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牢房
滴答，滴答，滴答。
清脆的水滴声宛若琴音绵绵不绝，在空荡的牢房中来回盘旋，久久不散。
牢房里很安静，没有丝毫杂音，也就显得水滴声格外得大。张毅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来。
环境很暗，非常的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石门缝隙中透过的一丝微光。但这点光线也足以让张毅审视周围的环境，毕竟他的视力是异于常人的。
这个牢房明显是个洞穴，角落处有一潭清澈的泉水，上方有一根倒立竹笋般的钟乳石。钟乳石上泌出一滴一滴水珠，滴落在下方的水潭中，水滴声正是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牢房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再也没有其他摆设。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草席，张毅跪坐在上面。他背后琵琶骨上插着粗大的铁链，双手也用铁圈锁着，只能上下移动一点距离，完全触碰不到背后的铁链。
痛，痛，痛！
背后传来的那种刺痛深入骨髓，灼烧灵魂。张毅早已汗如雨下，但他愣是一声未吭。
因为张毅是习武之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他经历过的事情一般人难以想象得到。漫天飘雪的枯树林中，在细细的树枝上起落，他在习练轻功，经常从高空坠下，击起片片枯叶，直到踏枝不动，踏雪无痕；冰冻三尺的碧水湖里，痛苦地挥掌击浪，他在习练掌法，寒冰在身上刮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血液也结成晶冻，仍然咬牙坚持；艳阳高照的夏日，他蹲在烈炎之下，扎起马步，眼中充满了眩晕和模糊，但还是站如松，身如钟。
他经历过常人无法忍耐的枯燥，疲劳和身体痛苦，所以他的忍耐力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张毅感应着自己身体，什么都没发现到，就好像是习武之前的普通人。体内空荡荡的，内力，灵力所有都消失了，更不用说那根连接遥远存在的无形之线。
“咚”，石门轰然打开，屋里骤然大亮。门口耸立着一位铁塔般的大汉，正是竹林里的豹头大汉。
豹头大汉手中端着饭菜，盯着张毅看了半晌，张毅也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突然豹头大汉满意地点点头：“人言安康县城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道天才，现在看来确实挺不错的。”
张毅并没有接他的话，张毅也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通常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他愤怒地盯着大汉，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豹头大汉仿佛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悠悠地说道：“其实啊，天分高并不是稀奇事儿，难得的是那份坚韧不拔的毅力。毅力和决心才是攀登高峰的要素。”
他顿了一下，道；“张毅，你能在紫莲黑焰封锁下保住心神而不乱，没有跪地求饶，不错，不错，很不错。”
豹头大汉连说了三声不错，才把手中的饭菜缓缓放到张毅面前。
就着灯光，张毅这才看到背后的铁链上散发着丝丝黑色火焰，而先前牢房黑暗时，这些火焰淹没在黑色中，并未显露。
他啐了一口口水到大汉的脚下，依然是不发一言。
豹头大汉摇摇头，张毅的行为说明并不是合适的沟通时机，便转身走了出去。
洞穴牢房内又恢复黑暗中。
始终黑暗的环境让人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张毅只记得他睡了两觉，饭菜换了七次。至于过了几天，现在什么时辰，他却是一无所知。
始终黑暗的环境也会磨平心中的忙碌。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就会忘记本我的初心，生活的目的。所以很多人会逼迫自己忙碌起来，在一件件琐事中麻木，而无暇去思考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问题。
现在张毅却不再忙碌了。他身体不忙碌，因为它被铁链锁着，没有时间再习武练功了；他的心也不再忙碌，因为王哀默已化为灰烬，他也没有理由再牵挂着那位不羁的少年了。
张毅也终于有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
回过头来看，张毅发现自己才是小丑。
曾经他很同情王哀默，觉得他走不出阴霾，只会做保护楚云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自己苦练武道，才是有用的行为。自己未来进入镇诡坊后，报得大仇才指日可待。
却不知王哀默背后做了无数事情：利用爷爷关系网调查，写信给镇诡坊求援，参与预备镇诡师选拔等等。在楚云出事后，全是他与躲在暗处的人暗暗周旋：找林风大人，配置索诡水，探明竹林等等。
“张毅，你在哪？你做了什么，又懂什么呢？实话说你就是个武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计划，一根筋的家伙罢了。”
张毅凄然一笑，瘫坐在石床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饭菜。
他突然羡慕起王哀默，甚至有些嫉妒。在生命的最后，王哀默救赎了自己的灵魂，找回自我。他找到了自己未来希望，那就是将楚云变回人类，从此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而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希望吗？
“张毅你有希望吗？”
泪水打在饭菜上。
他想死，却不是现在。他还不能放手离开，就算忍辱偷生也得活下去，因为他不仅仅只是为自己而活。
少年的世界是单纯的。张毅的生命中其实就三大部分，父母，朋友，武道。而朋友这块部分被彻底撕碎，不留一点痕迹，他已不再有真正的朋友了。
这间没有光线的洞穴中，仇恨的种子早已悄悄地深深埋下。
张毅缓缓拿起饭菜，一口一口吃了下去。饭菜很咸，应该是盐放多了吧。
洞穴的石门又一次打开了。豹头大汉看见干净的餐盘，愣了一下。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更换了饭菜就走，而是慢慢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
豹头大汉挤出一丝微笑，看起来有些恐怖。因为如此冷酷而又魁梧的人笑起来常常会让人吓一跳的。
“饭菜可符合胃口。”
张毅还是不说话。
豹头大汉叹息道：“不客气地说，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学堂教习们已告诫竹林被封锁，你们偏偏往里闯；竹林明明有人把守，你们偏偏还要偷偷溜进来。”
张毅仍旧是低着头。
豹头大汉豁然站起，淡淡道：“本座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你不愿意说话，我也不怪你，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就在他快踏出洞穴牢房之时，后方传来压抑着的痛苦地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清脆的水滴声宛若琴音绵绵不绝，在空荡的牢房中来回盘旋，久久不散。
牢房里很安静，没有丝毫杂音，也就显得水滴声格外得大。张毅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来。
环境很暗，非常的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石门缝隙中透过的一丝微光。但这点光线也足以让张毅审视周围的环境，毕竟他的视力是异于常人的。
这个牢房明显是个洞穴，角落处有一潭清澈的泉水，上方有一根倒立竹笋般的钟乳石。钟乳石上泌出一滴一滴水珠，滴落在下方的水潭中，水滴声正是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牢房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再也没有其他摆设。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草席，张毅跪坐在上面。他背后琵琶骨上插着粗大的铁链，双手也用铁圈锁着，只能上下移动一点距离，完全触碰不到背后的铁链。
痛，痛，痛！
背后传来的那种刺痛深入骨髓，灼烧灵魂。张毅早已汗如雨下，但他愣是一声未吭。
因为张毅是习武之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他经历过的事情一般人难以想象得到。漫天飘雪的枯树林中，在细细的树枝上起落，他在习练轻功，经常从高空坠下，击起片片枯叶，直到踏枝不动，踏雪无痕；冰冻三尺的碧水湖里，痛苦地挥掌击浪，他在习练掌法，寒冰在身上刮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血液也结成晶冻，仍然咬牙坚持；艳阳高照的夏日，他蹲在烈炎之下，扎起马步，眼中充满了眩晕和模糊，但还是站如松，身如钟。
他经历过常人无法忍耐的枯燥，疲劳和身体痛苦，所以他的忍耐力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张毅感应着自己身体，什么都没发现到，就好像是习武之前的普通人。体内空荡荡的，内力，灵力所有都消失了，更不用说那根连接遥远存在的无形之线。
“咚”，石门轰然打开，屋里骤然大亮。门口耸立着一位铁塔般的大汉，正是竹林里的豹头大汉。
豹头大汉手中端着饭菜，盯着张毅看了半晌，张毅也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突然豹头大汉满意地点点头：“人言安康县城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道天才，现在看来确实挺不错的。”
张毅并没有接他的话，张毅也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通常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他愤怒地盯着大汉，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豹头大汉仿佛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悠悠地说道：“其实啊，天分高并不是稀奇事儿，难得的是那份坚韧不拔的毅力。毅力和决心才是攀登高峰的要素。”
他顿了一下，道；“张毅，你能在紫莲黑焰封锁下保住心神而不乱，没有跪地求饶，不错，不错，很不错。”
豹头大汉连说了三声不错，才把手中的饭菜缓缓放到张毅面前。
就着灯光，张毅这才看到背后的铁链上散发着丝丝黑色火焰，而先前牢房黑暗时，这些火焰淹没在黑色中，并未显露。
他啐了一口口水到大汉的脚下，依然是不发一言。
豹头大汉摇摇头，张毅的行为说明并不是合适的沟通时机，便转身走了出去。
洞穴牢房内又恢复黑暗中。
始终黑暗的环境让人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张毅只记得他睡了两觉，饭菜换了七次。至于过了几天，现在什么时辰，他却是一无所知。
始终黑暗的环境也会磨平心中的忙碌。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就会忘记本我的初心，生活的目的。所以很多人会逼迫自己忙碌起来，在一件件琐事中麻木，而无暇去思考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问题。
现在张毅却不再忙碌了。他身体不忙碌，因为它被铁链锁着，没有时间再习武练功了；他的心也不再忙碌，因为王哀默已化为灰烬，他也没有理由再牵挂着那位不羁的少年了。
张毅也终于有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
回过头来看，张毅发现自己才是小丑。
曾经他很同情王哀默，觉得他走不出阴霾，只会做保护楚云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自己苦练武道，才是有用的行为。自己未来进入镇诡坊后，报得大仇才指日可待。
却不知王哀默背后做了无数事情：利用爷爷关系网调查，写信给镇诡坊求援，参与预备镇诡师选拔等等。在楚云出事后，全是他与躲在暗处的人暗暗周旋：找林风大人，配置索诡水，探明竹林等等。
“张毅，你在哪？你做了什么，又懂什么呢？实话说你就是个武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计划，一根筋的家伙罢了。”
张毅凄然一笑，瘫坐在石床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饭菜。
他突然羡慕起王哀默，甚至有些嫉妒。在生命的最后，王哀默救赎了自己的灵魂，找回自我。他找到了自己未来希望，那就是将楚云变回人类，从此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而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希望吗？
“张毅你有希望吗？”
泪水打在饭菜上。
他想死，却不是现在。他还不能放手离开，就算忍辱偷生也得活下去，因为他不仅仅只是为自己而活。
少年的世界是单纯的。张毅的生命中其实就三大部分，父母，朋友，武道。而朋友这块部分被彻底撕碎，不留一点痕迹，他已不再有真正的朋友了。
这间没有光线的洞穴中，仇恨的种子早已悄悄地深深埋下。
张毅缓缓拿起饭菜，一口一口吃了下去。饭菜很咸，应该是盐放多了吧。
洞穴的石门又一次打开了。豹头大汉看见干净的餐盘，愣了一下。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更换了饭菜就走，而是慢慢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
豹头大汉挤出一丝微笑，看起来有些恐怖。因为如此冷酷而又魁梧的人笑起来常常会让人吓一跳的。
“饭菜可符合胃口。”
张毅还是不说话。
豹头大汉叹息道：“不客气地说，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学堂教习们已告诫竹林被封锁，你们偏偏往里闯；竹林明明有人把守，你们偏偏还要偷偷溜进来。”
张毅仍旧是低着头。
豹头大汉豁然站起，淡淡道：“本座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你不愿意说话，我也不怪你，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就在他快踏出洞穴牢房之时，后方传来压抑着的痛苦地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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