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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问藜回朝

    秦念初果然就再次吓了一跳。

    西疆大捷她知道,他们班师回城她也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还是有点怕面对,这几日一忙,她本来都快忘了这事了,连昨夜南宫玉容刺那一句她都没往心里去,今日突然听到,却又紧张起来。

    骆问藜,这个带着血缘亲情的大哥要回来了,自己这个假的妹子却要如何面对?更何况,自己生生把一个大户小姐的好牌打成了一个低阶舞伎的烂牌,又该如何解释?

    说起来,秦念初自从来到这异世,对谁都没有害怕的感觉,哪怕人人敬畏的皇帝南宫竞,她也只是担心别惹了他罢了,那也是因为他有着对任何人生杀予夺的权利而已,自己并没有发自内心的“怕”这种感觉。可骆问藜就不一样了,他是骆问菱的亲哥哥,是这副身体真正意义上的家长,自己作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却唯独需要对他有个像样的交代。

    再说,自己换了里子,不是原先那个人了,能不能瞒过也很难说。

    一时间心乱。

    南宫丘岳看她脸色不好,只以为是近乡情怯思念过甚,忙安慰道:“你快随丫头去看看,我这便不打扰了,咱们有机会再叙。”

    秦念初应一声,也顾不上送客了,转头进里屋换衣服去,这会儿哪还顾得上骆问笙那断~袖故事,满脑子都是“人家大哥要来兴师问罪了”。

    ..

    邀月坊隔壁,骆问菱独居的小院里,秦念初跪在冬日的阳光里,晒得脸上刺刺的,却又一点都不暖和,冷风一阵阵的冲着自己前心后背袭过来,让人后悔里面没再穿厚点。

    当然,她是披了狐裘斗篷过来的,可一见面就被人卸了甲。

    骆问藜阴着脸,坐在廊下。

    他凌晨回京,先到皇上那里回报过就急匆匆来找亲妹子,结果倚翠园的留守丫头推脱不知,老夫人那里又语焉不详,好容易找到这宅子里,承露见了他先吓了一跳,再遮遮掩掩,于是几句话就给诈了出来。

    落葵一溜烟冲过来报信,秦念初匆匆赶回,迎面接下了这下马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秦念初不想自己找骂,擎等着骆问藜先开口,可他仿佛叫人掐住了脖子,只拿手一遍又一遍地捶那椅子把手,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实在是,无从说起。

    对骆问藜来说,这一大家子实在是不叫人省心。

    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关外,母亲也时在时不在,家里弟弟妹妹大多数时候都归长兄照管,可他自己也得文的武的学着练着,一刻不敢松懈,精力总有不够,于是一个不小心,发现骆问菱和骆问笙早已经玩着玩着过了界,生出一番伦理大戏来。

    把父母千里迢迢召回来,将二人管教一顿,结果这俩人趁父母刚走就转头一起跑了,到湘国过了大半年才给人找回去,家里人用了各种说辞才把坏名声压下去。

    好容易骆问菱大一点,逐渐有了多才多艺的才女人设,周围也有了青年才俊求娶,父母又染病身亡了,骆问菱只说要守孝,推三阻四不肯嫁人,这一拖就到了骆问藜自己也要报效国家的年纪。

    骆问藜不放心,把妹妹送往晏府托付,把弟弟带到疆场,结果又一个不小心,这俩人在晏府相会,可那时候他自己已经深入瓦剌国内,分身乏术。直到后来听闻旨意,骆问笙深受皇恩实权在握,而骆问菱要嫁晏楚,他才喜忧参半的多少放了点心,喜的是这俩终于要分开了,忧的是不知道他们真心假意,会不会不顾礼法婚外私交。

    然而放心不过半年,又来了更惊人消息,骆问笙刺驾不成,闯下滔天大祸,骆问菱也跟着下了大狱,于是接下来那两三个月里,他联合晏老将军将作战方案迅速调整且加上高倾远晏楚奔赴前线,好歹把战事提早赶在年底前结束,这才匆匆奔回来。

    人奔回来,可最气的竟然不是他曾经担心的弟弟妹妹的人身安全,而是,这自己又把自己才女名号作没了的不可思议的故事。

    ..

    秦念初觉得跪了很久,腿都麻了,其实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大概是这冰冷的气氛叫人觉得格外难熬,她垂着头,一个字不说,寄希望于自己的乖巧让骆问藜慢慢消气。

    承露自然是不敢劝的,落葵头一次见这位大少爷,摸不清脾气也不好多说,毕竟有的人爱听软话,有的人就越劝越上头,比如那越劝越上头的典型代表正跪着呢,谁知道坐着的这位会不会脾气更大。

    冬日天光里亦有不怕冷的小鸟落在枝头,许是它也呆够了,突然一声长鸣,扑棱棱拍着翅膀飞走了,而这声响也终于把骆问藜从神思过往之中拉回来,再次面对下首那叫人不省心的妹子。

    骆问藜手一伸,旁边一个跟班的兵士递过一根藤条来。

    “把手抬起来!”

    秦念初惊了一下,发现骆问藜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她也没反抗,老老实实把手平举了,任对方狠狠的抽了三下子。

    本就冻得手指冰凉,这下好了,整个疼得没知觉了。

    “起来吧。”又是冷硬的一声吩咐。

    秦念初应一声,撑住跪麻的腿慢慢起身,这会儿承露和落葵才敢过来一左一右扶着。

    刚站稳,面前一直挺拔站立着的人却蹒跚一步上前,将她紧紧拥住,拿手狠狠拍了两下背,仿佛跟她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道:“我回来了。不怕了。”激得秦念初一个没忍住,眼泪滑下来。

    “兄长。”她轻唤一声,从心里认下了这个亲缘大哥。

    ..

    二人前后脚进了室内,秦念初吩咐承露上热茶,又叫落葵去把房间收拾一下,而骆问藜带着的几个兵士则拿了各式包裹跟着一同准备,看样子,是打算就住下了。

    秦念初这才能够细细打量这位早早传在众人口中的一品大员国之栋梁。

    他人不过二十七八岁,连三十都不到,应与高倾远晏楚算是同代人,只因自小是顶着家族荣耀的长兄,便生的格外稳重成熟,气质上平白长了人一辈似的。

    骆问藜字瓒亭,君子怀玉,人如其名,温雅端方,如果不是为国为君在外周旋多年,早该是众家抢夺的良人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