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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挑衅

    胯下那匹嘶风赤兔马,神骏得犹如天界下凡的龙驹,马腿修长有力,浑身肌肉匀称且健硕,一双马目竟然透露着人性化的……高傲。

    从里之外都透着高傲的嘶风赤兔马,冷漠冰冷的高大战将,还有那杆煞气逼人的方天画戟,再加上后面三千员整齐划一的并州铁骑,无一不彰显着此人的身份,这姓名嘛,自然也是呼之欲出。

    “温候吕布……”阎行倒吸一口凉气,只有这股凉气吞入腹中,才能让他燥热的内心有所舒缓。

    “俺家主公乃汉骠骑将军,领并州牧,总督河东军政,温候。叫全称啊蠢货!”蹋顿指着阎行叫骂道。

    “...…”阎行非但不怒,反而面容异常恭敬,放任张燕三将离去,于马背上抱拳道,“末将阎行,拜见温候。温候既惧我主兵锋,退避三舍,当远离河东之地,不知温候怎的屈驾到此偏僻之县?若有个好歹,岂不让并州群龙无首?”

    他这话中,带着讥讽与挑衅,常人一听就能知晓阎行挑衅之意。当下,三千狼骑营将士呲牙瞪目,狠狠地瞪着阎行,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你若投靠本侯,本侯待你,必远胜韩遂。”吕布望着阎行许久,方才不喜不怒的说了一句话。

    此话一落,三军皆惊。

    在他们的想象中,吕布也许会大怒与阎行叫骂,也许会单骑冲向阎行,找他单挑,也许会指挥狼骑营与西凉军冲杀,但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吕布一张口就是…招降?

    阎行也傻眼了,原本沸腾的鲜血也随着战意的消亡渐渐平缓下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吕布,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脑海中,正在想着该如何抱上吕布这条大腿。

    此次担任先锋,在阎行的计划之中,就是与吕布打上一架,借着吕布的威名,扬名天下。

    别怪阎行的想法简单,这是当今天下所有习武之人的愿望…那就是跟吕布打上一架,不求别的,咱不死,那就算扬名了。

    因为在吕布上交朝廷的战表中,很少有与吕布交手后还能活下来的案例。

    但是与之相比,哪里有在吕布麾下为将来得痛快?君不见张辽高顺这种最早追随吕布的老将如今已经官拜将军?就连新加入并州军营的赵云徐晃都已经官至校尉,只要有本事,在吕布账下升官那跟坐火箭一样,可怜的阎行在韩遂手下拼死拼活,也只不过是个负责给韩遂麾下八健将打下手的牙门将而已,别看是百人将的官位,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负责看门…

    就在阎行思绪翻飞之际,忽然感觉面前劲风扑来,抬头看时,吕布已然骑着嘶风赤兔马冲到他的面前!

    吓得阎行浑身一个激灵,背后那冷汗唰唰地往下淌,大叫道,“温候何故如此?”

    “试试你的武艺。”吕布单手抬起方天画戟,指向阎行,皱眉道,“与本侯作战,莫要分心。”

    这口吻就像是教训后辈一样,但阎行却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

    阎行也非寻常人,须臾间就已调整好心态,浑身的精气神都凝聚起来,与吕布作战,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精神格外的专注,目光始终盯着吕布方天画戟的戟杆。

    这是高手的本能,因为敌人出招速度就算再快,什么漫天枪影,也能通过兵器杆来分辨到出招的前奏。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吕布的方天画戟动了,犹如过山风发动进攻般,骤然刺向了阎行的面门,阎行下意识的用双手将铁矛架在半空,拦住了方天画戟的攻势。

    下一刻,方天画戟却往下压,一时间,阎行感受到方天画戟上传来的巨力,双臂努动,一根根青筋在肩甲下犹如蚯蚓般鼓了起来。

    阎行,抗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吕布却浑不在意,将方天画戟抽回,此时,两马已然错头,一个回合已过,吕布抚摩着赤兔马的鬓毛,语气冷漠的低声道,“接下来,你要认真了,否则死了,可怨不得本侯。”

    阎行知道,接下来将面临着吕布狂风骤雨般的袭击,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抗住这些攻势!

    于是,在两军观战的情况下,吕布骑着嘶风赤兔马,犹如一道赤红色的烟雾,围绕着阎行滴溜溜转圈,方天画戟以三百六十度几乎无死角的角度向阎行刺去。阎行恍惚间觉得,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对着他进攻,一时间左右招架,严防死守。

    一场好杀,当真是势均力敌。

    吕布的方天画戟犹如蛮荒野兽,拼命的向阎行的身体撕扯抓咬,但阎行却防得水泄不通,将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一一抵挡下来,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电光火石之间被阎行拦住刺向他要害的画戟。

    看得三军将士一阵喝彩。

    张济三将的心理也算安慰些许,对啊,这厮能与主公大战十数回合,那打过他们三个,应该不会被并州将士嗤笑吧……

    十九回合过后,吕布骤然策马冲向阎行,方天画戟砍向阎行,阎行也以同样的方式,将铁矛挥向吕布。方天画戟与铁矛僵持在半空,两人面对面,阎行望着吕布一张淡漠的脸,感受着胸口的痛楚,忽然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为何害怕?”吕布扫了眼阎行胸口被击碎的护心镜,淡淡问道。

    “能不怕吗……你是吕布啊。”阎行一脸苦涩。

    能不怕吗?

    吕布的名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只是听着他冲阵的故事,就已经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更何况,只有和吕布亲自交手过后,才能了解到吕布的恐怖之处。吕布那近乎夸张的控局能力,仿佛将战场上敌方之人出招的一举一动都拥有预知能力一般,这种人,简直不像人。

    像神一样。

    这种能力在古代武将眼里,自然犹如神明般匪夷所思的能力。

    但在现代,其实不足为奇。

    因为在现代的地下角斗场中,无数拳王用生命与鲜血总结出的经验,那就是‘未知性预知’。这种能力是通过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的实践经验才能获得,这种能力是通过对手肩膀,腿部,腰部等细节来判断敌方出手的方式是通过哪个身体部位发力,然后再根据这种出手方式和出手轨迹,组织反击。任何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比如你想要蹲下,那么你就会下意识的屈膝,比如你要出拳,就会下意识的动用肩膀部位的肌肉。当然,习武之人在出拳的时候会先动用腰部与腿部部位。

    但综上所述,人类在进行某种动作时,总会习惯性的调动某个部位的力量,这种能力会随着长久实践,变成本能,那是一种极其敏锐的观察能力。进一步讲,就比如吕布在冲阵时,对方的眼睛在瞄着吕布的肩膀,那吕布下一步就会防御肩膀。虽然古代的武将会贯甲披挂…但是要明白一点,汉朝古代的盔甲,是没有全覆盖式的,在肩膀顶端,肘部等位置,都是只穿内衬锦衣的,就连他吕布也是如此,更何况,哪里有那么多武将拥有全套的战甲?铁不要钱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有做到这一点,你才不会在地下角斗场被人活活打死。

    其实吕布的前世,就已经作为现代人的武力顶尖一列,但他深深知道,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对于人体本身的损害也是严重的,比如雾霾,空气质量降低,等等,太多的因素让现代人的身体素质不如古代人,这就是为什么古代项羽可以不经受系统化的科学锻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一个青铜大鼎。

    仔细想想,为什么现代宁愿去健身房健身也不愿意多爬几层楼梯?宁愿去跑步机跑步也不愿意到公园跑圈?

    这是因为科技的本质,就是为了人的懒惰而生。说是什么提供便利?那都是初衷而已,初衷这种东西,当不得真的,就比如穿越而来的吕布,势要做飞将之流,保家卫国,驱逐胡虏,但实质上不也沉浸在对中原的争霸当中,渴望与五虎将之流过招?

    是啊,他前世就是拳王,还有什么,能比强大的敌人倒在自己面前更有快意呢?

    早在吕布穿越过来的那一日,他就已经坚定了未来的道路。哪怕他已经成为了并州牧,哪怕他成为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县侯之位,却始终不曾懈怠半分对于自己的训练,从跑步,深蹲,卧推……无数种健身方式锻炼他每一块,每一寸肌肉!

    结合现代与古代,融合前世今生,他要成为史上最强吕布!不,是史上最强武将!

    堪比金石的护心镜,就险些被他一戟之下刺碎,如果换做双臂同时发力,这护心镜,早在与戟尖接触的那一瞬间就碎了,并且会摧枯拉朽般刺透阎行的心脏。

    “这个送你吧,反正本侯用不着。你很不错,本侯很欣赏你,若想投靠本侯,尽管来拿着这个护心镜到本侯治下任何县城便是。”看着惊魂未定的阎行,吕布将自己的护心镜取了下来,丢给了阎行。

    吕布这话说的没错,他确实很欣赏阎行,两将对战,应当攻守有度,一味的防守只是取败之道,但饶是如此,阎行亦能在他手下坚持近二十回合,已经殊为不易。如果阎行能够大胆点,放开手脚来打,也许真能给吕布造成一些伤害,至少能够坚持三四十回合。

    此时的吕布也失去了继续与阎行比斗的兴趣,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将方天画戟扛在肩膀上,骑着嘶风赤兔马返回本阵,当他转身走后,阎行脸上突然出现不正常的潮红,猛地张口喷出一口淤血,那是被吕布用画戟撞击胸膛对内脏和骨架造成的伤害。

    此战胜负已分,阎行与吕布战有十数回合,不分胜负,最终被吕布击败,但侥幸得活。

    阎行败下阵来,屯兵与解县城外二十里处。

    三日后,吕布领三千狼骑营撤走,城中只留下白饶,于毒两员主将,领着一千八旗营驻守。

    阎行自始至终都不曾攻打解县,仿佛被吓破了胆,实际上却是察觉出吕布撤军的诡异之处,将此间战报交给了韩遂,向韩遂请求命令下达。

    不数日,韩遂令使者前往战场前线,使者大摇大摆的进了营盘,守门将士想要阻拦,却被使者几个大耳瓜子扇懵圈。

    很快,使者就出现在阎行的主帐中,此时阎行正在部署营盘防守以及夜间巡逻军务,见了使者入内,皱眉道,“未曾通报岂能入主帐?左右,给本将轰出去,杖责三十!”

    “你敢!小小的骑都尉,竟敢妄称本将?谁给你的权力!”使者趾高气昂,取出腰间佩剑,掷在地上,底气十足的喊道,“此乃韩郡守信物,予我督军之能,听闻温候招降与你,哼!通敌之将,尚敢吠吠作声!还不给我跪下!”

    阎行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已料到此事会败露,因此给三军将士下达封口的指令,命令亲卫与亲信严加看管,没想到还是被韩遂知道了!难道…他的亲卫与亲信也有韩遂的人?

    想到这里,阎行满是杀气狠厉的双眼扫视在场的诸将,冷笑道,“你说我通敌,可有证据?”

    “屡次拒命出战,就是证据!”使者眼珠子一转,厉声叫道,“解县并无多少守军,你首战得胜,拿下蒲坂城,为何迟迟不曾攻打解县城池!”

    “此中有诈,岂能轻取?若有埋伏,岂不葬送三千子弟兵!”阎行毫不畏惧,据理力争。

    “放屁!我今次前来,就是带了主公的命令!”使者从袖中取出手书,高高扬起,大声道,“先锋官阎行,与敌军通敌,意图谋反,本该斩首示众,但念在其为本官征战多年,颇有功劳,此战又得首功,战胜并州的先遣军,功过相抵,但其不思进取,多日不曾建功,今贬为屯长,先锋官由韩宏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