意外来到六州。方才有冒犯之举,还望前辈海涵,”

    青衫嘿嘿一笑,“我老李不是那尖酸刻薄之人,你能在我受难之际伸出援手。老夫已然知足。你说你是阳间修士,到此总要求些什么吧!要是不是太过于刁钻的话,老夫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玄丹境分小成与大成,小成者丹田修丹,受外伤可内愈。大成者识海诞婴,受命伤可涅槃。

    青衫老者瞧不清年轻人的表情,捋了捋胡须,见藏铜陵默不作声,开口说道:“小辈要是追求机缘的话,来此灵州可算不上聪明之举。”

    藏铜陵从夏侯禅口中得知了灵州的处境,“不瞒前辈,小的知晓灵州城暗潮涌动但也别无他法。”

    青衫摸索着坐到了藏铜陵的身侧,开口问道:“你一个阳世之人,来到冥界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藏铜陵心中虽说腹诽无数,但口气却装的一副可怜人模样。“哎!长话短说吧!晚辈的长生桥被恶人所毁,在此就是想前往阴阳界进行淬骨。”

    ————

    灵州与幽州的交接处,一道人模样的老者伫而远视。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谢胥!”

    一旁沉默的壮硕男子叹了一口浑浊气,“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局面谢某已经顾不上权衡利弊了。”

    那道人一脸正色,有些怒发冲冠,大喝道:“谢胥,你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做没有权衡利弊?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决定会对冥界局面产生多大影响?”

    壮硕男子一脸苦相,轻声嘟囔,“老范!我也无奈之举。再不做处决定,你我穷极一生求的不就是与天上那个平起平坐吗。”

    道人语塞,语气有了些许缓和,“那你也不能以死相逼啊!?魑魅二州根本就不支持革命,再说那魉州完全就成了天庭的下属,魍州又没有能反抗的资本。就你我二人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二人勾肩搭背的落魄模样要是让旁人瞧去,定会惊掉下巴,他们二人可不是寻常人士,道人姓范是幽州城百年来一直连任的城主,壮硕男子叫谢胥是一举统领灵州的绝世高人。

    谢胥稍作沉默,望向一旁有些呆滞的道人,手中掐了个剑指,小声呢喃,“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范姓城主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老谢,你感没感觉周围的灵蕴好像不一样了?唉!你在哪嘟囔什么呢?”

    谢胥表情近若癫狂,冲着面前老友大喊:“拘神!”

    范裘周身泛起金光,一脸不可置信,“谢胥,你当真和那魔教做了交易?”范裘的声响连同谢胥的身影凭空消失。

    灵州城内一脸生无可恋的年轻人从客栈走出。

    “阴阳界早就不存在于冥界了。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离开灵州吧!”

    “可阴阳界不是能人开辟的小天地吗?怎么能消失不见呢?”

    “那阴阳界主都被关在魉州的丛棘了,你一个凡天蝼蚁还打算营救不成?”

    修真世界,利益为先。那阴阳界的产生的确影响到了冥界的内部均衡。但自己都到了六洲境内,不亲眼瞧一瞧,又怎么心安理得,这般想着,藏铜陵脚下突然感觉一颤,就好像阳世的地震一样。

    幽州城内有人高声大喝:“我等皆为人杰,怎可郁郁久居人下。有志气者随我夺下转生台,杀尽天庭走狗!”

    “杀...杀!”四周高和之声不绝。

    盛世享名的灵州苏府,一名徐娘半老的华贵妇人走出了自家庭院。

    魑州游侠从宅邸中取出了一柄青鞘长剑。

    魅州如临大敌,魍州人人皆兵。

    魉州阎罗殿有一阎君离开了棋盘。

    还有那个瞎眼青衫从新长出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