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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凤阳阁

    开封府有两片湖水,俗称潘杨湖,相传在宋代为潘杨两家府第。那两片湖水各占地数亩,中间是一条人行道,湖畔垂柳白杨翠绿成荫,湖水碧澄,虽不很深看去倒也是一片烟波,每年夏天更是游人如织荡舟其中,也算是开封府一个风景区。在那两湖岸滨,垂柳林旁,有很多草席油布架起的茶社酒肆,这地方多是供一些贩夫走卒买醉歇脚的所在,夏天架起,冬天收去。

    在那潘杨湖东面交接的地方,有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卖酒馆兼营着卖茶的生意,这个店名叫凤阳阁,生意非常兴隆,春夏二季更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这座凤阳阁修建得也很别致,像一条盘踞的长蛇,弯弯曲曲绕在那杨柳林中长达数十间,红砖地,紫色瓦,四周都是用木板做成的活壁,到了夏天取下四壁大扳,活似一个大凉棚,四面通风,疏林巨柳,芳草如茵,碧波中轻舟荡漾,再加上那穿林而来的徐徐清风,品着香茗,或来杯老酒,真足别有一番风味,无怪游人旅客趋之若鹜了。

    可是这种地方,这种生意,最是难做,因为,像凤阳阁这环境正是四方交混、龙蛇杂聚的场所,这些人中不少是无职无业,专门讲究白吃白喝的土混子(流氓),一言不合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物,虽然开封府是有王法的地方,可是这种人就是不怕犯法,犯法愈多辈份愈高,而且他们结群成党一呼百应,纵然由官府抓个十个八个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猖狂,相反的和你算结下了深仇大恨,不把你弄到家破人亡决不放手。

    所以像凤阳阁的生意虽好却不是人人可做,那样大的开封府只有这一家独秀。主持这家凤阳阁的店东,姓鲁单名一个汇字,他原是山东曹州府人,三年前来到开封府看到这个冷门生意,遂出钱开了这家凤阳阁,虽然前后不过三年时间,可着实赚了不少钱。当这座凤阳阁刚开业时,确有不少土混子来白吃白喝,吃完了擦擦嘴还要讹个吊二八百用用。鲁汇这个人倒异常慷慨,每次都忍让过去。无奈这般人不知足,又误认鲁汇是外乡人可以欺侮,随时来骚扰,这座凤阳阁生意虽然兴隆,也禁受不起这般人连吃带拿,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近段时间这种恶俗的现象却突然不见了,来的人都老老实实,本分了好多。

    有一天中午,凤阳阁外突然来了一辆马车,那么热的天气,四周都满围着黑色篷布,车前面坐个身穿白纱布裤褂的车夫。本来这地方林密路狭,车子跟本不能通行,还是近年来凤阳阁生意兴隆,为便行人特以开出一条较宽的路来,绕林而入直达阁前一个空场。车刚停好,那车夫很快跳下来,急急走进凤阳阁去,这当儿凤阳阁座无虚席,到处是呼酒要菜之声,那车夫匆忙穿过几张桌子直走到柜台桌边,对着帐房先生兜头一个长揖问道:“请问老丈一声,这凤阳阁可有一位姓鲁的掌柜,江湖人称巧手鲁七星吗?”那帐房先生看看站在柜桌前面的汉子,摇摇头说:“不错,敝店东是姓鲁,不过可不是什么江湖人称巧手鲁七星,客人找错了地方吧’”

    那车夫装束的大汉全身一惊,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响,他抬起一双失望的眼神,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他可是曹州府的人吗?”帐房先生见来人一脸戚色,不由点点头道:“敝店东确是山东人氏,是不是曹州府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车夫一听之后,立时在那愁眉中透出一线喜色,接口又道:“既然贵店东是山东人氏,又是姓王,望尊驾能通禀一声,容我拜会一面。”说完话,又是深深一揖,帐房先生人本老诚,年纪也快到了六十左右,见人家那副欲泪的样子,分明是有着火急的事情,不由叹口气道:“我看你老弟全身上下汗透衣裤,一脸风尘,必是长途跋涉到此,你先喝杯茶定下神,我这就派人请敝店东去。”老帐房先生说完话,倒了一杯茶,隔着柜桌送过来,车夫大汉接过来,长鲸吸水似一饮而尽。

    这时老帐房先生已叫过来一个跑堂伙计吩咐道:“张三,你去看看东家在家吗?就说号里面有人找他。”那伙计答应着人已出了凤阳阁。

    大约有两盏热茶的工夫,酒伙计跟在鲁汇身后边走进来,那车夫一见鲁汇,已认出这位酒店老板正是目前江湖一代巧匠,鲁班后人七星巧匠巧手鲁,也是自己以前的主人的生平知交,这次自己千里迢迢来寻这位一代巧匠,一路上不知担了多少风险,如今一见这位巧手鲁,只觉得悲仇填胸,不由地颤着声喊道:“鲁老师,你寻得我们主仆好苦啊……”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函笺,递给了鲁汇。那车夫汉子声虽不小,但此时凤阳阁人声吵杂,似乎尚未引起别人注意。

    鲁汇动作如电,伸出一双枯瘦的双手,接过了函笺,似是并未用心细瞧内容,双目却盯注在后面那三个图案上,凝神沉思。

    鲁汇低声问道:“阿邱,高大人现在在何处?”那车夫听言喜道:“先生可愿意帮忙了吗,我家大人此刻正在马车之上。”这车夫便是高杰的仆人,姓邱,人们都叫他阿邱,若论忠心,这人若称天下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鲁汇应声后便上了那马车,车夫也跟着上车驾着马车朝潘杨湖方向去了,鲁汇一进马车,但见车内玉几锦榻,熏香四溢,茶几上放着各色糕点、蜜饯,榻上端坐着一位年轻公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头戴玉冠,一袭锦衣,腰悬长剑,俊美的瓜子脸蛋雪白如玉,年轻公子摇了摇手,笑道:“鲁爷,久仰,久仰。”

    “公子可是高大人?”

    “正是”

    “小人鲁汇见过大人,”说着便要下跪行礼,却被这高杰起身扶住,“不必客气,这里不是衙门,不必行此大礼,鲁爷让我找的好辛苦啊。”

    “不知大人找小民所为何事?”

    两人之间的说话突然被外面的呼叫声中打断,几匹快马蹄声急乱地追近,渐渐向马车两侧包围过来。车中,高杰舒服地靠在绣枕上闭目养神,对车外的呼叫声充耳不闻。他对面的鲁汇则侧耳细听这外面的动静。就在几匹快马即将完成对马车的包围时,马车外突然响起长鞭的锐啸,以及鞭梢击中人体的脆响,跟着就听到不断有人惊叫落马,以及落马后的痛呼惨叫。片刻后马车外安静下来。鲁汇高声笑道:“阿邱的鞭法又见精进了,只是出手也忒狠了些。”

    车外传来车夫爽朗的大笑:“若连这些杂碎都不能干净利落地打发,邱某岂有资格为高大人执鞭?”

    直到高杰的马车驶远后,外面的几个汉子依旧躺在道旁呻吟不已。虽然方才那车夫的马鞭已手下留情,不过几个汉子从奔驰的快马上摔下来,仍旧伤得不轻。几个人正骜骜咧咧挣扎着爬起来,突见一骑深骏无匹的白马出现在官道尽头。随着马上骑手面目的渐渐清晰,此人一袭白色劲装,腰悬长剑,约莫三十来岁,这人便是权臣陈涛的得意门生----向应天,众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咒骂和呻吟,俱呆呆地望着来人,几乎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只见这人怒斥一声,喝道:“真是一群饭桶,你们在后面跟着我。”说着横剑怒视,驾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