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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一舞倾情

    “我愿意。”南宫丘岳这下倒是脱口而出了,说完才又觉得急躁了,不免尴尬一笑,“那个,不过你是要做什么呢?”

    看他这模样,秦念初总是忍不住生出调笑之心,彼时月牙儿初上,一点亮色斜斜映在他的脸上,目光里是一片赤诚之色,让她又想起了最初罚跪的那些日子,南宫丘岳明明是带着愤怒和不屑来的,可又一次次出手帮她......于是她知道,他是靠得住的纯良少年。

    “我要开家黑店。”

    “啊?你——你一定又逗我。”

    秦念初笑笑:“我是说如果我真要开黑店,你还会帮我吗?”

    南宫丘岳迟疑了一下:“你不会的。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了,反正我是越来越摸不透你了。”

    “是,我不会。”秦念初收了笑容,揉揉麻木的双腿,缓缓起身。

    人性是最不可探测的,他身为大齐的王储,自然是不会纵容她做超越礼法的事,他能帮她,不过是相信她不会那么做而已,虽然这信任来的也有些不可靠。但总归,为了这份信任,她也不至于坑他。

    “世子有带随身的乐器吗?”

    “什么?”南宫丘岳依然处在懵懂的状态里,这个夜晚,明明是他救了她出来,却偏偏像是在被她牵着走,一只手下意识往颈间扯了一把,一支两寸长的骨哨露了出来,“这个,大概算吧?”

    “好,就请世子随意吹奏一曲,风格不限,只是节奏要快些。”一边说着,秦念初早已将头发尽数散开,长长的披至腰间,肩上的披帛也拿下来,松松挽在胯上,一侧是绢花,一侧闲闲垂下。

    就这样静立着,等他。

    南宫丘岳掩住内心的好奇,将骨哨递到唇边,悠长的一声前奏,然后迅速的转为百鸟啁啾之音。

    如果说自当初醒来后的秦念初已然一再的刷新他的认知,这一刻,他还是呆住了......

    熹微的月色下,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劫的姑娘,仿佛浴火重生的彩凤,于烈焰中旋转、腾挪、抖肩、扭胯,以及种种他说得上来又说不上来的动作。她腰肢柔软却又颇具力量,身姿轻盈而上下翻飞,飞扬的发丝一圈又一圈极具魅惑,她混身的揉动,她眼角的风情,都那么地...妩媚?多情?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她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骆问菱,甚至不是他后来稍微熟悉的“秦念初”,她是天女借了肉身降世,来渡他踏临瑶池仙界,成仙成佛......

    南宫丘岳身子颤抖起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他之前是喜欢她,也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被她直直地撞进心里,手上渐渐无力,音调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停在最后一个音节上。

    公子如同杜鹃啼血,春心尽付。

    佳人则是汗湿衣襟,一舞倾情。

    秦念初信手提起披帛去擦额上的薄汗,弯了嘴角清浅一笑:“世子,我这本事拿得出手吧?”

    这大约是秦念初自来到这个异世里最最不曾掩饰自己的一刻,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是受了现代教育的女强人,她知道一切那些见的人见不得人的手段,她知道如何在人世中辗转腾挪过得更好,尤其懂得如何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南宫丘岳手指下意识摩挲着那骨哨,内心久久不平静,仿佛拿捏良久才开了口:“我,前年在宫中见过北地胡姬前来献舞,大约,大约有一些像,却还不及你的风姿之万一。”

    “胡姬?我这可不是胡舞。”秦念初仿佛还沉浸刚才的意境里,眉梢眼角都不曾收敛,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媚态,“我自幼喜欢看各地游历的书籍,有一年得到了一本关于埃及国的秘籍,潜心钻研才学了这舞蹈来,恐怕你这大齐上下会跳的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这我信!”南宫丘岳脱口而出,然后又皱了皱眉,“可是,你刚才说开店做什么?总不至于要卖艺......”

    秦念初这才收敛了风情,表情严肃了许多:“就算卖艺吧。我查看过了,这大齐王都虽然繁华,歌舞坊却没有,那些青楼妓馆也是半明半暗,高雅的只谈诗论画的我学不来,卖身的自然也做不到,便只有这歌舞一项,我还算有优势。”

    看看南宫丘岳有些焦急的模样,又忍不住一笑,“世子莫要想多了,我自然是不会轻易出面的,只需调教些姑娘便是,这舞蹈你们都不曾见过,也算是奇货可居了。”

    “还有......”

    “世子,”秦念初忽然打断了他,“我今日同你说是因为诚心的想请世子作保,你知道,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但凡找得到别人也不会来麻烦世子你了。”

    “可是,这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到底是犹疑。

    “这正是我不得不请你帮忙的第二个原因,歌舞坊要公然开放,晏府那边自是不同意的,我得瞒着,骆问笙又是家属不能作保人,想来想去,便只能再赔上面子来请你。”

    还有一句话秦念初没说出来,“一再的同你扯上关系,是我甚为羞愧的”,初时只为试探,如今两人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就不好再有什么了。她只想做朋友,并非养备胎。

    “我知道世子有许多问题要问,然而现在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也请世子再想一想,如果愿意,我们改日详谈。”

    南宫丘岳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口中喃喃:“我有时候很苦恼,为什么我会一再的平白相信你,可每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应该相信你。”

    “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呀,只是阴错阳差闯进了晏楚的生活,打扰到郡主,和你......我会想办法尽快退出的。”一边说着,已经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抬脚欲往回走。

    “你不要退出!不,不是,我是说,姐姐和姐夫那里你可以退出,我这里......”南宫丘岳语无伦次,面上又是焦急又是羞涩。

    “世子,慎言。师傅,别忘了我是你音律徒弟。”秦念初音色凉薄,仿佛刚才那个魅惑的少女并不是同一个人。

    南宫丘岳没再说什么,默默垂下了头,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地默默前行,一时间气氛压抑下来,然而又因为有熹微的月色和初秋的鸟鸣声,倒多了那么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