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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灵州琉璃

    藏铜陵与夏侯禅二人绕开了幽州。

    灵州城是六州之首,与阳间烟火神似,一些个阳间修士每当下冥界之时,都会在此处逗留片刻,领略一下冥界的风土人情,品尝一下盛名于世的五花酒。灵州境内盘根错节的皆是宗族世家。其中更是以苏府为中流砥柱。

    幽州境内有一奇观,一脸吊了浪荡的年轻人竟与一旁端庄正仪的半百模样的老者勾肩搭背。

    “夏侯老哥可否品尝过那号称“醉天人”的五花酒?”

    老者虎须乱颤,似乎是心中怒气未消,扭头白了年轻人一眼,“姜襄啊!姜襄!你真当你还是那个的豪门纨绔不成?”

    年轻人一脸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招着老人的胸口就是一拳,“老哥,不能这么说的。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我二人虽说修行大道,但还远远不及辟谷仙人那般高深境界。还是及时行乐方为上策的。”

    老人无奈颠了颠口袋中的碎银,皱了皱眉头,思索再三,还是将口袋中的银两递给年轻人,“也就你我这般熟稔,要不然老夫可不愿担这份天大的罪责。”

    年轻人接过银两,呲牙嘿嘿一乐,露出了一路上难得一见的诚恳模样,言语不再揶揄,“夏侯老哥,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夏侯禅瞥了一眼面露真挚的年轻人,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一脸鄙夷,讥讽道:“别..别...别,老夫可没有龙阳之好,用不着你记得我的好。”

    藏铜陵本就是泼皮无赖的秉性,瞧见老者没了正形,腹诽之言脱口而出。“十八新郎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你够落魄的。”嬉笑间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

    随着年轻人的背影逐渐无影无踪,老者敛了敛嘴角的笑容,约莫是觉得气势不够,端了端膀子,一脸高深莫测,“纹枰乱局已然定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力挽狂澜、霍乱因果。”

    四周行人就如同看见精神病一样,纷纷避开了老者,投来异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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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阁一处靠窗的雅间。

    有一美眸年轻人在此饮酒赏景,其实以藏铜陵的凡天修为,几日不进行饮食对于身体而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要说为何要来此处饮食还是听闻夏侯禅口中所言。酒楼唤作“宣德阁”,乃是灵州大户苏府所开。宣德二字就点名了苏家老祖开设酒馆的意图,各方异士皆会来此探讨六洲的大事小情。上至掌权者,小到平民百姓,只要你心怀疑问来此。在此处连坐三天,准保你可以居楼而知天下事。

    冥界人士皆以官职或成为世家大族的客卿为荣。灵州城尚武,城中私斗只要不祸及百姓,都不算过错。但谁要胆敢毁坏宅邸基建,那就只好请你在丛棘里面安度晚年了。苏家与那谢姓城主渊源极深,宣德阁更是设立私人场地,以供发生口角的食客,一分高低。这不眼下就有二人走进了结界嘛。

    藏铜陵已经在此处停驻半日,人来人往的竟无一人提及传说的阴阳界。他刚想这宣德阁徒有虚名打算起身离去。却被一位碧玉年华的少女给叫住了身影。

    “公子,留步。”

    听那声音约莫仅有十六七岁年纪。明明是碧玉年华的初成少女,怎么感觉口气中透露出几分深庭妇人的哀怨,藏铜陵收起遐想借势回身一瞧,好家伙此女当比画中的仙子一般美艳动人。秀美中不乏透露出一股子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芙蓉花腮柳叶眼美不胜收。

    藏铜陵在申市自诩见过美女无数,但与眼前女子相比,即便是再明亮的玉珠,也显得黯然失色,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

    面对年轻人的着相,少女美眸一眯,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说道:“公子,对楼下二人比武可有见解?。”

    藏铜陵虽不是那种花丛浪子,但也有赏花之心,见面前佳人相邀,刚抬起的屁股又坐回了板凳。

    藏铜陵靠着雕窗向下望去,场中二人相互试探阶段已过,现下俱是杀招涌现。藏铜陵手中有秘宝《藏经》,对冥界的武法秘术亦是有所了解。场中青衫男子使的是一手佛门龙象功法,刚猛勇劲,强悍凶劲,两臂大开大合,体内真气如同泄洪般缠绵不绝。体外隐隐的竟有金刚怒眉之相。看这架势与那云龙李威不相伯仲。另一位文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招式狠辣至极,但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藏铜陵秀眼微眯,心中有了定论。

    “这青衫好深厚的真气,那大鼻子恐怕要输喽。”

    少女不看楼下险象环生的景象,自顾自的斟了一杯五花酒推向面前之人,“这灵州特产五花酒不似九酝春那般烈性。可这江湖中大多数却独爱它一种,可知为何?”

    少女打了个哑谜,藏铜陵心领神会,再望场中那一直节节败退的文人,此刻眼中蓦地精光乍现,双臂环缠,以阴柔巧力竟那刚猛异常的青衫直直的给摔倒在地。不给青衫反应机会,化掌为勾,一下便取出了那人的双眸。

    藏铜陵终是凡人心性,不忍直视,面上虽说吃亏,口中却不依不饶,“这厮真是鲁顿,明知金刚一现不死不绝,还不知收敛锋芒,被那大鼻子钻了空子。要换做旁人…”

    少女歪了歪脑袋,伸出香葱玉手拂面而笑,“换成旁人就会有大作为了?要是公子你修的是佛门功法,我瞧还比不上那位青衫修士呢。”

    藏铜陵不知面前女子的尊贵身份,以为也是想自己一样来此探听消息的市井异士,言语有些失尊,“妹子,你还是道行太浅换做旁人是不是有大作为我不知晓,但如果我是那袭青衫的话,先以龙象加成的膂力猛攻心肺,一旦那人委曲求全,我…”

    话未说完,那清荣女子开口笑道:“一旦委曲求全,你便攻其下盘,强行与那人对拼内力,波若龙象,佛门天王金刚的手段岂能是寻常功法可比。内力一拼,高下立断。对不对?”

    藏铜陵赧颜,见心中伎俩被人揭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小妮子一点也不可爱,本想和你续续鸳鸯之情的。”

    少女并未理会年轻人口中的轻薄之语,自顾自的倒上一杯五花酒,樱桃小口沾了沾酒杯,“不知少侠姓甚名谁,是哪家市井大族的公子?”

    藏铜陵端了端方才少女所斟之酒,一口而饮,“藏铜陵,无门无派。,方才有冒犯之举,还望姑娘见谅。藏某与小姐只是萍水相逢,日后也不会有圆觉之情。告辞!”言语作罢,藏铜陵果真不管面前美人,拂袖离去。楼梯之处藏铜陵遇见那名双手渗着鲜血的阴狠修士,那人有些诧异的望了过来,似乎是话要说,但藏铜陵看都看那人一眼就自行离去。

    眼见少年离去,阴狠修士正了正脸色,上楼跪在了少女身旁开口说道:“小姐,那人好像是常家的客卿,小的有了惧心,未能取其性命。还望小姐...”

    “许叔叔不必想些旁的,璃儿心中半无怪罪之意。”虽说少女言语中很是体谅,但却迟迟没肯让跪着的中年男人直起腰板。

    半晌,少女破天荒的给自家扈从斟了一杯五花,虽说亦是亲历亲为,但其中的情感不言而喻,“许叔叔,你感觉这落魄公子是何来头?”

    跪着的中年文人名叫许翁,在少女三岁时便护其左右。在灵州境内饶是像他一般海内藏婴的一流好手也是一直便对这位鬼灵精怪的少女打心眼里的畏惧。刚才那青衫不过多瞅了自家小姐几眼,便惨遭挖眼之苦。从小到大,面前端庄的少女哪有过这般客气,莫不是心中起了杀念不成。这现实露骨的遐想转瞬而逝,单膝转双膝直挺挺的附在地板。少女忙呼:“许叔叔,你这是干嘛,让旁人看去岂不耻笑璃儿?”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让旁人看去真就以为是这跪着的中年男人为老不尊,可惜整个宣德阁的二楼没有半个人影。

    许翁想到此处欠佳,双膝不改直腰接后了酒杯,却是不饮,“小姐莫要开小的玩笑,那姜襄公子谁人不认得。”

    少女仍是摇了摇头,“我不认得啊!骨相神魂俱是二样不差,就是感觉有哪里不是味道。不说这个了,无论他是不是从前的姜公子也好,是旁人假扮的也罢。单论今天的表现而看,你认为这人怎样。”

    许翁知晓少女不喜漂亮话,如实答道,“方才比拼之际,我时刻留意着小姐这边,也是听道了姜公子谈吐,小的感觉姜公子有些...”

    少女清纯的大眼眯成一条细线,语气有些阴冷的说道:“附骨之疽,沆瀣蛇鼠?”

    许翁手中酒杯应声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女置若罔闻,阁间只传的咚咚的叩首之音。

    刚走出宣德阁的年轻人摸了摸背后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从衣袖中掏出冥香,嘟嘟索索的递入口中,好半天气息才回复妥当。藏铜陵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多少还是有点眼力的,方才少女落座片刻,整个阁楼便空无一人,起先藏铜陵以为旁人都去下楼观望去了,但时间一长,那号称坐楼知天下的宣德阁怎么可能没了谈论声响。少女口中门道详细,已然不是寻常女子可知的深浅...

    在藏铜陵愣神之际,那名被挖眼的青衫男子蹲坐其旁,开口问道:“阁下与那苏府妖精可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