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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另一个时空

    我记得,当时我是海军蓝休闲装和白色的浪花裤子,我这副打扮在桌球室非常显眼。

    我偷偷笑了笑。

    得到老板的允许,我挑了一支球杆,握住中间,用擦粉“嚓嚓”擦了几下杆头,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看杆子是否有倾斜。

    我自己玩了两局四个数的,老板笑了笑我的球技,我果然如自己所说,球技相当娴熟。

    好吧!我承认没玩过几次。

    “小弟弟,我来给你示范一下,怎么打桌球”。

    老板热心接过球杆。

    “唉,有的人啊就会欺负小孩子”。

    这个时候,一道不屑的声音传来。

    “那要不切磋两局”。

    老板也不肯示弱。

    “要是你输了,可不能要我桌球费”。

    “好说,好说”。

    老板爽快答应。

    出来应战的少年看着和我年龄差不多,这下有好戏看了,其他人也纷纷放下球杆,做了围观群众。

    “我先来”。

    少年信心十足。

    “打得不错嘛!”

    我甘拜下风,老板说到。

    “人不可貌相,是吧?”

    少年一边认真测算球的位置,一边微微一笑。

    “呵,小伙子,你到底是在哪里练出来的?”

    老板对这个少年很感兴趣。

    “我爷爷从前专门喜欢玩这个,自家就有球台,小的时候,每次去那里,爷爷都会教我,还和哥哥两个人一起打来打去。”

    “稍大一些后,爷爷就教给我正规的击球方式,他是个好人呐,又时髦又潇洒,已经死了,爷爷说最得意的,就是说自己去过很远的地方,挑战过厉害的桌球大师亚历山•罗宾。”

    少年讲故事的时候,桌球室里一片寂静,随即爆发轰烈的掌声。

    少年一连赢了三局,不过第四回输了,老板好不容易捞回一回,但随后便打歪了几个很容易打的球。

    “我走了…”

    少年说到,老板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都怪破球杆”。

    老板跟球杆撒气,也去了吧台喝水。

    围观的人也散开,继续打着自己的球,像是故意学着少年之前打球的样子。

    我想追出去,去认识这位有故事的少年,可还是没出去,希望有缘再见,或许还真的能见到。

    我继续打我的球,随便乱打一通,也挺高兴,看着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

    再一次的成长,伴随着一点微甜,看着有点疲惫,实则还是初心未泯,稍作调整。

    十八岁,记得不少的雨季。

    我听着雨声,悠然进入了静静的梦乡。

    翌日清晨,雨仍然下个不停,但已经和昨晚的不同了,成了毛毛细雨,适合在雨中竞走。

    四下一片迷蒙,若非一洼洼积雨的水纹和顺着屋檐滴落的雨点声,几乎察觉不出下雨。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窗外笼罩着乳白色的雾霭,随着太阳的升起,雾霭随风散去,于是杂木林和山脉的棱线一点点显露出来。

    穿上带着头罩的黄色塑料雨衣,我又找了一件挡风风衣,要去不远处的地方挖竹笋,这个天气正好适合。

    空气潮乎乎、凉丝丝的,鸟儿都静静悄悄地挤在屋檐尽头避雨。

    我想去打扰,可走出一步又放弃了,有点不忍心。

    直到傍晚,雨停了,挖回来几十根竹笋嫩芽,手指甲里全是泥土,趁着下雨好下手,白色的运动鞋上也满是泥土,走泥路还打滑。

    回到公寓内,十分寂静,可比寄宿楼好多了,比起乱哄哄,这便是最大的安慰,只有几户窗户亮着灯光。

    走在楼梯上都有回音,幸好是五楼,走上去还不太累。

    每层楼都有声控灯,不过也要小心翼翼地向上走,怕再窜出一只猫,吓我一跳。

    到了家里,开灯,为了不让自己太沉默,我拿了一速溶咖啡瓶子,边跑边喝点,没办法,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制造热闹。

    我躲在窗边,边喝咖啡边欣赏雨景。

    由于按捺不住雨的清新感,打算再下去走走,顺着跑道。

    跑步,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美景,就努力跑,总不会让我失望。

    是萤火虫,萤火虫唉,在前方树林里我居然看到了萤火虫,太久没看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我轻轻抓了三只萤火虫,放进速溶咖啡瓶里,萤火虫在瓶底微微发光,它们的光过于微弱,颜色过于浅淡。

    我拿着咖啡瓶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忘记放下了,就拿着一起跑。

    我最后一次见到萤火虫是在很早以前了,但在我的记忆中,萤火虫该是在夏日夜幕中摇曳着鲜明璀璨得多的流光。

    我一向以为萤火虫发出的必然是那种灿烂的、燃烧般的光芒,一睹真容以后,却不是这样,我没有因为想象落差而失望,恰恰因为它微弱的美,更加吸引我,这是一种穿越时空的美。

    或许,萤火虫已经衰弱得奄奄一息,我提着瓶口轻轻摇晃了几下,萤火虫把身子扑在瓶壁上,有气无力地扑棱了一下,但它的光依然那么若隐若现。

    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发现身边有点恐怖,都是高高的草,我就独自又跑回去了公寓。

    这里算是不远处的一片原始空地,确切地说是草地,除了飞鸟,我来了一个月,一个人都没见到上这里来。

    我拿起装有萤火虫的速溶咖啡瓶,跑回去,又爬上了公寓楼顶的天台。

    天台上,除了风,空无一人影,不知是谁忘收的白衬衣搭在晾衣绳子上,活像一个什么空壳似的在晚风中摇来摇去。

    一上去,我被吓了一跳,后背都出了冷汗,站稳脚跟以后,我才看清楚有晾衣绳子,慢慢走过去才发现是晾晒的衬衣,我才松了一口气。

    背靠栏杆,一轮半月浮现在眼前,可以看到城市边缘的景色,有灯光,连成闪闪的光河,宛如云层一般轻轻笼罩着街市的上空。

    我轻轻打开瓶盖,撵出萤火虫,萤火虫大概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摇一晃绕着我身边转了一圈,停留在栏杆上一会儿。

    很快,三只萤火虫都飞走了,我挥手告别,楼层不高是七楼,很快便向下飞走了。

    萤火虫消失以后,那光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微弱浅淡的光点,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彷徨。

    我几次朝着夜幕伸出手去,指尖都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着一点点不可触及的距离。

    随后,我嘴角笑了笑,美好总算是拥有过,太薄的心情就会被戳破,只是一层薄薄的郁闷,我打破了。

    回去,写日记去了,就写关于萤火虫的,这等美好的事情怎能不记录,这可是我大学中遇见的美好,用于填补之前为了大学遇到的黑暗。

    雨,继续缠缠绵绵下了起来。